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二十三
“那是什么药？”星尘好奇到随口问了出来。
“啊，这个呀……这个不是药，是我自己种的烟叶。”干活的人又从另一个口袋里面摸出一沓纸，抽出一张来。那种纸很硬，材质也是特殊的吧，星尘见过香烟，也听说过旱烟，但是眼前这个人抽的和自己想的差别很大。
“这种卷烟纸现在很难买到了吧。”
“几年前还流行这种东西的，现在突然没有卖的了，反而都在卖另一种更贵的卷烟纸，也不见得抽起来多好，最主要还很贵，听说这是浮岛和陆地合作的企业生产的，卖的很贵，是被炒起来的，之前在陆地上很少有这种的情况的，可能浮岛人对于怎么做生意真的很擅长吧……”说着，已经卷好了两支，伸手递给了云杉。
这是陆地人特殊的礼仪吗？但是这种礼仪好像仅限于男人之间，但是在浮岛上的特定日子里无论男女都是抽烟的。不过烟草给人体带来的刺激会使人变得效率低下，影响社会治安。
“抱歉我不会这个。”云杉满脸堆笑着把烟推了回去。
干活的人没说什么，笑着把自己的烟点上，云杉又和他聊了一会，等着他手里的烟慢慢下去。
星尘嗅到了一点点烟的味道，这种烟味道比想象中的淡很多，甚至还有一股清香夹杂在里。星尘摇了摇头，自己可不会对这种百害一利的东西感兴趣。
等干活的人抽完了烟，三人和他告了别，继续向远处走去。
星尘从昨天就一直打量着这个陆地人的聚落，发现他们虽然生活粗犷，在很多细节上面甚至是低效率的，但是分工明确，哪怕这个小聚落只有三十人左右，每一个人自由活动的同时又有自己的工作，有领导者、有负责生产的、负责维护设备的，甚至还有医生、照看小孩的人。
“这个聚落应该是比较成熟的类吧？”星尘问道。
“确实，这个群体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有很充实的事情来做。”云杉回应道，“说起来你观察的很仔细呀，在这方面上比你姐姐要强很多。”说完云杉还要悄悄看看旁边赤羽有什么反应，可惜赤羽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过这边来。
赤羽仿佛直到云杉要来这出一样，故作没事，看到云杉的嘲讽里面还带点渴求，又作怜悯状，用鼻子“哼”了一声，随即用嘴巴“唉——”叹了出来。
“你也就这样了。”
显然星尘是没有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对于聚落结构的问题仍然在心头上，没放下来。
“或许这里面还缺文化角色吧，比如教师……”星尘没有说完，突然意识到这里早已经不是浮岛，这个聚落应该是缺少先进电子设备的，那么文化工作应该会很难展开。
“应该是有的吧，谁还能没有几本书吗？”
“书，实体书吗？”
“对呀，这些东西不难买到。”
““可是听说实体书的重量是比较大的，这样随处迁徙的人群，拿着几本书转来穿去，效率低不说，还有可能因为重量的上升行动不便而丧命吧。”
“这……这倒不至于吧。”云杉听到一旁的赤羽在偷着乐，便用手肘捣了她一下，“你想笑就笑出来，憋着怪难受的。”
“没事，没事……一会咱们问问姜大叔。”
姜大叔应该就是这里的领头吧，如果不出意外，就是昨天刚到这里的时候主动找我们说话的，看来经过昨晚，云杉和赤羽已经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了。
“工作？哎呀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这里也不怎么缺人手，产出来的东西还能往外卖呢。”姜大叔看到他们来，又去招呼茶水了。
听这个姜大叔的话，聚落的生产水平还蛮有效率的呢，不仅能够满足他们自身需要，还能换取一部分货币作为储备。星尘又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能够让外表看上去落后的聚落实则生存能力这么高呢？
“毕竟昨晚承蒙您的照顾，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们这里做些事情，我们也不要什么报酬，就当打发时间了。”
姜大叔人还是挺爽快的，毕竟天灾背景下为了生存几乎就是四处流浪，遇到几个生人还不是来抢劫的已经是万幸了。说实话赤羽他们刚到的时候，聚落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别看这只有三个人，万一身上带着有武器，是坏人，这个聚落说不定就要被打劫一番。
陆地上大大小小的聚落大致都是这个样子，生产东西速度很快，而且大多时候量还很大，甚至都有富余来卖，但是这样的聚落往往是经受不住坏人抢劫的。劫匪往往不会去抢劫现成的食物，因为这些快速成长的东西如果不经过特殊环境的保存，一晚上就坏掉了。低级一点点的劫匪会选择直接抢钱，这个最实在，没有了钱聚落的在生产就很成问题，有可能劫匪来之前说都能吃饱肚子，劫匪走后就有人要挨饿了，而且气候多变化，人吃不饱很容易生病，而药物又需要一笔钱财。跟狠一点的劫匪会直接掳走精壮的劳力，在路上给他下了药，让他说不了话，也没力气反抗。绑走之后再卖给人口交易市场，这是一条更黑的产业链，但是有很多人通过这条链子挣的盆满钵满。
姜大叔在确认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之后就立即向三人展开怀抱了，这个时代什么都混乱，风雨飘摇之中的好人能做的或许只有相互扶持，抱团取暖以彼此证明自己的安全性和善心了。
“你们这里有书吗？”星尘问道。
“书的话……有一些，但是你具体想要什么，可以问问那边帐篷里的人，他负责整理那些东西。一会有来做买卖的车，我之前预订好的物资应该都能送来，我再卖给他们一些，这家东西挺全，你要是想要书或者种子的话，他们应该也有，可以买一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采购这方面的经验……”
采购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么？
