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左手还是右手？
“咳咳。”
少年紧了紧嗓子，气氛多少有点尴尬，实在是不该开这样的玩笑，老梗年轻人果然是接不住。
代沟啊……
但是很快少年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本就紫色妖艳的瞳孔深处忽然一阵霞色泛起，而在少年的视角下，所有有形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红色和蓝色的火焰，有近有远，有的旺盛而有的则显得病怏怏的。
这种火焰代表的是生命灵魂的所在，红色代表男性而蓝色代表女性，火焰的旺盛与否，则间接的代表了生命力的状态，正常来说应该都是这样的。
唯独这个精灵族的青年略有不同。
火光并不算太旺盛，却在猛烈的摇动着，这种现象一般只会在大病初愈或者正值成长期的孩子身上出现，这倒是没什么，毕竟这孩子还没恢复元气，只是这颜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紫色的灵魂，这算什么？就算这孩子真的走的禁断路线……可那只是流于意识中的观念，并不会影响灵魂的颜色才对，难道说……
“你……”
少年的语气有些迟疑，但心中的想法却已经确定了个十之八九。
“前世该不会是女孩子吧。”
青年的目光中有些不可思议的神采，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说，对方却能把自己的秘密这般娓娓道来。
“妈……妈妈以前是这样说的。”
这话有些不带逻辑，但是少年心中却了然，暗道自己真是失职，之前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个方向呢。
“您到底是……”
少年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
“我叫莱登·波尔，如你所见，是个没啥本事的糟老头子。”
青年一怔，你？糟老头子？那我算什么？该入土为安了吗？
“细节回头再说给你听，你呢，前世叫什么名字？”
面对这位自称莱登的少年，青年虽然大感亲切，可长久以来的遭遇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一边展现着自己过年串亲戚见长辈那样的局促，只是小声着：
“璃，姓不记得了，今年应该是八岁……”
“这特么是八……嗯，算了。”
莱登长了记性，再没有比自己一个人玩梗更悲凉的孤独感了。
“这是，什么地方？”
璃总算是问了个有价值的问题。
“落日镇，圣王国最边缘的地方，估计也算是人类活动区最边缘的地方了。”
莱登起身，叹了口气。
“带你来这可麻烦了，我手里虽然还有点钱，但是金币什么的早就不作为货币流通了，该死的旅店老板还以为我这金币是黑的，不过好在贵金属的价值还有，我只能先去典当行卖了俩金币然后……你这是干什么呢？”
他一边抱怨着方才的不易，可一回头，却忽然愣住了。
璃忽然低下了自己的头，如同臣服一般献上了自己刚刚才从满满疮痍恢复到洁净白皙的后颈。
这让莱登有些意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因为上一次毕竟没有过这样的场面。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老师有些苦恼，但下意识的还是问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
“请您为我套上项圈。”
孱弱的身体此时在不住的颤抖，畏惧，绝望，惶惶不安，但是这种甚至于可以说是自甘家畜般作践自己的举动他却早就有所觉悟一样。
“我应该是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吧，所以我就……以前……那些买下我的先生们都是这样做的，请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违逆您的。”
与愈发颤抖的身躯截然相反，他的声音却逐渐平静下来，这是名为“趁早绝望为好”和“对自己命运的不甘”双方冲撞之下所产生的表达。
莱登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环节上出了差错才会让故事的走向如此偏离航线，几次伸出手想要拥抱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可又怕再节外生枝，但是又……
终究还是身体先纠结一步采取了行动，甚至于莱登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把瘦小的璃环抱再胸前，右手轻轻抚着少年的头发，像是安慰着一只常年流浪的小兔子，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这是曾经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用陪伴教会他重新拾回的温柔。
“我不会那么做的。”
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莱登娇小的身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暖，甚至可以说凉的吓人，让人怀疑此刻拥抱着他的根本就是一具尸体，可是……
这种安心感是怎么回事？
那种纠结和焦躁的不安就好像被强制遏制住了一样平息下来，面前的少年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有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听上去甚至有些刻意，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此刻对他来说却意义非凡。
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在那座昏暗的地下室里就已经流干了。
“为什么……您，不早点出现呢。”
此刻的他泣不成声，口中虽是抱怨，却满是委屈。
是啊，凭什么只有他要遭受到这么多痛苦，他曾经还有过一段时间，一如相信妈妈对她说的“正义总会得到伸张”那样相信着自己有一天能只是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可那份期待却从来只会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熄灭。
