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穹顶：腐尸王座-------第四章（上）

鉴于此时的雷沃斯正在忙于其他事务，斯宾诺莎转而寻求其护卫军长——埃戈·海根因的帮助。一开始她还担心可能会受到轻视，但当她见到这个人时，她感到自己非常幸运。对方面带微笑地迎接了她，他的表情比他的两个上级都要亲切。

“向您问候，大人，欢迎加入血脉（bloodline）。”他敬礼并说道。

“什么血脉？”她问道。

“在野兽来袭以前，我们就已经是库尔文的主人了。”他仍然在笑。“您也是哦，新上任的。”

斯皮诺莎打量着他，寻找着任何代表不尊重的迹象，但没有找到。

哦，王座在上，他真是友好。

“我希望我不是最后一个，” 斯皮诺莎尽可能热情地说道，虽然她的语气仍然很生硬，很正式，就像在忠嗣学校和战争中所教会她的那样。

埃戈·海根因笑了起来。“毫无疑问，大人。我见过您手上那把可怕的十字杖，也听队长谈到过。您定会将敌人挫骨扬灰，愿帝皇保佑你。”

而跟在海根因身后的还有他的两个常备士兵——一男一女，两人都穿着印有白色骷髅图案的灰色军装。加上斯宾诺莎，四个人一起下到了机库。

“接到指令，护送您前往马里亚克斯，中心段，交叉网格45-45-S，”海根说道，他的炼狱枪在腰带上摆动着。“我们最好走近端隧道。如果您希望，我可以负责驾驶暗影飞行器，但是如果您想亲自驾驶的话，我也很想看到您操作控制台。还有如果这不是太失礼的话，请容我问一下。他们告诉我，您曾与死亡天使们一起并肩作战。是真的么，大人？哦从您的样子来看，我想那肯定是真的。”

斯宾诺莎微笑着说：“中士，我可没跟他们一起战斗过。

“可他们承认了你啊。”海格因说着又笑了起来。

“我相信您将证明自己的实力的。看看那把武器，真是让人畏惧。对了，您想亲自驾驶飞行器吗？当然如果您没有兴趣，我也可以负责驾驶。”

说话间他们到达了一架DF-08暗影武装飞行器的锚定站，这架飞行器正由一群仆役负责进行维护，燃料和武器已经装载好。与夜鹰型不同，它是专门为了隐身而建造的，外形光滑又丑陋，看着像一把拨皮刀。

斯宾诺莎抬头看着它：“中士，我来开，”她说。

海格因再次咧嘴一笑，爬上了副驾驶座。其他人挤上了狭小的机舱。当嘶嘶声的燃料管线被抽出来后，机仆们便也全部撤退了。

斯宾诺莎看着眼前控制台。她把手放在两个飞行柱上，用力按了下去，。

 “你在地下隧道里开过这个吗？” 斯宾诺莎问。

“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大人。那里的人是看不到这架飞行器的。很少有东西能够穿过地下隧道，但这个可以。速度快，不会反光，静音燃烧。您以前开过吗？我想您一定会喜欢的。它是为库尔文量身打造的，就像克劳使用的所有东西一样。他永远知道他在做什么。上一次行动中我受了重伤，他后来问了我的情况，现在我又回到工作岗位上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知晓所有的细节，他会照顾你的，虽然你跟他一起工作的时候察觉不到。”

斯宾诺莎回答：“不，显然不是这样。”她启动了引擎，飞行器嘎吱作响，从双排出口喷出带有蓝边缘的火焰。他们前方的外部机库门被打开。

“机魂已经就位。”海格因边说边启动了一系列系统初始化开关。驾驶舱短暂地颤动了一下，屏幕集群开始运行示意图读数。多色调的瞄准网格在前视窗口中游动，直接连接到船头下方挂着的链式加农炮。“您可以跟着这个导引读数走吗？”

