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客国
翌日。
外面比昨日热闹，红丝带挂屋头，林稚初见时还以为遇上了什么节日，竟如此隆重，随便询问一个路人才知客国王女不久后大婚。
难怪那么热闹，才刚来就碰上那么一桩喜事。
难得新到一个地方，好好逛逛也不错，说不定还能打听出点什么消息。
一层逛完上上一层楼，除了十八十七楼外其他楼层可以互窜。
很多商品都是以前没见过的稀奇物品，买了些带回去给古蔺。
进了升降室，后面紧跟进来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孩，全身带着一顶不合适自己脑袋的大帽子，一入室内便自觉地躲到角落里，比较紧张胆怯害怕。
小孩进来以后也不选楼层，林稚稍微转头打量那人一番，身高比古蔺矮一点，是太矮碰不到吗？顿了顿，柔声道：“你要选哪一层，我帮你按。”
小人两手拽着自己帽子，沉闷地摇摇头。
两双肉乎乎白嫩可爱小胖手落在林稚眼里，微然一笑，想必是那些富家人的小孩自己出来玩，踱步走近小孩。
小孩也注意到有人走向自己，缩着身子又想退步，可惜她本就是贴墙根本无路可退，只见一双白皙修长之手递过来一个小风车。
“给你。”
客国的小玩意应该都见腻了，外边的会更有吸引力。
大帽小孩愕然，不急于接手，而是扬起头愣愣看着林稚。
一个拥有明亮乌黑眸子的精致小姑娘，脸蛋圆润，可爱惹人怜。
“给我的？”女孩指了指自己。
“对。”
“谢谢，大哥哥好美。”
林稚嗤笑一声，蹲下身子好让她别仰的那么累，道：“美可不是用来形容大哥哥呢。”
女孩歪头，小小眼睛大大疑惑，道：“那用什么？妩媚娇羞？”
这词是偶然听到别人聊天说起的词，不太懂具体什么意思，只知道是夸人好看的词。
林稚闻言哆嗦一下，差点身子不稳，怎么听着自己就好像是个娘娘腔一样，干咳几声：“还是美吧，不过大哥哥不算最美。”
女孩奇怪道：“谁最美？”
林稚想了想，眸光里是他没意识到的柔和光芒，缓缓道：“一个头发银色，一身红衣的人。”
“我不喜欢红色。”女孩眼色一下子黯淡嘟囔道，忧伤充眼一会儿后重新打起精神，露出一排洁白牙齿，“不过哥哥喜欢那个人一定很好吧。”
林稚轻声道：“是呢，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对方真去浪迹天涯了吗？
灵燕无所动静。
本就是萍水相逢，碰面靠缘分。
心中稍微有点不快。
女孩一手扶帽一手拉着林稚可怜巴巴道：“哥哥能不能带我去玩一会。”
林稚：“可以，你帽子太过碍事，不如脱了去。”
女孩低下头，糯糯小声道：“我只有这一顶。”
林稚：“我买过另一顶合适的给你。”
女孩立即摇头抓紧帽子道：“不行，帽子太小盖不住脸。”
林稚戴上自己面巾，问道：“像我这样可好？不带帽子。”
女孩小鸡啄米点头道：“好。”
林稚忽地笑道：“那就这样吧。”
果然是害怕被人认出来，或许是家里管的严，不许到处疯跑吧。
小时候爹娘也是对他这般管教，然而他不听，玩到将近日落才回家，没少挨手板子。
室门一开，两个蒙着白面巾的人从里面出来，林稚牵着女孩手走出来。
这身装扮在客国十分常见，不会引起多大注意。
女孩叫阿萤。
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瞪大眼睛到处看看，应接不暇，好奇都快印在脑门上了。
林稚就任由她拽着手，她想去哪便去哪。
面具摊子前，形形色色的面具挂了一架子，阿萤眼睛发亮地看着那些面具，眼睛眨也不眨，满眼渴望。
注意到阿萤痴痴模样，林稚心觉好笑。
发现带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出来玩还挺好玩的，一举一动都是憨态。
“老板，我要这个。”林稚取下面具弓下腰递给阿萤。
“谢谢。”阿萤兴奋道。
林稚轻笑一声，丢给老板几枚铜板，顺势摸摸阿萤脑袋，柔色道：“走吧。”
“嗯。”阿萤应道。
由于身高差太多，林稚一站直就只能俯视阿萤头顶，未留意阿萤贪恋地望着迎面走过来小贩扛着的红彤彤诱人糖葫芦架。
他们说糖葫芦是甜的，应该......很甜吧......
