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小说《Lemon Flower》（三）
ActⅡ SceneI 永恒.盛夏.岛
说完她贴近铁丝网。
“天快亮了，回去吧。”我看向手表。
她没有回应，伸出手指穿过网隙，融入幽绿的水体中，一只“电梯鱼”撞上指尖，
“啊——”
网后的水伴随她的叫声疯狂涌出，形成巨浪，在刹那间将我们卷入其中......
我撑开沉重的眼皮，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太阳停靠在碧空中央，耳边尽是动听的海浪声，下半身被浪花推上推下。我掸了掸脸上的沙子，试图起身，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连接着永远到达不了的地平线。
我身在何处？我又是谁？
我暗自发问，身边只有一个光滑的柠檬和一把海豚外形的手枪，腕上的手表早已泡水失灵。我丢下湿透的手表和鞋，茫然地沿着沙滩前行，双脚陷入沙中。
前进许久，眼前慢慢浮现出一栋建筑物，我加快步伐，开始向那堆钢筋混凝土奔去——那是一栋废弃的教学楼。就像战后残骇般斜靠在沙滩边上，青苔和绿植遍布，企图将它埋没。
我靠近了教学楼，它的一楼沉入海中，面向沙滩处有一扇防盗窗，它被人为砸开，让人一眼认出那便是入口，我立刻钻了进去。翻进来的我处于走廊的尽头，另一头是楼梯。穿过走廊，途经几个房间，门口上的牌子写着“高二3班”“高二4班”“高二5班”和“高二6班”。教室乱成一团，仿佛经历了地震，地上满是书本和发黄的纸张，还有一些人类生活过的气息，无一例外都充满岁月的痕迹。
我向三楼走去。
楼上是7到10班,与二楼大致相同。当我经过8班时发现其十分整洁,像是有人定期清洁似的。我从后门踏入8班,注意到靠窗的角落坐着一名女生，短发配上眼镜，看起来很聪明，仅凭她看书的侧颜便可感受她的冷艳。她面无表情地沉溺于书中，总之不是“冰山美人”便是“机器人”。
她突然转头看向我，下巴险些惊掉地上。
“啊……啊……哈。”她像初见人类的鲁滨逊。
“额……”我愣在原地。下巴惊掉地上。
“啊——！”
她立马合上书扔进抽屉，从坐位起身时险些摔倒。
“泥是虫哪里蓝的。”
“什么？”我以为她在讲外语。
“你是虫哪里来的？抱歉有点失语，我已经好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我不知道，睁眼就发现自己在沙滩上。”
“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
“那仄可真麻烦。”
“这里是哪？”
“永恒的岛屿。”
她给了我更换的衣物，不用忍受潮湿的我心情大好。
“抱歉只有校服了。看，我自己也在穿。”她扯了扯上衣。
“没……没事。多谢了。”
“也不用，反正都是别人留在这的。
“曾经的人呢？”
“鬼知道，我独自呆着好几个年头了。”
整洁的教室中书本有序地叠在桌上、抽屉中，感觉随时会有学生走进上课。黑板上密密麻麻地书写着难以理解的字迹，只能时不时认出“电梯”“鱼”“悬崖”等词句。
“咳咳……来理一下，你不懂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没错吧？”
“差不多，至少只有从海边醒来的记忆。”
“难办……”她推了推眼镜。
“什么？”
“没事，在你想起来之前就先呆在这吧。”
“欢迎来到永恒之岛。”她伸出手。
“麻烦了。”
我握住她的手。
她开始像导游一样介绍岛屿，走出教学楼的我们沿海边漫步，远处的沙地上立着一个黑色物体。
“你应该很好奇吧。永恒岛的‘永恒’。”她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我。
