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Slayer第十一章翻译(下)

第十一章(下):Last dawn
原作者:David Guymer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菲利克斯一路向下滑,直到一处金属走廊,发现马拉凯正在走廊上等着他。飞艇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菲利克斯甚至能感觉到梯子上的金属杆条在振动,舱壁上传来的咯吱声让工程师愈发紧张。
“你怎么才下来?”马拉凯叫着,甩了甩手;“算了,没时间听你解释了。我必须得去引擎室好好检查检查,别到时候飞艇升空,结果下面全散架了。我需要你去舰桥,你还记得怎么驾驶这玩意儿对吧?
“驾驶?去哪?我们现在应该下去!”
“好吧,我希望你能对我有所帮助,你和高崔克之间的誓言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菲利克斯依旧紧紧握着梯子的扶手,也许马拉凯说的有道理,他现在开始认真思考这番话,但是,维系他和高崔克的已经不再只是当初的誓言。对于高崔克来说,誓言也许还是最主要的原因,而就菲利克斯而言,坦诚来讲,他并不再觉得如此。从一开始他认为这是一场冒险之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依旧这样认为。然而在冒险的过程中,他的内心深处逐渐产生了一种变化;
他觉得现在留下来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他其实自己也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也曾在以前的格朗尼之魂号上,就站在和现在几乎同样的位置,在这里他做了同样的一个决定;跟着高崔克进入混沌废土,世界上最为危险的地方之一。高崔克没有强求他去,但他还是去了,为什么?因为他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这个屠夫相交织。历经了如此多的冒险,他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卡特琳娜。但如果当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离开屠夫,远离冒险,他真的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而且世界似乎并不会让他们的计划称心如意。
麦克斯说的没有错,不管菲利克斯愿不愿意相信。
“别发呆了!” 马拉凯转过头来,走过去好像要试图将菲利克斯拽到舰桥上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朋友,塔里的物资会被运送至飞艇上,而我宁愿毁了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些混沌杂碎上我的飞艇。高崔克也曾是一位工程师,他也会这么做的。”
菲利克斯咆哮着,没有下去的路。舰桥?桥?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想法如同闪电击中了他的脑袋。他张开嘴巴想要说明些什么,但他觉得没有时间解释了。在闭上嘴之前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子朝走廊另一段跑去,腰带上的剑跟着他一起抖动,马拉凯在后面对他喊叫。
“你要去哪?舰桥在另一边!菲利克斯!”
工程师的喊声随着菲利克斯进入了一个拐角而消失,他迈着自己的老腿准备着最后一次冲刺,在走廊上自信地选择在哪里转弯,仿佛已经非常熟悉‘不可阻挡号’上的所有位置。飞艇的引擎仍然在轰鸣,甲板如同马背上的盔甲一样发出了嘎吱声。
