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江南名媛】 第一百零二章
前篇指路


男人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凝视她的那双深幽眼眸在长廊的昏暗灯影下晃荡着若有若无的光亮,看见她错愕的神情,清冷默然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轻蔑,
“不是他而是我,你很意外?”
“难不成还你意外?”
金婉毫不客气地回怼,话语间尽是不友善的枪药味,可谁知她都已经摆出这么明显的态度了,眼前的男人还依旧秉着傲慢的神情无视她的敌意,仿佛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刚才无意间注意到,玄关上只摆了一双鞋,时间这么晚了,难道田少爷还没回家?”
像是忽然被戳中了要害,金婉犀利的眼神里顿时闪过一丝心虚的慌乱,就论两人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关系,她怎么能让眼前这个人知道他们吵架了呢。要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和他义正言辞提的离婚,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虚张声势..
“他只是行程多...你..你别想太多了..”
金婉眼神闪躲地辩解,谁知这点小心思即刻便被男人戳穿,
“可是地下停车场里田少爷的车还安安静静躺在那呢,莫非两位..吵架了?”
眼看女人的脸越来越红,男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金婉,你不会撒谎的毛病还是一点也没变。”
“喂!你还真奇怪,大半夜跑来别人家里乱说什么!!请你离开,立刻马上!”
金婉羞愤地作势将其推出门外,不料下一秒却被反手推进了玄关。咔哒。大门被顺手带上。咔哒。又是一声,门被反锁的声音。
“怎么?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随着男人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所带来的压迫感顿时让金婉哑口无言,方才趁机钻进屋里的风带动起了玄关摆放的白檀香薰的气味,丝丝沁人心脾的香气裹挟着男人夹克外套上的酒味,冥冥中像是一种不可视见的斗争,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争夺主权。
“你..喝醉了?”
“没,我清醒得很。”
男人耸了耸肩,语气罕见的跳脱。
她怎么就没早些想到呢?这位平日里看着风度翩翩矜持高贵的少爷居然平白无故在夜深人静之时闯进自己前妻的家,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喝醉了酒,某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失了控,所以才脑子一热找来的啊。
一瞬间,金婉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用无奈的目光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自己可以将这种行为理解为所谓的“酒后壮胆”么?
这个词,和你真不搭。
“既然清醒着那就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没事不能找你么。”
女人扯了扯嘴角,并不理会他视线的追随,迈开步子重新打开了他身后的大门,
“不好意思不能,请你离开,我男朋友马上就要回..!!”
正当金婉没好气地发出逐客令时,一双大手猝不及防地将她从门边捞了过来,男人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力,下一秒便将她紧紧按进怀里,长而有力的手臂还在悄悄用力,几乎要将她嵌进身体。
“!!闵玧其!放开!”
金婉试图挣扎,但奈何越是挣扎手臂的力量就越是紧迫。
“我不会碰你任何,就这样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外面的天气冷得骇人,可他的夹克外套却充斥着温暖与自己最熟悉的味道。倏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毫无防备地刺进了金婉的心脏,刺得她生疼生疼,几乎无法呼吸。
这样的温度和拥抱,他曾经从来不会轻易地给自己,因为他总认为这是一种会令人产生依赖的毒药,害怕过度的相触会令彼此变得愈发贪婪,可这又得到了怎样的结局呢?那些未曾得到,无比渴求的东西,在两人分开以后变成了一只怪物,变本加厉地在彼此心中滋生着一种无名的病症。
闵玧其,我们都是可悲而不自知的傻子。自以为能够隐忍思念和欲望留下的淤痕带来的痛,到头来却把这场孤独者的爱变成了一场谁都无法回头的笑话。
“闵玧其,你想我吗?”
女人忍住了痛意,凝望着男人的酸涩眼睛像一口渴望泉水的枯井。
“想,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吐息间卑微恳求的意味在女人听来亦是一种忏悔,如果没想错,他的下一步一定是要求自己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那就去看医生,别来我这赖着。”
但她绝不会,让他说出这句话。
金婉将其推开,闵玧其的眸光显然晃动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这番动作的意思,他略显尴尬地垂下悬在半空中的手臂,木讷地转过身,声音犹如不见光亮的黑夜般低沉暗哑,
“嗯,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点走吧,我这不收留醉汉。”
“我最近会变得有些忙。”
“关我什么事。”
“..只是随口说说。”
落下这句话时的闵玧其已经走出了门口,就像忽而吹来的一阵风,只是关上门,便能将一切隔绝开来。恢复宁静的空间里,金婉独自站着,抬头望向那扇闭紧的门,神情淡然地转身走回卧室。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她的步伐渐渐由轻松变得缓慢,又从缓慢变得沉重,最后像是被一根隐形的绳索紧紧拽住,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快速转身,迈着一步比一步长远的脚步快速踱向那扇漆黑的门。
她顾不上自己正光着脚,在刺骨冰凉的走廊上左右寻望。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怎么会呢?他明明才刚刚离开...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失心疯。
她才像是那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像过街老鼠一样贪心又逃避,用带刺的高傲包装自己空洞虚伪还肮脏糜烂的内心,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可笑的,想要被爱的恶臭欲望。
“闵玧其..”
