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奉天承芸】和她假戏真做了（二十三）
王晓佳没有犹豫, 拉开车门, 弯腰钻了进去，到现在心还是不安地跳着。
那两人见王晓佳有人来接，因为心虚, 行为自然收敛了起来，再看这辆车，感觉车主不会是好惹的人，所以吹着口哨又离开了。
蒋芸将车开到了马路边，从后车镜里, 看到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王晓佳坐在副驾驶上，抱着包，仍是心有余悸, 她胆子并不大, 甚至可以用胆小来形容。
王晓佳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眼睛已经哭肿，脸颊上泪痕未干，还有那五个泛红的手指印…她的侧脸看起来甚至有些发肿。一小阵沉默后，蒋芸轻声问道, “没事吧？”
又是她，再一次帮自己解了围。王晓佳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并未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妆哭花了，脸上白一道红一道的, 她对蒋芸保持着一种习惯性的微笑，低头道，“…你怎么在这？”
王晓佳不知道，蒋芸不仅在这，还静静陪了她一个多小时。
蒋芸见她这样笑，却皱起了眉头，任凭谁看到她这副模样，都不会报之以同样的微笑，她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心疼，蒋芸给她递过纸巾，“我路过。”
她盯着自己的脸看，且目光柔和，王晓佳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她没有接过蒋芸递来的纸巾，而是扭过头转向另一边，伸出左手托住了自己的左脸，刚好挡在受伤的位置。
蒋芸原不想多问，这是她的私事，可张开口，还是忍不住问了，“怎么回事？”
王晓佳又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让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说话时声音还是带着哽咽过后的颤抖，“碰上流氓了呗……”
“我是说……”蒋芸伸手拉开她掩在自己左脸上的左手，盯着她的眼睛，问，“脸上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又柔又软，王晓佳望着她的脸，就特别想哭，三言两语，在她的眼神里，王晓佳好像看到了关心，越是这个时候，身旁越有人陪伴安慰，就越有想哭的冲动。
王晓佳不自然地眨着眼睛，用力地抿着唇，感觉快忍不住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和别人吵了一架……”王晓佳还是忍住了，在别人面前，她总是善于伪装，无所谓地笑一笑，然后再扯着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两下。她能和蒋芸说什么，说这一巴掌是她妈扇的吗？说她挨这种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吗？她和杨冰怡都没有说过这些，更何况是对蒋芸。
吵一架？蒋芸一切都看在眼里，绝对不是吵一架这么简单…可王晓佳这样说，显然是不想道出实情，或者有其他的难言之隐。蒋芸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还是自己回去吧。”王晓佳说完，想推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还是锁着的，“蒋总，麻烦开一下门。”
“我送你。”语气很轻，但分量很重，蒋芸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而是直接发动引擎，“怎么走？”
本来王晓佳都忍住没哭了，却因为蒋芸的态度，鼻子又酸了起来。
蒋芸想起她刚才一边抬头望天，一边抹眼泪的动作，如此天真，她以为仰起头来，就能把眼泪倒回去吗？“想哭就哭吧。”
王晓佳还真能把眼泪再倒回去，撇着嘴开玩笑埋怨蒋芸，“本来都不想哭了，你非得把我弄哭吗？”
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现在红得就和兔子一般，蒋芸有些无奈地反问她，“那怪我？”
“嗯，怪你……”说着，王晓佳抿起嘴角又笑了，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笑，而是心情真的舒畅了不少。这些年来，王晓佳别的本事没学会，自我治愈的本领倒是挺强，遇上不顺心的事情，像刚刚那样找个角落哭一场，擦干泪也就没什么了。