她当然可以。帝国的战斗载具都采用了相同的基础设计模板，这些模板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铸造，旨在使切换装备变得几乎无需准备。对于一个接受过审判官训练、在前线积累了经验的人来说，军需部门庞大的库存里几乎没有什么是她无法掌握的。她只需要稍加调整思考，就能理解暗影的位置标记系统。

"中士，要加速了，"斯宾诺莎说着，将推进器抬起并调整角度。"你已经有了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的生物叠加层，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明白了，大人。恕我直言，您已经非常熟练了。"

暗影飞行器冲出了库尔文的黑墙，飞向了那布满烟雾笼罩的天空。斯宾诺莎将飞船向下倾斜，然后急速俯冲下去。与往常一样，其他的空中交通工具在看到飞行器后都急忙避让，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狭窄的路径穿过有毒的烟雾层。

“哈哈!”海格因大笑着，享受着俯冲的刺激。“太棒了！”

斯宾诺莎继续加速，在密集的飞行载具之间穿梭滑动，然后俯冲到低于最低高度的水平面以下。暗影机就这样划过街道，惊恐的人群惊呼不已。巨大的建筑物似乎从她身边掠过，阴影缭绕，庞大无比。前方的目标指示图不断闪烁并更新，引导着飞行器深入这个迷宫。

 “大人请注意，即将接近墓穴入口， -”海格因报告道。

“我看到了，”斯宾诺莎 说着，开始享受起飞行的快感。“中士——要全速前进了。”

暗影机冲向一个长长的倾斜坡道，在两侧的挡墙上方高高地矗立着交通桥梁，它们就像被扔过来的蜘蛛网一样覆盖着下面的深渊。坡道的终点是一个巨大的洞口，黑洞洞的，似乎将光吞没。

暗影机直接冲进黑暗中，强大的前灯照亮了一条黑色的、覆盖着结痂的隧道。其在陡峭地向下延伸后还拐了个弯，又分出了数十条交错的道路。那里甚至可以看到人群，他们潜伏在陈旧的地下世界，当暗影机轰鸣而过时，这些人便尖叫着逃跑了。

“我们已经到达马里亚克斯下层了，越来越近了，大人。”

“我也看到了。”

他们正沿着一条狭窄的隧道前进，四周的岩壁正在人眼可见的迅速收拢。巨大的电缆簇像藤蔓一样从隧道顶部垂下，上面还生长着厚厚的发光物。古老的机械也早已被遗弃，在半沉入湿润的地面后，被锈蚀和技术掠夺者吞噬殆尽。在 暗影机 强烈的前灯照耀下，这些残骸看起来像是巨大野兽的断裂骸骨。

 “就是现在，”斯宾诺莎拉起控制杆。

暗影机突然停了下来，悬停在一个很深的井口边缘上，井口横跨超过五十米，向下呈一个逐渐缩小的同心圆形。机舱门猛地打开，两名常备士兵跳了出来，蹲下来扫视周围。

 “你来操作台驾驶，” 斯宾诺莎边说边伸手按下释放装置。

“遵您的吩咐，大人。

随即斯宾诺莎也跳了出来。她命令护卫们跟着自己深入，并掏出了刻有弥撒标志的阿卡特兰激光手枪

他们站在最顶层的边缘。头顶上是地下墓穴的顶部，而更深处则被黑暗掩盖。在她的左手边，仅有几米远的地方就是通向下一层的悬崖。被雕刻在岩石上的腐蚀楼梯则像一种巨大钻头的钻孔般旋转着延伸向更深的地下层。

数百人就在这潮湿和黑暗中苟延残喘，这里是绝望的黑暗领域。当斯宾诺莎出现时，这些人就像动物一样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他们的破布从骨瘦如柴的肢体上摆动，面容因饱受营养不良和天花疤痕的折磨宛如鬼魅。

