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骑士短篇故事104

书房里的摆设给人感觉像是回到19世纪，甚至更早之前。几张胡乱摆着的桌子上，放着根本想不出用途的古董，此外还有占星图、卡牌、水晶、蒸馏器，写着混乱密码的稿纸散落在裹着皮革，铜扣已经略带锈迹的书上。在屋的一角，还立着人体骨骼，而在房顶，吊着一条完整的凯门鳄标本。

“请别介意。”对方站在鳄鱼标本下方，手里拿着记事本和笔。穿着医生专用的那种白大褂，给人感觉就像荣格或者弗洛伊德那样的心理学家，正在记录珍贵的病例。

强尼可不愿意被当做心理有问题的病人对待，可是对方，他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也不知道这是那里，只知道自己在被问询.。尽管这让他内心矛盾，却还是耐着性子在回答对方。

这种谈话通常会从童年的生活徐徐展开，提问者会尽量使被问者处在放松状态，并避免以自己的主观臆断去引诱强尼以免误导他想说的真话，“谈谈你体内的东西。”

复仇之灵、扎坦诺斯！融入他灵魂的活恶魔，强尼愿意把这视为一场比赛，对，就是比赛，赛道上只有他和扎坦诺斯，但他是被迫卷入这场比赛的。起初他想尽办法试图甩掉他，他厌恶扎坦诺斯，厌恶复仇，不论是给自己还是别人，可这是注定的失败，就算下了地狱都摆脱不了复仇之灵，甚至还需要他的力量。

“不是我把他丢在地狱那么简单。”强尼坐在舒服的椅子上说，“他有办法杀出来，再次回到我体内。”

对方请强尼具体谈谈，因为现在还在世的恶灵骑士真的不多了。可强尼反问了一个问题，“你到底想了解什么。”复仇之灵，还是地狱和天堂，这都可以谈上好几天。

这个问题本身就充满疑点，据他了解复仇之灵的历史被埋藏在无数谎言中，每个都正确，可每个都有疏漏，上帝的造物，墨菲斯托的失败试验，就算是宿主都可能会迷惑。

“凭着你的以前做的那些事的记忆聊吧。”他说，这次对话有的是时间。

“就从复仇开始吧。”强尼说，“这是个消极的词汇，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它都建立在悲剧的基础上。”

复仇，强尼曾给很多人复仇，当然这跟复仇者有区别，那些基本把保护世界当每周例行工作的人肯定不会认同他做的事。强尼的工作更个人化，更激进化，“第一个需要复仇的应该是我的养父。”可强尼后来却认识到，背后虽然牵扯到很多事，可他最大的错误是不该使用那本捡到的魔法书，他该直接答应克劳什的请求，骑上摩托，完成他的心愿。

“我的懦弱，让我得到了惩罚。”强尼说。

惩罚这个词让对方若有所思，“克劳什的死有诸多因素。”他这说不是为了降低强尼心中的负罪感，只是尽量陈述当时的客观原因，本身恶化的疾病，他倔强的性格，以及墨菲斯托。在谈到墨菲斯托时他确实比较小心，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因为只言片语引起这个魔王的注意。

对强尼来说第一责任人始终是自己，克劳什的病在当时固然没治，可他有能力让养父在最后的时光安享生活，只要很简单的步骤，不需要在晚上画个丑陋的圆和五角星，不需要蜡烛和那本魔法书，不需要咒语。将钥匙插进摩托，骑上去，全神贯注完成高超的表演，他就赢了，“我选了最错的路。”

可这条路没有岔道，没有能离开的方法，只能走下去，偶尔有个加油站让你休息，“我复仇，同时知道，总有一天有人要向我复仇。”为什么恶灵骑士通常是独行者，他们彼此都有矛盾，强尼和丹互相憎恨过，强尼体内的扎坦诺斯杀死了巴蒂里诺的父亲，这笔血债他相信放到现在巴蒂里诺也不会释怀，还有亚利安德拉，年轻的姑娘，臭脾气的姑娘，在地狱里用一记耳光作为求助方式的姑娘，恶灵骑士执行复仇，谁来向恶灵骑士复仇。

“我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习惯的，我和扎坦诺斯从对抗到配合，我们开始共同……”他停顿了片刻，“迎战强敌，取得胜利我也会感到开心。”令他意外的是，有时他赢了，会产生比表演成功更多的成就感。

“复仇能带来快乐这不意外。”对方说，可以视作心理上得到某种弥补，甚至加倍的返还给残酷的世界，这也便是复仇风格的作品在文学影视游戏中经久不衰的原因。

强尼不确定是否与复仇有关，因为除了他个人，他还需要接受大量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悲剧，法律，公理，各种权益机构，超级英雄都会产生盲区，盲区内的罪恶获得养料很快就会大规模的滋生，这些罪恶有些会突破原有的范围，大张旗鼓，有些则消无声息。复仇之灵能看到，因此他也能看到，那种场面可不好受，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复仇，不只是替受害者，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被这种事折磨，悲剧从来不值得回味。

“那就不是复仇的快乐，而是惩罚带来的快乐。”他说，跟着他立刻声明，他口中的惩罚与性和情欲无关，他做过这方面的观察，在性行为中加入某些带有伤害性的花样确实能提高双方的兴奋，但这与他们要谈到的惩罚是截然相反的概念。

“我懂你说的。”强尼说。与其说是自己，强尼乐意将这种快乐归结于扎坦诺斯，就如作为一个恶魔时，他渴望负面力量，转型成为复仇之灵，这种渴望发生了改变，却还是十分露骨。

对方用速写法快速记着每句话，在需要的段落还会做上标记，“复仇，惩罚……”他重复这两个词，用心的程度让他忽略了前面坐着的强尼。

一问一答，内容全都涉及这些年的遭遇。强尼很少对外人透露这些，不是他不需要去和人谈谈心，纾解下心中的苦闷，而是这场谈话对于强尼来说有种莫名的古怪，为什么我会来到这，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似乎对于我和恶灵骑士都有一定了解，却又在试图从我身上发现其他的答案，这不像是单纯的涉及心理方面的对话。

可是强尼的情绪目前很稳定，他感觉不到危险，甚至是复仇之灵都没有察觉到。

“会不会，”那个人这时梳理完笔记后说，“我们假设一下，惩罚与复仇，一体双面。”

