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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使之夜第11章:卡内基事件(上),鸢丸会和丽黛儿联姻?

2020-05-24 03:09 作者:剑宫影  | 我要投稿

-1-

 

无论有多忙,只要能够作为人类生存,就一定能挤出某种程度的闲暇来。

比如说吃饭前后。

要忙到没空做饭或是饭后一杯茶都不能喝也是很难的。

这是为了饭后身体消耗能量,不让重要的大脑充血。因此——

“NIKE应该是Nīkē演化而来的吧?图标不是盾而是小型胜利女神的羽毛,应该是意味着田径比赛的胜利?”

『不愧是爱名牌的青子,这种无聊的知识了解得最详细了!』

洋馆中的脑力劳动者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青子说话的对象是站在桌上的青鸟。蓝色的鸟儿一边拍着翅膀一边叫着,仿佛在做饭后消食一样。

而有珠则在日光室中看书。

他们刚才在商量如何应付外来敌对的魔术师,现在则是暂时休息三十分钟。

『那阿迪达斯呢?该不会是Adios演变而来的吧?』

“那只是普通的名字吧?就像格林童话一样,写童话的兄弟最后变成了品牌名。”青子不满地吐槽道。

“那对兄弟才不是创造了童话呢,只是搜集口口相传的故事仔细编辑成册而已。与其说是作者不如说是学者。······嘛,多少有点骗子的意味啦。”有珠插话进来。

“诶。那安徒生呢?人鱼公主和拇指姑娘什么的我超喜欢的,啊啊,还有丑小鸭。”青子一脸“骗人的吧”的表情向有珠投去恳求得到安慰的眼神。

『我最喜欢国王的新衣啦,总觉得那个裸体的国王好可怜。』

“安徒生的话,应该不算是学者而是作家了吧。他的创作意欲是从富裕层到大众等所有希望获得平凡幸福的人们,以及对禁锢女性的愤怒中产生的。他并不是出于对知识的好奇心而执笔,而是为了倾诉自己的感情。”有珠这么说完,然后又若有所思的考虑了一下继续低语:“······其实我不是想解释这么多啦,大致分类的话,鹅妈妈童谣是歌,格林兄弟是故事,而安徒生则是童话了。”

『那昆虫物语就是动画了吧。话说青子,ASICS的由来又是什么?』

“诶?嗯,我这边有个小学的时候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故事,不确定真伪哦。说是ASICS原本是由三家公司合并而成的公司,而三家公司的会长加在一起不就有六只脚了么?所以呢,脚(ASHI)+六(SIX),就变成了ASICS。”青子毫无顾忌的把道听途说的缘由煞有其事的说了出来。

“——”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到地上,身在日光室的有珠猛地咬紧了嘴唇。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调整者呼吸。至少她自己以为那份演技天衣无缝。

“······我实在不懂她的笑点在哪儿呢······”青子很嫌弃的瞥了一眼有珠。

『是啊,不过也可能是太无聊了而生气了吧。以为爱丽丝小姐即使心里气得要命,脸上也会带着笑容呢。我偷看爱丽丝小姐的日记被发现后她就露出了这种表情,说再敢偷看就干掉我。饶了我吧,反正看也看过了嘛,我对自己进行操守调查后发现自己除了归巢本能其他什么都不剩呢。』知更鸟啪嗒啪嗒地拍着翅膀发表异议。

青子叹了口气,不禁对有珠有这么个让人头疼的使魔同情不已。


“我回来了。哦,今天你们俩都在啊。”这时候,草十郎出现了。他似乎刚结束打工回到家。

“欢迎回来,辛苦了。”正在与知更鸟话说的青子慢了半拍才出言欢迎。

“······”日光室那边也有轻微的反应。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为了晚上的打工我先回房小睡一会儿。”草十郎对日光室里的有珠挥了挥手手后就离开了。就在他即将消失在走廊上之前,突然响起了可疑的声音。

“喂,你有什么掉了吧。”青子从沙发探出头来叫住了草十郎。

“啊啊,是从我口袋里掉出来的。”草十郎毫不慌张,以极其自然地态度伸手去捡地上像是信封的东西。

这就是人性吧。

即使没什么兴趣也会基于看热闹的本性盯着别人的一举一动。

青子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草十郎的手指。

“钞——!”

