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纯爱/类后室/吃瘪抱憾］崩坏深渊与失语者之语（2）
上行区域——《坠水廊桥》 出发后42小时 咔吧——咔吧—— 清允的背包到底装着多少东西呢... 蓝卓已经想吐槽好几个小时了 此时，两人正坐在台阶上喝着矿泉水，啃着压缩饼干 咔吧—— “这还要爬多久啊...” 蓝卓抬头望了望头顶 啪—— 纸条贴了过来 “还有很长一段路。” 啪—— 又一张 “休息够了吗，准备出发吧。” “哦哦，走吧。” 蓝卓把压缩饼干的包装袋塞进口袋，牵着清允的小手，扶着栏杆站起了身 这钢铁制成的上行走廊说不定有几百条，交错分布在这个极度黑暗的巨大空间之中 每隔数米，一根铁路灯就会从廊桥右侧的栏杆上延伸出来，冒着昏黄黯淡的灯火 虽然这灯光微弱得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但在这宛如永夜的黑暗之地中，这微茫的光芒却宛如群星般揭示了周遭的无数道路 上行，转弯，直行，上行，转弯，上行，直行，转弯，上行... 清允的大靴子踩踏着铁板发出的清脆声响，并不是这个黑暗国度的唯一声音 哗———— 在交错的钢铁阶梯之间，数十道粗细不一的瀑布和水幕从天而降 在黑暗中，两人没有办法看到它们，仅能通过被遮挡的灯火和流水的响声来判断它们的位置 “又是一条死路么...” 铛——铛——铛—— 眼前的道路被冲击而下的流水所覆盖，整个被冲击得严重下弯，半根熄灭的路灯摇摇晃晃地挂在水流旁，在水流的冲击下，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透过漆黑的水幕，隐约能看到道路的另一侧 但...显然是难以跨越了... 啪—— 纸条贴上 “没办法，只能继续绕路了。” 据清允所写 这个地方不止有一条向上的道路，事实上，交错的每一条楼梯都通往出口所在的顶层 只是水流的倾垮正在逐渐摧毁这座建筑 相当多原可通行的道路都已经被水流阻断 啪—— 便签贴到了他的衣服上 “蓝卓，累么？” “不，我不累，走吧。” 他把便签纸随手贴在一旁的栏杆上当作此路不通的标记，走向了另外一条相连的道路 清允快步跟上，抱住了他的手臂 水，灯光，生锈的铁廊，这里的一切都很浑浊 在这个宛如地狱的地方里，大概只有她眼中的蓝色是清澈的了吧 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呢？ 心里的某种直觉一直提醒着他，一直以来，这里应该都只有他自己一人才对 这个地方，也不应该有其他人出现才对啊... “清允...” “？” “为什么...你会来带我出去啊...” 唰唰唰—— “没有为什么。” 她回过了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怎么能没有原因呢？这个地方这么危险，我又不认识你。” “...” 她的小嘴撅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高兴起来 但没等蓝卓说话，她的情绪又恢复了 啪！ “相信我，好吗？” 她贴了上来 透过两层雨衣，她依然轻易地让蓝卓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是啊...回去的路已经没有了... 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如果是这份温暖的话... 铛——铛——铛——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那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并未真正远去，只是悄然隐没，宛若背景的杂音，并没有被两人所察觉 ... “等等...” 在这条回返的直道上，蓝卓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那张纸是...” 他从一旁的栏杆上撕下了一张便签纸 上面赫然写着 “蓝卓，累么？” 这是刚刚清允写下，却被自己贴在栏杆上的纸条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 灯光直直地列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便签...应该已经被自己留在身后了才对... 铛——铛——铛—— 金属的清脆响声有如水幕后的幽灵，在黑暗中徘徊着 他转过了头 眼前的道路被冲击而下的流水所覆盖，整个被冲击得严重下弯，半根熄灭的路灯摇摇晃晃地挂在水流旁，在水流的冲击下，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就和刚刚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向清允 但她...也是一副迷惑的样子 两人刚刚的确已经来过这条死路了 铛——铛——铛—— 他再度回头凝视着那片黑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办？” 啪—— “再走一遍看看。” 说罢，她拉着蓝卓的手，转身向着黑暗走去 ... 第三遍 “再走一遍？” 清允点了点头 ... 第四遍 清允望着那要断不断的路灯，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没必要再走了吧。” 蓝卓问道 啪—— “休息一下吧，我思考思考。” 两人坐在了地板上 ... 第五遍 “嗯？” 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又站在了断桥的边缘 啪！ “我大概猜到了。” “是什么？” “是时间！” 一阵女声自遥远的上方传来 下一秒，一个身影砸落在廊桥上 震得两人的身子一晃 见到来人的形象后 清允连忙站到了蓝卓的身前，用她小小的身子护住了身后的男人 蓝卓定睛一看，眼前的人... 