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虫记·叙永·画稿溪·20180907(三)

吃完晚饭,天逐渐黑了,我开始在灯下寻找快乐。

种名存疑,摇蚊属不同种类之间腹部的斑纹有所不同,但目前比较通用的分类标准仍然是生殖器。
这个属的研究还不够透彻,南方藏了多少新种,不得而知。
因为刚入夜不久,东西还不算很多,房间的外墙上只有几只双翅目昆虫。

本种所属的沼大蚊亚科目前已经被提升为科,然而我现在还不太习惯新的分类系统。这两个类群很容易分辨——沼大蚊比大多数大蚊科种类瘦弱,且多为刺吸式口器而非大蚊科常见的舐吸式口器。(但蝇科确实存在一个拥有刺吸式口器的亚科,因而不能单以口器构造差异为分科标准)
这个属与大多数沼大蚊的差异在于身体更粗壮、足更短、“驼背”比较明显。
与光大蚊族的近缘类群相比,本属口器短得多,可以当作辨认依据。
一楼的顶梁柱上趴着一只叶蝉。

种名存疑,有几个近缘种不好区分。
片头叶蝉亚科成员。网上流传的很多“片头叶蝉”其实是耳叶蝉族某些头冠扁平的种类。真正的片头叶蝉体型远比耳叶蝉小,想拍清片头叶蝉,普通的手机大概是不太容易做到。
水生昆虫里,石蛾的数量不算多,但仔细找还是能找到的。

存疑,很不起眼的小型种类。
石蛾在本科生的野外实习中经常被误认为真正的蛾子,但毛翅目显然是不同于鳞翅目的类群。
虽然时间尚早,但夜行性猎蝽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与中褐盲猎蝽形态相似,但体型和附肢颜色不同。
盲猎蝽亚科是一类不常见的夜行性猎蝽,它们比较明显的特点就是没有单眼(这也是其名字的来历)。盲猎蝽亚科在国内只记录了两个属,本属有十个左右的种类,另一个属只记录了一种。
本属比较容易辨认的特点是弯曲而无刺的前足胫节。
小卷蛾也是少数几个很早就出来活动的类群之一。

虽然照片里放得很大,但见过小卷蛾亚科实物的朋友应该会对这一类群的体型有基本的概念。
可以定种,但没必要,有时候珍惜一下自己的头发也是好的。
一楼的厨房里还能找到奇形怪状的野螟。

因为前翅外缘的形状过于奇特,几乎不存在误定的可能性。
似乎没有近缘种,这种形状可能有某种拟态作用,但我确实不知道它在模仿什么,可能无脊椎动物看到的世界比较抽象8。
白天在叶子上睡大觉的姬尺蛾也会在夜晚走动一番。

颜色对比非常鲜明,与同属的其他种类都有不小的区别。
小型种类,停落的位置是防盗窗的铁栏。
在当地非常罕见,白天甚至不能在叶片上看到。
下面请欣赏,老年人特有的对焦。

我想再拍几张的时候,它非常不给面子地飞走了,好在对焦虽然不太准,用来鉴定还是够用的。
本属最常见的种类其实是雪耳夜蛾,但它的后翅没有白色斑纹,在这个方面与本种差别甚大。
同一堵墙上,还有一只我第114514喜欢的灰尺蛾。

与暮尘尺蛾非常相似,但前翅前缘的轮廓不同,这在尺蛾科是非常深刻的差异,可以表明二者不在同一个属内。此外,后翅外缘的轮廓、前后翅内中外线的走向和缘毛的颜色都可以用来区分这些长得似乎都差不多的雕尺蛾族。
楼梯的栏杆上,被光照射到的位置,也能找到蛾子。

形态独特的野螟,前翅狭窄。花里胡哨的斑纹可以在树林里隐藏自己的轮廓,但有时反而会暴露自己。
纹翅野螟属种类不多,但国内某些老资料把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进了这里,尽管后来大多数错误都被更正了,它们仍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地上偶尔还能找到几种伴人的蟋蟀。

眉纹是油葫芦属常见种类的简单辨认方法,但国内某些油葫芦属种类其实是没有眉纹的,好在这些种类似乎都不那么常见。
油葫芦是深受北方人喜爱的鸣虫,优质的选育个体价格不低,饲养得当可以活到春节。尽管它的价格既比不上季节合适的优质斗蟋,也比不上产地和外形都讨喜的优雅蝈螽,但斗蟋蟀有赌博成分,蝈蝈市场的水分太重。还是养油葫芦好,安全又舒适。
然而我啥都不养。
夜越来越深了,起床不太早的夜行性昆虫,也出现在墙上。

当地最常见的两种夜行性猎蝽之一,体态纤细,不受惊吓时行动十分缓慢,其捕猎方式以伏击为主,猎物主要是智力和体力都不在线(但数量巨多,堪称当地湿地生态系统所有食肉昆虫的肉猪)的眼蕈蚊。
我没拍眼蕈蚊,肉猪有什么拍摄的必要吗?
雌雄都有,但从来没见过求偶成功的雄性个体。
旅馆的标志牌上,有一只停了一天的灯蛾,这时,它也飞到了地上。

本种在四川东部不太罕见,这几年我见过不少。在盛发期数量非常多,也许可以用来拉新人进坑,这跟无良小公司用帅哥美女招工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实际上不太认同这种做法,我还是希望新入坑的人能够对昆虫纲的真实情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否则他们和我们都容易风评被害。
南方还有不少常见且好看的苔蛾。