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跑过空荡荡的门道然后进入一个房间,里面的矮人工程师在发疯地工作,矮人看到这样一个人类在他们的飞艇上肆意乱跑显得有些惊讶,他们的神情都被菲利克斯的余光所扫到,他甚至觉得这些矮人会阻止他。
但是没有,或许他们不认为菲利克斯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吧。
在经过一段短短的走廊后,他到了一处大型机库。
旋翼机机库。
他砰地一声撞在扶手上,导致整个廊道剧烈地摇晃起来,然后又往梯子上跑了一小段。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把身子蜷在扶手上。是空气。他似乎总是抓不够。噢,是的,自从莎莉娅一个人记得什么时候起,他就没吃过东西,一夜没睡,这二十年来经常如此。但除此之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过梯子。就像马拉凯在他之前所做的那样,他把双手放在舷外栏杆上,就好像它们是在轨道上的矿车车轮,然后把脚从踏板上挪开,迅速滑到了机库的最底层。
他环顾四周,迫使自己的心跳加速。与他之前的评估一致,在那些拥有显著荧光标记的机库里,有八、九架旋翼机,但它们或多或少都被拆卸了些许,已经无法正常起飞了。有些机身上的钢板已被取下,兴许是用在了飞艇上。其中至少有一半的旋翼不见了,最靠近菲利克斯的那架旋翼甚至把驾驶员座舱上的座椅和大部分控制装置都拿走了。要在这里找到任何会飞的东西似乎是不可能的。
但菲利克斯对矮人太了解了,他几乎肯定会有一架能飞。矮人是务实的人,如果一开始就有理由携带一架旋翼机,那么马凯森和他的工程师们就会希望至少有一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正常工作。
当他发现它时,他咧着嘴笑了,如果他有精力的话,他会挥舞着拳头,欢呼雀跃。旋翼机停在离船尾门最近、离走道最远的一个机库里,所以菲利克斯没有马上发现它。它的机头部分浮雕着一个咆哮的神像,菲利克斯认为这是用黄铜制作的格里姆尼尔。主旋翼的叶片耷拉着,这架飞行器被着陆滑道和固定在地板上的系泊环之间的一系列皮带固定在甲板上,机库里的地面看上去就像刚刚清扫过一样,机身散发着新鲜的上油和抛光的味道,摸起来很光滑。
由于越来越担心时间的紧迫,菲利克斯绕着旋翼机快速转了一圈,解开皮带,让皮带松松地垂在飞机的滑板上,然后爬进了驾驶舱。
当菲利克斯仔细检查控制装置时,驾驶舱的皮制座椅在他的重量下逐渐下陷。他自己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飞机,但他见过很多次了。当年轻的矮人瓦列克·福克比尔德(Varek Forkbeard)第一次向他讲述机载仪表、刻度盘和控制装置的复杂程度时,实际上好像并没有多难,但现在,这些东西就在他的眼前,他却不知所措。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不管那么多了,如果飞机的燃料不足,他很快就会发现,反正他对此也做不了什么。
在他弯曲的膝盖之间有一根皮面包裹的金属杆,这估计是控制主旋翼角度的,使其可以向左、向右、向前或向后移动。在控制旋翼机主要武器操作杆的上方,还有扳机,那是控制从机头铜像的嘴中突出的窄口蒸汽炮的。菲利克斯不知道如果他按下它,是否会喷出蒸汽,他决定不去管它。他用左手则下意识地抓住了在他左侧的另一根金属杆,聚精会神地捏着它,一边尝试踩脚踏板,根据他踩的踏板向左或向右拉动尾鳍。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左手的操纵杆。哦对了,他现在想起来了,这根金属杆是负责升降的。
现在他只需要弄清楚如何启动了。
说来也奇怪,每次在跟这些机器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匆匆忙忙。
