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阴谋

     “算了，不能说得太清楚，你自己去想吧。”志勇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还有另一件事，你一定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吧？”

       我重重地点头。

       确实，当时我亲眼看着志勇和一群机械虫子被埋在了坑道里面。

       以当时的状态他绝对不可能自己从土里爬出来，也根本没办法对付那么多的虫子。

       能在那种绝境中存活下来，志勇一定经历了什么我无法想象的事情。

     “是那些虫子在倒塌时保护了我，又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沙洛叹气，“我们都错了！所有的人都错了！”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从小听到大的说法吗？”志勇说。

     “地下的机械虫子原本是帮我们采矿的，后来矿物基本都采光了，人类想要销毁它们，却触发了这些人工智能的觉醒。于是虫子占据了坑道，不断冲击地表世界，我们为了消灭它们就组成了讨伐团，前往地底下战斗？”

     “是这样的。”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个阴谋！”

      天上的云在不知不觉中散开了一点，月亮从云层的缝隙里露出一小角，仿佛也想悄悄听一听这个惊天的秘密。

     “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人工智能觉醒！操控那些机械虫子的是自愿进入地下干活的矿工。他们将自己的意识和机械连接，那些虫子就像是他们在地下的身体，而他们真正的身体被放在培养仓里，极度虚弱，只能通过输液来维持存活状态！”

     “他们原本都签订了协议，约定只要时间一到就能重回地上，拿到一笔足以让下半辈子全家人衣食无忧的丰厚报酬，然而就在协议即将到期前，地下矿区宣布放弃，而他们的反抗也变成了所谓的‘人工智能觉醒’！”

      “所有关于他们存在的证据都被抹去，直到最后所有人都相信了编造出来的借口阴谋！”

      “没有人去拯救他们，他们想要回家，就只能在培养仓里不断操控机械虫子向上走，和地面上不明真相的年轻人战斗，死去，再换另一具躯体继续战斗！”

      “而云上的那些家伙却始终待在安全的地方，看着我们互相厮杀而开怀大笑！”

                三十四、真相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抗争，可是那些机械虫子的程序从一开始就被写进了不得攻击云海的基础指令，他因此就算他们作为操控者也无法超越这个限制！”

      “抗争虽未成功，可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地区的虫子数量总有一个固定的上限，那并不是人工智能自发的限制，而是操控工人们在不断地挑战啊！”

       我不由得回想起这几年的战斗，只觉得背脊发凉：“这么说，被我们摧毁的工厂……”

     这一开口，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抖得可怕。志勇看着我，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不仅仅是回收和生产机械虫子的工厂。在厚重的外壳下还有着一个个的培养仓，那里面躺着可是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底层人民！”

     “如果我们能向大众揭露这个真相！”

      “没用的，太迟了……”志勇说， “虫子每死一次，操控者的记忆也会受到一部分损伤，一直失忆下去，到最后的结局就是只剩下战斗的本能，忘记了一开始的目的！”

     “我们摧毁了太多虫子，大部分工人已经回不去了……”

       他沉痛摇头：“他们救了我，而我还亲手毁掉了他们的一个工厂……。”

     我们都做了什么啊！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志勇的视线越过了我，脸色忽然一变。

      “还是发现了……”他小声自言自语。我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递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

               三十五、多想

     “快，杀了我！”他一开口就说了我无法理解的话。

      “什么？！”

      “亲手杀了我，这是唯一的办法，其他事情你再自己去想吧！”

      他几乎是催促的语气，“不杀我，你怎样都解释不清的！”

       见我无动于衷，他索性抓起我的手用力握住刀子，狠狠刺向自己。

       他的力气很大，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当我回过神时，刀子已经彻底进入了他的胸口，刺穿心脏，直没至柄……

      “为什么！”

     “别说了！别老是去问！”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要多想！”

       这一瞪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的瞳孔开始失焦，双脚软软地往下倒，双手却坚持握住我的手和刀柄不放。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很久。我还在迷惘于这无法理解的巨变中，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