“这是你起的名字？”
“算是吧。这里的太阳永远停靠在天空中央，夜幕永不到来。”
“很不科学。”
“是吧。我一直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地球上。
“但很明显这就是地球上的一个岛，除了一栋突兀的教学楼。”
“不错。但更诡异的是不需要进食。身体也不会成长。”
“像被定格住了。”
“是整个世界都被定格住了。能让我感受到‘动’的只有海浪。”她凝视着海，海风吹来，露出她的侧颜，一股似曾相识的寒意袭来，与阳光对抗着。
我眯起眼，远处的黑色物体似乎是一个棚子。随着前进，棚子的结构也清晰起来。
“嗒哒！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她站在棚子跟前。
“看起来一点也不密秘。”
“哈哈，也是。因为我喜欢看海，索性搭在沙滩上。”
这个棚子有着黑色的遮阳顶，四根金屑杆深插地下，支撑起这方形的海边小棚。棚下围着半圈课桌，桌上堆着如山般的书籍，构成棚子的三面围墙，朝着大海的一面敞开，让人不禁想像出她坐在书山之中面朝大海阅读的样子。密秘基地大约位于我醒来的沙滩的另一侧。
“很不错吧。材料基本是从教学楼捡来的。”
“为什么不直接呆在楼里？”
“我想更靠近海。”
我们顺着一道上坡小径往岛中央走去。沙地接壤着草坪，路上只见稀疏的灌木丛，不久便到达了小岛的最高点。碧空中太阳停在中央，风吹起衣服和矮草，在凌乱地摆动，像身处于一片小草原，草原的中央伫立着一个花盆。
“这个花盆从我记忆起就一直伫立在这。”
“里面没有种什么吗？”
“我不知道种什么。”
“要不种柠檬吧。”我拿出跟在手边的柠檬。
“好主意。”
她俯身将柠檬整个塞入泥中，漏出一小点在外，就像泥土海的黄色岛屿。我不认为柠檬是可以这么种的。
我突然感觉眼前暗沉下来，身体疲惫。她见状将我带回了海边的小棚。
“哎呀呀。抱歉我给忘了。长时间呆在阳光下你会吃不消的。”
“看来人不睡觉真的会死啊。”我脱下上衣遮住双眼，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耳边不断传来翻页声，她应该是在看书，时不时有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响。
“你又是怎么来到这的呢？”我问道。
“我记不清了，印象中只记得是在教室里。就好像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后发现自己趴在角落的座位上，周围一片狼籍。”
“真奇怪。”
“不过。有人能来陪我说话真是谢天谢地。
“想像不出你是怎么一个人过的。”
“对吧！我要无聊死啦！”她突然激动起来。
渐渐的，耳边安静得只剩海浪声。她应该是睡着了，海风将好闻的夏天吹入脑中，就此整个海岛进入梦乡。
不知多久，我扯开头上的衣服，海浪仍旧有规律地拍打着沙滩。她在旁边靠着书桌呼呼大睡，手上紧握着一本书。那是一本有着黄色外封，上面歪斜地写着一行“Lemon Flower”的书,她时常在上面书写,也有可能是笔记本，要是不写点东西消遣估计会真的无聊到去死。
我爬出海边小棚，沿着往山上的小径漫步，太阳停靠于天空中央。从高处看，整个岛就像海面上的一座小山，四周是一片茫然的碧海，连接着永远无法到达的地平线。
我没头没脑地行走于蓝天之下，光着的双脚被草扎得痒痒的，大概是背朝着教学楼的方向，我在尽头停下——这是一处悬崖。尽管我并不恐高，但心中依旧悬着一块石头。底下的海浪无情地侵蚀着岩壁，生出无数浪花，令人疑惑的是这附近海水一直翻滚着气泡，像沸腾的水。
