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之魔王與紅蓮之騎士 69
“啊，啊···········”
紅煉正在顫抖著。
年僅五歲的她，眼前正蔓延著一族最愛的鮮血。
“紅，煉·······啊，妳沒事·······”
——艾利絲。
女童（紅煉）的第一位摯友。
比起只有一頭「無用」眷獸的自己，操縱雷電的她還要強上不知多少倍。
然而，在敵人面前，弱小的自己沒有受傷，反而是艾利絲的鮮血灑落大地。
理由很簡單——她保護了自己。
“艾、莉絲·········”
“別，哭呀·······紅、煉·········”
在那之後，艾利絲（摯友）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啊，啊啊啊啊········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紅煉哭了。
人生第一次，她發聲大哭。
——人類的生命，是超乎妳想像的脆弱········
啊，沒錯。真的太脆弱了。
不過就是被那可恨的獸人隨手一扭，她的骨頭就會碎裂。
被利爪撕裂的傷口，遲遲都沒有痊癒。
紅煉第一次，對父親所說的告誡有了切身的體會。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這麼軟弱！？
獸人一步一步的走來，但是紅煉絲毫不覺。
只顧著抱著摯友遺骸痛哭。
然後········那一瞬間來臨了。
咚！
血液開始脈動，炙熱的火焰席捲全身。
——唯一的眷獸在敘說著：「用我吧。」
那一刻，紅煉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光臨於······此地········【輝、火】········”
只是遵循著血的衝動，呼喚出那頭眷獸。
藍炎的不死鳥發出響鳴，伸展開來的羽翼包覆住艾利絲的遺骸。
當雙翼分開之時，一個黃色的光球從屍體上浮起。
外面好像很吵，但是紅煉絲毫沒有聽見。
“啊，啊··········”
光球中傳出的，「某人」的氣息，讓女童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艾，利絲··········”
話音剛落，光球盛開——化為了摯友的模樣。
——這便是英靈騎士團成立的開端。
從那一天以來，紅煉終於蛻變成一名「戰士」。
理解了死亡、體會了喪失。
為了不在失去任何人，她開始了無窮無盡的修行，無止境的渴求著力量········
——但是，如今的妳，真的能「守住」嗎？
回過神來的時候。紅煉已經變回了16歲的自己。
她身處於一片黑暗之中，連腳是否站在地面上都分不出來。
「啊，這是在做夢呀·······」
隨著記憶的碎片一個一個的流過，紅煉只是靜靜的看著。
——妳這個、該死的怪物呀呀呀呀呀呀呀！！！
「·······你還不是一樣？」
對發出壞掉悲鳴的敵人，十歲的紅煉無情揮下凶刃。
——接下來，就交給妳了，連長。
「·······可以的話，再多留在我身邊呀！」
對即將笑著逝去的部下，十三歲的紅煉將淚水壓入心底深處。
——紅煉，妳做得太棒了。妳確實守護著了這個國家。
「哪裡·········我誰都沒有守護著。」
在銀鳳（近衛）騎士團的任命典禮上，單膝跪地的紅煉在心中如此回答陛下。
——紅煉········我幫妳報讀了日本的中學，妳就去那邊休息休息吧。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父母的眼中，凱旋歸來的紅煉到底變成了怎樣淒慘的模樣呢？
——今後也一直都是這樣吧？口上說著「下一次一定要守住」，卻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
突然，有一個人出現在身邊。
雖然身影有點模糊，但卻是一個白色人影沒錯。
白中帶藍的頭髮，以及魔物般暗紅色的眼眸。
——真的，實在是熟悉過頭了。
“真武·······嗎？”
——雖不中，卻不遠乎吧？
“這樣呀·······那麼我差不多懂了。”
狠狠地回頭瞪著「另一個自己」，紅煉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先給我滾遠點吧，我的影子。妳的登場時機是壓軸才對吧？”
···········呵。
幻影露出了彎月一般的笑容。
隨後黑暗的世界逐漸淡去··········
“·······嗚，咕。”
隨著一道不怎麼雅觀的呻吟聲，紅煉緩緩從夢中醒來。
這裡是距離大迷陣最深處，大概數百公尺處找到的小房間。
現在大家正在這裡稍作休息。
順帶一提，始、月和希雅正在嬉鬧在一塊。
——或者說，是希雅在用物理方式，制止著想要襲擊月的始。
「··········嘖，又是這樣呀。」
今天不知第幾次的不快感情，讓紅煉的眉頭一皺。
——呐，妳很嫉妒吧？
「吵死了。」
隨便打發了趁機而入的呢喃聲，紅煉無奈的嘆了口氣。
從紅煉開始聽到「新的呢喃」之後，眾人已經前進了三個小時左右。
雖說在羅盤的幫助下並沒有迷路，但是時不時挑撥內心的呢喃聲，卻持續的消磨著他們的精神力。
更可況，冰霜食人魔和煩人的陷阱，就像是看準了專注力降低的瞬間，零散且不定的襲來。
——就連紅煉都開始受不了了，光輝等人自不用多說。
倒是在打情罵俏的始和月感覺越來越精神了。
而這也讓人家更加不爽了········
“···········”
“小雫雫，怎麼了嗎？”
“欸？不，沒什麼哦？倒是鈴如何呢？妳還好嗎？”
——不過，看起來這樣想的，並非只有自己。
雫宛如壓抑著什麼感情似的，看著始等人一同歡笑的光景。
········那個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疼。
另外，光輝的模樣卻顯得「很危險」。