一体双面，这个问题很有趣，对于强尼来说是的。对于班纳来说，也如此。

布鲁斯·班纳，最伟大的科学家，也是地球上最强大，同时也是地球上最危险的英雄浩克的正常一面，现在就在同样一个屋中接受着同样一个人类似的提问，不过他所待的屋子与强尼的略有不同，除了摆设基本相同外，强尼的屋中挂着一幅画，画的是罪恶之城索多玛毁灭的情景，在燃烧的大背景中，能看到隐约有个骷髅头。而在班纳的屋里，正对着他的画是核爆测试的画面，而在形成的尘埃云轮廓上，微微罩着一层绿光，在更大的背景中，这朵云似乎处在一扇打开的门中央。

聊起布鲁斯·班纳普通人会想到什么，他卓越不凡的天才头脑与伟大的科学贡献，恐怕很多人都不清楚，除了专业领域的人会去讨论，大众最多的印象永远是，浩克，砸。

班纳曾提过不希望未来自己死后，墓碑上写的是这句话，他确实死过，还是他自己预备的自杀，结果他又活了，并发现了浩克，乃至其他伽马射线制造的怪物背后更黑暗的秘密，绿门，以及比绿门更神秘的万物之下。

这些都没有出现在讨论中，面对班纳，提问者用了一个便携式录音笔，没有拿在手里，而是别在胸口的衣兜中，他也懂得，不论怎么样，都要维持氛围的平静，你想和最睿智的头脑展开对话，而不是和一个绿油油，举手投足就能拆掉半个城市的家伙聊天。

在桌上摆着一个香炉，强尼在接受询问时没有被点燃，而现在，出于安全，提问者点燃了熏香，营造出宁静的，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这必须把握尺度，如果真犯困睡着了，对话就无法展开了。

“聊聊你的研究。”他专门声明，班纳乐意的话可以不讲伽马射线有关的事，任何他从事的研究都可以，那怕是那些对外行来说枯燥的数学问题。

班纳扶了扶眼镜，如果只是聊数学，班纳发誓，坐在这里时刻不停的聊3天3夜都没问题，从古希腊古典几何，到黎曼函数。这会用脑，但却能让他保持理智，他曾和理查兹比赛谁能更快写出歌德巴克猜想的一个等式，还有其他公式比赛，肯定不如拳击台刺激，甚至是他们的亲友只是看了片刻就失去了兴趣，这不比乏味的电视剧强多少，但他乐在其中。

提到科学与数学，班纳就像进入玩具店的孩子，侃侃而谈，从一个公式聊到另一个公式，而聆听者也很细心，没有出现任何敷衍的表情，尽管他可能不懂，看着却像认真听讲的学生。

不过很自然的，聊的越多，涉及到的学术问题便会越深奥，渐渐的接近这几年班纳关注的核心，伽马能量。

班纳被人视为当代佛兰肯斯坦，尽管这个名号被赋予了太多人，可如果去问一个人，谁最突出，班纳的得票绝对高居榜首。看着有点瘦弱，文质彬彬，带有忧郁的眼镜男孩，下一秒成为走几步都惊天动地，与雷神大战不落下方的浩克，全世界有几个地方没被野蛮的拳头砸过，找不着，他甚至砸出了地球，砸到了外太空，砸到了地狱等其它额外维度。

“我们在说智慧。”提问者不得不在跑提前纠正一下，至少目前他们讨论的是脑力方面的事。

回到主题，班纳将更多涉及专业方面的事与自己实际情况结合到一块，从原子核讲起，就像他面对的是一群来看科普展的孩子。质子、中子，围绕着的电子，化学键就是元素之间的电子交换，这会改变原子本质，可是如果改变中子或质子的数量，就会造成衰变，继而是放射性。原子核由强力维持，一旦被破坏就会释放大量能量。如阿尔法射线，贝塔射线，伽马射线。当提到伽马射线，班纳总会刻意的停顿，以观察对方的反应。

我是来记录他的，现在被反着观察，这也蛮有意思的。这个人示意班纳不用太拘束，畅所欲言，为了让他安心，他起身沏了杯茶端给班纳，示意如果他渴了，可以用来润润嗓子。

班纳没有碰那杯茶，他似乎对这里在潜意识中保持着特别的警惕，他说不清。

“请继续。”对方说。

“伽马射线，你能懂吧。”班纳说，他怕在话语中夹杂太多专业名词让对方听得糊涂，他用手势去配合形容，伽马射线的能量在电磁波普上是最高的，其波长比单个原子要短，而这样高能的射线穿过原子，等于在轰击原子，并强迫原子释放电子。

“这是很严重的危害，就如上个世纪核试验给当地岛民带去的那样。”班纳说。

“对你那意味着什么。”对方问，然后又立刻道歉，他不希望这样的话会给班纳造成误解。

“很复杂。”班纳说，他一度不承认浩克，后来又意识到那就是自己。伽马射线带给他的是灾难吗，至少他没有像其他被过度辐射的人那样在病痛的折磨中死掉，可这也不能完全算是馈赠吧，他害怕失控，任何失控，有时不由得自己，他会膨胀，变色，通常是绿色，充满了愤怒，那时整个世界就变成了纸糊的，人们惊慌失措，四散逃跑，多数英雄无能为力，尽管那不是他想干的。

最近揭示出了更多的秘密，因为绿门，他意识到跟形而上的强大力量存在联系。创造与毁灭，被循环推动，什么时候才是终点，谁也不知道，那怕睿智如班纳博士，“伽马射线即是天堂也是地狱。”班纳的描述不再像是严谨的科学，而是倾向于怪诞的恐怖故事，那些因能量而变异的畸形还历历在目，一副就算爱伦坡也构思不出来的末世。

与布雷兹和班纳相比，马克·斯佩克特穿着更讲究，就像在执行任务，一身洁白到近乎反光的西装，还有包裹住面部的头套，在额头部位有小小的月牙，此刻他不是月光骑士，称呼他为骑士先生更合适。

屋子的摆设与前两个仍旧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画，描述的是阿姆斯特朗登月的场面，只是星空中，有个安卡标志。