『是一叠钞票啊!』

后半句被她强行吞了回去,青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苍崎?”草十郎看着青子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诶,你怎么会有,那个······”草十郎那毫无污秽的纯真眼神凝视着,即使是青子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比一下,一看到钱就跳起来的自己简直见钱眼开得令人想抱头啊。

“没、没什么!对,对呢,今天是发薪日吧。······话说你的薪水还真不少啊。”顿了一顿之后,草十郎才对青子露出了一个奇妙的微笑,随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觉得有点微妙的青子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以上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也就是后来被知更鸟命名为“卡内基事件”骚动之源。

 

 

-2-

 

翌日,和昨天的事件几乎是同一时间。

青子来泡红茶放松的时候,就看到草十郎和知更鸟在起居室中讨论着什么。

“按那个人所说,每次与人相会都应该至少表达最低程度的亲切,这样等到一天结束就能知道自己究竟释放了多少善意。即使只是一句话的亲切对别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会给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幸福。”草十郎爽朗的微笑就像是阳光一样,流露出一种光是看也能感受到的芬芳。

呜哇,那能给我牛肉干吗!不过这不是亲切而是掩人耳目进行秘密馈赠吧,据说是日本的传统技艺?under heart什么的。』从草十郎严肃的表情来看,这与其说是闲聊不如说是建议或劝诱一类。

“······嘛,那家伙总是很奇妙······”青子瞥了一眼起居室之后就走进了日光室。

······随即,她看到了椅子上挂着草十郎的外套。

“我说草十郎,别乱丢外套好吗,要不就挂在起居室的衣架上,要不拿回自己的房间。”不过这番话刚说出口,她就打住了。因为她在草十郎外套的口袋中看到了和昨天一样的信封。比昨天还要厚,就那么随意地放在口袋里。

“信、信封!”不过青子没有和昨天一样因为看到钱而两眼发光地犯下错误。她毕竟还是有作为学院模范生会长的自觉。

“好、好了,红茶红茶。”假装毫不关心地支起耳朵听着起居室的动静。似乎是没听到青子的声音,草十郎还在和知更鸟聊天。

都市的孤独是万人平等的,即使是一眼看上去自私的,甚至有些暴力的善意,从长远来看也是为这人好。”

『原来如此。反正亲切也不花钱,我就多努力帮助人好了。』

“不,俗话说得好,没有比免费更贵的东西了。”

『哈哈哈,你这个不良小鬼还真会说啊!』

“······”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事······忘记自己是来泡红茶的,青子支起耳朵听着起居室的声音。如今的对话已经到没办法无视的程度了。

“还有这种说法是:若是想得到幸福,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恨。即使是面对骗子,只要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想也就释然了。帮助他人的喜悦能消除内疚之心。”

『这我知道啦,不过总觉得有点微妙的不同。』虽然并不是出于本意,但青子同意知更鸟的话。

刚才草十郎所说的是一个有名事业家的话,正确得说法是:“想要幸福就别在乎别人是否会对你的恩情有所回报,仅以帮助他人的喜悦作为人生价值。”

原话应该是这样的。

“或者说,有一定储蓄的人与其陶醉于这点财富,不如用到能让社会更富足的地方。”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又有点不对吧。』青子又再次并非出于本意地同意了知更鸟的话。

刚才草十郎所说的还是那个有名事业家的话,正确得说法是:“富裕之人与其浪费这些财富,不如为让社会更富足作出贡献。”

“也许值得信赖的就只有钱了。因为无论是老婆还是孩子都不可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很有可能因为什么不幸事故先走一步。但钱不同,虽然金钱买不到幸福,但幸福饱含金钱。不过那个人说了,现在有他人的亲切和温暖的棉被也就够了。”

怎么感觉······那家伙说的话挺理性的嘛。”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但若是要在意草十郎的发言的话,那就没完没了了。

首先,如今的青子根本就没有关心他人的余裕。应对敌方魔术师的战斗已经在水面下展开。

“反正和我无关。”叹息着耸了耸肩,青子将意识收回到了起居室。

恐怕明天草十郎就会忘记今天的争论了吧。

她乐观地想。

 

 

