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 萧逸x你（民国时期）
◈ “先生，买花吗？”
◈ 萧逸没有接花，而是直接握住了你递花的手，他直直看进你的眼底，苍绿的双眼充满了浓烈的情绪，在大雨中被浇得清透赤诚，在夜色的掩盖下肆意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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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晚的百乐门前异常热闹，几名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招揽着路过形形色色的人，她们盘起头发，化着精致妆容，身着五颜六色的旗袍，衬得身形更加婀娜多姿。你扎着麻花辫，脸上故意抹了些污渍，身着粗布衣裳，抱着一大把娇艳欲滴的玫瑰徘徊在附近，与身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画面格格不入。
你小心翼翼地向来往的人询问道，“先生……买朵花吗？”“小姐，这朵花很配你……”不出所料，对方或拒绝或绕开。你不厌其烦地拦下了每个即将进入百乐门的客人询问，但收效微乎其微。来百乐门的人有很强的目的性，没人会拒绝身姿婀娜风情百态的女人而把视线投向一个灰头土脸的卖花女身上。
百乐门的女人们面露嫌色地望着你，“这小丫头怎么卖花都卖到百乐门来了？脸上的灰也不洗洗。”“谁知道呢？许是靠卖花谋生吧？”“我见她身板虽小，但模样依稀有些俊俏，兴许打扮一番也可以来我们这儿？”“可别谁都往店里揽啊，上月那个姑娘还不够让你们长记性吗？把军爷都给招来了，差点儿没把店给砸了。”
水珠嗒嗒嗒打在身上，下雨了，你下意识抬头，感受到雨势逐渐变大，闲逛的人都躲到了店里或屋檐下，那几名女人也纷纷进门，雨中只剩你一人。你紧紧抱住花，四处张望， 水珠滴在脸上，逐渐冲刷掉了灰尘，露出了清秀的脸庞。
“小妹妹，卖花呢？”一把伞横在了上空，挡住了雨，你望着来人，是一个约莫三十多的男人，身后还跟了四人。
你惊喜地点点头，“先生，买花吗？这是我家自己种的玫瑰花。”
“花我都要了，今晚你跟我走，”男子挥挥手，身后的人递上来一叠钱，男子揽过你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这是见面礼，伺候得好还有更多报酬。”
不对，这不对！你猛地抬头，下一句应该是“你家的玫瑰很好看，我能买十一朵吗”，他们不是你要等的人。
见你面露难色，那人突然抓住你的手腕就准备强行拉走，你拼命挣扎着，“放开我！花不卖给你们！我不跟你们走！”你试图引起路人的注意，然而没人愿意为卖花女出头，屋檐下稀疏的几人都选择了旁观这场闹剧，意料之中。你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悄然摸向自己裤兜里的短刀。
突然有个黑色人影冲出，只听噗噗几声拳拳到肉的声响，你便感觉手腕一松，抓住你的人哀嚎着倒地，雨落在你的身上，你听见黑衣男子冷冷扔下一句话，“花和人，我都要了。”你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二
四五人一齐上前，男子面色阴沉，出手狠戾，将他们一一击倒在了雨中，砸出一片又一片水污。他转身从雨幕中走来，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更添了冷冽的气息，倒在雨中的人爬起来落荒而逃，他并未理会，继续在雨中向你迈步而来。
你试探性地问道，“先生，买花吗……这是我家……”
“我能买十一朵吗？”他站定在你身前，打断了你的话，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你。你在雨中抬头看他，被淋湿的黑发，苍绿的眼睛，眼角的泪痣，高挺的鼻梁，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身上下被雨水淋透，在雨的渲染下，更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感，他不笑的时候就是这样，跟以前一样。
在“萧逸”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时又被你赶忙咽了下去，现在的你们应该是不认识的路人才对。
他好像少说了一句，要不要提醒他？你正犹豫，卷起的纸币已塞向你手中，“你家的玫瑰很好看，”感觉头上的雨势变小，萧逸不知何时已敞开大衣外套的一侧末端，将你小心地拢在怀里，“跟你一样。”
有有有这句吗？不是不是，可以不按顺序说吗？好像也不影响，他明显知道暗号，组织也并未说不可以加字……被浸湿的衣料下传来萧逸皮肤的阵阵温度，你在大衣外套里出神思考着。
萧逸似乎不满你的反应，弯腰凑近了你的脸，只见几滴雨珠顺着他的发梢淌到脸颊，又从高挺的鼻梁滑到鼻尖，再落到大衣下的白衬衣，几滴雨珠也从他的脖颈汇入领口之下。
白衬衣早已湿透，正紧贴着若隐若现的肌肤，隐约可窥见起伏的肉色肌肉，衬衣下摆被整齐地扎进裤子，金属皮带扣反射出路边昏暗的灯光。
