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07【心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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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李撷扇断定朱再青胜、杨昭惠败，于是带兵从黄州出发，袭击兴军后路。杨昭惠因此大败而归，燕兴战争的转折点到来了。
兵败如山倒。杨昭惠率残部逃回江夏，又迅速整顿兵马回撤江陵。期间朱再青、李撷扇一路乘胜追击，双方遭遇了两次，杨昭惠一败再败，最终不得已撤出燕境，返回兴国江州城休整。至此，兴国益州军南线的进攻彻底失败。朱再青为燕国收回了大量失地，李撷扇也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成功让麒麟门在长江中游一带的势力大肆扩张。
长安城内，自从弹劾丞相一案开审后，兴国朝局天翻地覆，多数与凌氏相关的大小臣子为了自保互相撕咬，一大批官员纷纷倒台。在燕兴武昌之战开打前，丞相案的主审官梁王杨循就在兴帝杨俑的授意下，给凌骢、凌樟定了谋反的罪名。毕竟在那个假凌樟冲撞永兴宫后，凌氏一族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兴国皇室对凌氏深恶痛绝，谋反已经成了欲加之罪。诛心为上，此案的结局果然如上官珑所料，根本不需要由他们向皇室提供凌氏切实的谋反证据。
凌桥枫作为明面上的丞相党羽，当然也被下了大狱，可是凌骢倒台，他心中倒也畅快。他知道上官珑会想方设法把自己从狱中弄出去，所以吃几天牢狱之苦，也没太多所谓了。
可是凌氏一倒，兴国许多政务军务无人管理，朝廷上下乱作一团。上官珑想趁此绝佳的权力真空期，让林子诚多在朝中发挥一些作用，招揽一批拥护林子诚的官员。可是林子诚还没那个本事，他最近光是处理长安府的事，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凌氏一倒，原来的长安府署丞凌杉被押入刑部大牢，另外还有七八名五品官吏和三十多名六品及以下官吏受到牵连。长安府主簿崔汉升虽为凌妃的外甥，但长期不与凌氏一党来往，为官老实本分，在凌氏一案上没有一星半点的嫌疑，因此得以保全官职。林子诚让崔汉升暂代署丞一职，但他自己每天也得耗费不少时间，管理那些事无巨细的俗务。
近来，林子诚总是睡不好觉，不是入睡难就是醒太早，每天也就能入眠两个时辰。他今天又被梁王急唤入皇宫议事，近乎子时才到家。满脸疲惫的他进了家门，看见正堂之上，杨撷湲、严茶、黎小多也都在熬夜等他。
“怎么都没睡啊？”林子诚问。
杨撷湲道：“近来事多，你又突然被叫到宫中，有点担心你。”
“唉，我没事……但是，听朝廷军报，昭惠兄的益州军近乎完败，大军死伤七八成，残部已经撤回江州。他们之前在燕国占领的城池，全被朱再青收复了。”林子诚说罢，慢悠悠地坐下来，全身都累得发酸。
三人都感到很意外，不知杨昭惠为何败得如此彻底。
严茶忙问：“大师兄如何？”
林子诚道：“好在他们父子二人都突围出来了，受的伤也不重。”
黎小多道：“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家都垂着头，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几位亲友为了这场战争杀来杀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严茶取来一壶酒道：“我小时候还跟父亲讲过，说希望有朝一日见识一下，他们早年打过的仗究竟是长个什么样。当时父亲将我痛斥一番，然后说，凡是渴望战争之人，必定没有亲历过战争的蠢人。现在想想，还真是……”他说罢，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林子诚从不饮酒，但见旁边有个空杯子，他正好也是心里堵堵的，顺手拿过空杯和酒壶，倒了一满杯，也学严茶一饮而尽。
“噗——咳咳！”
他被烈酒呛到嗓子，脸上顿时通红，咳嗽不止。
“辣！水！”
杨撷湲和黎小多一个帮他擦衣服，一个帮他拿水去，大家见他才饮一口就如此狼狈，都笑了起来，也算得上是苦中作乐了。
林子诚喝了三大碗水压酒味，感觉胃里都被灌成了水桶，再也咽不下一滴，这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没事了？”杨撷湲半带着笑问道。
“啊，真搞不懂，世上为何有那么多爱酒的人。”林子诚无奈道。
严茶道：“一醉解千愁啊。”
“就算能醉一时，该有的愁，都还在啊，喝酒有何用？”林子诚道。
严茶道：“师父，你不懂酒，一定少了很多乐趣。”
“不会，你觉得我是少了乐趣，我却觉得是少了很多痛苦。”林子诚道。
黎小多道：“您二位都别说那些玄乎的了。侯爷，虽然您今天已经很头疼了，但我还是有一事要报。”
“你说。”
“今天您不在家的时候，有刺客行刺君侯府，但是那人武功不高，被严公子打伤，又逃跑了。”黎小多道。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丞相的余党，要来林子诚家报复政敌的。“没留下线索？”林子诚问。
“没有，打架的本事一般，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严茶道。
林子诚摸一摸下巴，道：“连家里也不太平了……我会告诉上官珑，让他暗中增派高手保护我们府上。”
“好嘞。”黎小多应道。
“还有别的事吗？”林子诚已经十分疲倦，但还是要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他才放心。如果心里有事，他是再累也睡不着的。
“没了，你快去休息吧。”杨撷湲心疼道。
“好。明天去跟他们商量，看看能不能恢复一下长安城和周边的商货贸易，多收上来点商税……”林子诚想到兴帝杨俑命令他筹集的五十万两军饷还有很大缺口，就止不住地头疼。
“嗯，快去就寝。睡好了才有精神再去忙啊。”杨撷湲又嘱托道。
“好。你们也都早点歇着罢。”
林子诚随便洗了把脸，漱了漱口，就一头倒在床上，瘫成一个“大”字。他脑子里全是最近遇到的杂乱破事，即使困乏至极，却还是睡不着。
杨撷湲也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时睁时闭，心中闪过无数画面——菩提院内、嵩梁山上、洪州茶楼、汉廷官道、虎阳门外……一幕又一幕的碎片记忆，铺天盖地般袭来，这几乎是她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遭遇一遍的思绪。
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景，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其中都有李撷扇的身影。杨撷湲实在不安，即使她对林子诚早已是一片真心，二人先前的芥蒂也早已解开，但她还是摆脱不了每夜睡前心头出现的李撷扇的影子。她真的不明缘由，烦怨之下，她起身穿了一件单衣，出了屋门，朝林子诚的主屋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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