-3-

“我回来了!”勤劳少年今天也是满脸笑容地回到家。

不管怎么说劳动是种美德。所以,正放松地躺在沙发上的青子的回答也很自然,甚至带着微笑。

“辛苦了,休息一下吧。今天你一整个白天都在打工吧?晚饭我马上就做——什么?”然而,她的笑容突然冻结了。

“恩,怎么了苍崎?你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木乃美开玩笑一样呢。”

“什么怎么了啊!你以为这种时候我还能沉默吗!好了赶紧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青子摆出随时就会扑上来的架势。

“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被斥责,但草十郎还是摸出了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的,是熟悉的茶色信封。然而,若说是普通信封的话未免也太厚了。它充满了炫目的,庄严的,能够诱惑人类的魔力。

“——嘛,这是怎么回事啊,静希君。”有珠天真地问道。虽然她的眼睛似乎在闪闪发光,这绝非错觉。

“是打工费啊。”

“是吗,那很好啊,明天你请客吧。”面对着一叠钞票,两人淡然地交谈着。

而作为馆内唯一的正常人——

“不是这个问题吧!?我说草十郎,你给我在那里正座!然后给我说明究竟是怎么回事!”青子显然比当事人理解事情的重要性。

“?说明?说明什么?”

“当然是说明这些钞票的来历啊!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正当的工作吧!?”青子咬着牙问道。

“很正当啊。我问过了,这个新工作至少没有触犯法律。而且就算做的话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又比在便利店超市赚得多,就连我也能轻松胜任呢。”几乎让青子昏倒的焦躁感让她不禁有些眩晕。

【至少没有触犯法律】

这就跟醉汉说“我没醉”一样的意思啊。

“你给我清醒一点!这个世界上哪有能得到正常打工数倍薪水的工作啊!好了啦快告诉我工作内容,内容!不管怎么看你都是被骗了啦!草十郎闭了嘴。摆出了在气势汹汹的青子面前一步也不打算不退让的姿态。

“不行。就算是苍崎我也不能透露。因为对方说了不许向外人透露。不过安心好了,按分类来说,还基本算得上是在帮助别人呢。还有我只和介绍人见过一面,支付也通常都是现金。”

“你这个乡巴佬!就从你的话都能知道有多诡异啊——!”啊啊够了,青子跺着脚地说道。

【新打工】【薪水高,谁都能做】【然而不能对人公开工作内容】

这些完全是连番禁句啊,叫她如何能够冷静。

然而。

草十郎却是死死地闭嘴不言。

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青子很了解这个少年的性格。他很坚守道义,而且一旦自己决定的事就绝不会更改。于是此时的他也自然是打死不开口了。


“······可恶,麻烦死了······”强迫他开口太困难,青子只能放弃。

而草十郎似乎完全不懂她的心思,不可思议地说道:“为什么苍崎你要生气啊?”

这家伙没救了。对此,青子彻底死心。

“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啊!有珠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一人之力是不行,于是立刻把问题抛给后面明显想撇清关系的同伴——好歹他也是你的房客啊,犯罪什么的你可是有连带责任的!!!

“这个嘛,虽然我知道青子你想说什么,但静希君很想做这个打工啊。”有珠从一开始就完全指望不上。

“······唉。”青子在沙发上坐下。

“苍崎。”草十郎凑上前要说什么,不过被打断了。

“算了,草十郎你反正会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不松口的吧。其实仔细想来我也不过只是你的同居人而已,没立场对你指手画脚的。”她挥着手赶着草十郎。虽然青子按捺住了自己的极度不爽,但当然并没有就此完事的意思。先不管有珠的见解,她也不能放着草十郎不管。

“······不管怎么看那家伙都是被骗了······而最终能解决的还是只有我······”本应该立刻对其进行劝说,让他辞去这份新打工的。这是作为朋友应尽的本份。也是作为学生会长的义务。

“······”

然而。

然而,青子不由得自问。

虽然道德和良心是很重要,但老实说,对那个仅靠生活补助而活着的学生来说,要放弃那些钱是很难的。

“······是啊,虽然最终一定要他辞去那个工作,但在那之前所赚的前若是丢掉的话也太浪费了······没办法了,这部分就暗地里处理了吧。”恶之学生会长一边谋划着这些,一边更深地蜷缩进了沙发里。

