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叶落之时

好久不见 布洛妮娅(30) 『 ? 』??? 布洛妮娅走向眼前的那个人，她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冷漠，非常平静地走向他，就好像眼前的他只是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而已，就好像她只是要和这个人叙叙旧而已。 洁白的雪铺满了整片大地，但在点缀着大地的一棵棵青松上却不见一片雪花。金色的太阳正静静地悬在半天上，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在它的光芒所能照耀到的地方，布洛妮娅正在走向舰长——那个躺着的、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人。 布洛妮娅未免太过平静了，这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回事呢?他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却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这段只有十余米的路程，布洛妮娅却走了很久。这是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布洛妮娅却走了十年。 “......” 到了，这漫漫旅途的终点。 布洛妮娅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刚刚走过的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她并未感到惊异，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这片空间寂静无声，太阳的光芒并不刺眼，如同一个超大功率的白炽灯泡。 没有风、没有云、没有花、没有鸟，有的只是皑皑白雪上的这片森林，和在林中相遇的两人。 布洛妮娅在舰长的身旁坐下，将他手中紧握的黑色球体拿开，自己看了几眼，轻声说道， “这剩下的‘RTZ’，被舰长找到了啊......” 身旁的人一言不发，双目紧闭，像睡过去了一样，只能听到微弱但有规律的呼吸声。布洛妮娅默默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睡着的孩子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托着舰长的身体，放在自己的腿上，生怕惊醒了他。 布洛妮娅的手轻轻抚过舰长的脸，眼里满是柔情与缱绻。这样的场景只存在于曾经的一幕幕梦中。当破晓的阳光穿透窗户，那虚幻的愿景也会随之消融。 就在方才，她看到舰长的那一刻，梦境与现实的重合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紧随其后的便是无尽的惊喜。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因为这情况之前在千云峰上也出现过。布洛妮娅担心自己又陷入了梦境之中，正因如此，她在走向舰长时才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此刻，舰长就躺在自己怀里。布洛妮娅笑了笑，闭上眼睛，在心里否定这个人作为舰长的存在。但，睁开双眼后，她看到他仍静静地躺着，周围的世界也没有任何异常。 “不必怀疑了，这就是他，您要找的那位舰长。”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布洛妮娅身后响起，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苏，这里应该不是本征世界吧。我总感觉很奇怪，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布洛妮娅小姐，您的观察很敏锐。但您刚刚应该也意识到了，这里并不是时间定域中的记忆梦境。至少，您眼前的一切，它们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真实的，而这个人，他也的的确确就是您找了十年的人，只是......” 苏没有把话说完，而是话锋一转，自言自语道， “已经是28号了啊......” 布洛妮娅不知道苏为什么说到日期， “你刚刚还有什么没说完，苏?” “不必由我来说了，您自会见证这一切的始末。那么，后会有期了。” 言毕，苏的身体散作一团幽绿的光雾，很快便弥散于这片空间之中。 布洛妮娅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另一番景象吸引了过去。她分明看到，怀中舰长的胸口处闪烁着奇异的图案。那幅图案她这些天已经见的太多了，但此时，布洛妮娅却有些疑惑。 既然舰长在十年前就将心脏移植给了自己，那为何他的身上还会有菩提叶的印记?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胸口，才发现不知何时起，那里也浮现出了一片菩提叶。 两颗心脏，两片菩提，正在同频闪烁着。速度还在加快，频率还在升高，在这个过程中，布洛妮娅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约莫十几秒后，闪烁逐渐稳定下来，二人胸口的菩提叶持续散发着青翠的荧光，偶尔还有三两个光点逸出，如萤火虫般飘向空中。即使处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叶子也清晰可见，它的光线似乎比阳光更具穿透力。 布洛妮娅看着相对的两片“叶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令她惊讶的事情还远未结束。 下一刻，两片叶子间仿佛出现了一根若隐若现的光带，连接着两颗跳动的心脏。光带飘忽不定，好像一吹就会散开。 但布洛妮娅并未尝试这么做，她伸出手试着触摸光带，那光带没受到任何影响，而是直接穿透了她的手掌，布洛妮娅能清楚地看到从自己手中发出的光。 “这又是......” 布洛妮娅突然感到一阵不适，似乎有一种从天而降的压迫感笼罩在她的身上，不由得抬头看向空中，却只看到， 一片树叶...... 那并不是布洛妮娅预想中的菩提叶，说是什么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树叶。叶子就这么缓缓落下，没有风的干扰，直接就落在了布洛妮娅和舰长之间那条光带上。 树叶接触到光带的一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白光，那白光令布洛妮娅感到窒息，天旋地转，她仿佛被抛进了一片沼泽之中，呼吸变得急促，意识也逐渐变得空白，紧紧抓住舰长的手也慢慢松开来...... …… …… …… 『 ? 』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布洛妮娅从意识的空白中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她定了定神，再次看向周围，却发现这里是一个充满着光彩的世界。绯红、天青、绛紫、晴绿......各种颜色的光团在她的身旁游荡，没有固定的形状、没有规律地漂移。事实上，每种颜色中又包含着其他的颜色，布洛妮娅仔细看去，却发现，她根本看不出这些光团最初的底色。 这是一个混乱而杂糅的世界。 “这......这里是......” 布洛妮娅站了起来，却意识到脚下根本没有实体的大地。就好像之前在时间定域中一样，她此刻正踏足在虚空之中，没有依托，但却感到坚实。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和荒谬感令她不安起来。 难以名状的景象甚至让布洛妮娅忘了一件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想起，舰长不知道哪里去了...... “舰长......舰长！你在这附近吗?” 布洛妮娅不停地呼喊，朝着其他地方走去，在这里，前后左右上下没有任何区别，她只能凭借感觉在这片空间中移动，并以记忆不断锚定自身的位置。 “能听到吗，舰长?喂！——” 布洛妮娅觉得舰长应该已经醒了过来，这样一番折腾应该能使他从昏迷中挣脱出来。 “舰长——” “咳咳，能听到......只是，在时间紊域中，我要确定位置有些困难。” 突然间，布洛妮娅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而且是她这十年来做梦都想再听到的那无比熟悉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声音就来自她的身后。蓦然回首，只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她。 那人微笑着，似乎有些无奈， “还是让你找到了啊...... “...... “好久不见，布洛妮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