“我真的可以相信您吗？”
莱登拍了拍他的后背，压抑着自己不能多说多余的话的理智。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会回应你所有的期待。”
璃抱着莱登的手更紧了紧，后者却不再敢做更多了。
两人抱了有几分钟的时间。
“咕——”
终究还是被璃那可爱的咕噜声打破了还算和谐的气氛。
璃实在是太饿了，他有些脸红着和莱登分开，后者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着让他去吃桌子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食物。
看着从有些拘谨变得狼吞虎咽的璃，莱登虽然心里一阵欣慰，可脸上的笑容着实是有些勉强。
因为他撒谎了，口袋中两张卡片正缓缓化作飞灰消散殆尽。
【弱催眠】加上【微控精神诱导】，分别是一个四级一个五级的精神系魔法。
若是在双方都十分紧张的战斗中，这样的魔法效果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如果用在诱导一个心理年龄不过才七八岁的孩子身上倒是十拿九稳，而这两种魔法加在一起最终导出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提升这孩子对自己的好感度。
即便是这样的后宫文字类游戏，只要充值就没有攻克不下的道理。
莱登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诚然他对璃的好感度从一开始就是满的，换了别的世界观现在直接推了，让后续的剧情成功入驻非主流的同人网站都不在话下，可惜他才是主角，攻略的对象对自己抱有戒心完全是bad happening开局，而现在的局面又不得不让他这么做，开挂推进度实在是游戏体验极差。
莱登对此头疼万分，他搞不懂为什么主线剧情跟自己原剧本相差这么多，自己好像也没……呃，就算是自己做了不少多余的事，可也应该不至于引来这么大一只蝴蝶吧。
莱登摇了摇头，璃很快就把食物都吃完了，这会儿正在仔细的捡盘子上掉落的面包渣，看看空盘子，又看了看莱登，可怜巴巴的眼神都快把添饭俩字扔他脸上了。
“以你的体重计算我已经算是给你准备的很多了，一口气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虽说无情，但莱登还是选择无视。
璃有些失望，但是自己确实也是饱了，此刻的欲求不满只不过是大脑发出的尚未满足的信号。
“有想过之后要怎么办么？”
话题终究还是要回到正轨，璃却沉默了下来。
是啊，对方是个好人，救下了自己还给自己吃的，但那是人家的好心，他总不能永远赖在人家身边不走吧？
欸？为什么不能？对啊，为什么不能？
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不过才一个多月就差点又被抓住，要是没有眼前这个人，他说到底不还是那样的命运？他只有八岁，不懂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作为奴隶一样的东西被四处转手，可终归是奴隶的命运，为什么不做这个人的奴隶呢？他起码……没那么坏。
可能会被拒绝吧？那也绝对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争取一下总是可以的吧，他鼓足勇气，还是第一次宣誓要成为谁的奴隶：
“如，如果可以的话，我……”
“这样吧。”
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被简简单单三个字捅了个稀巴烂。
“我给你两个建议吧。”
莱登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皮袋子，“彭”的一声丢在桌子上，听起来像是慢慢一袋子的金属的碰撞声，又以同样的方法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璃有些讶异，随身带着这么一袋子东西不重么？而且他到底是怎么从平整的怀里掏出这么大一袋子东西的？拿出书什么的就更扯了。
可莱登好像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他展开袋口，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币，闪得人目眩神晕。
“我刚才也说过，现在金币已经不流通了，但是还是有价值的，这些钱足够你富足的过一辈子了，这本书也一样，是我之前无聊写的词典，跟着这个学你应该很快就能掌握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言，而另一个建议是……”
他摊开右手，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这也算个选择？
虽然对于无聊的时候写词典这种事实在是理解不能，但是说实话，璃确实有点心动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到这个份上？自己确实不懂大人的世界，但是妈妈曾经也明确的说过这种人不是缺心眼那就只可能是另有所图。【妈妈的教育好复杂】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会回应你所有的期待。”
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起这个，而迎面看向莱登的目光，他竟然也有一种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份期待的神色。
期待什么？我有什么值得这个人期待的？我又有什么值得这个人做出如此的付出？我……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傻，觉得一阵莫名的好笑，他不懂好多复杂的事情，明明自己不该懂这些的，但是这所谓的“两个建议”他想来想去更像是只有一个。
虽然还是觉得亏大了，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握住了莱登的右手。
莱登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这条路很难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