这样的日子7
第七节 风雨彩虹
维持现状很简单，也很难；也许会很幸福，也许什么也没有；留得住现在，却得不到未来，只是想要的是什么？也许只是那短短的一段路。
骑自行车上学是很有乐趣的，说说笑笑，轻轻松松，还不怕堵车。像爱笑就非常喜欢骑车，用她的话说“骑上我的‘拼命战神’，才活得有活力！”
可是骑车也有骑车的郁闷，春天是风大，这种北方城市，春天或秋天总是逃不掉的风沙。春天东风，秋天是西北风，不管怎样，上学或下学总会有一趟赶上顶风。这时候，早上是最美好的，因为太阳出来之前是没有风的，虽说冷，可比起“迎风骑车，不进则退”，要幸福得多。
到了夏天，除了热，最麻烦的就是下雨。
爱笑是那种心情会受天气影响的人，晴天，心情开朗；阴天，心情抑郁；雨天，心情悲壮。因为这样，小黑偶尔会笑话她，“阴天关你什么事啊，你闷闷不乐的，还真以为自己那么多愁善感啊！”小黑有时候也会嬉皮笑脸的像个无赖，或者说越来越像无赖，再或者说当路上只有他和爱笑的时候越来越像无赖。
今天又下雨了，所以爱笑又郁闷了。郁闷这词好像严重了点，最多也就是提不起精神，可是像爱笑这么乐观的人，提不起精神，那就叫郁闷。
早晨冒着雨上学，中午放学雨还没停，真够心烦的。京京撑了伞走出教学楼，回头跟爱笑打了招呼“我走了！”爱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你多好啊，打把伞走着就回家了，我还得穿雨披，顶风冒雨的，辛苦啊！”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找了找，没找到。
走在路上，雨似乎小了一点，打在树叶上只有叮叮的响声，落在地上就不见了。路边的野草洗净了多日的尘土，抓住机会努力的生长，仿佛这场雨就像青春一样，错过了就不会再有。连小草都知道，年轻的人啊，你们知不知道？
一辆小卡车从爱笑身边驶过，溅起一路黑灰色的水花，有些恍惚的爱笑赶紧往路边上躲，还好没有溅到身上。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又听见右手边有人连声喊叫，“哎！哎！哎！你干嘛！有人呢！”爱笑还以为刚才自己转的太急，碰了谁，可是转眼一看，不就是小黑吗？
“你怎么回事？超车有从里手超的吗？”
“你怎么回事？我在你后边你都没发现？”
“啊？”
“你不是耳朵特别灵吗？只要我在后边你就能听见，能发现吗？今天怎么了，我都快撞上你了，你都没发现！”
“今天……今天不是下雨吗？影响听力！”
“是吗？”
“是啊！”爱笑其实也没太搞清楚，影响听力的是雨声，是车声，还是心声。“不过，你这雨披可真难看！”
“哪难看了？”
“你一个男的，穿黄色的雨披，还这么亮！”
“男的就不能穿黄色了？再说，哪亮了，又不是灯泡？”
“我是说颜色亮，不是你会发光，当自己是太阳啊！你要是太阳，你现在就出来啊！这不还下着雨吗？”
“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
“那说明你没理，还跟我抬杠。”
这种时候，败得往往是小黑，毕竟他曾经是那个羞涩得连头都不敢抬的小男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雨声渐渐变成欢快的节奏，抬杠变成了风雨中的一道彩虹。
轻松的时光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永恒，即使那么用心，也留不住，像雨后的清新，不久便会被夏日的炎热取代。
初三以来，时间似乎越来越不够用，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虽然他们还是孩子，但在老师特意营造的备战环境中，还是有点紧张了。
对于心思本来就重的小黑来说，这种影响有点明显，爱笑就好很多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强了很多。可能是听了很多听了会不好受的事，久了也就习惯了。现在这种情况，她倒是成了一些人的薄荷糖，有她会轻松些。
其实孩子嘛，能把烦心事记多久呢？老师还是要时不时提醒才行，“你们已经初三了，明年6月你们就要中考了，以为还有很久啊？一眨眼就到了！”呵呵，要是明白，不就也成老师了？