“我现在在和谁说话。”这个人问，实际上不论是面对布雷兹，班纳还是斯佩克特他觉得都有必要重复这个问题，因为这三个人都具备某种附属人格，可能用人格不太合适，毕竟强尼和扎坦诺斯是完全独立的，只不过因为外力而联合到一块，班纳和浩克就是一个人，但班纳后来衍生出来几个人格。至于马克，他和班纳相似，内部也有着好几个人格，而且他曾做出的疯狂行为，丝毫不亚于前两者，比如大战复仇者。

“在古埃及的时候。”他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人们发现用柳树皮可以缓解疼痛，希波克拉底的记载中也提到柳树皮可以治疗发烧。到了1829年，法国人亨利·勒鲁克斯对柳树皮做了提纯，水杨酸就是那时发现。接着到了1874年，赫尔曼·科尔比研究出了化学合成水杨酸的方法。拜耳的化学家菲利克斯·霍夫曼在此基础上作了完善，到了1899年，水杨酸在医用领域开始普及，直到1915年成为了非处方药——阿司匹林。”

“你想说什么。”马克问。

“一个可能比有文字记载更古老的事物，演变到今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柳树皮，阿司匹林，恐怕很多人根本想不到二者的联系。”这个人说，“那么你那。”

马克接受过心理方面的问询，他能多少猜透对方想问的话，“你想问我孔苏对吗。”作为神，孔苏十分古老，超越时空，与其他恶魔对抗。他有过无数使者，自己不是他的第一个使者，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对，请说下去。”对方说。他的手里没有记录本，没有录音笔，而是旁边放置着摄像机，用于保存这次对话。“古老的东西自带传承的底蕴，每种神话与宗教皆如此，不管日后以何种形式被人熟知。”他说。

马克并没有多提作为雇佣兵的任务，变成超级英雄也只是稍有回顾，他提到孔苏给自己生活带来的影响，你有时会陷入自我的混乱状态，毕竟为了这份工作他分裂出了好几个人格。

“但你的每个人各目前看都比较正常。”对方说。

正常，要看从那个角度来说，马克参与复仇者的行动，有时与警方配合，以及独自行动，孔苏确实没有过多干预过。马克和他有时会进行频繁的互动，他会突然出现，只有自己看得见，与白色的鸟头骷髅展开对话，外人可能莫名其妙。孔苏给与指导或帮助，他去直面具体的问题，解决威胁，合作可以用默契去形容。可他不得不说，就算是神，古老的神，也是会有失控的时候。

“我，准确是他让我干过一系列可怕的事。”马克说。

他指的自然是与复仇者为敌，他攻击了包括雷神在内的很多知名英雄，最后被打败了，孔苏也被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他不想知道。那段时间他真是疯了，他，月光骑士，操控小型天体以及雷神之锤，而这都是因为背后的孔苏产生了严重恐惧。

神也会恐惧，这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复仇者里的托尔与海格力斯都有这种经历，出于恐惧，他们势必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一个古老的恶魔，人所皆知的名字，墨菲斯托，把孔苏吓坏了。

又是墨菲斯托，强尼就提过一回，这次从马克嘴里又听到了这个名字。提问者的脸色有点慎重。如果这场对话把那位地狱之王引来，真不知道该说是惊喜还是悲剧。

“疯狂有没有影响到你对他的信仰。”他问。

信仰问题不太好回答，至少比谈论疯狂要困难，马克成为孔苏在人间的代理人，去战斗，这种战斗与过去世界各地出于宗教需求，打击异教徒，扩展自己的影响力不沾边。

“当代的文化种类太复杂了，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已经成为了影响力最大的，其它教派除了地区原因，很难在世界范围内有所影响，更多的时候给人印象是一种受到保护的，遗留文化，让爱好者研究一下。”马克说到这，还故意笑了笑，他面罩下嘴部肌肉活动着，很快就变了平静。

你可以摘了面罩，这个人想这么说，也许是担心马克戴着面罩会热，或者不方便对话，但考虑到这是马克自己的选择，这些话最后埋在了心里。

“我不是传统的教徒，无条件的信奉我的神。”马克说，“我和他交流，以前也有过质疑，内心的纠结。”在见证过孔苏的疯狂行径后，马克更加这么认为。

“在你的身上，信仰与疯狂那一点更多些。”这个人问。

如果要让马克来说，这不是能用二分法简单标注的，信仰会诱发疯狂，而疯狂也会反过来打击信仰。他不可能总为孔苏而战，也会有休息的时候，让身体与心灵都放松，理清因战斗带来的混乱头绪。

与马克的对话还在深入，提问者试图在对话中剖析马克的精神，与此同时，同样的人，在与强尼的对话中，也进入了另一个阶段。他们开始着重提及与惩罚有关的话题。针对这样的对话，如果换个胆子大自身履历没什么污点而且有门路的人可能会去问弗兰克·卡斯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把惩罚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对于这个话题强尼没有给出太多宗教性质见解，他成为恶灵骑士那么多年，靠着审判之眼，惩罚了无数人，但这仅是职责。提问者非常感兴趣的是，因为强尼在短暂的放弃复仇之灵后，他的继任者，名为亚利安德拉·琼斯的女性差点去外太空给全人类来一发审判之眼。

“她就一点没考虑过后果吗。”提问者说，这可以被视作终极审判，在大众眼里通常只有神（不是指托尔）才有权利这么做。而不是一个把自己烧成骷髅的女人。

“如果你想讨论亚当和原罪我奉劝你还是换个话题。”强尼翻过《圣经》，可他对于这种事的不屑足以让虔诚的基督徒愤慨，“全人类都变成某种白痴，原罪的效果就这真这么大，世世代代透过所谓男性的精液传播开来。”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当时亚利安德拉再强大，也有些手段能躲过审判之眼，至少强尼就遇到过好几次。

对于如何回避审判之眼带来的灵魂上的煎熬，这个人并不关心，讨论还是聚焦在惩罚上，恶灵骑士的惩罚，如果不以原罪为标准，那如何衡量，总不会是法律吧，众所周知，不同时期法律会因时而异，美国甚至曾将奴隶制写入法律，最后也被推翻了，类似的例子还有关于堕胎的问题。如果恶灵骑士的惩罚不以法律为标准，而以道德，那也很难，因为不同地区信仰文化不同，所带来的道德感必然迥异。

