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文 民国风 短篇 十飒 《默别》第十章 (完)

纯虐文,BE预警!及时避雷!
被战争与背景绑架的爱情。
我爱你,可是我能对你做的,只有沉默不语。
战争军阀少帅十&书香门第卧底飒
渣文笔轻喷
来自完结篇的炸弹💣

那晚,喝的烂醉的任督军搂着飒飒回到了行馆房间里。原本飒飒已经做好了要被任督军占有的准备,哪知后者一沾到床就昏睡了过去,更别提碰他了。
任督军安排在飒飒身边的侍从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更衣歇息。
小小的房间内,飒飒泪眼朦胧地褪去了身上大红色的喜服。将那耀眼的红色抓在手里,在酒宴上积压的全部委屈和绝望终于爆发而出,飒飒用喜服遮住面容,压抑地痛哭。
他已经完全堕落了。
他从此便受军阀摆布。
他是组织的耻辱,是地下党的笑柄。
他眼睁睁地看着酒宴上浑身虚弱的十辰于好似麻木的喝着酒,每一杯都好像毒药浇在他心上一般。
为什么他要来...飒飒一边艰难的抽噎一边不解地想道。
飒飒手上抓着喜服一边哭泣一边喃喃道:“我怎么能用这副模样见你呢?”在他面前为别人穿上这身衣服,简直是让他和自己都痛不欲生。
也罢,毕竟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吧。飒飒将腥咸的眼泪咽下,露出了一个充满心酸的苦笑。
毕竟今夜过后,他就是任家人了,必须跟着任督军回邬城。
邬城与景城隔的距离很远,遥不可及的远,但怎么也远不过他和十辰于之间的距离。
远到明明就站在对方面前,却一句话都不曾与他说过。远到他们明明相见了这么多次,连触碰对方都是奢望。
十辰于为他所付出的,是他一辈子都没办法、也不能去弥补的。
将喜服扔下,飒飒迈着好像被施加了千钧重负的双腿,身体无力的躺倒在床上。
好像他坠入的不是大床,是海,是让他窒息、能夺走他性命的深海。
飒飒咬着枕巾,自嘲地冷笑。其实往后,他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爱上了作为敌人的军阀,卧底任务失败,被迫嫁于军阀做妾,观察着他的神情颜色苟活于世。
一生都即将活在屈辱之下,他早已无颜见人,更无颜面对精心栽培他的组织和亡母。
这个新婚夜,飒飒彻夜难眠,双眼仿佛被麻痹了,无神无光更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此便罢。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只能承受。
千万别再连累任何人了。
也千万...不要再奢求自己本就不能得到的东西了。
飒飒和任督军的婚事让本就浑身伤痛的十辰于怒火攻心,病情恶化。十辰于再度躺回了洁白的病床上,他一手打着吊瓶,一手抬起挡住自己的眼睛,眼泪浸湿了他的手部皮肤,不曾从眼角滑下。
壳一脸冰冷地靠在病房中的墙上,看着病床上的十辰于。他的身体已经虚弱的不像样,人更是瘦了一大圈。明明几个月前,他还意气风发、俊朗刚毅。
壳烦躁地拉了一把自己的领口,低喝道:“老子真是恨死了你这副孬种模样!十辰于,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你说你这个样子,要是给阿爸知道了,他还不拿皮鞭狠狠抽你一顿!”
“我倒真希望能来个人打醒我。”十辰于依然挡着眼睛,机械的开口。壳撇了撇嘴,软下语气劝解道:“小十,现实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不管你是否接受,华飒飒和你也永远都不可能。”
“别嫌难听,实话往往都很难听。”
十辰于缓缓将手放下,露出那双微红、还带着泪光的深邃双眼,开口应和道:“大哥,我不会再向你奢求他什么了。”
只要他今后能一生平安,那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今夜是飒飒和任督军的新婚夜。
十辰于用力闭上眼,猛的捶了一下头。他不能去想象今夜他们二人会发生什么,他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十辰于,你该醒醒了!那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终究还是在十辰于脑海中弹现出来,十辰于痛苦的喘着气。
或许现在,飒先生正在和任督军翻云覆雨。即使现在没有,往后也绝对逃不掉。
不...不!