他的手指滑过控制面板,试图忽略那个要求他开始按按钮的唠叨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回忆瓦列克教过他的东西。在那里!他的手指在一个标着奇怪符文的蓝色按钮上盘旋,这个按钮位于两个玻璃仪表之间。它看起来很眼熟,感觉就是启动按钮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推了推,把它按了下去。控制面板后面传来一连串急速的咔哒声,整个旋翼飞机抖动着启动了,因为燃料点着,各种各样的刻度盘上的指针瞬间指向了红色区域,然后滑回正常区域。菲利克斯忐忑不安的心脏慢慢从喉咙滑回了胸腔。是哪个疯子设计的这些玩意儿?随着一声缓慢但越来越响的砰砰声,旋翼叶片开始转动。菲利克斯慌忙地系上安全带(其实没有系好),抬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忘了打开机库的门。
他往座位上一低头,避开了呼呼作响的风叶,尽管风叶离他的头顶还有一段距离,他还是四处寻找打开外门的机械装置。他发现它——或者至少看起来像它的东西——更靠后的一处隔板。那是一个倾斜的金属长板,上面嵌着旋钮和刻度盘,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网,也许是固定用的。
他跳下旋翼机,向控制台跑去。
在各种各样的仪表中,有一根大杠杆,杠杆下是一对红色符文。菲利克斯看了看机库的门,然后又看了看操纵杆。应该是这个,必须是它。他双手握住杠杆,把它拉了起来。
先是一声撞击声,然后是另一声甲板下面某处的链条声,门开始开了。
黑烟滚滚而来,伴随着尖叫声。与此同时,不可阻挡号像一个痛苦的老兵一样呻吟着,发动机的嗡嗡声通过正在缓缓打开的大门传了进来。
这架已然开始上升的旋翼机几乎已经升到了头那么高,菲利克斯向后一甩,抓住它那摇晃的着陆滑梯,纵身一跃回到了驾驶舱。他拿起其中一条座椅背带,然后把它扔到一边,换成控制杆,把左手的控制杆往下推,以阻止旋翼机爬升。他的胃开始翻江倒海,菲利克斯一度担心自己会吐,但后来飞机似乎稳定下来了。
旋翼机在空中盘旋,尽管他面色苍白,想让它保持不动,但飞机依旧向四周晃荡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做到的,其实也没那么难。
稍稍往前推主操纵杆,旋翼机开始向前倾斜,像弩栓一样飞出了机库门。
一股刺鼻的浓烟扫过菲利克斯的脸,他低头一看,矮人的城堡已经被地狱般的火焰烧毁了。身穿盔甲的矮人扛着装满设备的板条箱在城堡的最高城垛上,与已经在金属塔脚下等电梯的几十个人挤在一起。正如马凯森所说的那样,电梯正从飞艇上缓缓而下,机舱里挤满了工程师。更多的人在山顶等待,几个背着鼓鼓背包的矮人爬上了塔顶的梯子,就像蚂蚁爬树一样。菲利克斯在人群中认出了身材较高的古斯塔夫,他的侄子远离了城堡门口的激烈战斗,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在尖叫中,菲利克斯驾驶着旋翼机闪过一处突然出现的角楼,然后猛地做了一个让人反胃的转弯,进入了城堡前面冒出来的浓烟里。
旋翼飞机在相互冲突的气流和他自己笨拙的操作下嘎嘎作响,他挣扎着要降落。一方面,他拼命地想减速,但另一方面,那声音更大、更令人心惊胆颤的部分告诉他,他最不想待在旋翼飞机里的,特别是一架失速的旋翼飞机,正朝地面坠落。他稳稳地抓着那根金属杆,只见此时他已经穿过了那团黑烟。
狂怒的野兽们蜂拥而上,身后是戴着不同寻常的锥形头盔和东方式盔甲的北方人,他们杂乱无章而狂野的行军连帝国部队的一半都比不上。步兵在野兽人的掩护下向前推进,后面是即使从菲利克斯罕见的有利位置也没法看到的无数部落弓骑手。
一支箭射中了机身底部,另一支从他眼前呼啸而过,旋翼机高速旋转的旋翼叶片将其削成了碎片。旋翼机底层机身的装甲最厚——而这里恰好能阻挡大部分来自地面的射击——但北方人的武器在这么远的距离能以如此高的精度和速度攻击他,他不再愿意冒这个险。