“社会风俗。”强尼想了想说，“恶灵骑士的诞生与所在环境的背景息息相关，不止美国，欧洲，非洲，亚洲，南美都有各自的体系。”

“那惩罚就是一种更宽泛的概念，比如普遍接受的，谋杀之类的。”他说。

“你可以这么理解。”强尼说。

在他的记事本上，翻过一页后，在空白的中央写下了复仇、惩罚两个词，他像是在刻意寻找二者间的关联，以求达到某种对称。恶灵骑士的复仇会给他人带去惩罚，而这种惩罚不仅是肉体，也会触及到灵魂，你会真的承受灵魂上的煎熬。

复仇与惩罚，这不是强尼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话提，这种事通常他不考虑，复仇之灵的责任，他会去完成，告诉那些人，这个世界不存在侥幸，你可以短暂躲过法律，甚至良知也约束不了你。但地狱，以恶灵骑士身份去执行人类罪行的复仇时，他会乐意别人认为这是地狱的追债。你会在烈焰中被焚烧，这种火是熄不灭的。

这次谈话到底是为什么，强尼的心中的疑问正在加重，对于眼前这个人他也有了不同的看法。对方不像心理咨询师，这个屋子的东西也绝不是为了这种事准备的，强尼能感受到属于神秘学领域的氛围，不管是黑弥撒、占星术、还是其他什么仪式。桌子上的物件是用来实验的，这种实验只能私下进行不能暴露，否则会令公众忍无可忍。

提问者没有注意到强尼表情的变化，他还在本上写着，偶尔翻回到前几页，查看之前的笔记。以强尼的角度来看，他动笔的姿势不像是只在写文字，也在画画，至于画什么，他猜不出来。

对话阶段性告一段落，休息了几分钟后，谈话继续，这次对于班纳，触及的问题深了，对方开始询问关于力量方面的事。“不要误解，智慧也是力量的一种形式，双方相辅相成，历史上，天文学家第谷曾和人比过剑，被削掉了鼻子。哈勃也是个熟练的拳击手，他的教练希望他能上擂台。”

班纳则想到了诺贝尔以及泰勒，他们的将智慧化作更实际的破坏力，一种巨大的，惊世骇俗的破坏力。

“这种力量指心理上的还是物质上的。”班纳说。

对于提问者，二者皆有，智慧可以赐予别人力量，就像斯宾诺莎、赫胥黎。讨论心理层次会很有帮助。但他们的对话可以简单点，就从能被直观感觉到的力量着手。

“例如浩克。”班纳说。

这是个很难让人用轻松口吻说出的名字，“也可以是别人。”对方说，毕竟靠科学带给世界的超级人类不止浩克一个，也可以选择更积极向上的例子，最著名的美国队长，不管是班纳还是浩克，都是复仇者的成员，很熟悉这个人。

史蒂夫的力量可绝对不仅是一小瓶血清，班纳纠正说，“意志力才是他最大的力量，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跟很多比他更强的家伙对抗。”

“他的意志力绝对比他的盾牌硬。”对方半开玩笑说。他还是希望班纳围绕自己去谈谈对力量的看法

班纳、浩克，力量的代名词，在他无数战斗中不乏这样那样的壮举，去问问那些心有余悸的人就知道。力量需要被放在笼子里，可能班纳的比喻不正确，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样的笼子能关住浩克这级数的力量，他想用缰绳这个词，可也不妥。浩克与人配合过，但不能用驯兽师和野兽去形容二者的关系。

“有过一段不错的时光。”班纳说，他用智慧改善世界，用力量保护世界，面对那些来自宇宙的威胁，可终究不长久，凭借力量他成为过英雄，可因为力量的失控而导致的悲剧使人们对他的憎恨远多于感激。“力量给我困扰，可也拯救过我，它令我成为英雄，也变成怪物。”他以前私下曾用一个科学的术语来描述这样的心境，找寻二者间完美结合的途径，就像写一个公式，把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搭配到一块。

搭配，这个用词引起了提问者的关注，他喜欢这个词，虽然兜里录音笔还开着，可他从桌上拿起一个本，在上面写下了智慧，力量。班纳继续阐述着有关力量的看法，并注意到了对方记笔记的动作，那不只是写字，也在做图。

他讲到‘砸’某个东西带给他的刺激与恐惧。陡然间内心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他有点紧张。班纳摘下眼镜，扶着额头，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如果这时面前有镜子，他相信自己能看到瞳孔中隐约闪烁的绿光。

浩克想，不，实际就是他想要砸，砸烂眼前的一切，砸眼前的人，让他写不出任何东西，这种强烈的敌意源自何处。等等，他问自己，这是那里，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熟悉，可想不起来，这次谈话为什么，你说不出能带来多少成果，可也不能轻易定义为愚蠢。一切都怪怪的。

深吸了口气，班纳又把眼镜戴好，他希望对方没有看到自己的反常。而且他也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留点秘密有时不是坏事。

复仇与惩罚，智慧与力量，对于他来说，目前听到的都很重要，需要反复斟酌，在这两个人之外，第三场谈论，也来到重要环节。

信仰的问题可以就此打住，提问者更多的在对话中提到了有关疯狂的方面，作为超级英雄，疯狂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不是自愿，但总会找上来，或者你遇到就要卷进去，尤其对于马克来说，疯狂与他信仰是否产生了互为因果的关系。

“历史上每个时期，对于宗教虔诚都使最善良的人化身恶魔，行最疯狂的事。”他说。

孔苏具备这样的力量，在与征服者康跨越时空的战斗中，马克胜出，得到了足以用来修改现实的三样道具。于是诱惑，也可以视为疯狂在向他招手，超越时间的力量掌握在手中，依照自己的意志，随心所欲的造出一个对马克来说完美的世界，“确实是疯狂，有人说没有乌托邦的地图不值得去看，当现实成为任你发挥的画布，而你手里有着笔和橡皮，为什么不来一下。”

最终马克什么也没做，只是让一切复原了。由疯狂的念头带来的美好世界真的就不会有隐患吗，他可不这么想，“对于我来说，我只是一个人，神的意识与行为很难理解。”