虽然还没有觉悟,但在她的精神层面已经对此事作出了某种程度的默认,这种守财奴的性格是她的长处,也是短处。

 

翌日,中午。

青子算计着同居人们都出门之后,拿起了前厅的电话。

“喂喂,是鸢丸吗?草十郎最近在做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4-

始发电车的声音远去。城市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时间带。槻司鸢丸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走在繁华街上,感受着清晨新的空气。

“真是的,城里没人的时候反倒更美呢。”鸢丸例行的嘀咕着。

装饰华丽的城市一角其实是人类欲望的具体表现。漂亮的房子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这一时间带却像是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东西。无人的大道、回归寂静的清晨之城染上了祭典结束般的寂寞。随意扫过的酒店入口处,有穿着黑衣的人在为昨天的狂欢做善后。还有餐厅后门,厨师正忍着哈欠为今天的工作做准备。

鸟儿毫无防备地在路上行走,只有这个时间是从古至今都以同一速度运转的。

“——切,香烟呢。”觉得嘴边有点寂寞,摸索了一下外套口袋,里面却只有收据。鸢丸重新裹紧了围巾,迎着冷风向前走。他在繁华街上适当地转悠了一会儿后,在清晨的魔力逐渐消退之时向中央公园走去。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但也不是什么为了健康的散步或慢跑。只是单纯的,通宵玩乐之后自甘堕落的清晨归途而已。

“真是蠢,我究竟在干嘛啊。”喝着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罐装咖啡,他自虐般地想。虽然也不讨厌通宵游玩,但居然连酒都没喝,那实在是太憋屈了。不过即使如此也比呆在家里好多了,只是这几天都是早晨回家,他也差不多腻了。

“······嘛,年末总是亲戚聚集的时候,没办法啊。”辩解般的嘀咕着,随即又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他之所以会如此打发时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根本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槻司家因为祖父的方针,每年元旦都会召开亲戚会议。必然,各方兄弟姐妹等亲戚从数日前就得寄住于槻司家了。那种场合,若是鸢丸在的话,无异于投下了火种。虽然也可以拂开飞溅的火星,但为了尽量避免纷争,鸢丸还是选择了不回家。

只要在家就一定会被攻击。

而面对挑衅一定会还击则是他的本性。

这样一来只会招致更多憎恨,也会给父亲添麻烦。而且没有什么比和哥哥姐姐们一样互相争吵更麻烦的了,所以这样也无所谓。槻司鸢丸是三咲市有名的地主槻司家的五男。至今依旧作为大地主君临三咲市的槻司家其实大部分财产都是战后获得,以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几乎快没落的华族。重振槻司家的是作为入赘女婿进入家中的槻司喜实国,也就是现在槻司家的家长,鸢丸的祖父。

将在战中日渐衰败的槻司家拯救回来的,正是这个男人——喜实国的手段。槻司家需要作为檀家总代,一直以神职占有土地的喜实国的资产。

而喜实国则需要代代在三咲市扎根的槻司家的人脉。

两者为利益和目的而结合,然而槻司家计算失误,为一时的好处迎来的喜实国的能力根本和槻司家的人天壤之别。

身为入赘女婿,明明应该进入不了槻司家上层,但喜实国却发展了三咲的产业,并以此为基础在其他城市也开办了诸多公司。

他一边支配着三咲市内,一边以自己的势力压制周边槻司的亲族。

攘外必先安内。

简而言之就是进行经济上的攻势。喜实国以经济之力压制槻司家的“正统血脉”。不到十年,在槻司家已经无一人可以与喜实国相对抗了。作为入赘女婿进入槻司家的商人,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一家之主。另一方面,喜实国也养育了许多孩子。槻司家的血不能断绝,这是他成为一家之主的条件。他所生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与槻司家的亲戚结婚,将喜实国一手弱化的槻司家之羁绊再次系牢。其长男槻司一义的第五个孩子就是鸢丸。

······然而,他的母亲却不存在于槻司家。他是父亲一义玩乐之下而生的妾之子。这就是槻司鸢丸在槻司家的身份。鸢丸的父亲和情人所生的孩子。虽然作为长男的一义能够守住最低限度的威严,但立场薄弱的鸢丸会受到亲戚、兄弟们的如何非难,不难想象。