“哟，亏你能走到这里来。脚不会痒吗？”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行。我想多了解了解情况。”
她和我站在边缘，一齐望着岩壁及海浪。而后她拿出那本黄色的书，开始记录着什么。我转头盯着她。
“啊。这是观察记录。这一片海域极不寻常，因此要多观察记录，也算是打发时间，睡醒后都会到悬崖来看看。”
“下面是沸水吗？”
“不清楚，我不会游泳，所以基本没下过水去调查。”
“气泡……”我思索着，随后拿出海豚外形的枪。扣下板机后涌出无数气泡。
“就像这个。”我说。
“那个！”
“什么？”
“你和我来。”
我们返回了海边小棚，她正在抽屉中和黑色的纸箱中翻找。我在书堆中注意到一本笔记本，上面用粗黑色笔写着“夏日岛日志”。我下意识拿起来翻阅。
“找到了！”她从一堆杂物中探出头来，手里举着一把章鱼触手外形的剑。
“这把是章鱼剑，和你那把枪很像。”
“那我这把就叫‘海豚枪’。”
“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在沙滩上醒来时，就在身旁。”
“谜团重重啊。”她推了推眼镜。
“这本是什么？”我指着手上的日志。
“我在教学楼中找到的，是关于这一片海域的记录……”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明。
据她所言，起初有一群学生因为未知缘因，开始在这片海域随着教学楼漂流。一开始所有人都很惊慌，开始争抢食物和水，占领教室的空间。后来这些随着时间瓦解，他们发现在这里不需要进食，有无数岛屿存在于海上，且太阳停滞于天空中央，就好像夏天永远不会结束。也许正因如此，他们称这些岛屿为“夏日岛”。他们发现有些岛上会有柠檬四处散落，还会有一种长着双腿的金鱼，他们称之为“电梯鱼”。随着不断研究，他们发现这些鱼具有一定程度的智慧与文明，还遭到“电梯鱼海盗”的侵扰，不得不一直漂流，不断寻找下一个岛屿。记录到中途便断开了。
“就像神话故事一样。”我发出叹息。
“我也觉得。简直就是电影情节。”她把玩着章鱼剑。
“那些海盗呢？为什么教学楼废弃了？”
“鬼知道。我至今没见过半只‘电梯鱼’。”
“你那本是第二册。”她指着我。
我翻到笔记本背面,上面写着大大的“(二)”。
“前两册大概故事已经和你讲了。章鱼剑和笔记都是在教学楼里捡的，此外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小说和漫画，我把这称为‘打捞’。”
“那第三册呢？”
“没找到。我在那堆书中快找吐了。”
“会不会在一楼？”
“啊！你莫非？是天才！”她突然跳起来。
“下面是什么样的。”
“一片未知。我不会游泳。”她作出无辜表情。
“试试吧。”
翻过废旧的窗进入教学楼的走廊。径直走向楼梯间。
“真的没问题吗？”她看着我。
“至少不会把自己淹死。”
我们走下楼梯，在转角处停下，下一段楼梯有一半没在水中，水面上漂着几张枯黄的纸张。
“有什么事就立刻拉绳子。”说完她把绳子绑在扶手上，另一端拿在我的腰上。
“希望没有‘电梯鱼’。”我回以苦瓜脸。
“哈哈哈。你个笨蛋。”
“可以了。”我向她竖起拇指。
“开始打捞！。”
脱得只剩内衣的我小心踏入水中，顺着水下的楼梯下行，大吸一口气钻入水中。
水下寂静得只剩水流声，在耳边簇拥着。光芒洒在海面，透过窗户照亮一楼，所以不算很暗。我小心睁开双眼，忍着些许痛感前行。一楼的走廊满是绿植，四处可见零落的纸张书本或文具，我向尽头一路游去，依次经过“办公室①”“办公室②”“高二1班”和“高二2班”,里面和二楼大致相同，也许因为没有被探索过，所以东西很多。我往走廊尽头的窗户游去，想看一眼海中光景。但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沙滩向深渊不断延伸没有鱼，没有珊瑚，甚至连石头也没有，远离小岛的深海只有黑暗，让人感觉一不小心便会陷进去，我拉了拉绳子，自己快没气了。