斯宾诺莎沿着第一段楼梯飞奔而下，每踏出一步都感觉到滑溜溜的石头在脚底下滑动。她就这么跳到底部，穿过腐烂的岩石。突然，视网膜上的定位标记变成了红色，想必便是到达了那个亚人提供的目的地。在他面前的是一扇钢门，门上显示这里是一个马里亚克斯行政部门的旧仓库。

斯宾诺莎研究了门锁机制，她发现这个锁是由一个结实的螺栓组成的沉重铁盒，只需一枪就能轻松将其打开。随后她用装甲推动力一推，门便被轻易地推开了。

"束手就擒吧。" 她大喊着冲进房间。

整个单元被钢铁钳制在竖直的井边，屋顶低而呈圆拱形，古老的墙壁上沾满了潮湿的孢子。斯宾诺莎的扫描感测器捕捉到了微弱的热源信号，但眼前却空无一人。在远处房间的尽头，又出现了一扇金属门。

在下达了守好入口的命令后，她便带着另一名女护卫——Zeta-8继续深入。

在用力推开那道金属门后，斯宾诺莎沿着一条狭窄的走廊跑了进去。走廊的高度刚好够她通过，但需要弯着腰。她的呼吸声在耳机里回响着。突然，一个巨大的恐怖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想象着千百万吨的土壤、岩石、塑钢和金属正在崩塌压向她，但她很快就将这个念头驱散了。

在趟过由油腻物质组成的池塘后，她的装甲灯光将隧道的墙壁映照成了鲜明的白色。同时空气也变得更加炽热，汗水顺着斯宾诺莎的领口流下来；

因为前方隧道的杂物堆积成山，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以至于Zeta-8几次差点滑倒。之后她们进入了另一个方形的、低矮的房间，墙壁上涂满了血腥的天使形象。一口井从远角落向上延伸，斯宾诺莎走到梯子旁，正好看到一双靴子在正上十米高的地方。

她朝上开了两枪，可惜并没有打中，她的猎物消失在井口的边缘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斯宾诺莎随即也爬上了梯子。等出了井口后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很大的大厅里，虽然这里仍然在地下，但已经比刚才亮了很多。此时，无数像老鼠一样的地下居民又出现在她身旁，这些人看到她们便全部开始逃跑，场面一片混乱。此时在人群中，那个男人也在奔跑，他破烂的斗篷随着他奔跑动作而上下翻飞。

斯宾诺莎和Zeta-8推开一排排疯狂逃窜的人堆以获得清晰的射击线路。斯宾诺莎腾出自由的一只手，一记准确有力的拳头打中敌人脆弱的骨头。在赢得了一瞬间的机会后，她瞄准了对手的大腿并扣动扳机。激光穿过肉体，引发了一团血雾，敌人踉跄着倒向了周围的人堆里。

斯宾诺莎正准备继续追赶他，Zeta-8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响起。

“大人，新目标- 294。”

斯宾诺莎单膝跪地，将她的激光枪指向指定坐标。

一条高高的走廊，距离地面六米，位于地下大厅的左侧。在那里她瞥见了一个看起来像披着甲壳护甲的身影，对方涂上了变色涂料，使其几乎完美地融入了阴暗潮湿的石墨岩墙壁中。

“站住！” 斯宾诺莎警告道，但那个人已经开跑——并且比下面狂奔的人群快得多，显然对方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

下一秒她便开火了，激光击中了目标面前一米处的走廊。但那个身影毫不迟疑地跨过倒塌的支柱。

“你去追目标，”斯宾诺莎向Zeta-8命令道，随即开始改变方向。她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跑过整个大厅。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圆形开放入口。那个人随即冲了过去。斯宾诺莎追着那个人冲到了唯一的通道楼梯上。

她冲出空荡荡的舱门，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有顶通道，虽然这里仍然在名义上的街面以下，但也足以容纳上百人了。朝圣者，乞丐，牧师和旁观者——巨大的游行队伍正沿着大道缓缓前进，大天使圣吉列斯的模型在人群中晃晃悠悠。教廷的伺服颅骨在头顶嗡嗡作响，不断喷射着香火并播放着合法的布道录音。