直到这时，王晓佳才注意到车里的那只粉红猪，她拿过来抓在手中，捏着这只软乎乎的小玩意儿，又想起那天她和蒋芸在商场……已经记不清当时是装的开心，还是真的开心，不过现在想起来，确实挺乐呵的。她好奇地问蒋芸，“你还留着这个呀？”
“嗯……”这个问题让蒋总无话可说，扭过头默默看了她一眼，王晓佳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只是意外她还留着，或许蒋总只是没时间扔掉。
蒋芸还是送她回家了，车子在一片老居民区外停下，这里到处都是年岁斑驳的痕迹，坐落在繁华都市里，显得如此另类。
王晓佳脸上的表情又阴沉起来，她不想蒋芸送她，是因为那点卑微的自尊心，她不想让蒋芸看到这么大的反差，人前总是伪装得像个名媛，实则蜗居在破旧不堪的小楼房里，多么虚荣的女人，才会做这些事情。
“是这里？”蒋芸看向车窗外的破旧居民楼，最高的也就六七层。
“嗯……”王晓佳轻声应道时，没敢看蒋芸的眼睛，她怕在蒋芸的眼神里，看到一些自己不愿看到的情感，比如蔑视，又比如同情，这两者是同样可怕的存在，“就在这，我走了，谢谢……”
今天的王晓佳很安静，比平时都要吝惜自己的笑容，如果说她平日里的笑容下有一股阴郁，而今天，她身上就只剩下这股阴郁。就在王晓佳准备下车的时候，蒋芸却叫住了她，直觉告诉蒋芸，她现在需要人陪，蒋芸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主动，“要我陪你吗？”
“啊？”
蒋总真的会读心术么？王晓佳的动作僵持了，她确实想有人陪，她也喜欢蒋芸坐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同自己说话，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蒋总给她的第一印象太好了，就算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她对蒋芸总是有种说不清的好感。
“我没事，真的。”王晓佳今天的演技太差了，把自己最真实最软弱的那面暴露无疑，躲闪间，王晓佳还是对上了她的眼神，很庆幸，在她好看的眼睛里，王晓佳没看自己最害怕的那两种情感。
蒋芸伸过手，拨了拨挡在她侧脸上的发丝，被扇过的地方已经变得有些红肿，王晓佳的皮肤又细又白，本来就容易留下痕迹，更别提刚刚那一记耳光下来，“都肿了……”
王晓佳鼻尖离她的手腕很近，嗅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气，正如她给人的印象一样，她是个很讲究的女人，香水也是百里挑一。蒋芸靠近自己的这一刻，王晓佳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蒋芸正撩着她的头发，同时也撩动了她的心弦。
王晓佳看着她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些入迷。
此时的王晓佳，就像只受了伤的绵羊，她安静不说话时，显得格外乖巧，蒋芸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王晓佳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摸自己脑袋的时候，王晓佳好想将头蹭到她怀里，还想抱她，特别想抱她……王晓佳的心扑腾扑腾跳着，蒋芸要是再这样，弄不好，自己真要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真的不用？”
“我脸皮厚得很……”王晓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轻松地笑着，大大咧咧地说道，“回去擦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厚脸皮是这样用的吗？”
“我说是就是。”王晓佳毫不客气的反驳她，打碎的牙默默地往肚里咽，这是王小姐一贯的风格。
“晚上别再走这条路，不安全。”
“嗯。”王晓佳点头，“这回长记性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长记性的人，蒋芸瞥了她一眼，小声哼道，“还笑得出来…”
她这样说，让王晓佳嘴角上扬的幅度越发大了。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只剩下沉默。
这时候，王晓佳应该下车回家才对，可她却迟迟没有动身，因为她心里打着小算盘，她想和蒋芸多待一会儿，等下上了楼，又只剩她一个人。
王晓佳磨磨蹭蹭的，刻意在挑起新话题聊下去，“蒋总，你怎么会来这边？”
“路过。”