金婉颤巍着喊出这个名字,终于在昏暗的楼道间找到了他,可她却愣住了。男人正蜷缩着身体坐在台阶上,一袭黑衣几乎让他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撑在额前的一节雪白手腕能够证明此处有人
他还没有注意到站在楼道外的她,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从余光中扫见了她的身影。他猛地直了直腰杆,在看清来者后又缓缓弯曲下去,像一只是对主人放松警惕的猫,即便这样,他望向她的眼神里也依旧闪着复杂的光烁。他有话要说。
“..喝醉酒....怎..怎么回去..你..”
金婉放不下自尊心,但她还是以自以为合乎情理的方式抛出了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并非是她真心想问。男人笑了笑,或许是在嘲笑这个蹩脚的话题,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面带笑意地朝她招了招手,磁性沙哑的声音撩动着万籁俱寂的黑夜,
“过来。”
他的话语带来了一阵风,有着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魔力将她推向他,当她从混沌中回过神时,自己便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告诉我,你原谅我了吗?”
闵玧其抬起头,一向寡淡的神情里多了一丝恳求,他单刀直入,仿佛站在眼前的并不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而是一个坠入人间的神明,他的话语也并不是问题,而是诚笃的祷告。
“你应该清楚的,在决定和你离婚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意那件事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很在意?”
“我没必要在...意。”
金婉波澜不惊地回答着,自己的小腿却忽然爬上一道温热的力度,紧接着男人的脑袋便轻轻搭在了她的小腹前,闷闷不乐的声音幽幽而来,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我?还把我当空气,不回我信息,也不参加有我的活动,你其实还在和我生气,对不对?”
“...闵玧其,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女人不禁有些吃惊,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她还从未见过,除了觉得意外还觉得有些新奇,那个总像只野猫一样昂首挺胸的闵玧其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可以再也不来打扰你,但你不要无视我,不要..不要把我当成敌人...”
“敌人..”
金婉敛了敛眼眸,无从落下的眼神开始缓缓溢出苦涩。敌人,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合适,因为他们曾是这世上最相爱的人,但如今却又似乎变成了恰到好处的形容。
而谁视谁为敌,答案亦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可笑。
“那我们说好,你不来打扰我,我就不把你当成敌人....”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时的心脏痛得几乎快要粉碎,但痛意愈是加剧,解脱的释怀感便愈是沉重清晰。
闵玧其,我一直认为我和你之间的爱无法与任何事物作比较,因为我们很相似。
人们都说,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雪花,但在我看来,这或许存在,当大雪纷飞时,它们一定就藏匿在那茫茫雪海中,只是在当一片雪花被人注意到时,没有人恰巧寻找到另一片罢了。
我们亦是如此,但你我终究是幸运的存在,因为当成千上万的雪花纷扬而下时,你就这样轻轻飘落在了我的身边,与我相互依偎着。但相似总归只是相似,不能代替相同,也不能因为相似就无视其他的一切,雪也总归是雪,融化后便会化作乌有。所有能够被我们用作爱的比喻的东西最终都会以不同的方式消失不见,不论寒冰或是烈焰。
所以你我的爱也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再相爱更不值得被你我挂念在心。
“...好。”
“....我..送你到楼下吧。”
没事的,只要我们都把对方推开,就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男人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渐渐盖过月光在她身上投射下来的影子,他的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落在她身上,皎白的光影落在他肩头,熟悉的感觉瞬间让她回想起了两人在晚宴中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
那次,他也是用相同的目光注视她,仿佛只身站在空无一物的荒漠里凝望远方,试图将她望穿。
“...董诚在楼下等我,这几步路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就在她认为他真的能够剖开自己的肉体视见自己的灵魂时,他却没有理由地忽而抽身离开,甚至连一句道别也没有,只留下一个凄凉且仓促的背影,以及皮鞋轻轻碰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她目送他离开,直至那辆漆黑中亮着红色尾灯的轿车消失在视线范围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故作淡然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转身走回家,缓缓关上了那扇半掩的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