“呼——”我第一次感觉到空气是如此甜美。
“下面有什么？”她手里拿着绳子。
“一堆……泡烂的书和纸张？”
“难办。”
“确实。要找到那本日志简直是大海捞针。”
“先回去吧。”她卷起绳索。
“这样就行了么？”
“不能太为难你，我们慢慢来。毕竟我们有无限的青春。”
回到海边小棚，我擦干身子换好衣物。和她说明一楼的结构与情况，她将其记录至那本黄色笔记上。
你不会好奇自己的来历吗？”我趴在课桌上问道。
“现在想已没有意义了。说不定是教学楼那帮人把我丢下，自生自灭。”
“说的也是。”
“在这里我们可以思考到死，诺贝尔奖随便拿。”
“这也没有意义吧。”
她依旧不停动笔书写。
渐渐的，我趴在桌上陷入沉睡。
梦里好像有人在呼叫着我，夹杂着海浪声。
“喂喂！快起来！”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眼缝中是她的脸和眼镜。
“和我来。”她拉着我，将昏睡的我拖出棚子，走上小径，来到岛的中央。清风和眼前的景像将脑子打醒——柠檬开花了。不知不觉间它已经暗自发芽，开花，与这定格的世界格格不入。它像是在一根绿茎上插一片柠檬片，如同一根巨大的棒棒糖在花盆中摇曳。
“有种从未见过的诡异感。”她拿着笔记不断记录着。
“像是没学过生物的笨蛋做出来的。”
我走近“柠檬花”其花中有个板栗大的黑点浮动着。
“但它的味道好香。”她放下笔记走近。
“我喜欢这个味道。”她微笑着。
后来她和我去我醒来的沙滩上调查。值得一提的是她被拌倒了，看着一脸的沙子，我不禁笑出声来。在她摔倒的地方闪动着银光——那是一卷铁丝网。
“见鬼，真是倒大霉了。”她掸了掸脸上的沙子。
“看来以后要小心脚下了。”
我们将铁丝网带回了棚子。
碧空之下，海浪有规律地拍打着沙滩。“呐，我想坐上铁丝网漂走。”她没有回应，摆出一副看笨蛋的脸色。两名少女像尸体般躺在沙滩之上，透过指缝窥视蓝天，蓝天注视着小岛，如同群青色画布上的白点，岛中央伫立着一个花盆，盆中“柠檬花”随风摇曳。我缓缓伸出手，在触碰她手前停下。
“会漏水的吧。”她甩出一句话。
“打捞”持续了很久，楼梯间堆满了泡水杂物，但始终没有发现所谓“第三册”。值得注意的是“柠檬花”的异状。它的花已经膨胀为一个西瓜大小的橙色球体，其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某日，我们照常在“打捞”后观查“柠檬花”。
第十九次观测。“这个球的大小从第十五次观测后就没有变化了。”她凝望着笔记本。
“感觉里面……那玩意是话的？”
“总之先不要靠近。
正当我们在远处盯着那橙色的球体时，它突然有节奏地脉动起来，频率越来越快。眨眼间它炸裂开，无数黏液四向喷出，一只长着双腿的金鱼从里面钻出，无力地摔到草地上，发出类似婴儿”哭的声音。被黏覆盖的我们同时流露厌恶之情。
“真恶心，尽管它是香的。”我抹去脸上的液体。
“电......电梯鱼！？”她没有擦去眼镜上的液体，呆呆地看着金鱼在草地上翻滚。
我们将电梯鱼带回棚子，刚出生就有巴掌大小的身躯。
“说真的，看着怪恶心的。”她在指缝里窥视金鱼。
“不像是地球上会有的生物。”
“看样子它应该也不用进食。”
太阳停靠在碧空中央，“打捞”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楼道里尽是泡水的书、泡水的纸张、泡水的柠檬汽水瓶。我感觉自己快进化成人鱼了，双眼早已适应海水。自从将“电梯鱼”带回棚子起，我们就一直在研究它，但现在更像是宠物，我们也会偶尔带它去“打捞”。
“准备好了吗？”她握着绳索。
“O K !”