成为神本身就听来很疯狂，不仅是得到强大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心态，人的思辨、道德、观念势必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从历史上部分宗教行为就能侧面看出这是多么难以把控。对方同样是从桌上拿起纸，开始写与画。信仰、疯狂，围绕这个进行补充。

他是谁，我为什么来这，面具底下的马克用遭遇重大案件才会出现的表情思考着。刚刚他提到画布，这让他内心有了个想法，这周围的陈列物，反常的古旧氛围，各种在过去研究隐秘知识才会用到的器物……这样想着，他站了起来。

提问者的注意力在纸上，直到声音响起才抬头，他看到空中快速飞过白色的闪光物，那是月光骑士的月牙镖。月牙镖从提问者头顶飞过，钉在了墙上的那幅画上。与此同时，象征核爆的画被浩克的拳头打碎，而描述索多玛的画真的烧着了，地狱火点燃了画，外加屋里的其余物品。

画被毁了，被蒙蔽的真相揭穿，他们三个同时认清了眼前的人。

他穿着极为浮夸的长袍，绿色与紫色搭配在一块。他盘腿悬浮在他们面前，上嘴唇上一撇胡子延伸到下巴两侧，一双棕色的眼睛依次扫过三个人，“何必这么快就动手，这次对话不是很和平吗。”

“你是……”浩克不喜欢被欺骗或利用，可总是有人，甚至是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人这么做，这会激怒他，而愤怒对于他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埃斯特班·科拉松·德·阿布罗。”月光骑士说。

“简单点怎么样，就叫我迪亚波罗。”他说。

这可真好，强尼每隔一段就会用火去烤恶魔，现在有个以恶魔自称的人出现在面前，还把他们困住，就为展开对话，强尼决定用恶灵骑士的办法给这次会面收尾，绝对很火热，“你不会喜欢接下来的事。”

每个对手都很难缠，但对于迪亚波罗来说，这是很有必要的。他是个炼金术师，黑魔法学者，为了扩展本领将灵魂卖给了墨菲斯托。几千年的岁月，他学习、游历，结识不同的人，与他们短暂合作或敌对。他曾联合至高进化利用阿斯加德毁灭者装甲成为了一个神，可随后就被钢铁侠与雷神击败。但那次失败在他脑海中遗留了一个灵感。成神虽然短暂，却令他的视野穿透了平庸的现实，洞悉到造物更深的一面，并由此产生启迪。尽管后来的几年，他无法完全回想起当时的灵感，有时甚至认为那是个错觉，可启迪仍以回音的形式偶尔提醒着他，直到最近，他想起来了。

他将这个灵感称为‘隐德莱希’，而为了让它实现，就需要必备的要素，这与炼金术的过程非常相似，就如将贱金属变成黄金，你要添加各种配料，小心的调试。经过繁琐复杂的思考，迪亚波罗意识到了他需要的是什么。

现在，他手里拿着那张纸，记录着对话的成果，复仇、惩罚、智慧、力量、信仰、疯狂，这些词汇以等边三角的形式搭配，在中心还有其他必须的符号与图案。这就是迪亚波罗需要的原料，不是具体的某种物质，而是概念，一体双面的概念。复仇与惩罚，智慧与力量，信仰与疯狂，把这些聚合到一块，全新的神性就会诞生，他最伟大的杰作。

为了找到合适的对象，迪亚波罗暗中观察了成百上千的人，每个人都具备这些，可有时只是一种，可有时，两种非一体双面的概念在一人身上，他不断筛选，不断淘汰，调查的范围逐渐缩小，需要的人也终于出现。

恶灵骑士、浩克、月光骑士。当看到被选中的是这三人，迪亚波罗就意识到，他们是最完美的，这些人身上符合他要的必备条件，关键是该怎么完成自己的计划。

如果单纯的战斗并强制抓捕，很有可能失败，引来复仇者，或者其他英雄，因此迪亚波罗选择了更稳妥的办法，尽量不会让目标产生过激反应，在迪亚波罗的设想中，这会是一次相当融洽的接触，可以喝着茶，慢悠悠的完成任务。

“我没对你干什么。”迪亚波罗对三个摆脱了欺骗的人说，但明显他们并不接受。

他该不会以为把我们骗到这，随便问些话，就能没代价吧。强尼持着锁链，看着像是即将抽出去。迪亚波罗的笑容似乎在向他表明自己已经达成了目标，这可不是强尼愿意看到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月光骑士说。

“对话，发掘你们的核心意义。”迪亚波罗说，“令古老的历史焕发全新的生机，给这死气沉沉世界带去新的……”

浩克的拳头在这时挥了出去，听对方说那么多废话干嘛，难道还指望给他鼓掌，他不是谈了不少有关力量的事吗，那就用你的脸去亲自感受这股力量吧。

谈论力量，让他能对这个概念有更详细的理解，并在事后提炼，为这些迪亚波罗愿意继续投入精力。可当力量化作摆在面前的威胁，回答则是个不。

想要教训迪亚波罗的不止是浩克，恶灵骑士燃烧的锁链，以及月光骑士的短棍，都会在接下来尝试打到他的身上，幸好迪亚波罗也考虑到了这点，就算是心平气和的会谈，也难免因话题产生不愉快的场面，现在面对这三个人被欺骗的愤怒，他需要的就是避实就虚。

他一只手仍拿着那页纸，这是‘隐德莱希’的关键，他还有一只手可以应对，随着迪亚波罗弹动手指，一个复古式画框拦在了他与对方之间。

画框！对于这个，强尼、浩克、月光骑士的记忆被同时唤醒。当时他们在不同的地方，要么看杂志，要么在进行研究，迪亚波罗的来到并没有瞒过他们的警惕性，只是他的攻击方式显得很奇特，他手里拿着画框，以自己的距离和位置，将画框摆好角度，使他们的形象完全位于画框内，跟着战斗就没必要了，他们被抓住，而且忘掉了之前的事。迪亚波罗在各自画框内制作出带有自己意志的分身，依照相关话题展开聊天，本体则在外边，对于内容做最终的统合。

这是一个复杂的聚合过程，原本一体双面的三要素会被拆解后再度融合，在保证高度抽象化的对称同时还要避免出现相互排斥。每个概念似乎都能用简单的寥寥数语去阐述，可当你要用魔法做更深入的嵌套与融合，复杂性就暴露了。