“噢……”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和她聊下去真是不容易，王晓佳当然知道她是路过，只是好奇她为什么路过。上一次遇见她，王晓佳就觉得很吃惊了，没想到还能在这条街第二次遇上蒋芸。
“那个……”王晓佳继续换着话题，就是没有半点下车的意思，屁股就跟粘在了座椅上一样，这情景像极了她们刚认识的那会儿，王晓佳总是找各种话题，想着各种理由缠着她，“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王晓佳这点小心思，蒋芸早就看得透彻，明明就想要人陪，却又不肯主动说出口，还口是心非地假装坚强，蒋芸并不戳破她的心思，而是顺着她的话回答，“还没有。”
“怎么又不吃！”说到这里，王晓佳瞬间变身“老妈子”，一股脑地说着，“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你想吃什么？这边什么都有，还是我看着给你买？”
一腔热情又换来了她云淡风轻的三个字：“不用了。”
王晓佳被泼了一盆“冷水”之后，她好担心蒋芸下一秒就要说：我还有事，你先走吧。她现在只是想有个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
“还是吃点吧，到时候胃疼怎么办？你就等我一小下……”不由分说，王晓佳忙着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这时她的手却被人拉住了，王晓佳回过头，蒋芸正牵着她的手腕。
“我吃不惯外面的。”
“吃不惯……”她每天吃的都是高级料理，哪会吃得惯这些路边小摊，王晓佳感觉自己的智商又掉线了，又把自己的生活方式代入到蒋芸身上，她们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存在，王晓佳失落地笑了笑，“那你回去记得吃点东西，我……”
“我想吃你做的。”
王晓佳还未说完，就听到蒋芸说，我想吃你做的。
“我…做的？”王晓佳重复一遍，想确认一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蒋芸又说了一遍，“外面吃不惯，你做的比较合我胃口。”
“我……”王晓佳一不留神就拴住了蒋总的胃，她转过身将头靠在座椅上，乐呵呵地问，“我做菜就那么好吃啊？”
她现在的模样狼狈又滑稽，还有几分让人心疼，蒋芸朝她轻笑一声，果然是个不长记性的，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又开始在这里嬉皮笑脸地自恋。
“那……”现在她们只要下车，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是王晓佳的出租房，除了杨冰怡，王晓佳再没带过其他朋友去她那，她住在“贫民窟”，本来就是个秘密。王晓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么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今晚王晓佳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蒋大小姐往她的小蜗居里带，要知道蒋总家的浴室比她那的客厅都要宽敞。
有些脏乱的水泥楼梯，墙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开锁办证应有尽有，楼梯间的灯是感应的，时不时还会灭掉，没有电梯，王晓佳领着蒋芸一直爬到了六楼，突然有些后悔，她是疯了吗？竟然带蒋芸来这里。
一定是疯了，蒋芸在这种地方，大概一刻钟也待不下去，王晓佳的内心活动开始丰富起来，蒋芸的沉默让她胡思乱想了许多。
“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这是上楼后，王晓佳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带着浓浓的自嘲。
哪有人用“这种地方”来形容自己的住处，蒋芸用余光打量着这周遭的环境，凭王晓佳的收入，她完全可以租个更好的公寓。
王晓佳拉开有些锈迹斑驳的铁门，让蒋芸先进去，“你随便坐。”
除了客厅的一张小沙发可以坐，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了，蒋芸在沙发上坐下，房间里面和房间外面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房间里干净整洁，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清香，虽然谈不上什么装潢，也没什么家具，但看着也算简洁舒适。
“你先喝点水，我去换衣服。”王晓佳先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转身去了卧室。