林稚见阿萤脑袋随糖葫芦商贩转动，停下脚步买了两串，一串递给阿萤。
但阿萤全程拿着也不吃。
林稚：“不喜欢？”
阿萤：“喜欢，可是我不能在外面露脸。”
林稚不知道这边习俗，索性由着她。
时间过的太快，快的一晃神就溜走了，怎么也抓不住最后一点尾巴。
“大哥哥，下辈子我还想见到你。”阿萤主动松开手努力抬脸郑重道别道，“我现在没钱还你，以后定当结草衔环。”
林稚被她一副正经腔调逗笑，蹲下身道：“不需要还，原本就是你陪我，我还得付钱给你呢，现在扯平了谁也不欠谁。还有呢，不要说下辈子，要说再见或者后会有期。”
见鬼的有缘再见，若是没缘呢，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见。
阿萤歪脑袋瞪大眼睛好奇道：“说再见是不是就可以再见？”
林稚：“嗯。”
阿萤眉眼弯似弯月，弯腰深深鞠躬道：“大哥哥，再见。”
说罢转身小跑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又剩我一个人了。”林稚耸耸肩自我调侃道，“回客栈还有一段路，得自己逛回去了。”
悠悠漫步回去，忽与一人擦肩而过，心咯噔一下，瞳仁一缩，蓦然回首，只有寻常人身影。
无奈地轻轻敲自己脑袋两下，自嘲一番，怎么疑神疑鬼。
酒馆茶馆客栈是人多嘴杂的八卦发源地。
果不其然就听到了一些有关于此次婚姻的相关消息。
“这嫁的都是谁啊。”
“不知道，听说有权有势。”
“有权有势？难道嫁大漠之外？”
“好像是万川。”
“万川？这是哪个地方，怎么没听说过。”
“你才去过几个地方，哪里会知晓那么多地方，这次看客王行动，声势浩荡恨不得昭告天下，一定是一方势大者。”
......
乔若槿轻轻转动茶杯，望着里面的香茗，一脸沉色，回味万川二字，陷入沉思。
万川万川，千秋万代，万川永存。
难道它和无尽门有什么联系？
......
一家店外停了一架步辇，样式新奇，雍容华贵，大气端庄，色调以孔雀蓝为主。
乍一看面色红润，实则水粉胭脂描绘出来的的妇人在两侍女的陪同下出来，眼角尽是藏不住的疲劳倦色，她身着一身华服，华丽引人注目。
身后是一抬担子的下人。
林稚多留意几眼，待她上撵之即眼色微惑，刚才是不是看到对方袖子下的手肘处绑了一根白带子。
那不是只有家人去世才会携带的白带吗？但丫鬟手上所捧之物明显是婚庆之物。
转手悄然弹出一道灵气，射中妇人小腿，妇人忽地身子失去平衡作势要跌落。
妇人大惊失色，即将着地时一只手拖住她并拉回来。
稳住身子余惊未了地扭头，见一翩翩佳玉郎站在她身后一点，微微一怔，然后款款施礼谢道： “方才多谢公子。”
林稚回笑道：“不客气，举手之劳。”
“夫人，你没事吧。”丫鬟脸色惨白失措地绕过来，没想到妇人差点儿就掉地折损了身子骨，“是洁儿的错，没能好好扶着夫人。”
“不关你事，我有点儿心不在焉导致的，你也不必愧疚，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妇人道，转回来面对林稚，“今日匆忙，他日再回谢恩人，恩人可否告知您住所，稍后我派人送礼与你。”
“小事不足挂齿。”林稚道：“既然夫人还有要事我便不再打扰了，日后再会。”
说罢作揖告别走人，一扭头刚刚谦逊温和神色立即变化成凝云沉脸。
果真是素缟手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