“这么喜欢看？”萧逸突然的出声打断了你的发神，你猛得抬头，却忘了过近的距离，你的鼻尖堪堪蹭过萧逸的鼻尖，一阵热度从脸颊传到耳根，你立马偏头躲开，却听到萧逸低笑了一声，“怎么，看我可以抵花钱？”
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纸币塞进了兜里，并确保纸币以及纸币内的情报不会被雨淋湿。但是这钱用来买你的花绰绰有余，怎么给这么多，也没钱找给他啊。
萧逸弯起一双桃花眼，露出痞痞的笑，跟刚刚冷漠的神情全然不同，似乎猜到了你的所想，是心情好到了极点，“找不开就跟我走。”
“什么？”他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呢？你想起上次潜入百乐门的一位同僚就是为了救其他同僚而给自己加戏，被抓走后英勇就义了……你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一名男子从远处跑来给萧逸撑起了伞，“对不起萧哥，刚刚路上耽搁了。”
“给她打。”萧逸推了推伞柄，示意来人为你遮雨。
男子似乎怔愣了一秒，随即会意，“是。”
萧逸保持将用大衣将你揽在怀中的姿势，你将玫瑰尽数递到萧逸手中。
萧逸没有接花，而是直接握住了你递花的手，他直直看进你的眼底，苍绿的双眼充满了浓烈的情绪，在大雨中被浇得清透赤诚，在夜色的掩盖下肆意疯长。阵阵热度自手背传来，雨水也变得炽热滚烫，你缩了缩手，却被萧逸以更大力度紧扣，“明天还来吗？”他的声音轻飘飘地汇入了雨中。
“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句要怎么接？
三
“看不出来啊萧老板，喜欢这种妞儿？”一人摇摇晃晃从百乐门走出，手随意搭在一位女人肩膀，“带回去玩玩？”他身后也跟了几人，向萧逸点头示意。
“我没兴趣，”萧逸迅速放开握着你的手，接过玫瑰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你，他淡淡补充了一句，“只是有几分像我妹妹。”
你抱着剩下的玫瑰，低头躲开萧逸的视线，准备溜走，“谢谢先生买我的花。”
“花很好看。”萧逸举起手中的玫瑰，放到鼻尖轻嗅了一下，花朵早已被雨水冲刷掉了香味，花瓣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萧逸却饱含深情地看着手中的玫瑰，像是越过玫瑰看向你，眼里盛满了温柔，“也很好闻。”
“萧老板这么喜欢这花，不如让这妞儿明天给你送一车来怎么样？”
“不用，”萧逸随意取下一支玫瑰递回你手中，便越过你的身侧向门口走去，“我只是见这花被淋湿了怪可惜的，”他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百乐门的台阶，“不如买下来送给你们百乐门的姑娘。”
“哟，没想到萧老板还是这般惜花之人。”
花被送到了门口不同女人手中，她们笑容满面，“谢谢萧老板！”“萧老板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们了？”“你都我们有多想你！”“萧老板我带你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呗。”
萧逸有意无意地绕开了她们，跟随着其他人一起，走进了百乐门。
雨下大了，刚刚撑在自己上方的伞已经随着萧逸一起走远了，雨滴打在你身上，砸得有点疼。手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你捏住那朵花的末端，残留的刺却划进了肌肤，手上这一抹不和谐的红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隐匿在雨里。
你望了一眼百乐门的招牌，深吸一口气，带着重要的情报离开了。
莫名的情绪充斥了全身，萧逸握拳砸向了前方的镜子，被击中的地方碎出一道道枯枝般的裂缝，向外不断延伸出枝桠，与镜面接触的手关节溢出丝丝血迹。水龙头没有关，水不停地流着，跟室外的大雨一起狠狠坠下，看着镜子里眼眶发红的自己，笑了，不带任何笑意。
门外喧闹嘈杂的声响被隔绝了大半，萧逸捧了一大把水浇到自己脸上，任由水珠流淌到湿透的衣裳。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他关上水龙头，从隐秘的隔板后方取出枪，别在腰间藏好，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你走到一个拐角处，听到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一列约二十来人的巡逻队正全副武装朝百乐门的方向小跑而去。一股担忧涌上心头，你下意识想回头，心神又被理智拉回，你捏紧了兜里的情报，咬咬牙，继续朝反方向迈出步伐。
雨滴承载了不可宣之于口的过往，细密心事绕着玫瑰攀爬，爱意滚烫，只能封存心底珍藏。
残败的玫瑰花瓣躺在雨后带着青苔的石阶上，鲜艳的红点染了正片灰暗的色调。雨过天晴，东方映出一抹天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