幼年期的如此环境让鸢丸比其他人更为早熟。

他很早就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也能客观地饰演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这些都是在槻司家长大而自然而然磨练出来的。

然而,如此圆滑的鸢丸也遇到了一个巨大问题。

槻司喜实国。

最麻烦的一点就是这位大人物目前依旧掌权,而且喜欢来历不明的女子所生的鸢丸更甚于自己的其他儿子甚至鸢丸的父亲。对于庶民出生的喜实国来说,比起血缘,他更重视能力。而且他至今还没有将自己的财产分给诸位子女。

······这个世上最不祥的就是槻司家的血,我不希望你也像他们一样······

每次亲戚聚集之时,祖父总会对他说的恐怕并非谎言而是出于真心的吧。

在例行亲戚会议中,喜实国看中了偶尔和自己聊天的鸢丸,后来会在工作的间隙和这个孙子下下围棋什么的。

而亲戚们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喜实国恐怕有一天会说出让鸢丸成为自己继承人的发言。

于是对于喜实国的儿子们来说,鸢丸从“没有价值的东西”一跃成为“他的存在会带来麻烦的东西”。

而这种危机感已经达到了恐惧、嫌恶地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无条件继承喜实国财产的长男,也就是鸢丸的父亲:槻司一义。

于是,鸢丸和亲生父亲开始疏远。

如今他已经不和父亲一义住在一起了。

虽然一义在喜实国面前会和鸢丸表现良好的父子关系,但那仅到喜实国卧床,并真正宣布要将鸢丸作为继承人为止。

之后就是战争。毕竟这是大部分人都很难接受的事吧。

“······祖父也太不会观察情势了。”他无奈地挠了挠头。不过话说回来,鸢丸倒也并不觉得有多痛苦。表面良好的亲子关系,背地里却是充满了怨恨的竞争。其实这在遇到喜实国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变化是,原本是他唯一拥护者的父亲变成了最大的敌人。对于无法与家人保持良好关系的鸢丸来说,再增加无数敌人都无所谓了,这就是他目前的处境。他之所以会这样通宵后回家,也是为了避免与亲戚们见面,如今反而是那些人要看鸢丸的脸色了。高高在上的亲戚们也好,曾经戏弄自己甚至使用暴力的哥哥姐姐们也好,现在至少在表面上不会对他发起攻击了。

最多也只会是口吐厌恶之词罢了。而鸢丸基本上是和平主义者。尽量避免麻烦是他的信条。所以既没打算对至今为止所受的怨气进行报复,也不打算回应喜实国的期待。

一义的不安完全是杞人忧天,亲戚们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鸢丸本身没有半点要从放荡子的领域中走出来的想法。

然而,另一方面,与他年岁相近的兄弟们则对他有着与父亲截然不同的憎恨。他们恐怕在担心鸢丸会趁着立场逆转,对他们进行大肆报复吧。

······那小子一定会在什么进行报复的······

“······不过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若是有苍崎那样的胆识的话也学还能给我造成点危险呢。”对于鸢丸来说,家庭问题虽然麻烦,但并不值得他太过烦恼。

他已经习惯于人类的恶意了。无论是曾因为哥哥姐姐的暴力而濒死的经历。还是在别人明确指示之下差点被杀的经历。甚至他还亲眼目睹了自以为是的特权阶层、被选中的人的长兄为了彰显自己而擅自决定他人性命的现场。

『真是麻烦死了。』

虽然无论哪一种都是足以改变世界观的冲击,但他的心底其实一直都很冷漠。

『不过如此啊。』

为什么会有人为这些事而用尽心机呢,鸢丸很难理解。

“······嘛,那方面就是人与人不同了吧。虽然很同情父亲大人,但作为祖父的儿子也实在不像呢。”关于继承者的问题,鸢丸根本无所谓。他对于将来没有明确的展望。如果硬要说的话,希望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干脆地丢弃自己所相信的价值观,重新开始更自由的生活。