竟然是另一个清允 “你...” 他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姑娘 “这...” 再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人 两者的长相完全一致，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新出现的那个有着更加丰富的表情 蓝卓将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不会说话的清允定为一号，那个表情丰富的定为了二号 “你是...？” 他冲着二号，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是的，我们不是才见过吗？” 她冷笑了一下 “...” “我是清允啊。” 啪！ 一张纸条贴在了蓝卓的身上 一号：“替我说：滚开。” 蓝卓还没来得及念出来，那纸条就被二号抢了过去，随手撕成了碎片 “你还是不愿意说话吗？” 二号没好气的冷嘲热讽道 “别装了好不好，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原谅你吗？” 清允一号低下了头 一张纸条软软地塞进了蓝卓的手心 “不要听她说的话，她只是想杀了你。” “我可不是想杀你，相反，我才是来救你的哦。” 二号不知为何知道了纸条上的内容，昂首挺胸了起来 “之前在下面，我其实不是想杀你的。” 见蓝卓一脸怀疑，她有些没好气地解释道 “就这么跟你讲吧，我和她的目的一样，都是想救你，只是救的方式不同。我呢...” 她稍稍措辞了一下 “想带你去一个永远安宁而和平，一切都可以预知，永远不会被打扰的居所。” 她手指向一号 “而她想把你带去的，是充满未知的地方，在那里，她会像以前一样继续...哦对了，现在的你不知道的...虽然你一直都是个废物...” 一号死死瞪着二号 唰唰唰！ “别！再！说！了！” 可二号却像是没看到纸条一样 “总之，我们曾经伤害过你，而她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你继续被伤害无数次，而最终，你只会再次回到这里。” 二号耸肩 “而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虽然是个懦弱而且一无是处的家伙，但我的确很关心，也的确想保护你，更想带你去一个永远不用再担心这些破事的地方。所以，做出选择吧，跟我走还是跟她走。” 沉默 便签纸飞舞 “别听她说的，你绝不是废物！” 一号的身子贴紧了蓝卓，丝毫不让他移动半分 ... 第六遍 两人的站位微微产生了变化，一号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侧，而二号又从上面跳了下来 “无法作出决断也没办法，毕竟你一直都是这么优柔寡断。” 二号有些无奈 “没关系，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让你做出决断。” “你...什么意思。” 蓝卓警惕地问 “我都说了，时间，你注意到了吧，时间一直在反复流转，虽然限定的空间也只有这小小一片。” 她张开了双臂 “仅仅半径几米而已，不过就算是这几米。” 她指了指蓝卓身后的水幕 “也不是你们能跨越的，不是吗？最终还是会回到我指引的道路上。” 蓝卓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转头，发现清允一号正紧皱着眉头 “哎哟，生气啦？” 二号冷笑了一下 “你知道的吧，清允，我们和他会被困在这短短一分钟之中，只能证明一点。你还记得那个时刻，对吗？哪怕到了现在，你依然想回到那个本来有机会挽回一切的时刻！” “不错，我也想，我比你更想！可已经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因为你犯下的错！” ... ———————————— “啊！” 女子从睡梦中惊醒 梦中发生的一切如同泡影般迅速在现实的烈日下消散 她转头看向床上沉睡着的少年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过去 “是啊...如果那时候...” 她咬紧了嘴唇 ——————过去的某个时刻—————— “我都说了，别逞强！别逞强！总是这样！” 清允捏着沉默寡言男人的脸庞 “都多少岁了，多少岁了！一点成就都没有，成天任务任务出差出差，别人家的男人可都比你可强多了！！！” “...” “算了！反正你从来也都是这个烂样子。” 女子甩了个脸色 “这次多久能回来。” “差不多...得两个月...” “这么久！” 女人气得跺了跺脚，蓝色的头发上下晃了晃 “从小到大都是这幅衰样！你怎么不去死啊！” “对不起...” 男人生不起一点脾气 “真的...对不起！” 他突然抱住了女子 “等着我...好吗...” 女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渐渐软化 可下一秒，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把男人一把推开 “滚呐！”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人低着头，飞快地整理好了自己的制服 被熨得没有一点褶皱的深蓝色制服上 肩章正反射着灿烂的阳光 —————————— 如果那时候...我拦住他的话... 女人望向安睡的男人 眼泪早已溃不成军 已经过去一千五百多天了 在这一千五百天，36,000小时，2,160,000分钟 1.296x10^8秒里，无论是清醒还是沉眠，她无时无刻都忘不了那个瞬间 如果当时，自己不是把他推出去...