房子确实很小，只有一间卧室，蒋芸的目光落在鞋柜处，高跟鞋一双双都被码得整整齐齐，仔细一看，有两个女人的鞋子。
蒋芸抬起头，打量着这四十平左右的狭小空间，不难看出，这房间里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十分钟后，王晓佳将自己简单“拾掇”了一下，身上换上了白t恤和小热裤，散乱的头发蓬蓬松松地盘了起来，脸上哭花的妆也卸得一干二净，换装以后，变得清爽许多。
只是脸上的巴掌印依然显眼。
王晓佳拉开冰箱的门，里边空空如也，没什么吃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吃，家里没准备食材。
宽松的白t恤下，她的身形格外单薄，蒋芸恰看到她的背影，她太瘦了，那两条纤细的腿，像是随时要支撑不住她的身体，穿裙子时就显得刚刚好。
“只有下面条吃了……”王晓佳手里捧着两个番茄，转过身无奈地说道。
“我随意。”
“你先吃点零食吧。”王晓佳不爱吃零食，这些都是杨冰怡的，杨冰怡有时候也在她这边住，“我去煮面。”
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王小姐还是居家型小女人，这点确实让蒋芸刮目相看，王晓佳在厨房切着菜，蒋芸就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静静看她熟练切菜时的模样，纤瘦的手握着菜刀，一切动作都如行云流水。
王晓佳回头看了蒋芸一眼，一不留神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蒋芸又这样看她，如果蒋总是男人，王晓佳铁定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这样的眼神，真的容易让人误会，王晓佳很想知道，蒋总聪明的脑袋里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蒋总……”王晓佳磕了两个鸡蛋在碗里，打散，竹筷和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到蒋芸面前，优哉游哉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老这么看我。”
蒋芸并不回避自己的目光，而是不急不缓，一句话损过去，“王小姐还挺自信的。”
王晓佳今天就和她杠上了，向前朝着她走近一步，“那你偷看我干什么？”
“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蒋芸仍是淡笑，说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托到自己面前，继续欣赏王小姐这张精致的瓜子脸，要是没有那红指印，会更加赏心悦目。
王晓佳手上的动作停了，身体突然紧绷起来，这是紧张的表现，她的脸近在咫尺…不得了，王晓佳原本就想和蒋芸开个玩笑，现在反过来却被蒋芸调戏了，王晓佳被她抬着下巴，和她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这蒋总……不会真是弯的吧？
王晓佳双手捧着瓷碗僵在原地，感觉她在慢慢向自己靠近，这不是错觉，她的鼻尖都快蹭到自己的脸颊了。
完了完了，弯了弯了，心跳好快。
这种气氛下，王晓佳头脑一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没错，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闭上了眼睛！还有什么动作比这个更羞耻吗？！这个动作的潜台词无异于等于：吻我。
蒋芸含笑凑到她耳边，顿了片刻，才柔声说了一句，“面要煮糊了。”
“……”
耍了！又被耍了！
王晓佳感觉自己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刚刚蒋芸看她闭上眼睛，心里该怎么想？蒋芸这么恶趣味，估计就在这等着她，可她傻傻地又上了勾……
尴尬，王晓佳觉得这一年的尴尬事加起来，也没有刚刚那么尴尬。
“那什么……你出去吧，这里油烟重。”王晓佳只好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可蒋芸在笑，而且笑得很“灿烂”，像是“恶作剧”终于得逞了。
“你快出去……”王晓佳脸颊有些微红，推着她出厨房，“我十分钟就好。”
厨房里，一对情侣水杯成功吸引了蒋总的注意，这时，蒋芸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两碗番茄鸡蛋面，再撒点油绿的葱花，卖相很好。
“将就着吃点吧，总比饿肚子强。”