十辰于昂起头,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领口,撕扯纠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胸中用力翻滚,撞的他心窝子一阵剧痛!
墙边的壳见十辰于的情绪又开始失控,惊慌失措地喊来了医生。
十辰于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了。
手边,医生正在加重给他止血镇静的药量,十辰于默默将头别过,努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
没什么好激动的,十辰于。
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对吗?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壳早已和你说过,你不该爱他的,是你自作自受。
这个夜里,医院和行馆之中,同时多了两位不眠的心碎之人。他们都在心底狠狠地嘲笑着自己,痛骂着自己,试图用这种方式挽救深陷情网的自我。
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自那晚过后,十飒二人的心中早已是平静的如一潭死水,万念俱灰,也放弃了一切抵抗。
办完酒宴后的第二天,任督军和洋人之间的合作产生了异议,本准备带飒飒回邬城的任督军一大早就披上军装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飒飒淡淡地看着任督军离开的背影,转身进了房间。任督军这一离开就是好几天,到底还是对飒飒有所忌惮,那侍从盯飒飒盯的死紧,飒飒就连踏出行馆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无所谓了,反正等任督军回来的时候,他也即将到那个他人生地不熟的邬城去度过一生了。
景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了。
除了那个人...
飒飒的脑海中浮现了在酒宴当晚,那不停饮酒的一抹深蓝身影。
你不配留恋他。心中永远会冒出来一个不知名的声音,无情地否定了那个仍记挂十辰于的自己。
门外突然一阵嘈杂,飒飒本能地转过头看去,只看见了急急忙忙破门而入的侍从。
“出什么事了?”
“四姨太,老爷他受伤了!”
现,生命垂危的任督军躺在了医院之中,浑身鲜血,伤口狰狞,奄奄一息。
他与洋人彻底闹掰了。几天前,见任督军即将返回邬城的洋人终于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原本答应支援给邬城的弹药粮草突然减半,任督军和他们周旋商议了几天愣是一点结果都没有。
任督军一气之下便不再搭理那两个洋人,阴险恶毒的洋人竟直接派人在任督军的车里头装上了炸弹!
车子打火的瞬间,恐怖的火光径直冲天,命硬的任督军愣是苟活了下来。但是这次爆炸让他的下半身彻底瘫痪,没了知觉。
飒飒云淡风轻地听着侍从神色哀痛的汇报,最后也只是答了一声“嗯”。
这么说,任督军再也没有和自己同房的机会了。飒飒的眼神依旧凉飕飕的,看不出任何的欣喜庆幸之意。
那又怎么样...
他依然到死,都只是这个军阀的妾。
毕竟已经过了任督军的门,即使飒飒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要前往医院看望任督军。来到医院大门前,飒飒抬头望向眼前这栋白色的建筑,双手开始紧张的发抖。
当时,十辰于也在这里面。
那晚他明显旧伤未愈,又喝了这么多酒,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还在这里面吗?
若在,那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在偷偷看他一眼?
飒飒又是期盼又是担忧地走进了医院大门。
任督军仍然深陷昏迷之中,他全身都缠满了厚白的绷带,只露出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简直就像古埃及时代的木乃伊。
任督军的昏迷不知道持续了几天,而飒飒也不知道来了医院几次。身边的侍从军官全把心思给了病床上的任督军,对飒飒的监管自然而然也就放松了些。
被封闭已久的飒飒悄无声息地走过了医院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最终停在了十辰于曾经的病房门口。
靠近门板,飒飒却意外的听到了十辰于和壳的声音!
他还因为伤势留在医院吗...
“大哥收到北平那边发过来的电报了?”
“呵,那该死的东洋人,还真对北平下了手,现在北平督军拼死抵抗,除了对付北平督军,他们还杀了隐藏在北平的革命分子。”
“现在北平状况岌岌可危,景城和北平又离的极近,若北平沦陷,属下担心景城...”
“你的担心是对的,你看看东洋人写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里头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巨响,和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
“东洋的杂种,竟然明目张胆的挑衅老子说攻下北平后还要拿下景城!老子真是给他们脸了!”
“东洋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和欺软怕硬的典例,如今他们放话要在未来攻占景城,怕是不好...”