而是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他走的话... 不...如果你没有走...我恐怕还会继续伤害你...但... 她爬上了病床，紧紧依偎在那个温暖，却冰冷得痛彻她的骨髓的身躯旁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蓝卓... ... —————————— 第一百七十七遍 “好累啊...” 蓝卓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一号依偎在他的身旁沉睡着 “出去的道路...果然只有那里了吧...” 与这条铁廊交叉的，只有头顶上的那条，二号待着的地方 显然，是无法上去的了... 说到楼上的二号，每一分钟都要往下跳一次，二号也懒了 只好待在上面说着些风凉话 可随着一号睡着，二号也没了声息 那么出去的路，就只有水幕之后的铁廊 但如果只是助跑跳跃，显然是不可能到达那种地方的 ... 啊啊啊脑袋好乱 他把一旁的便签纸揉成团，向着黑暗丢了出去 ... 第一百七十八遍 在这个循环开始的瞬间，纸条从地上弹飞了出去 向着斜上方飞去，很快又遵循着重力向下掉落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蓝卓沉思了一下 ... 第一百七十九遍 蓝卓在地面上放了几个纸团 ... 第一百八十遍 在循环快结束时，蓝卓把纸团朝着同一个方向丢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一遍 循环一开始，纸团就从地面上朝着各个方向飞了出去 “嗯？” 第一百八十二遍 纸团回来了，却又立刻被丢了出去 蓝卓把纸揉搓成棍，刻意加重了纸条的一侧，在另一侧用笔做了标记，放在了地面上 第一百八十三遍 纸团没有回来 在循环快结束时，蓝卓把这纸棍丢了出去 那纸棍垂直向下地向着黑暗插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四遍 重新回到地面上的纸棍向着标记方向直直地飞了出去 ... “好家伙...” 第两百三十遍 一号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唔...我怎么...睡着了... 她想 “我可能，找到出去的道路了。” 蓝卓满脸沉重地看着她 啪！ “什么方法！” 她立刻激动起来 “很简单...但也很难...” “为什么。” “方法，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见到清允一号难以置信的模样，蓝卓只能解释道 “每当这个循环结束时，虽然我们都会回到原来的姿态，但不知道为什么，上个循环的动量会被保存，并以物体的姿态为基准被释放出来。” 啪！ “QAQ” “你懂了吧...” 蓝卓向前举起了手，在循环结束的一瞬间让手向下甩去 第两百三十一遍 蓝卓的手向后甩去 “就是这么个原理...” 啪！ “也就是说。” “是的，我们的初始姿态直面着水幕，只要在循环结束之前的几秒向着底下跳去，以正面下落，这样在下一个循环开始的瞬间我们就会向前飞去，借助加速度突破水幕。” “...” “对的，如果我们太早跳或者太晚跳，都会在循环结束之前脱离循环范围，然后被二号带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头顶 没好气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你敢就试试看咯——” “...” 第二百三十三遍 “你害怕吗。” 一号摇了摇头 啪 “我相信你。” 第二百三十四遍，第35秒 两人手牵着手，站在了廊桥断裂处的边缘 第45秒 两人十指交叉，二号打了个哈欠 第47秒，两人向前倒去 第53秒，两人在半空中调整好了姿态 在无尽的廊桥之中，昏暗的灯光如同末日永夜的群星，从黑暗深处一层层旋转而出，又飞快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第57秒，蓝卓在加速度中畏惧地闭上了双眼 ... 第二百三十五遍 两人在巨大的加速度下径直向前飞去 循环结束 ——————————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女子憔悴的脸庞上 她亲了一下沉眠的男子，像往常一样按响了护理按钮，却没有离开病房 而是卷起了袖子，开始替他进行全身按摩 为了让他在醒来之后，能稍微快一点地站起来，她每天都会这么做上好几遍 此外... “你的同事说过两天就来看你...” “听说昨天对面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一个摩托车超速撞死了行人...” “听说咱们的高中同学小宋，这段时间离婚了...好像是老婆出轨...” “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身旁忙碌的护士早已习惯了女子的所作所为 对于植物人来说，习惯性的交谈确实能增大他们醒来的概率 但这个女子似乎格外的喜欢和他交谈，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病态了 对于这个病人的来历，她一知半解 但对这个女子，她却很熟悉，在过去的几年里，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这个病房里，日夜不停地照料着这个患者 她的深情令医生们都非常感动 大家都替这个深情的女人祈愿着，期望男人能早点醒来 只可惜... 几年过去了 他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大概...吧... 抱歉有点久了，只是一直脑子很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