斯宾诺莎转身，试图看清她的目标去了哪里。可那些朝圣者们此刻突然冲了上来，他们的眼睛呆滞，脸上还有血迹，这群人现在除了极度狂喜外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拼命挤过朝圣者的人海，终于看到了那个红金色的身影，她立刻追了上去。然而人群却越来越密集，她闻到了汗水和热情的味道，还有圣火香炉那病态的香味，她伸手拿出了她的十字杖。可这时另一个女朝圣者突然冲出来试图拥抱她，一边哭还一边大声歌颂着原体的伟大牺牲。斯宾诺莎用十字杖的把手猛烈地捶向了对方那皱巴巴的脸上，甚至没有打开干扰立场，当然也没听到对方倒下后的痛哭。

“可还是不行。跌倒的女人马上就被更多的朝圣者取代，他们踩踏着彼此，像一阵狂风一样冲撞着她。终于，斯宾诺莎停下脚步，她被人群打败了。

“中士，” 她怒气冲冲地对着通话频道吼道，“你现在在哪？”

海格因的声音立刻从频道中传出，“我在靠近了，隧道很狭窄，但我已经找到了一条路线。坚持住，我马上就到。”

 斯宾诺莎用力推开身前的人群，给自己腾出足够的空间脱身。在前方的某个地方，那个披着盔甲的闯入者毫无疑问已经逃走了。一切迹象都表明，那是一个能干的行动者——他可能是泰拉政府的代理人，也可能是一名仲裁者，又或者是更加危险的存在。他们在那里做什么呢？在跟踪他们？还是在追捕同一个目标？

“Ζeta-8——向我汇报情况。”她继续使用频道通信。

 “目标死了。” Ζeta-8回答说 “他在麻醉生效前吞下了心脏炸裂胶囊。

” 斯宾诺莎关闭了链接，倚在一根柱子上。她收起了十字杖，等待心跳稳定下来。

 过往的人群对她毫不在意。毫无疑问，大多数人被祭司们分发的神圣狂热增强剂或从贫民窟中搜集的药物所迷惑。他们此刻想要的的只有早日到达宫殿，他们所看到的只是在眼前漂浮着的心爱的原体。这里成千上万的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牛群一样。但理论上讲，他们中没有人能够成功。这些人要么成为地下城掠夺者们的劫掠对象，要么被地下泛滥的疾病压垮身体，亦或者被困在地下城永远找不到出去的路。

她尽量不轻视他们。他们的信仰很纯粹，没什么微妙的问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最后将会面对什么。但他们还是来了，仍然努力着。

正如古老的箴言所言，宁可在纯洁中死去，也不要在腐败中活着。

当头顶的空气开始变的躁动，喷射引擎的轰鸣声开始与人群的嗡嗡声相互竞争。很快，朝圣者们的斗篷和兜帽开始瑟瑟作响。暗影机从巨大大厅的北端出现，低垂着避开悬浮光源。斯宾诺莎看着它飞近，惊叹于哪怕是盘旋的飞行器也无法引起这群虔诚的信徒的注意。

“现在我找到你了，大人。” 海格因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就在暗影机调整角度降落时，它的引擎咆哮着，降落灯在旋转。 “如果您允许，我会在这里降落。门已准备好打开，注意降落舱盖，如果您原谅我这么说的话。感谢他保佑您的安全。我来了，稳住，稳住。”

斯宾诺莎忍不住笑了，当中士扯出新的无关细节时，她的笑容便悄然而至。

"你的时机抓的非常完美，"她说。

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失败了，而且失败的非常刻骨铭心。克劳一定不会高兴的。

"多叫点人来。我们在回家前至少要把尸体带回去，即使什么也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