这不？班主任老师又来提醒了。“上自习也专心一点儿嘛，我都看见有人在发呆了！”有人偷偷笑了，大家都赶紧坐好，马上进入了满血满蓝的状态。“我先说个事啊！额……该评三好学生了，因为区级三好学生中考可以加分，只有一个名额。这几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嗯……学校已经定了嘉玲了。”虽然大家还是很安静，但是呼吸声却不太一样了。嘉玲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年级第一十次有八次都是她，但是人缘就很一般，尤其是跟爱笑，基本就是不打照面。“是这样啊，这也是学校的安排嘛，成绩比较好的……广信也很好，但是他农村户口独生子女，本身是有加分的，所以就……”显然班主任也不太好说。“虽然是学校定了，但是咱们也得投一次票，就写嘉玲的名字就行了，就是个形式。也得写几个广信，要不就太假了。”唉，教育制度真是个无奈的问题。
想也知道爱笑的脸色了，一定比西兰花还绿。大家都开始找纸投票，一个个不屑的表情。爱笑更是，连动都不动。旁边的小黑也皱着眉头，他那股愤世嫉俗的劲儿，就快忍不住了。看到爱笑憋着那口气，像要爆炸一样，叹口气，还是自己出马缓和一下气氛吧。
“爱笑，给我来张纸。”
“没有！”爱笑这声音，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坐在她前面的京京，站在讲台旁的班主任，也包括隔了两排的嘉玲。
“你小点声啊。”小黑故意压低了声音，拉拉爱笑的袖子，想压下她是火气。
爱笑火上来，也就小黑能压得下去，她顺手将写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撕成两半，给了小黑。“咔嘶~”这一声还真痛快，爱笑安静了下来。
可想而知，下了自习爱笑被班主任叫走了。班主任当然看得出爱笑那意思了，之前她和嘉玲已经因为值日的撕破脸了，这回还要爱笑这么倔的人干这么假的事，能不爆发吗？不过班主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些要接受现实啊，学校的决定啊，升学要保障啊，别那么钻牛角尖什么的。“嗨，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公平呀？”班主任为难的连这种话都说了，看来她也很不赞同这种不公平的做法，但是又没办法，只好尽量安慰爱笑了。爱笑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了，因为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不是委屈，是生气，是不平，是抗议。
小黑在教室颇有些不安，不知道爱笑会不会当着班主任的面就崩溃了，那可是不好收拾。还好第二节自习前爱笑回来了，低着头走回座位，她哭过，可不想被别人看见。可是总有人看见，京京关心的问：“你没事吧？别哭了，我就没选她，我写的广信。”小升应道：“我也是！”连小升都看出来了，小黑却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凝重的坐着，不动。
自然，这一节自习爱笑基本没干什么，她在消化膨胀的情绪，避免在这么多人面前收不住，静静地等着放学。
小黑一下课就跟小升跑了出去，又跑又跳跨上车，上了路，混入人流中。爱笑一个人慢慢的骑着车，躁动的怒火还没有熄灭，周围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了，她觉得她快忍不住了。
转过弯，小黑的背影就在那里，原来他早早的出去，是在这等着爱笑。有时候，那个背影胜过无数安慰的话语。
“哎，走了。”爱笑的声音，平静，像暴雨前的暗寂。
“嘿，想喊就喊吧，我陪你！”
……
当压抑的情绪，收到了那句久等的咒语，就像洪水决堤一样。
“我抗议——”喊声如同雷声一般，撕裂密布的乌云，蓄势已久的大雨倾泻而来，带走本不该有的阴郁，彻底宣泄。
“我抗议——”爆发的情绪有人回应，那种宣泄，才彻底。小黑也跟着喊了一声，甚至连语气也一样，也许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好，纯爷们儿！”爱笑真的笑了，不管世界多复杂，有人和你一个频道，就不会觉得孤立无援，更何况这个人离你那么近。只是那么一段路，陪着你的，是懂你的人。
爱笑揉了揉哭红的双眼，背后的夕阳似乎不仅仅是红色，身边的人，只愿有你陪着，哪怕夕阳过后就是黑夜。明天，后天，还要和你一起看黑夜迎来的朝霞，风雨留下的彩虹，永远不会丢掉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