我不能，至少目前不能和他们战斗，得等到‘隐德莱希’完成。那时我会将他们一举击溃，不要说他们，复仇者、X战警、冠军小队、捍卫者、午夜之子这些团体全来了，我也不怕。

迪亚波罗的自信源于曾经的启迪，那是超越整个旧时代的信号，全新的开端，在向他招手。所以这三个人，就先去画里胡闹吧。

周围都是画，让人分不清那是真实，而那是虚幻。每幅画的内容都是活的，像是通往不同世界的门。强尼与另外两个人又分离了，而浩克与与月光骑士的处境也是如此，他们被迪亚波罗丢入了诡异的迷宫中。

强尼对着面前的画伸出手，这副画很大，就像落地窗，而画中的内容是他熟悉的曼哈顿，行人走来走去。也许这不是画，就如之前那样，是类似传送门的东西，或许可以打破它，让我出去。就在强尼的手指接近画布表面时，画中所有的人，齐齐将目光对准了他。

糟了！当这个词在脑中闪现。强尼只觉得眼前突然闪起一片绿光，行人的面孔在逼近，并且肉体膨胀，变得无比狰狞，每一具身体都大得似乎要挤爆画框才能过来，转眼间，这些浩克化的人就突破画框，站到了自己面前。

为首的怪物在怒吼中挥出了拳头，立即就被锁链拴住，强尼将他点燃，看着那张徒有其表的面孔在惊骇中大叫，挣扎，跟着将他拉到，踩着他跃到空中，将一团团的地狱火撒向下方其它意欲围攻的怪物。

“你们不是浩克。”强尼说，他们只能靠人数堆出凶狠气势，可内在就像雪糕一样，稍微来点热度就会软化。

他的脚不断踩过一张张脸，带来滚烫的热度，被烧着的人很快就焚毁消失不见，但这些人的数量依旧庞大，到了令强尼看不到边缘的程度，他脚下被凹凸不明的绿色怪物沾满了，他们吼叫，彼此推搡，伸出胳膊乱舞，想要抓住强尼。

强尼的移动也在加快，就算没有摩托，他依旧灵活，在嘉年华锻炼出的技巧此刻在帮助他。我不能失误，那怕被抓住一下，我都会掉到人堆里，跟着这些无脑的怪物就会在我身上堆出个小山，把我压在下面……小山，想到这点强尼突然有了注意，他用锁链抓住几个人并固定，站稳后不在移动，面对来自前后左右的进攻，他不断打倒并将这些人踩在脚下，很快他的立足点就越来越高。

就在强尼踩着人群抵御疯狂的围攻时，浩克在咆哮，他的声音撕扯着空气，他的愤怒沸腾了空间，“你变出的小丑够多了，可没一个抗打的。”他的手臂，胸口，后背，腿上，密密麻麻扎满了月牙镖。那些画，描述的是月球坑坑洼洼的表面，可不一会便从每个陨石坑中，跃出身着白衣，头裹白布的人，用白色的武器袭击他。

他看到前方天空无数白光在闪烁，那是密集的飞镖向他射来，很快，浩克的身体几乎被扎满。用力甩掉浑身的月牙镖，浩克瞅准方向，双手重重的拍击，产生出巨大威力，打散了第二轮飞镖的攻势。

那些月光骑士的仿品，手持双刃斧、短棍甚至汤普森冲锋枪。攻击伤害不到浩克，反而让他觉得痒，这让他鄙视，迪亚波罗不敢面对他，只能派这些脆弱的玩具。仿品的身手还算敏捷，可一旦挨到拳头，立刻就会粉碎。

他的出拳频率快到令人目不暇接，越来越多的人闪躲不及被摧毁，直到后来，视野中的敌人已经不到十个，“你们一起上吧。”他露出笑容。

那些人先是后退，跟着转身逃跑，浩克没有去追，他知道砸碎这些人除了宣泄于事无补。握紧了拳头，积蓄力量，他想要试着看能不能凭借力量在这个世界撕开缺口，让自己回到现实中，他还急着想要去给迪亚波罗一顿痛打。

这时他听到声音，跟着是跟密集的子弹扫射，数架白色的战斗机从头顶掠过，是月光骑士的天使翼，靠着增强机动性与火力，他们向浩克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你们该换个更快的玩意。”抗住首轮天使翼的轰炸，浩克立刻追了过去，他的双腿在狂奔中，骤然屈膝跟着发力，跃上半空的他抓住机尾，开始不停的破坏飞机，尽管飞机在空中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想要把他甩下去，可浩克的破坏从未停止，甚至还用嘴去咬。

战机不堪破坏，飞行轨迹变得混乱，在空中摇摇晃晃坚持了一阵，撞上了另一架飞机，两架残破，着火的飞机坠毁，在烟雾中，浩克又一次跳上半空，朝着绕回来，妄图攻击的飞机正面扑了过去。

“白色的脆皮玩具。”浩克的拳头砸在了机舱上，机头变形 在空中颠簸，继而坠毁。跟着，同样的情形又一次上演。当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架时，他抓起地上的半截机翼，甩向空中，就像一枚无比巨大的月牙镖，“喜欢我的模仿吗。”他希望看到扔出的机翼将完整的飞机切开，可是命中后，得到的只是粉碎和爆炸。

变成一个火球的残骸落到了浩克面前，浩克嘲弄着大步走过，去寻找下一个该砸的对象。

月光骑士也看到了火球，或者说是燃烧的头骨，这些家伙很像恶灵骑士，可只有头部是燃烧的，他们的身体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每一个动作都很机械，这些骷髅手持各类由骨骼制造的武器，武器并没有燃烧。

他用短棍打断了这些武器，还给几个头骨带去重击，看着破了一大块，却仍然在活动的对手他不禁皱起眉。这些绝对不是恶灵骑士，而是迪亚波罗制造的某种幻象，可是我该怎么应对。