王晓佳总是喜欢磨叽蒋芸不吃晚饭，其实她自己也经常忘了，一个人吃饭难免随意些，饥一顿饱一顿都正常。但两个人就要好多了，吃起饭来也比一个人香，所以王晓佳还挺喜欢杨冰怡来她这边串门。
“好吃吗？”
“嗯。”蒋芸吃着暖暖的面条，果然王晓佳做什么都合她胃口，尽管只是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常菜。
王晓佳吸溜着面条，又喝口汤，时不时再偷瞄蒋芸两眼，她今天胃口好像还不错。
蒋芸见王晓佳捧着水杯喝水，想起厨房里还有另一个情侣款，再加上门口鞋柜的那些鞋子，“你不是一个人住？”
“嗯？”王晓佳停下筷子，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一个人住，但我朋友有时候会来这边……”
“朋友？”蒋芸莫名敏感这个话题，她刚刚去洗手间洗手时，牙刷和毛巾都是双人份。
“你见过她。”想起上次在酒吧的事情，王晓佳觉得还有几分搞笑，她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和蒋芸闲扯着，“就是上次在酒吧，她和贺总在一起……”
蒋芸有印象，那个化着烟熏妆，身材火辣的女人。
说完，王晓佳觉得哪里不对劲，贺齐可是蒋芸的未婚夫，在蒋总面前再提这茬，好像不太合适。但蒋芸和贺齐的关系也是个迷，“你……真打算和贺总结婚吗？”
“怎么，你想来参加婚礼？”蒋芸很悠闲地喝着汤。
“我的意思是……”贺齐是个渣男啊，王晓佳说一半没说，蒋芸可比自己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家的家务事，也不是自己一个外人能插手的，“没什么，吃面……”
安静了一阵，王晓佳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捧着水杯继续喝水。
蒋芸瞟着她手里的粉色水杯，随口问了一句，“她是你女朋友？”
“啊？”王晓佳喝完水后，茫茫然地望着蒋芸，她没太听清楚，“你说什么？”
蒋总办事讲究效率，很少把话说两遍，但是这一次，“她是你女朋友吗？”
一字一句，这回王晓佳听得很清楚，蒋芸口里的“她”，应该是指杨冰怡，女朋友……开什么玩笑。
王晓佳放下水杯，用掌心托着脑袋，苦笑着说，“我看起来就这么像弯的？”
蒋芸仔细看了她一会儿，十分认真地在回答这个问题，“像。”
“……”王晓佳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敢情在蒋总眼里，自己一直是弯的？王小姐还企图解释什么，“我之前都是装的，你以为我想啊，我对女人又不感兴趣……”
“是吗？”
这满是怀疑的语气是闹哪样，王晓佳清了清嗓子，“当然……开玩笑的事情，你还当真了……”
不过，王小姐刚刚闭上眼睛时，看着可不太像开玩笑，王晓佳现在就算不弯，也直不到哪去。
“我要是弯的，早就对你下手了……”王晓佳越说，越像是欲盖弥彰，索性又捧着水杯喝起水来。
“我看你是不敢。”
“咳……吃完了吧，吃完我收了。”王晓佳起身收拾这餐桌，生硬地把话题带了过去，不想再和蒋总探讨“弯直”问题，王晓佳还觉得她才是弯的呢。
“王晓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啊……”王晓佳起身捧着碗往厨房走。
“她真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你好无聊啊……”还说不信了，王晓佳把碗筷送进洗碗槽，拧开水龙头，洗起碗来，水流哗哗的，王晓佳想着……那个问题，蒋芸问了三遍，她什么意思？
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王晓佳总感觉蒋芸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本来还不觉得，但是王晓佳慢慢发觉，从h市回来以后，蒋总就一直在主动联系自己。
等王晓佳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时，蒋芸才站起身，“我该走了。”
“我送你下去。”
“对了。”蒋芸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拿出钱包……
王晓佳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蒋总就抽出了一叠红色钞票。
“你先拿着。”
又是这样……
有钱了不起么。
王晓佳没接，脸色瞬间就变了，自己果然在瞎想，蒋大小姐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花钱在她身上买个消遣，可能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吃吃她做的粗茶淡饭，觉得新鲜。