菲利克斯把机头向左转了一圈,又转回右转,向后折回,然后下降。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窍门,这仅仅是视线的问题,这样他就可以使飞行器沿着航线平稳地飞行,而不需要依靠鲁莽的拉扯。从他下面的堤道上升起的尘雾使他很难做到这一点,但稍微集中注意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秒钟后,他意识到他一定是在城堡大炮的射程之外了。他努力想看透的那片黑烟原来是从残破的道路左侧升起的。它蜿蜒而过的山壁已被炸毁,碎石堆在路上。野兽人的碎片从岩石中钻了出来,在他们爬过岩石的时候,作为他们可怕的亲戚的把手,他们下定决心要和他们的敌人亲密接触。
旋翼机在碎石堆上盘旋着,他现在终于可以看清楚城堡的全貌;城门被炸开,城墙有很多地方被攻破,但菲利克斯仍然可以看到人们和矮人从里面开火。然而,桥那边的庭院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尊雕像,然后菲利克斯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
高崔克正和一位身材巨大的混沌战士进行着异常激烈的肉搏战,相比之下,旋翼机旋转的叶片甚至显得迟缓。屠夫的斧头快速地挥舞着,在空中留下了红色的条纹闪影,斧刃上的符文灼热得足以燃烧,而混沌战士手中那柄修长而弯曲的长剑却能游刃有余地接住,格挡高崔克的每一击。菲利克斯说不出那个战士是怎么做到的,但看起来当高崔克每每挥出他那令人恐惧的斧头时,混沌战士都会巧妙地根据高崔克的弱点进行姿势的改变,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拉近距离,用手中的剑划伤高崔克的手臂,手腕以及胸口,高崔克已经有十几处伤口在流血了。战士额头中央的第三只眼睛不停地释放出了蓝色的光束,清除着空气中的红色符文斩息。
当菲利克斯驾驶着旋翼机飞过矮人头顶时,高崔克愤怒地挥手让他离开。
菲利克斯可以看到野兽人们也站在一边,不愿介入这场战斗中,或者是太过于害怕,菲利克斯可以理解。桥另一端的要塞守军就没那么保守了,他们从城堡的掩体上用手枪和弓箭继续射击,将几十个野兽人送进了桥下的深渊。子弹打在混沌战士宽阔的肩膀上噼啪作响,却丝毫不起作用,菲利克斯甚至看到一颗子弹直接打在冠军火红的脸颊上,结果在一片火花中被弹开,反而挂掉了高崔克的一处头皮。高崔克咆哮着,头上起了水泡,愤怒地由下往上用斧头划出一道弧线。
一束蓝宝石的光晕笼罩着‘半食人魔’(卡加什的外号)的脸,时间似乎停止。
菲利克斯看着他扭动身体,把自己拉开,然后用肘关节猛击了一下高崔克的后脖颈,屠夫踉跄着,试图反手挥出斧头,但冠军似乎预见了未来一样,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以同样流畅的动作抓着高崔克高耸的头发把他拉了回来,用剑柄猛击屠夫的鼻子。鲜血溅在战士赤裸而灼热的拳头上,甚至开始沸腾。高崔克踉踉跄跄,像个醉汉一样大喊大叫,混沌战士又把他往后推,又是一记重击,这次打得很重,屠夫的脸都被打肿了,瘫倒在地。
也许麦克斯的预言是错的?菲利克斯终于要在这里见证高崔克的末日了吗?
‘半食人魔’抬头望着菲利克斯,得意地笑了起来。菲利克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东西;这个冠军似乎认得他,而且还似乎期待着什么。
甚至都没有思考后果,菲利克斯把驾驶杆往下推以加速,然后扣动扳机,就好像他打算徒手把驾驶杆捏碎,然后把它从旋翼机的驾驶舱里扯出来。一股过热蒸汽随之喷出,蒸汽在高崔克倒下的身体上方嘶嘶作响,击中了混沌战士的躯干。战士和他身后的桥消失在一股蒸汽中,远处的野兽人痛苦地尖叫着,蒸汽炮的爆炸把他们活活烧死了。菲利克斯扣下扳机,直到旋翼机掠过桥,他盘旋着调整方向,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蒸汽从铁桥上逐渐飘散,露出几具起泡的尸体。混沌战士依旧站在他们中间,盔甲已有些许破损,红扑扑的皮肤,他转向菲利克斯,举起一只手,好像在示意要他下来。在他身后,高崔克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一只手拂过他烧焦的头发,从桥的一边吐了一口血。菲利克斯咒骂着。看起来他伤害不了混沌战士,而如果他降落他就不得不......