“老子是景城督军府的头!跟着家里老爷子满身鲜血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狠话什么阵仗没见过?!宣战攻景城是吧?老子奉陪!”
在听到十辰于已经恢复中气的声音时,飒飒长舒了一口气,但在听到自己的家乡景城即将要爆发一场恶战时,飒飒又慌张的咬紧下唇。
这么说,十辰于在不久后,会上战场。
古来征战几人回?十辰于是否能和壳守住景城,又是否能活着凯旋,无人知晓。
飒飒覆在门板上的手无力地滑下。默默转过身,飒飒低着头,踏着落寞的步伐消失在长廊尽头。
又过了两日,任督军终于醒了。得知自己下半身永久瘫痪,任督军气得发疯,拖着如同摆设的下半身气急败坏的在病房里大肆破坏,高声骂着要杀了那两个洋人。
飒飒自然而然也没少受任督军的气,除了莫名其妙的被数落之外,任督军更是给他扣上了“你定会因为我无能而去与他人欢好”的肮脏帽子。
飒飒心里眼里满是即将要上战场的十辰于,绝不可能有心思偷情更不可能与任督军计较。
难忍思念之苦,飒飒总是在任督军休息的时候偷偷溜出病房,小心翼翼地来到十辰于的病房门口。
隔着那道断绝他与十辰于一切的门板,飒飒迷恋地聆听着十辰于与他人谈话的嗓音,不到一刻钟又匆匆转身离开。
他怕他再听下去会再次陷进那不可自拔的深渊中自怨自艾。
能听一会儿就够了。
很满足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在这个朦胧的清晨,飒飒透过任督军的病房窗户,看见了从医院大门口出来的十辰于。
飒飒的手贴上窗户玻璃,垂着眸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大门口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十辰于是背对飒飒的,他宽阔的肩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身边是与他并肩的壳,身后跟着二人的副官。飒飒端详着十辰于行走的姿势与步伐,比起之前的那有气无力的他,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飒飒在地下室初次见他时的十辰于。
他终于恢复了。飒飒的嘴角浮现一丝愉悦的笑容。
眼睁睁的看着十辰于坐进了停在医院大门口的汽车中,飒飒努力想看一眼他的面容,却被车子挡住了视线。
车子往督军府的方向而去,飒飒站在窗户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任督军除了下半身瘫痪,身上更是被大面积炸伤,血红的一片。他又因为自己瘫痪而不断动怒,不肯上药,不遵循医嘱,折腾了大半个月,他的伤才勉强好了一半。
大半个月,飒飒都在忍受任督军蛮横无理的抱怨和谩骂,一开始的敢怒不敢言,到最后变成了冷若冰霜的沉默。
今日,飒飒如常坐在病房中听着任督军对洋人和对下半身无休无止的发着牢骚。突然,病房门被敲开,来人吸引了飒飒的注意力。
是壳的副官。
“什么事?”任督军上下扫视着副官,没好气地问道。副官淡淡地盯着任督军,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叨扰了,任督军,在下前来替大帅向您传话,请您在三日内即刻离开景城。”
飒飒愣住了。任督军嚯地从床上坐起身,不可思议地大声问道:“什么?你的意思是,壳督军赶我走?!”
“是。”副官肯定道,继续冷冷地说:“大帅表示,最迟三日后,若您还未离开景城,您就永远都不用回去了。”
死在景城就行了。
听见壳明目张胆的示威,任督军大怒:“放肆!他爹还没死的时候,都不敢不给我任家颜面!他这个兔崽子算哪根葱?敢赶我走!他凭什么赶我走!”
副官依旧冰冷地回道:“老大帅愿意宽待您,那也是十家愿意给您面子,总而言之,三日后您若仍在景城逗留,后果自负。”
无视飒飒和任督军震惊的眼神,副官转身离开,走了一半又顿住脚步,转过身补充道:“哦,对了,大帅还说,若您缺轮椅,他可以送您个十辆八辆,回邬城的火车他也可以特别为您安排。”
任督军气得抓起床头的玻璃杯就嗖地朝副官砸去:“滚!老子不需要那兔崽子可怜老子!”