在那之前,任何事都是人生经验。

无聊的夜游也就趁现在尽情享受好了,带着几分自虐感,他又重新在清晨的人行道上迈开了脚步。

“哦?”一走出人行道进入广场,就发现椅子上已经有客人了。聚集在广场中的看起来像是乌鸦的黑鸟四散飞舞。椅子上坐着个黑衣少女。以及拿着手杖,衣着体面的老人。

“——”发现是熟面孔,准备过去打个招呼的鸢丸向椅子的方向走去。

少女和老人在外人看来像是祖父和孙女。一眼看去就像和孙女谈天的温柔老人。

“爱丽丝,我到现在还在想,究竟是为什么没有成功呢。我所能想到的服务都实现了啊,我没办法忘记工作人员的感谢和游客的笑容。然而,为什么最后时代还是没有选择我呢?这无异于否定了我内在的艺术性。可惜的是,都怪像腐鱼般该死的媒体!为什么噩梦般的生物,他们在梦里见过那种吉祥物吗?根本不可能。那些人只要看到两脚步行的老鼠就满足了吧!其实冷静想来,会将狗当做宠物的啮齿类生物本身就很恐怖。动物将动物当做宠物,再不讲伦理也得要个限度吧。还是说人类也应该被当做宠物呢?”

然而实际上——

只是一个悲剧的少女被麻烦的老人纠缠而已。

老人激动之后:“哎呀,失礼了。由里彦,注意绅士风度啊。”

“回答我啊,爱丽丝,为什么我的Kitsy酱没能成功呢?”他自言自语般地说完,无力地低下了头。

“是因为角啊,会伤到孩子们 。若是要受伤的话,与其伤害他们的身体不如伤心算了。”他含蓄的话让少女更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算了。”听到他们的对话后,鸢丸有点不想与这对组合扯上关系了,但为时已晚,他已经完全进入了对方的视野范围。若是就这样无视他们直接走过去的话,少女就算了,老人一定会抱怨个没完的。

“你们早,您一大早就沉浸在后悔中了啊,土桔爷爷。听说您一直闹着自杀又不肯实践,不如早日超生,让您孩子们也安心啊。

“哎呀,我还以为是哪来的臭小鬼,原来是夜鹰家的孩子啊。早上好啊托比,你也和平常一样起得很早嘛。”

“我是才准备回家而已,可不像两位这么健康养生。哎呀,这位不是久远寺家的小姐吗,早安啊。”听到鸢丸有打招呼后,少女静静地抬起了头。

坐在椅子上的人正是山丘上的魔女:久远寺有珠。

“嗯?这么说来上次说话还是两年前的派对上了吧?太稀罕了,你竟然会一个人到城里来呢。”鸢丸看了一眼有珠有些冷淡的搭话道。

“······不是这样的。这刚好是公园里的鸟儿们进行交替的时间,我经常一个人来散步。”有珠看着脚边聚集的群鸟脸上浮现出依稀可辨的笑容,但她对鸢丸的表情可要苦大仇深多了。

“喔,这更令人吃惊了。原来你不是宅女啊。”鸢丸趁机讽刺。

“没错。证据就是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你面色晦暗地路过了。要玩乐是没什么,不过请注意别给青子添麻烦。”有珠发出警告,看来青子似乎不知道鸢丸有这样的一面。

“谢谢忠告,我会铭记于心的。”虽然两人轻松地聊天,但鸢丸其实并不熟悉久远寺有珠这个人,只是基于父亲们的交友关系认识而已。

不过势力范围基本仅限于三咲市的槻司家和家业覆盖整个日本国土的久远寺,其规模和历史都无法相提并论。事实上久远寺有珠本不是槻司鸢丸能够高攀的对象。

之所以能这样聊天,只是因为苍崎青子这个共通的友人。

“不会吧,托比,你和爱丽丝是朋友?啊!?该该该、该该该该不会你们是恋人关系吧?饶了我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出大事了啊托比,我一定会心脏麻痹而死的,犯人就是你,凶器则是爱丽丝。当然,死因请这样写:听到无情的恋爱宣言而病发。”老人在一旁歇斯底里,一点都不在乎两人愈发险恶的表情。

“久远寺家的小姐为什么会和这个废柴老人在一起?难道是和我一样因为父亲的关系而有来往?”鸢丸无视了老人的东拉西扯的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有珠,话里带刺。