他看着面前令人眼花缭乱的控制系统,怀着一种沮丧的心情注视着它。
啊,他潜意识里干巴巴的声音说,我们似乎发现了旋翼机操作知识的一个基本缺口。
他咬紧牙关,把旋翼机的机头朝下,直到蒸汽炮的枪口对准了‘半食人魔’的胸膛,混沌战士张开双臂,无所畏惧。这位冠军能够预测和对抗高崔克的每一个动作,但现在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旋翼机冲向他。高崔克咆哮着让菲利克斯避开,然后,他似乎明白了菲利克斯想要干什么。
他从地上抓起他的斧头就往后面的庭院跑去,扑倒在地,用胳膊护着头,而混沌战士只是咧嘴一笑。
菲利克斯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情甚至连眼前这位被黑暗祝福的战士也无法预测。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好好系上安全带。他等待着最后一刻,
从驾驶舱内纵身一跃。
菲利克斯的身子从战士的头上飞过。
冠军难以置信地咆哮了近一秒钟,坠落的旋翼机把他撞进了桥里就像锤子将钉子敲进了木板一样。旋翼机的机身在撞上铁桥表面时瞬间塌缩破裂,旋翼叶片一个接一个地脱落。古老的铁桥在撞击下吱吱作响。菲利克斯撞到地面,想要翻滚,但却仰面着地,摔在地上弹开了。油箱爆炸,巨大的火球吞噬了桥梁。
菲利克斯的脑袋埋在地下,盔甲上布满了金属碎片,只有火球呼啸而过时,他的脸才露出来。最后一声尖叫响彻他的耳朵,菲利克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朝从裂口附近突出来的那堆残骸走去。野兽人在桥对面无能为力地怒吼着,他们动物的面孔和哀嚎声千变万化。菲利克斯眨了眨眼睛,捂住耳朵,但似乎毫无作用。他摇摇晃晃地站着,而平静、理智的内心提醒他,他的脑袋可能受了打击,应该坐下来。
他呻吟着。
一只满是纹身的手抓住了一条金属长杆,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他的身体很古老......
不,那个战士居然还活着!混沌神究竟是从哪里找的这些冠军?
战士的脚险些滑下深渊,他的灰色长发已经燃烧了起来。菲利克斯脚下的桥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吱吱作响,他拔出了剑。
“你的末日早已被预见。”战士咆哮着,甩动着手,想要更好地抓住悬崖边缘(挂在悬崖边上试图爬上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冷漠的轻蔑,但他的口音很熟悉,类似于在世界边缘山脉和哀悼山脉之间的大草原上肆虐的野蛮马上部落口音。菲利克斯在远东的旅途中,曾不止一次地为他们卓越的骑术和几乎狂热的勇气感到害怕。“黑暗之主只允许这里有一个胜利者。”
“如果老子能从每一次承诺给我的末日当中拿一分钱的话,我早就是至高王了。”高崔克毫不在意地站在了桥墩上,一声颤抖的尖叫,混沌战士还想试图爬上桥,高崔克双手举着斧头,准备斩断战士的双手。
“我是神的宠儿!没有任何用火铸造的武器能够伤害到我。”
“真的吗?”高崔克把斧子举过头顶,忖度着冠军的话语,然后一脚踩在了战士的手指上。
手指的骨头顿时碎裂,但战士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愤怒与反抗。他看着高崔克的眼睛,自己断裂的手被高崔克逐渐推出了边缘,战士默不作声,然后发出了一生凶猛的哀嚎,野兽人像受惊的牛一样冲向岩架,眼看着冠军坠落,但冠军一次也没有尖叫。菲利克斯注视着他,直到消失。
几秒钟后,峡谷底部最后一声巨响让他惊醒。
高崔克把一只沉重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菲利克斯怀疑,与其说高崔克是提供安慰,不如说是在寻求支持。屠夫的下巴是蓝色的,他的脸在流血,菲利克斯不愿意去想,刚才高崔克是多么接近死亡。如果他在帮助高崔克时稍微慢一分钟,如果他的行为稍有不同,那么现在就可能是他们两人都埋葬在这山下了。
这个想法本身就使他感到不快,而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不快。
这是一种感觉。
屠夫的末日就要来临了,菲利克斯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但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坚信他们的行动在影响着世界末日。
无论好坏。
高崔克似乎恢复了些许,朝野兽人们吐了口痰,尽管没有吐到,但似乎给了矮人一些快乐。
“如果马凯森问起来的话,”他说,燃烧的残骸散落在院子里,在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闪闪发光,“我们会告诉他这是个意外。”

卡加什破碎的身躯躺在岩石上。
野兽人们僵持着一动不动,顺从地耷拉在半山腰上,血淋淋的身体在狭窄的光线中闪烁着金属碎片,裂口在离地面很远的地方,看上去像几里陡峭的山路,像深渊巨口一样,卡加什-费尔觉得自己好像被吞了下去。
这一切怎么可能发生?