耐性很强的常见种,2016年初,在广西时,天气很冷,我自己出门都要套上羽绒服,它却可以随心所欲地睡大觉,有时候还能飞几下。
不同地区的个体可能有些许差异,但基本限于颜色深浅,条纹的形状是稳定的。
地上还有另一种红色的苔蛾。

这一种与前面的一种颇为类似,但区别也很明显,甚至不需要描述。
常见程度不明,分布范围不太大,但本种经常与东方美苔蛾混淆,也许比目前记录所显示的分布范围大。
苔蛾也不都是好看的种类。

种名存疑,土苔蛾属很多种类都长成这个样,拟态折断的禾本科枯叶,但经常被人误认为瓜子壳。我也曾经对保护区夜晚经常出现的野生瓜子壳感到纳闷。
本种也许不那么像,但这个属里还有中间黑、两边白的种类。要不是还有点记忆力,我真的会怀疑它本来就是要拟态瓜子壳的。
在养马峡一直缺席的另一位老朋友还是在这里出现了。

草螟亚科常见的夜行性种类,黄褐色的中线上有两块黑色区域。另一种形态近似的髓草螟,没有这条中线。
比同亚科的大多数种类粗短。
然后找到的是斑野螟亚科的奇行种。

毫无特色的奇葩,中室端部的黑点是很多斑野螟都有的特征。
这群奇形怪状的蛾子成功地改变了我的审美,我现在觉得血源诅咒是一款风景唯美的纯爱向游戏。
回房喝水之后,我在门口找到了一只比蚊子还小的猎蝽。

还记得前面介绍小盲猎蝽时提到的,盲猎蝽亚科还有一个只在国内记录了一个种的属吗?
这个就是。
本属的特征是腿节和胫节有明显的大刺。虽然一些中南美洲类群也有这个特征,但这些东西不太可能出现在国内。
我现在知道它为什么资料这么少了,搞猎蝽的研究人员大概不怎么能注意到这么小的虫子。
墙上有很多黑点,除了号称“肉猪”的眼蕈蚊,还有几个是隐翅虫。

国内的资料大多把这个属与毒隐翅虫相联系,但欧美和日本的资料则不把本属归入毒隐翅虫亚科。
触角轻微膝状,但不像膝角隐翅虫那样明显。
柱子上出现了新的石蛾。

存疑,很多石蛾都长得差不多,不切生殖器的情况下,目前我只能靠气质碰碰运气。
跟前面那一种肯定不一样,之前记录的等翅石蛾触角完全黑褐色,本种则不然。
灰暗难看的大蛾子也是灯下昆虫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镰须夜蛾亚科的成员,本亚科大多数种类出现于夏季,这个时候能看到的种没有那么多了。
大而难看,鉴定难度适中,可以锻炼技术。
当地另一种常见的夜行性猎蝽也在入夜两小时之后开始了活动。


雌雄异形,雌性腹部较宽。比前面介绍的猎蝽都胖一些,但放到猎蝽科里仍然是个弟中之弟。
南方最常见的夜行性猎蝽之一,很多地方没有记录可能只是没人注意。
旺旺雪饼(有端联想)。
同一面墙上的姬尺蛾也有不同的花样。

种名存疑,翅膀外侧的黑线多而粗,亚缘甚至有一条白色的曲线。
跟皮卡丘没有关系,也不会十万伏特。
接下来找到的是一位熟悉而陌生的老朋友。

我在2016年暑假的工作中第一次拍到了它,根据《中国蛾类图鉴》,我把它鉴定为“目斑纹翅野螟”,但鉴定刚才介绍过的白纹翅野螟时,我认为本种应当不是纹翅野螟。本种多形,翅膀颜色深浅有所变化,参考前两年拍摄的十几个个体,我认为这东西应该是个水螟。
然后查到了这个种。
尽管国产的老资料有很多错误,但有时候不得不用,因为没有新资料。
在上厕所的路上,我终于找到了一只看起来不那么难鉴定的野螟。

黑色的边缘使它的气质迥异于大部分野螟,它有一个近缘种,后者中室中部的黑点是一个环纹。除此之外,同属其他种类与本种的区别甚大。
厕所的外墙墙角,蹲着一只被大粪味引来的葬甲。

南方常见的葬甲,因为经常在不干净的地方活动,身上带着浓烈的腐臭味,可以让气味沾满整个毒瓶。
不知道且不想知道它身上沾的是啥。
德川&我修院(确信)。
上完厕所,还要继续看野螟。

我寻思这东西好像也不罕见呀,怎么全国的资料写到这个属的时候都只写稻纵卷叶野螟呢?
可能他们看谁都像稻纵卷叶野螟吧,农林做得再多,也不能把小农那一套工作方法放到分类学里呀。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拍到了不少蜉蝣的亚成虫,没法鉴定,只能堆在那里,到九点半才拍到第一只成年的蜉蝣。

雌性。
属于四节蜉科,本科是蜉蝣目最难分类的类群之一,具体难在哪里,我似乎啊在之前的推送里写过了。
这个属的成虫全都没有后翅,但四节蜉科其他很多属的成虫也有可能没有后翅,所以还是要根据幼虫形态和翅脉鉴定。
如有错漏,欢迎指出
最后祝你,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