可王晓佳现在还记得，她那天打电话跟自己说，不会有下次了，所以现在又算什么？
蒋芸将两千块现金放在餐桌上，“这是上次的报酬，这儿只有两千，剩下的我下次再给你。”
上次煲粥的报酬，王晓佳原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蒋芸今晚又提起这茬，王晓佳冷着脸，把钱朝她推过去，“我说过不用给钱。”
“既然我答应了给你，就一定会给你，这是我的原则。这些钱，你想花就花，想扔就扔，都是你的权利。”蒋芸又笑了笑，“我说过，不会再有下次，所以今晚这顿饭，王小姐不会再算我钱了吧？”
“蒋总……”和她聊天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句会蹦出什么，王晓佳原本心里还气着，这时又有点暖，“可是……”
“这是你应得的，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王晓佳送蒋芸下楼，一路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现在的确很需要钱，而这两万块对她来说，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你上去吧。”现在还没到夏天，早晚温差有些大，蒋芸见她光着两条腿，都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嗯……”王晓佳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你开车小心。”
“脸上记得擦点药。”蒋芸看她脸上，肿虽然消了点，但指印还是清晰可见。
“好。”
王晓佳看着蒋芸上了车，磨蹭了一会儿又跟了上去，趴在车窗旁，“蒋总，你下次如果再过来，我给你好好做顿饭～”
“到时候再说。”
汽车开走了，只留下一阵尾气。王晓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神，蒋总今天能在她的小破屋里呆一个小时，就已经是奇迹了，还下次再来，她刚刚怎么说出口的……
回到家，王晓佳拿起餐桌上的那两千块钱，想起一个问题，蒋芸要给她钱，直接转到她银行账户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给现金？
“……这儿只有两千，剩下的我下次再给你。”
下次再给……这样的套路，王晓佳怎么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晚上十点，练习室里，段艺璇的乐队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彩排，明天就是乐队走出学校的第一场演出。
明明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却梳着脏辫，化着浓浓的烟熏妆，段艺璇打小就保持着高调的作风，二十几岁了还像是在叛逆期，蒋家还没有谁能管得住这位二小姐。
熟悉的人都说，蒋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风。
袁雨桢带着口罩走进练习室时，段艺璇正唱到高潮，袁雨桢摘下口罩，笑着给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段艺璇这么多年都没变，从小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当初她和段艺璇走得近，一开始还是因为蒋芸，后来两人玩着越发投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十七岁那年，袁雨桢第一次告诉段艺璇，自己喜欢她姐时，段艺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靠！你怎么没看上我？
也是从那时起，段艺璇就各种帮着袁雨桢，想着法子想把她姐“掰弯”，只可惜好几年过去了，掰弯她姐的进度条还是没怎么动。
歌还没排完，段艺璇就比着手势让大家暂停一下，然后朝袁雨桢跑了过去，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余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的飞机，就来找你了。明天你不是要演出吗？我和剧组请了两天假，特意回来看你。”
“啊～”段艺璇抱着她撒娇说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袁雨桢揪着段艺璇的小辫子，她比段艺璇还要小半岁，但段艺璇倒是像她妹妹一样，“大家都等着你排练呢。”