杯子狠狠地在地上摔碎,副官关门离开。
飒飒漠然地盯着气到抽搐的任督军,主动站起身清理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又识趣的重新倒了杯水给他。
他并不想做这些,可若他不做,定又会招来这男人的一顿数落。
任督军靠上床板,唤来了守在门外的侍从,气喘吁吁地说:“你现在回行馆,通知所有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三日后去火车站,回邬城。”
“是,老爷。”
和侍从返回行馆的路上,飒飒坐在车内,深深地望着窗外,眼神扫过景城的大街小巷,楼房瓦屋。
最后路过那栋华丽的白色建筑。
督军府。
十辰于的面容和嗓音已经刻在了飒飒的脑中,一抹灿烂的光在飒飒眼中快速闪过。
就这样离开这个养育自己成长的地方了吧。
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也...再也见不到心里的那个人了吧。
三日后的火车站,人声鼎沸,喧哗吵闹。路上是数不清的、提着行李箱来来往往的人们。一辆庞大的铁皮火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铁轨上,准备接受下一批要踏上他的乘客。
这是通往邬城的火车。
飒飒手边提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铁皮火车旁,呆呆地盯着火车站的地板,对周边的嘈杂人声充耳不闻。
“四姨太。”侍从的声音传来,飒飒缓缓抬起头,转身看向他。侍从一只手拿着行李,一只手攥着两张火车票,说:“您和老爷的车票已经买好了,老爷还在医院整顿,稍后过来。”
“买个车票,这么久?”
“...小的在火车站另一头碰上了十督军府的人,费了些功夫才甩开他们。”
飒飒霎时间瞪大眼,惊讶地看着侍从:“十督军府的人...在火车站?”
“火车站的那边停着专门承载十督军府去北平的火车。真是可笑,难怪督军府急着催老爷离开,原来是自身难保要去北平和东洋人打仗。”
飒飒的心跳瞬间跳的飞快,他有些失态地问道:“那边都是十督军府的人吗?” 侍从愣愣地看着情绪开始起伏的飒飒:“那边都是十督军府去北平的军队,还有一些高级将领,我看见了壳督军也在那火车附近...”
话音未落,飒飒就将手里的行李箱一把推给侍从,步伐匆匆地往火车站的另一头奔去。
“四姨太!”
火车站的两头距离并不是很远,可飒飒感觉,这段路,他在用他的一生去奔跑。
路上,飒飒不知道几次险些撞了人,慌张绕开之后又继续大步往前。终于,他看到了火车站那头的第二辆铁皮火车。
身边的常服人群逐渐变成了身穿深蓝军装的军官士兵,飒飒心急如焚的在一片深蓝的区域中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十辰于就在这里!
他还有机会看十辰于一眼!
这一眼过后,此生便再难相见!
在哪!他在哪!!
飒飒不停地在军官之间穿梭寻找,却一无所获。一直到军官们都掐着时间陆陆续续的上了火车,飒飒仍然在原地徘徊。
难道还是没法看他最后一眼了吗...
终于,飒飒在一片混乱的人声中听到了副官的声音:“二少帅,大帅已经在车上等您了...”