经过与这些骷髅的数次交手，月光骑士渐渐掌握了对方的规律，各种攻击只是辅助，这些骷髅真正的目的是要制服他，让他直视他们的眼睛。

想跟我玩审判之眼吗，月光骑士可不相信这些仿造品能拥有同样的实力，不过这的确让他想到个方法，也许能破除这些东西。

他主动放弃了反击，任由那些家伙抓住自己，正对着自己的骷髅将脸凑了过来，眼对眼。

听说直视恶灵骑士双眼的人，会看到生平所犯的罪行以及令他感到愧疚的事，那怕你在道德上彻头彻尾是个没有廉耻心的混蛋，也依然有效。就连恶灵骑士本身，对于这双眼睛的威力，都怀着某种敬畏。月光骑士做过一些自认为该被谴责的事，也有让他痛苦的遭遇，可此刻，他的意志是坚定的，绝对不会对虚假的火光忏悔。

那双燃烧的眼窝中，出现了另一种光，不像火焰那么激烈，而是更柔和，类似月光，反射太阳的光，在夜晚给人类带来光明，你可以直视它，而不同担心眼睛受到伤害。

骷髅头的火焰熄灭了，每一具骷髅都停止了活动，从依然冒着月光的眼窝中心，一丝黑暗渗透出来，黑暗扩大，蔓延，吞噬了光，吞噬了骷髅，吞噬了这里的一切，只剩下月光骑士。

他进令自己进入类似冥想的状态，得找到出去的路，阻止迪亚波罗。他会的，就如之前，看穿带有催眠性质的谈话那样。

迪亚波罗可以随时获悉战场的变化，透过手里的纸。他写下字符，将药水洒在纸上，一体双面的要素发出火光，绿光和月光。准备初步完成，接着就是炼制，而过程就需要提供者再搭把手，他们战斗，就是令彼此陌生的元素相互碰撞，催化新的反应，并达到他想要的平衡。

一种全新的抽象平衡，代表着神性的飞跃，“对了，就是那样。”曾经作为神时获得的启迪在脑中复苏了，变得强烈与清晰，这令他能更加有技巧性的掌握力道，去使用这些概念。‘隐德莱希’正在向他徐徐展开真面目。

黑暗中再次出现光芒，这次不柔和，反而相当激烈，就如放射性的炸弹。跟着巨大的拳头迎面而来，“找到你了。”浩克吼道。

月光骑士迅速躲开，拳头挥来产生的风压就让他的肌肉感到疼，他向后翻身，浩克追赶，更多的拳头砸出，那近乎铺天盖地的攻击几乎封死了他的退路。

眼看拳头就要砸中，浩克的勇猛气势突然被遏制，锁链勒住了他的脖子，还锁住他的左腿，强尼从背后死死拉住他，“你想去那，我的人塔还没叠完那。”刚刚他还在和无数绿色怪物混战，转眼间这些家伙都不见了，不敢大意的强尼四下寻找，不久后就发现了迹象，强壮的背影冲着他，看姿势正在凶狠的攻击另一个目标，强尼想也没想就介入了战斗。

“浩克是拴不住的。”浩克抓住锁链，用力一拉，他能感觉手很烫，比浸泡在熔岩中更难受，可他忍得住，他挥着锁链，在空中转圈，接着便是对地一摔。

强尼落在了月光骑士面前，“怎么是你。”

“你能交流，也就是说是本人。”月光骑士说。

“迪亚波罗，你就没考虑要从化妆舞会中走出来，做点锻炼吗。”浩克向强尼冲过去，每踏一步都用足了力道，看样子他想要听听骨头折断的声音。

必须停止这种趋势，月光骑士认出了这两个是真的，“冷静，浩克，恶灵骑士。”他站到了中央，隔开了他们。浩克与恶灵骑士开战会怎么样他不想见证，两个人都有毁灭世界的能力，而这种能力不该相互伤害。

浩克喘着粗气，看着意犹未尽，可他的肌肉在松懈，他逐步控制住了情绪，“这么说，你和他都是真的。”

“看来我们汇合了对吗。”强尼起身说，“不知道你们遭遇了什么，但我刚从一群绿色怪物的重围中杀出来。”

“我在砸白衣怪胎和他们的玩具飞机。”浩克说。

“一群骷髅头想逼我检查视力。”月光骑士说。

我们分别受到了对所方代表形象的攻击，这是迪亚波罗的阴谋。三个人达成共识后，并没有急着找到出去的方法，而是开始回忆迪亚波罗的目的，分享各自对话的内容。

“他在记录。”浩克说，“诱导我们，骗走一些东西。”

“复仇、惩罚、智慧、力量、信仰、疯狂。”强尼总结说。他认为迪亚波罗还没完成，否则以他的性格，这会绝对会用新的力量羞辱他们，“这些概念如何发挥作用。”

浩克可不在乎什么作用，他只想找到迪亚波罗，狠狠的教训他。

“也许是概念背后更古老的东西。”月光骑士说，“恶灵骑士，复仇之灵，上帝。浩克，伽马射线，绿门。而我，孔苏，埃及神明。”这是三种不同的特性，迪亚波罗意图一次性染指并合并，借机收获新的力量。这力量具体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很可能是世界承载不了，它会带来全新的变化，颠覆以往的认知。

“我们肯定离他实际位置不远，我们打破了彼此的隔离，就剩下挡在我们与现实之间的那堵墙了。”月光骑士继续说，就跟之前一样，迪亚波罗只是把他们再次关在了某个空间狭缝中，只要出去，就能来到他面前。

浩克的力量再度鼓起，打破现实，他正想要试试。

三色的光芒，火光，像是放射性的绿光，柔和的月光，融合在一起，祛除了因相互混淆所给人带来的不适，保留了精粹，成为完美的对称形态，光芒的颜色也趋于统一，成为了金色，“还是光吗！”迪亚波罗看着成品，疑问后是醒悟，‘隐德莱希’已经诞生，可仍旧处于灵体化，需要更实际的铸造，这就全凭他的意愿，“是冠冕还是权杖，这可真难选。”

就在他沉醉于刚刚完成的成就，准备去摘取时。身后的画框，突然冒出光来，从光中，一个人影快速跃出，“不用选，这本不属于你。”月光骑士的短棍在刹那间，击中了迪亚波罗的脸。

视野与脸部的肌肉扭曲了，迪亚波罗歪向一侧。惊骇的看着被自己困住的人竟然又逃了出来，因为重击的缘故，他感到脑袋嗡嗡的响，听不到别的声音，可是从浩克幸灾乐锅的走向‘隐德莱希’并挥着巴掌，做出要拍打的手势，迪亚波罗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相较于蛮力，恶灵骑士拥有的穿越维度的能力更合适这项工作，他用锁链制造了出一个金属画框，或者说是回到现实的门，然后就是顺着迪亚波罗送他们来的方向，逆向连接。