我潜入水中，那只“电梯鱼”会站在水面上徘徊一会儿，之后同我钻入水下，显然它游得要比我好得多，令我自愧不如。每次潜入海中，它都会时不时发出鸣叫，像深渊中的鲸鱼，哀伤与深海的黑暗互相交融。
这天，我们正常进行打捞。那只“电梯鱼”一直驻留在“办公室①”的一个小抽屉前，那是被许多杂物封住的抽屉。待我准备离开时我注意到了它的异常，我费力地扒开堆起的书本。打开抽屉的瞬间一个大大的“（三）”出现眼前，我睁大双眼，抓住那本笔记本，忘记拉动绳索。
“喂！”
我的意识被她的声音唤醒。
“你差点就没命了！要是这样‘打捞’就没有意义了。”
“抱歉。”我坐在楼梯间中，金鱼在杂物堆里玩耍。
“这本笔记本……你找到它了。”
我一下子转至她手中的笔记本，尽管已经在盐水中浸泡多年，但还是能认出它有黄色的外封。
她没有说话，将笔记本小心地递给我。
“这……”
我翻开笔记，第一页只有一句“这不是之前的世界，快……”后面因为浸水而破损，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内容。
看来这就是第三册了。”她有点失望。
几乎在话音刚落之时，楼上传来巨大的震动，像是有什么爆炸了。我们向楼上跑去，透过窗户望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个庞然大物向我们驶来，我们也才发现“电梯鱼”不见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眯起双眼。
“海盗来了……”
“快跑！”她拉住我的手跑出教学楼，背后传来不齐的爆鸣声，声浪在空气中狂奔着。我在转头的瞬间看到大楼被炸得粉碎。碎片在空中飞散，重重地砸在沙地上。我们向棚子跑去，在抵达前棚子便被炮弹击中，可怜得只剩下埋在沙中的残骸。我们从沙中爬起，那庞然大物是一艘纯黑的大船，上面冷冷地伸出几门骇人的大炮，缓缓从教学楼的废墟后走出，停靠在岸边。
不久后船上许多“电梯鱼”鱼贯而出，它们每只都有人那么高，手持鱼叉以诡异姿态奔来。
“跑！上山去！”她将我从地上拉起，两人往山上跑去，大炮不停咆啸，在我们身边砸出一个个大坑，将岛中央的花盆变为泥坑。
“前面就是悬崖了，怎么办？”我回头看向她。
突然间炮弹在她身后炸开，激起一层泥墙，冲击波将我撞飞至悬崖边缘。在我掉下去的瞬间她拉住了我的手，我悬于半空，她露出痛苦表情。
“快……上来......啊。”她从牙缝中艰难地拥出几个字。
一把鱼叉刺穿她的左肩，手也随之松开。我掉入海中，眼前的天空与海洋倒置。
一本黄色笔记本与我一起，落入充满气泡的水中。
我踢了一脚课桌，自习课上的同学齐头看向我，不时传来笑声。我这是睡着了？
“暑假早就结束了，请你调整好自己的作息。”班干说完便将我上课睡觉的事迹写入登记本。
我一脸蠢相地扫视教室,前门的门牌写着“高二8班”,周遭的同学不停地提笔书写。我转头看向角落，只有空空的一张桌椅，感觉少了什么。
放学后的教室逐渐稀疏，我拒绝了许多人“课后时光”的邀情，茫然地坐在位置上，就像喝了很烈的酒。我将手插入抽屉，抽出了一本从未见过的书本,它有着黄色外封,上面歪斜地写着一行“LemonFlower"。
我拿着书本离开教室。
黄昏的光在水波上跃动，我趴在桥上，手中握着那本书，双眼失焦。不明所以地凝望着地平线。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将我抱住，劝我不要轻生。正当我大脑一片空白之时，那本书脱手而出，径直砸向河堤旁的空地。
我顺着楼梯走下，捡起了那本书，往回走时路过了一个下水道口。我停在通道口，里面吹来令人发毛的冷风，深处有一个难以察觉的红点不停闪烁。我呆呆地望向黑暗，一不小心便陷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