“确实不是很熟，之前我们也没人做过这些。”赤羽的回答让星尘更加感到奇怪，自己一个在陆地上什么也不会的浮岛人都知道的几本商业活动，怎么就没有经验了？
“那你们记住一句话就好了：不要买多了。”
会造成浪费吧，但是购买力能够建立在人的意识这么浅薄的东西上吗？星尘的不解随着远处越来越响的轰隆声中渐渐地从脑中像海底的泡泡一样露出水面。
真是个庞然大物，星尘看着车子的影子一点一点向着面开过来，车子并非开的慢，而是车子的体型过于庞大，开到星尘面前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太阳了。车轮子竟有两人高，就是这种型号还给人一种支撑不住上面货物的担心。这样庞大的车子是不方便进出山区的，但是像这样平坦的路面或许是最合适的运输工具。
货物被铁皮牢牢地看守着，大小就像是贴皮盖成的房子，面积甚至顶上星尘之前住过的地下屋子三倍还不止！这样大宗笨重的货物在旧时代是用火车来运送的，现在这些运输的任务还是落在了历史最早的四轮子汽车身上。
云杉在一旁夸耀道：“怎么样，是不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这种机械巨兽可是在浮岛上不多见的哦。”
“这还能叫做卡车吗……”
装货物的箱子是数控的，司机把箱子门打开之后就下来了。
“辛苦了。”姜大叔迎过去，“进来坐！”
原来箱子里面还有人，应该是负责清点货物数量的。星尘本来是这么以为的，但是走进之后才发现那些人的身份好像才是商人。里面就好像是商场，中间留出两个人能够并排走开的长长的通道，通道两边就是货物，大多是化肥、种子、牲口之类的。里面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显然是卖牲口那里的，尽管有通风口，奈何臭味的源头并非外来之物。
看到很多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去了，星尘也要准备进去，回头看看云杉和赤羽，却找不到他们的影子，往前看，发现赤羽的红色头发已经远远的飘在前面。
臭味确实是难以忍受，但是陆地人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没有难以忍受的反应。陆地人工作起来还是很积极的，而且几乎是纯人力在运作，人们把很重的麻袋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搬，逐渐在车下已经堆积了起尖的小山。有人在下面记录着货物的数量，用计算器统计出来，里面出大力搬运的人脊背上已经渐渐有了光亮色。
在货物的里面才是卖东西的区域，可能是方便暂时聚居在某地的人在处理完自己订购的货物之后，再买一些生活必须品。
“请问有书吗？”自从在烂尾楼的图书馆看到了实体书之后，星尘总忘不了那种放在手里沉甸甸又恰好能够双手稳稳地捧住的踏实感，实体书为什么要设计成这个样子？可能是旧时代的人也有好好的研究过人类的心理，把书设计成这个样子，翻阅起来才有成就感和知识的积累带来的乐趣吧。
“书？应该有，再往里看看吧。姐，有人要书，咱还有书吗？”
“什么，要什么？”
“书，纸质的书！”
一阵一阵的吆喝从星尘旁边一直传到里面没有开灯的地方，应该是很少有人买这些东西堆到最里面去了。
“拿着这个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给你找。”商人递给星尘一个手电筒。
里面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星尘还是把手电筒打开了，一方面防止半路有什么东西横着把人绊倒，另一方面为了让里面找书的人看到自己。
途径的货物都是一些零食类型的包装，储存的方式正是这种阴暗干燥的环境，这些包装星尘再熟悉不过了，之前在浮岛上总是看见有人买这些东西回住处，可能是担心自己早上起晚了吃不到早饭吧。
听说这种食物大多数都是生产于陆地上的，星尘看着零食的包装，的确是浮岛的牌子，浮岛有很多工厂开在陆地，虽然陆地上灾害频发，但是陆地地域无论怎么说还是广阔的，工厂还有污染，总是要想办法排放，浮岛上肯定没有排放的条，于是就只能挑那些地势比较平坦一点的地方，避免山地滑坡、崩塌、地震之类的灾害；温度低一点的地方，能下雪也不要下雨，以免积成洪水。
但是这些地方明明是可以定居的，但是为什么资料上还是显示有很大比例的陆地人选择低效率的四处周转来进行生存呢？如果是浮岛上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专家是能够很好地给予星尘答案的，于是星尘对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很多的兴趣，毕竟这种问题在资料库里面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如果每个都去详细了解的话会发现内容都是一样的，这在工作的过程中是相当痛苦的，于是星尘早就已经练就了“一目十行”的阅读本领，能够在了解资料主题的情况下快速给资料编号归档，掌握方法的时候是很难的，但是一旦熟悉了，效率就会是质的飞跃，而且在这种飞跃之中还会有逐渐累积起来的成就感，这就是那些时时刻刻激励员工的人们常常挂在嘴边上的“自我境界的提升”。
很久没有与文字打交道了，自从来到陆地之后，就没有读过一个字！星尘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期待即将要见到的实体书，那种奢侈到只有浮岛有钱人才能够享受的消遣类型的文字，在陆地上竟然“沦落”到和批量生产的零食放在一起，不是荒唐的，就是星尘见识短了。
“啊，来了，在这里。”前面有人挥舞着手电筒示意星尘往这边。
“就是这些啦，我先出去，你慢慢看，有想买的去外面结账就行。”
没想到买卖的形式都是这么随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