顺着声音飒飒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张望过去。
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终于映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还是那身笔挺的深蓝军装,军帽端端正正地戴在他的头上,深蓝色的披风覆在他结实宽阔的脊背上,他正背对着飒飒和副官谈话。
热泪瞬间含在了眼眶中,飒飒不舍地看着十辰于的背影。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而十辰于对面的副官也意外的瞥见了十辰于背后的飒飒。“二少帅。”副官轻唤了十辰于一声,对着飒飒的方向努努下巴。
十辰于疑惑地转过身看去。转头,那双满是清澈泪水的明眸就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十辰于的心里。
见十辰于也同样震惊地与自己对视,飒飒不再闪躲,他好像被定在了原地,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唇中急促呼出的气息说明着飒飒在强忍要哭出声的冲动。
十辰于凝着飒飒片刻之后,眸子里的意外慢慢转变成了温柔又苦涩的笑意。
你好,好久不见。
很荣幸,我有了这个看你最后一眼的机会。
十辰于的眼神温柔的就连万物复苏时的春风都比不上,像一个个充满爱恋的吻,吻去飒飒脸上的泪水和悲伤。
飒飒看着十辰于一步又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又在自己跟前站住。
半臂的距离,想伸手触碰你,可还是不得不保持礼仪。
飒飒脸上的一条条泪痕显得他楚楚可怜,还不停滚出泪珠的双眸抬起,望向十辰于的脸。
十辰于压住想伸手替他拭泪的念头,唇边勾起微笑,柔声唤道:“飒先生。”
不是“任四姨太”,是他心里永远的“飒先生”。
久违的称呼让飒飒心头一颤,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十辰于温和地凝睇着飒飒的泪眸,声音轻缓的像潺潺流水的小溪:“北平受外敌侵略,我与大帅携将领军队前去支援。”
“北平情况危急,死伤无数,督军府现在就要即刻前往。”
“我听闻你今日,也要随任督军返回邬城。”
“邬城风沙较大,气候干燥,在下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不然在下会担心你的。”
一句饱含如深海般静谧爱意的嘱咐让飒飒的泪水更是决堤而出,一股热浪拼命的在飒飒心中翻腾,飒飒复杂火热的目光穿过泪水,穿过十辰于的眸子,一路游离到十辰于的眼底。
看着面前哭泣喘息的飒飒,十辰于再不舍也清楚,他的火车要开了。
十辰于沉默,用最后一点时间,看着飒飒面容,在脑海中描摹的他的模样。失落、不舍、深爱、如碧湖般的宁静又好像烈火般的灼热,种种眼神交汇在一起,全部送入飒飒的眸中。
他在说爱他。
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爱他。
让我再最后看看你吧。
我想把你的容颜牢牢的记住。
牢到一闭上眼,我就能想起你的脸庞。
忽然,十辰于的眼神不曾在飒飒脸上移开过,打破沉默,出口的话语让飒飒痛彻心扉。
“再见,珍重。”
吐出宁静的四个字过后,十辰于决绝地转过身就打算迈步离开。飒飒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感,他流着泪,颤着声音唤道:“少帅!”
十辰于被飒飒的呼唤震在了原地,他有些难以置信转过头,再次看向飒飒。
他终于开口对自己说话了...
飒飒上前几步,又止住脚步,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到了火车站的地板上。
飒飒用着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把想对十辰于吐露的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变成了一句:
“再见,珍重。”
同样温柔、在颤抖的四个字,直击十辰于的心房,他看飒飒的眼神中闪现了一丝惊喜。
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开口说话。
通往北平的火车开始鸣笛,庞大的车身在铁轨上慢慢移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听着背后的火车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响,飒飒止住了眼泪,缓缓朝人群中走去,回到火车站的那头。
半个时辰后,前往邬城的火车开了。
再见,珍重。
永别,愿你安好。
两辆火车背道而驰,将十辰于和飒飒之间的距离逐渐拉长,将他们各自都带往了一个令他们绝望的城市。
告别,是他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沉默,是他对他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们之间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不曾碰过,近在咫尺却终究收回了手。
我与你,始终是个悲剧。
一个令人唏嘘的悲剧。
一个足以折磨我余生的悲剧。
And I will swallow my pride.
蹒跚着,我爬起又跌倒。
You're the one that I love.
心里明明爱你。
And I'm saying goodbye.
嘴上却说着再见。
Say something, I'm giving up on you.
不打算挽留我吗?我正踏上和你分开的道路。
I'll be the one, if you want me to.
尽管,你一招手我就会回头。
Anywhere, I would've followed you.
尽管,我一直追随,在你左右。
Say something, I'm giving up on you.
不打算挽留我吗?我正踏上和你分开的道路。
Say someting...
随便说点什么也好...
我甚至连挽留你的话都没有资格说出口。
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幸福。
此次分别之后,十辰于与飒飒再未相见过。
无人知晓北平战场的十辰于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远在邬城的飒飒现状如何。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若你先到冥府之中奈何桥上,等等我,我们一起轮回,化作一阵风,在虚无缥缈的空中缠绵一生,好吗? ——十飒。
end.

没有一句我爱你,却处处都是我爱你。
一个人,一座城,一世孤寂,一生心疼。
两个人,两座城,一生相望,终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