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千里征行

    “全体集合，准备启程。”三天时间已过，征兵官一声令下，大家都开始活动起来，为启程做准备，但他们的出发地并不是在沧州城中。在校场报名之后，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城外五十里处单独开辟出来的一处营地，周围岗哨密布，重兵把守，只准进，不准出。

    营地内部，大小营帐，星罗棋布，屋棚马舍，连绵不绝。之所以有如此大的阵仗，是因为这营中不仅有参加考核的数万名沧州男儿，还有一起奔赴雁门关的随行马匹、粮草辎重。凌风军安排所有人统一出发的用意，正是借前去参军的青年们的力量，押运这批数以万石计的军需物资。

    一刻钟之后，所有人将营帐拆卸收纳，整齐装箱，将大车套上牲畜，备上干粮，装起行囊，列队站好。征兵官李鸿图站在一处土丘之上，向众人喊话：

    “此次我们将押运这批物资前往雁门关，主要沿着官道前行，但也要越过数个山区，官道虽宽，但山道狭窄。为此，我要求你们以每辆车为一组，每组六人，成一条队向前行进。要求前队紧跟后队，五步以外，十步以内，前进停止，听我统一调度。若遇险情，附近队伍每队派三人集中支援，其余三人，留守物资。我们要日行五十里，一月之内，抵达雁门关。是否明白？”

    “明白！”
    “那好，出发！”

    “呜~~”雄浑的号音回荡在整个营地，李鸿图领在队伍前方。众人快速组成六人小队，逐一驱赶大车，离开营地。

    萧定成，赵炳天，袁新还有其他三个沧州武馆的师兄弟组成一个小队，护卫在一辆装满木箱的大车旁。这辆大车装的木箱比其他装箱的车少，却显得更为沉重，箱板更加密实，运送的牲畜也是用的力量更大的牛而不是马，车上负责赶车的人衣着比其他民夫更精致整洁，外表也更加年轻。总而言之，这辆车细细观察，便知非比寻常。

    物资实在太多，等了许久，也没有轮到萧定成他们出发，赵炳天此时按捺不住好奇心，走近赶车人，问道；“兄台，你可知道这车里运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赶车人显然不愿做答。

    但赵炳天并未放弃，而是换了个角度问道；“兄台你是官府的人吧？”

    “对。”

    “哪你是哪个部门的？”

    “户部。”

    “你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真的不知。”赶车人脸一黑，不再说话。赵炳天佯装失落的走开，转过身来却悄悄地对着师兄弟们说，“不用问了，里面装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啊，师兄你怎么知道的。”袁新问道，

    “笨呐，户部运的东西，这个分量，除了饷银，还能是什么吗？”几人心下一惊，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还有许多车辆也是这般配置。这么多车饷银，看来之前承诺的待遇，很有可能是真的。

    看到这些银子，萧定成想起了在武馆跟师父道别时的一幕，凑到赵炳天的耳旁问道：“赵师兄，你之前不是对这十两饷银激动吗？那师父讲完参军的事情之后，你怎么还是决定来了。”
    “我之前确实是想着多赚几两银子，师父讲故事的时候我也犹豫了一下，但我觉得你说的在理，参军这事，有除了钱以外的意义。再说了，武馆里甚是沉闷，外面的世界才是我想要的一方天地，你看我若不是来参军，哪见的到这样大的阵仗？”

    赵炳天刚说完，前面几辆车开始缓缓地挪动，众人知道是要启程了，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此时站在山头极目远望，便会看到，整个车队绕过数座山峦，连成一条蜿蜒曲折地曲线，一眼望不到边际。

    此时正是夏日，烈日炎炎，蝉声大作，车轮在平整的官道上滚动，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队伍正经过一大片平原，平原上的农田规整有序，青葱的麦子随风飘荡，长势喜人。农田边的农家都盖上了新房，生活似乎非常富足。男女老少们都被庞大的车队吸引，在门檐下驻足，兴致勃勃的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有一些没一下的聊着天。

    四周的景色和声音都是那样的祥和，以至于押运的青年们都感到有一些倦怠，再加上已经行走了好几个时辰，脚底下已经开始有些发软，可大军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大家只能强打着精神，继续行走。

    可是一些人已经按捺不住，只见前车的一名汉子叫住了旁边的士兵，问；“喂，这都走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休整。”

    士兵看都没看他一言，只是说：“李校尉没说吗，令行禁止，听他号令，这点路都走不了，趁早回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

    你说什么，汉子抓着士兵胸前的铠甲，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唔的一声闷响，士兵挥出一击右勾拳直击对方脑门，左拳同时击中下腹，汉子吃痛弯下身来，士兵却反身抓起他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狠狠的把人摔在了田埂上。

    “你他娘的，找死！”汉子踉跄着起身，张口辱骂，准备出手。士兵毫不客气，再出一脚，再次把汉子踹倒在地，汉子疼的在泥里打滚，士兵则淡淡的说道，“你被淘汰了，赶紧回家去吧。”

    一旁的人看到这个场景，惊讶的说不出话，车辆也缓缓停住。士兵见状大吼到：“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大家立刻继续行进，不敢耽误片刻。

    萧定成打量着这个士兵，心中暗暗想到：这凌风军士兵的素质，可真不是盖得，三招便能打的一个壮汉站都站不起来，跟沧州城里那些巡逻的士兵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看来这次行程，除了要押运物资，也是要考察候选者们的体能和服从度。萧定成想到这，心中有了些考量。

    路继续走着，走过了平原，到了比较偏僻的丘陵地带，官道上也有更多的泥土沉积。被前车压过的道路，也变得更加颠簸难行。队伍的气氛凝重了起来，不少没练过武的人，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但谁也不敢轻易的跟一旁的士兵搭话，只能强撑着往前走，不少忍受不了的人想要离开队伍，士兵们不做阻拦，便放人离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队伍到了一个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队伍缓缓停下，指令从前方接续着传来，“全体停下，架起炊具，原地就餐。”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许多人直接瘫坐到了地上。还有些力气的人，有的从大车侧边取下炊具，开始搭灶，有的到旁边的树林取回些柴火。士兵们从运粮车上卸下规定的粮草，分发给众人，随后就有秩序的分散警惕，等待着其他人煮米。

    不一会，六人组也架好了锅，倒上水，由赵炳天掌勺。袁新则直接躺倒在地上，眯着眼，无力的望着天上的太阳。

    突然，一阵躁动从后边传来，随后便是锅碗坠地的声音。刚添好柴的萧定成抄起被锦袋包裹的寒芒，起身便去。正在煮饭的也是心下一惊，感到有些放心不下，把勺交给另一个师弟，紧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