回归花了点功夫，可最终强尼找到了，在突破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注意，月光骑士还有意提醒浩克，只有等很见到迪亚波罗，他才可以动手。

对浩克来说现在就是时候，有什么比毁掉迪亚波罗的心血更能打击到他的。浩克径直走向‘隐德莱希’，他能感觉到这光芒潜藏的力量，出场也既是谢幕，浩克准备好了摧毁。

“我刚制造的杰作。”迪亚波罗惊慌的说，世界还没有见识到‘隐德莱希’威力并为之颤抖，怎么能就这样毁掉如此至宝。他想要阻止浩克，却被强尼用锁链捆住。

他拉着迪亚波罗靠近自己，“想聊聊惩罚吗，不如试试审判之眼吧。”既然他和墨菲斯托签过约，审判之眼可能会失效，但不代表强尼没有其他方法。

迪亚波罗在反抗，竭力要保住神性的瑰宝，他的手指敲击地面，用魔法令物质的属性嬗变，在强尼脚下诱发爆炸。

爆炸无法摧毁强尼，可让迪亚波罗得以逃出束缚，他拿出一支鹅毛笔，随手捡起地上的纸，写下新的内容，符号，威力，为他所用，他要保住‘隐德莱希’。

月光骑士的扫腿命中了他的腹部，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下踢击而露出痛苦，“你该去进攻那个傻大个。”迪亚波罗尝试去催眠月光骑士，可是跟着下巴又挨了一拳。

“你该换个手法。”月光骑士说。

“也许不用。”迪亚波罗说。他没能操纵月光骑士，在瞬间，他陷入了对方黑暗的意识深处。可那反而使他找到机会，在对方的灵魂深处，诱发一场不同人格间的内乱。

月光骑士陷入了迷茫，不同的人格开始争夺身体的使用权，他站在那，像个雕像。

“别忘了，你还得面对我。”强尼向他扑了过去。

迪亚波罗急于抢救‘隐德莱希’，浩克正用双掌一次次击打乃至撕扯，虽然暂时看着没有造成伤害，可任由这种事继续，下一秒自己的成就可能就会毁灭。

无生命的物质在他的操纵下，成为类人形体，它们阻拦恶灵骑士，对浩克发起袭击。尽管这战胜不了他们，但只要能稍微妨碍他们的行为，迪亚波罗就能找到机会。

浩克抓住身边的怪物，将他们举起后砸碎，这时，迪亚波罗已经抢回了‘隐德莱希’。该走了，这个地方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只要他完成最终的塑形，将有充足的时间回过头慢慢收拾他们。

传送打开，他跑了进去，可只门关闭前，锁链就追了过来。“你那也别想去。”强尼用锁链穿透了迪亚波罗的傀儡，拴住他的脚，将他拉了回来。

“放开我，你这白痴。”迪亚波罗大骂。

他还紧紧抓着‘隐德莱希’，准备现在就用他的力量，不具备形态也没关系，力量已经诞生，只要他……可是当他决定使用，却意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发挥出它的威力。

‘隐德莱希’，集合了三种一体双面要素的神性造物，有着连他也未知的特性，这种未知使‘隐德莱希’目前无法为迪亚波罗带来任何战斗上的辅助。

月光骑士此时终于稳定自己的人格，看到迪亚波罗的企图，果断出手，他撬开迪亚波罗的手，夺走‘隐德莱希’，并抛向浩克，“毁了它。”

“不！”迪亚波罗惊恐的哀求着。

浩克大笑着接受了这份厚礼，“交给我吧。”

在双拳的强势夹击下，‘隐德莱希’粉碎了。如散开的萤火虫，一团团细小的光点，飘荡在四周。

这些光点就如泼在画布上的墨水，迅速扩散，并连成一片，声音不见了，周围的场景不见，浩克、强尼、月光骑士、迪亚波罗都被光覆盖，他们的世界中，万物都被点亮了。

构成‘隐德莱希’的概念不断浮现，以不同的形式，在时空中演绎，这一切令人眼花缭乱，又渐渐模糊，成为朝上的漩涡，在他们的注视下，向着不知通往何处的上空，快速离去。

迪亚波罗怒目圆睁，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破碎的概念，“它还没有消失。”他试图向其他三个人证明，浩克的重击并没有摧毁‘隐德莱希’，只是启动了它，力量正在溢出，他还有机会。

没有人去阻止他，也许因为构成的要素本就源于他们，他们意识到‘隐德莱希’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正在脱离，前往更遥远的，人类的手无法企及的世界，在那里慢慢地腐朽，消失。

我的‘隐德莱希’不能就这样消失，令诸神都赞叹并敬畏的力量连向世界彰显其风采的机会都没有。迪亚波罗难以接受，就算毁灭，他也要发挥一次，至少要给这个现实永远留下些许传说。

他妄图将力量掌握在手中，而另外三个人无动于衷，他们只是看着迪亚波罗徒劳的尝试，力量还在一点点的脱离，最终将迪亚波罗也拽了过去，他的身影被裹挟在其中，随后也不见了。

他死了吗，不会的，最大的可能是在一段时期内骚扰不了这个世界，英雄们的工作量不会因此变得轻松，但确实少点了要操心的事。

当混乱与喧嚣彻底平静下来，强尼发现屋中只有自己，他回到了暂住地，而浩克与月亮骑士也重现在各自的屋中，仿佛战斗从来没发生，他只是短暂失神或者发了会愣。

那些都是真的，我们被迪亚波罗绑架，被催眠后参与了他的谈话。很快他们都通过不同途径确信了发生的事，并为能击败迪亚波罗而露出开心的微笑。

掏出钥匙，强尼决定出去开摩托兜兜风，他没具体的目标，也不打算去为谁复仇降下惩罚，只是想随便溜溜，感受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速度令强尼的眼中只剩下前方的道路，而他的脑子里再也不去想那些杂事，快乐吗，是的，他依然拥有，就这么简单。

把稳车头，强尼加快了速度，这种速度，远比惩罚或复仇带给他的激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