“我和这个人是笔友。因为他拥有与其极不相称的许多古董,而且还送了我和青子一点。”虽然几乎算是初次见面,但鸢丸和有珠却极其合拍地无视了老人。

“哈哈,败给你了,爱丽丝害羞的部分也很有魅力。顺带一提,我希望你能叫我尤利奇。”土桔老人偷偷地摸了摸有珠的手。

而有珠则以宛如人偶般的动作——

“TOKI,我在找漂亮的彩画杯子,1900年代的拉姆工坊的作品之类的。”

“我有,我当然有。下次你和那位可怕的朋友来玩的时候我会准备好的。”

就这样,华丽地诱导了老人的色心。

“老人是不需要谈恋爱的,一不小心会毁掉全部家当呢。”鸢丸在一旁大声叫道。

没错。这个老人是社木的名士,也是拥有全国多处工场的土桔制面包株式会社的原总帅,现担任咨询师的土桔由里彦。

“老人又怎么了,对于艺术家来说,老就意味着感性的冻结,我心中的热火绝不会熄灭。我现在还处于热情得近乎痛苦的青年期呢,还残留着与花蕾般的少女谈谈恋爱的兴趣。哈哈哈,到我这个年纪,世俗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和女孩子说话才能让我找到人生的意义啊。”老人毫无廉耻的大声说着一些低俗的话。

“那你到底算是青年还是爷爷啊?”鸢丸吐槽。

“哦哦失言了,最后那部分话你就当没听到吧。我想说的是能和女孩子一起度过平静的时间最棒了。托比,你也喜欢这个吧?”

“求你别把我和您相提并论,而且不巧我喜欢年长的姐姐。坦白说,只有比我小两岁以上的女性我都没有兴趣。”

“嗯,这倒也是,你若是真出手的话就是犯罪了。托比你十七岁,比你小两岁是几岁?话可别随便乱说哦。”土桔老人点了点头。

他似乎并不在意鸢丸的无礼发言。这才是大人物啊,鸢丸在内心感叹着。

“总之算是打过招呼了,那我这个妨碍着也该消失了。接下来你们就好好相处吧。”鸢丸实在有点不想在这里耽搁下去,于是提出告辞。

“怎么了托比,这是缘分啊,你再呆一会儿没事的。对了,等会儿要不要去我的别墅?会很开心的哦。”老人出声挽留。

“不用了,您有这份盛情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若是被熟人见到的话恐怕会有误会,所以我现在只能先告退了。”似乎察觉了鸢丸的言下之意,土桔老人说了声“真是遗憾”,就不再强求了。虽然他现在已经隐退,但毕竟是个曾一手将公司发展至全国规模的伟人。他应该是瞬间就察觉了鸢丸的复杂家庭环境吧。

“带我对喜实国问好,告诉他差不多该隐退了,还有处理好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老人对着鸢丸的背影说道。

“是是,虽然他绝对不会听的,不过我会代您传达的。那么再见了久远寺小姐,若是今后还有机会在早晨相会的话,到时候再聊吧。”而给他的回答则是不知道是代表同意还是拒绝的沉默。

叹息着耸了耸肩,鸢丸离开了广场。

走出公园后就随意漫步着,不知不觉到了开发区。这里有建造中的电波塔,虽然槻司家对此也插了一手,但大部分资金都来自于外资企业。

『这个电波塔是提前了十年的现金产物,手机通讯正以惊叹的速度进步着,所以首先得以此为典型事例在三咲市普及我们的技术。』当时外资企业派来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语与一义握手。

『我考虑什么时候让女儿来三咲市住,到时候希望能和您的儿子深入交往。』那是个充满了白人特有的稳重魄力的优秀男人。大概打算将自己女儿安排在鸢丸附近,以调查槻司家的继承问题吧。

“父亲也发现自己被看轻了吧,毕竟比起他,对方居然选择我为色诱对象。不过我对金发女(应该是指煤之魔女丽黛儿)可是敬谢不敏,那人还是冲着海军扭扭屁股算了。”嘴里嘀咕着这些,鸢丸停下了脚步。

如果真将这些话说出口的话就完了吧。这时他已经走了很久,太阳也完全升起了。再继续游荡下去也没任何意义。

“——该回去了吧。”背对着修建中的电波塔,鸢丸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小时后。

“少爷,有您的电话。”

已经回到槻司本宅的鸢丸从家政保姆手中接过了电话。

【喂喂,鸢丸?是鸢丸吗?草十郎最近在做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十万火急的电话是苍崎青子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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