“喂，光輝。”
“·······怎麼了，龍太郎。”
“啊，不，沒什麼啦······只是想說，好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是啊。”
從呢喃聲開始出現以來，光輝的話越來越少。
如今對童年好友們的交流，都只剩下最低限度的回話。
——而與之相對的，就是每分每秒都在增強的負面情緒。
他本人似乎認為隱藏得很好啦··········
「——但這也太明顯了。」
作為感情矛頭之一的紅煉，眼角忍不住抽動起來。
“好了，大家覺得如何？多少好一點了吧？”
緹奧那黑色的魔力光灑落在眾人身上。
她正在使用魂魄魔法，替眾人療復並穩定精神。
“是啊，謝謝妳，我感覺頭腦清醒多了。”
“對啊，身體也稍微輕鬆了點·······”
“我還是第一次覺得「不死詛咒」是個麻煩的東西······不過還是謝謝妳，緹奧。”
事實上，大迷宮的呢喃聲並沒有什麼魔法作用。
僅僅就是說著一些抽象，卻必然能令當事人聯想到什麼的話語而已。
真正造成眾人精神負擔的，是本人聯想之後，一點一滴在心中累積的煩惱。
所以說，哪怕是魂魄魔法，也無法發揮良好的效果。也就只有一些心理上的安慰而已。
順帶一提，紅煉是因為魂魄魔法的效力，被魂魄上的「詛咒」削去了一大半，才會說出那句話。
不過，哪怕心理安慰也是有意義的，至少雫、鈴、和龍太郎的笑容，也不再是強顏歡笑了。
——至於光輝嘛········
“是啊，謝謝妳，緹奧小姐，我輕鬆多了。”
——鬼才相信。
微笑的面具完全無法掩蓋沈重的語氣。
勇者（笑）的聲音，簡直就像從霧氣濃厚的樹海中傳出來的一般。
「········不管怎麼看，感覺他都快爆炸了。」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和始四目相對之時，摯友只回以了「別管他」的思緒。
“這沒什麼啦，不用道謝。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走出這個迷陣。
——紅煉殿呀，剛才妳說過，不用一小時就會到了吧。”
“沒錯，最多一個小時。快的話，我想三十分鐘就到最深處了。”
重新確認一下羅盤的反應，紅煉從冰牆邊站了起來。
而這也成了出發的信號，始等人也站了起來。
“·······天之河，還有雫。”
“········怎麼了？”
“·······紅煉？”
“我不清楚，你們現在能不能把我的話聽進去·······但是為了你們好，我還是得說。”
——在所有人當中，就屬你們兩個的狀態最「危險」了。
“我並不知道，你們從呢喃聲中聯想到了什麼·······不過你們還是該好好的思考，並接受這份感情。
——不然的話········這個大迷宮很有可能，會就這樣「弄壞」你們。”
““············””
然而回應這份告誡的，卻只有稍微提速的腳步聲而已。
“········好，到了！”
“就是這裡嗎？”
“嗚啊～～終於呀········”
當紅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雫和龍太郎他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在寬廣的圓形空間深處，有一扇莊嚴的大門。
——這比剛才的那扇門扉居然還要大上兩倍以上。
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沒有在關注這一點。
“·········嗯～～看起來就很可疑呢。”
“是啊，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再說，我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那層雪煙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就是說呀，進入巨大空間就會遇襲，這已經是慣例了吧？”
“倒不如說，就是為了襲擊，才會在這裡製造巨大的空間吧。”
沒錯，巨大的空間本身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這裡就是下一關之前的，正式試煉房間。
“··········魔眼石和感應能力，都沒有反應。總之也只能闖了吧。”
“·············”
然而紅煉卻始終沒有參與到眾人的討論當中。
——她的魔眼（眼睛），始終匯聚在大門之上。
——或者更嚴謹的說，是大門的「繪畫」之上。
比起剛才的「玫瑰與荊棘」，大門上刻著的是更為異樣，而且更令人印象深刻的畫作（象徵圖案）。
硬要紅煉形容的話，那就是幾段重疊的階層。
最上方是太陽；最下方則是滾燙的水池。
而中間的每一個樓層，都有著表情不一的人與動物，還有自然風景。
「層層交疊之間，有喜怒哀樂；天空的陽光與地獄的油鍋·········
············原來如此，畫作的主旨是「人心」嗎？」
——「天空的陽光」相當於光明面；人心之中的正向感情。
——「地獄的油鍋」象徵著黑暗面；深埋心底的負向感情。
——「人與動物」們則是喜怒哀樂，也就是兩種感情交集而成的「表面人性」。
就連「層層疊疊」的結構也有其意義········
——也就是各種因素複雜交纏，無法以「善惡兩元論」一言蔽之的「人性」。
如果冰雪洞窟的創設者——解放者「班杜·修尼」真的是一位藝術家的話，那麼這幅畫作想來就是在暗示著下一個試煉了。
“都預告成這個樣子了，就乾脆一點來吧·········真正的試煉。”
就如同低喃著的紅煉所想的一樣。
——這裡可是最終試煉之前的臨門一關。
——接下來，【冰雪洞窟】將會以「牛刀小試」的方式，展現出呢喃聲的「真正含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