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他们叫我同志,到后来叫我农民工,可城市里无数道门槛,无法实现的南下谋...


×老刘×
——李容易
二月底
他告别了佳木斯的老家
怀揣着两千块钱家当
和一个南下谋生的梦
两天一夜的大巴
货车,的士和绿皮火车
三千六百多公里的平原
高山,丘陵和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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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年的第一次远行
老家人描述的出路
羊城的春光已然灼热
融化了行李上的白雪和金黄
他跟着人流奔向中心
看着高楼投下的阴影
这让他想起捕捞过的鱼群
偌大的城市敞开着无数道门
每一道门口都横亘一道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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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工地做过不"
"有无高中文凭"
"岁数超过50没"
"3000块不包吃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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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语言夹带着砂石
他费劲的吞咽下去
来不及比划出回应的手势
便被不耐烦推至门外
建筑包裹着工地
城市包裹着农村
白天走在迷宫里寻找生机
晚上宿在桥洞里
看月亮画完一圈
兜里的余钱已经付不起
十元一份的盒饭
或能吃几天两元一个的包子
剩下的只有半包黄金叶
和满腔听天由命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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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顺势回收了阳光
他曾对这种温暖深信不疑
直到阴雨持续了半个月
仍没退场的意思
他钢铁般的身板和骄傲
一同倒地匍匐在
石牌村的一张石凳上
一位男士想送他去救助站
一位女士给了他一些食物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来了一位学生
决心帮他留下来
他们一伙同伴搀扶着他
从天河转到黄埔
拨打的招工电话
却无人接听
他看着年轻的面孔
被雨水淋湿眼神的光芒
逐渐熄灭
他把心里的结解开了
又系紧了
/
三月底他被送上了北上的列车
等待他的
是一口薄田
一间瓦房
和一张被封禁的渔网
—工人诗之歌—
生僻字∶亘g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