“不排了不排了，好久没见你，想死你了，我们喝点东西去～”段艺璇任性得很，拉着袁雨桢就要出去，“我看你特意回来不是想我，是想我姐吧？”
“你说什么呢。”
“你敢说你不想我姐？”
想又怎么样，说起这件事情，袁雨桢就郁闷，“别开玩笑，你姐都要结婚了。”
“走，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校外的二十四小时甜品店，她们点了两杯果茶喝着。
“跟你说，我姐没跟贺齐在一起，他们不可能结婚……”段艺璇咬着吸管，这个消息她也是软磨硬泡从蒋芸那问出来的，“他们订婚是我爷爷的意思，你也知道我爷爷现在身体不好……”
撮合蒋芸和贺齐是蒋董事长的意思，老爷子前几年就得了肺癌，现在也没剩多少日子了，大家也是想了了老人家的心愿。
“真的吗？”
“千真万确，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追我姐吧！”说着，段艺璇从包里拿出两张门票，“这是我明天演出的门票，连号的，你带着我姐过来哦。”
因为是段艺璇的第一次正式演出，所以蒋芸肯定会过来，段艺璇考虑得很周到，袁雨桢收下两张门票，“璇璇，谢谢。”
“你跟我还说什么谢谢，真的是。”
“请我看演出？你脑子没发烧吧……”王晓佳故意在杨冰怡额头上摸了摸，“还是贵宾席！”
“要不是没对象约，谁找你呀，去不去一句话。”
“当然去，免费的不去白不去。”王晓佳很了解杨冰怡，她有钱会买鞋买包，绝对不会去买演出门票，“水水，这票谁给你的？”
“二小姐给我的，今晚是二小姐专场。”
二小姐等于蒋家二小姐等于段艺璇，段艺璇和杨冰怡的交情很好，不少生意都是段艺璇介绍的。和杨冰怡聊天时，杨冰怡经常会提到这个人，所以王晓佳对段艺璇并不陌生，只是没见过面罢了。
王晓佳攥着那张门票，自家妹妹的演出，那蒋芸会去吗？
答案是肯定的。
在演出会场的检票口，王晓佳遇见了蒋芸，准确的说，是蒋芸先看见她的。
那个时候，王晓佳正在吃着杨冰怡给她喂过来的冰淇淋。
“抹茶的好吃，再给我吃一口。”
杨冰怡嫌弃王晓佳，“一口咬一半，想吃自己再买一个。”
“就咬一小口……”
王晓佳只顾着和杨冰怡开玩笑，都没注意到一米开外，一双眼睛在她身上盯了五秒以上。
是蒋芸先跟她打的招呼，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句，“王晓佳。”
王晓佳转过身看向她时，嘴里含了一大口抹茶冰淇淋，牙都要冻掉了，她一口气吞下，“蒋总……”
“你朋友吗？”一旁的袁雨桢轻声问蒋芸。
“我们进去吧。”
她踩着高跟鞋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身边跟了一个戴口罩的女孩，她没再打招呼，王晓佳只能看到她转身的背影，蒋总的心思千万别猜，一定要习惯她的时冷时热。
“你和蒋大小姐还真是有缘啊～”蒋芸走后，杨冰怡用肩膀蹭了蹭王晓佳，眉飞色舞地说道。
演出八点开始，现在是七点四十五分。
王晓佳挽着杨冰怡，两人入了场，还真是巧了，和蒋总刚好坐在一排，只不过她们中间还隔了一个人。
又见面了，王晓佳只是朝蒋芸笑了笑，然后在袁雨桢旁边坐下，袁雨桢还是戴着口罩，只要是公共场合，她很少摘下。
就在离开场还有三分钟的时候，蒋芸突然扭过头凑道袁雨桢耳边，“余震，我们换个位置。”
袁雨桢迟疑了一下，也没想太多，“好啊。”
身旁的人突然站起了身，王晓佳下意识往左边看了看，然后就看到她们交换了位置，接着蒋总面带笑容地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优雅地将左腿架在右腿之上，认真地盯着舞台方向。
会场很嘈杂，普通的交流根本就听不清，得贴着耳朵说才行，所以王晓佳没和蒋芸说什么，总不至于趴到蒋芸的耳边，最后就说一句“蒋总，这么巧啊”。
段艺璇是主唱，今天晚上有十三首歌，临时表演还不算，她能练到今天，也是吃了苦头的。
王晓佳看着舞台上一身朋克打扮的女孩，真不敢相信这就是蒋总的妹妹，她们俩除了性别，真是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现场的氛围很high，就连平时不怎么接触摇滚的王晓佳，也趁今晚感受了一次以前从未感受过的音乐氛围。
演出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王晓佳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人推了推，她偏过头，恰好看到蒋芸起身……
王晓佳以为是蒋芸不小心蹭到了自己，于是回过头继续看演出，没两秒，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蒋总。
王晓佳攥着手机，抬头四处张望，发现蒋芸站在不远处的过道处。
她好像是在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