他是扎尔之火,是悲鸣之鹰,是尤萨克的瘟疫使者,是血之信徒。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屠杀了无数的恶魔和冠军。黑暗之主选择了他来毁灭他的敌人;女先知曾指引他。他龇牙咧嘴,克服了一种虚弱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对全身的骨折感到极其痛苦,他尝试着站起来。
他不会失败!
“放松,半食人魔,你的任务结束了。”
莫赞娜站在旁边。她的爪子轻轻按在他的胸甲上,就像一个孩子试图按住一头公牛。卡加什-费尔粗声粗气地呻吟了一声,又倒在他身后的石头上。他闭上眼睛,咆哮着。
“你已经预见了我的命运,你知道这场战斗将如何结束,但你还是让我去战斗,为什么?”
女先知伤心地笑了。她的眼睛在远处的灯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芒。“当你明白了这一点,你就会明白把你的命运和像比拉克一样强大的人拴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卡加什斜着头,面对着远处的光。
山。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爬过这么高的山,几乎和现在一样陡峭,为了向他的父亲献上一枚鸟蛋,他袭击了鹰巢。即使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也很有能力;那座山极其陡峭,几乎不可能爬上去。
“你根本不在这儿,”他说。
“你的思绪或许已经飘向远方,但我与你同在。”
那女人带着真正的悲哀说,“这就是我的能力。”
"我不会乞讨救赎,更不会央求苟活。"
“你很勇敢,你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主人。”
女巫瞥了一眼那些野兽人,一个人影在黑暗中低语。他的羽毛长袍在卡加什感觉不到的微风中飘动。他的木屐敲击着地面,节奏诡异,让人联想起为纪念坎姆金·拉斯特博恩(Khamgiin Lastborn)去世而舞动的丧葬棒。
“你为了黑暗之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充满了敬畏,部落将知晓他们伟大冠军的牺牲,他们奋战至最后一人,我也一样。原谅我,领主,我直到现在才明白。”
“不,”卡加什咆哮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像死人一样清晰地看见。他一直被利用,直到他变得无用,现在轮到他的人民了。“拿上我的剑,像你之前请求的那样,带领我的战士们去米登海姆,去和阿克昂汇合,我的部落不能就此灭亡。”
纳古维没有理睬。而是转身面向莫赞娜,将自己的手杖交给了她,手杖上的玻璃珠和亮蓝色的羽毛低垂在它的鹰头尖上。
“服从我!”
“你在跟一个幽灵说话,‘半食人魔’,他听不见你。”
说着,莫赞娜用她的爪子划过萨满的喉咙。空气在嘶嘶声中流出,鲜血在沸腾,尽管他同意如此,但还是本能地想止住鲜血。他昏花的眼睛望着卡加什。当他试图讲话时,血从他的手指间喷涌而出,但不知何故,卡加什-费尔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害了他。”
莫赞娜手上的血变黑了,像烟一样从她身上冒了出来。一种类似的物质从纳古维的喉咙和嘴里喷涌而出,像裹尸布一样包裹着他的身体,巨大的、蝙蝠般的翅膀逐渐伸出,黑暗而阴沉的笑声在逐渐硬化的黑云团中荡漾。
“那艘矮人飞艇速度很快,” 莫赞娜说,她竭力想把她要带给这个世界的最原始恐怖通过声音传达出来。
“但是比拉克的怒火不会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