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3明日方舟特博[Yad-Thaddag]Chapter4.5Passion
难得的空闲时光。
凯尔希窝在办公椅里，对着桌上正缓缓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逐渐放空自己的大脑。
医疗部最近在新的策略下增添了不少能干的新人，整体效率也有了保证。
罗德岛也仍然平稳运行在荒原上，刚刚从附近移动城市获得的一大批补给也保证了这艘船充足的物资储备。
她也在昨天完全确认了所有的数据，没有问题，和一般的健康人没有区别。
至此，眼前暂时已经没什么值得忧虑的事。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眼前逐渐模糊，感觉自己值得拥有一次彻底的深度睡眠。
迎着清晨的阳光，美好的一天从现在开始。
当她这样想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桌子对面。
“早上好，凯尔希。”
她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脸上还是那副熟悉的无辜笑脸。
……美好的一天结束了。
大夫叹了口气，把咖啡推到一边，道：“怎么，有事找我？”
赫伯特倒也不急着表明自己的来意，坐在凯尔希对面，先打量了一下她的工作环境：“这杯子跟着你真是吃了大亏。”说着，他的视线落在咖啡杯上一点儿磕碰的裂纹。
“日常用品，不影响使用就可以了。”
“我还以为你会比较爱惜我送你的东西。”
凯尔希捂着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或许正是因为你送的东西，所以才不是很值得珍惜。”
“你这人真无情。”
“[*卡兹戴尔粗口*]你把商店买东西满28送的杯子转送给我还好意思提？”
“咳......谈点儿正事。”
她掐了掐眉心，表情越发厌烦：“说吧。”
赫伯特眉毛一挑：“你这么疲劳吗？”
“谁让你没事找事呢？”
“我想请个假。”
“说的好像之前这一年多你还在罗德岛工作一样。”
“流程总该走一下。”
“……原因。”
“特蕾西娅昨天才从‘相册’中解放出来，恢复需要我陪护。”
“就这个……没问题。”
“除此之外，我想和你聊聊。咱们已经一年没见过了，而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咱们也没什么机会以私人身份见面。”
“聊什么？”
“上甲板吧。吹着风能让你清醒一点儿。咖啡这东西已经对我们没什么用了。”
的确和他说的一样，当凯尔希靠在护栏旁边时，清晨的寒风让人的精神不自觉地提振起来。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只穿这么一身就上来，还以为你会稍微披个厚点儿的外套。”
她看着他身上裹得紧紧的风衣，忍住鄙视他的冲动：“你要是没话说我就回去了。”
“好，我想想……啊，第一件事，我不在的时间，有什么人员调动吗？”
“这艘船上天天都有人员调动。”
“我是说那些比较活泼的。”
知道赫伯特说的是岛上那些临时签约请来的身份敏感的成员，凯尔希道：“……没有。你一走，这些人反倒安静下来了。照某些人的说法，大概是，不告而别有失礼节。”
“一直老老实实在岛上？这我倒是有点儿意外。”
“何止。她们甚至比之前勤快了许多，主动承担了岛上不少的工作。”
“合着我在这影响你们团结合作了是吧。”
“从结果来看，的确如此。”
“不过，也不是坏事。罗德岛总不能老指望某个特定的人领着才能走下去。七年前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
“你还需要离舰？”
“万一呢。”
赫伯特从衣兜里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显示的日期，又望向渺远的荒原：“我这次出去，虽然是私事，不过也是想检验一下现如今的罗德岛是不是已经成熟了。你认为如何？”
“……客观来看，哪怕我们现在就死了，靠阿米娅她们也足够了。不过，这样说似乎不太严谨。”
“那我就放心了。”
凯尔希倚在栏杆上，看着赫伯特现在的表情，久违地露出微笑：“你可不像是放心的样子。”
“人的理智和感情总是会有些难以调和的冲突。”
“还有别的事吗？还是说你只是随便问问。”
“啊……第二件事，是我需要让某些人外出一段时间。”
“嗯？”
“就是那些……你懂。”
“……唉。为什么，熟人难道不利于特蕾西娅恢复吗？她的安全怎么办。”
“熟人太多了。而且……现在的我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你想要一步一步来。”
“我怕他们，还会对特蕾西娅有所偏见或者期待。所以，为了照顾彼此的情绪，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可以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但……”
“当她见到阿斯卡伦，并且即将见到某些熟人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开始了。”
像是没看到凯尔希的白眼，赫伯特十分诚恳：“拜托。”
“我知道了。不过……有些人，她很难见到了。”
“……不要让她现在就接受那样的矛盾。至少等她恢复一段时间。”
“只是这样还不够吧。罗德岛上，曾经到处都是她的足迹。如果你担心触景生情……”
“两回事。熟悉的画面不会有什么，但是，咱们熟悉的很多老朋友，嘴上都没个把门的。性质不一样。”
她又看向另一边，哂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某些心理很病态。”
“你说过。”
“好。我竭尽所能。”
“第三件事……关于你。”
“我？”
长生者转过脸来，不过又恢复了开始时的淡然：“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罗德岛？”
“我何必那么做？”
“接下来的事，我来一手操办。虽然不一定是最优解，但一定又快又好。”
“你可信吗？”
“如果你希望从认识论的角度探讨这个问题呢……我的回答是，当然，以及，很难说。”
“猜谜？”
“我更倾向于，一个众人都能接受的结论，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以致无可挽回之遗憾，亦避免停滞不前深陷囹圄之穷境。”
“是，或不是？”
“是，也不是。”
“你在取笑我？”
“我只是对于某些存在的某些行事方式感到有些不值。他们既顽固，又灵活；既保守，又激进；一边支持皇帝的强权，一边鼓吹平民的自由；一条道路被一边修整一边挖掘；一座移动城市既被修建又被拆毁……凯尔希，我们在做什么？”
“这很难懂吗？”
“我不是会一直飞下去的羽兽，凯尔希。我已经落地了。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旅者，喜欢未知，但没什么耐心去解开一个千年万年的谜。事实上，对我们来说，过往和未来都是谜题的话就未免太引人生厌了。”
“但你说过……”
“什么？”
“没……没有。我明白了。”
“凯尔希，这些年来你变了多少？”
“……”
她皱着眉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紧紧闭上，抿成一条缝。
“几乎所有，大夫。我不了解你‘在这里’的过去，也不想了解，只是，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一点建议……顺从它。我们无法控制每个个体的命运。我们不是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吗。”
“你只想说这些？”
“只是建议。”
“还有别的事吗？我需要休息。”
“还有一件小事。”
“快说。”
赫伯特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收着少许倨傲的平静，只是在凯尔希看来，他现在犹犹豫豫，神色居然显得有些局促。
终于，他缓缓道：“在你看来，我现在，算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吗？”
这问题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认为这最后一个问题明明这么简单。
一种奇妙的荒唐带着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油然而生，以至于当她想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忍不住先笑出声来。
“呵……在阿米娅她们看来，确实。不过在我眼里烂透了。你就为了这种事迟疑这么久？”
“你……你太好了。我们回去吧。先去吃个饭，我给她带点儿吃的。”
当她看到赫伯特脸上带着几分天真的喜悦，便确信他与自己从来就不一样。
自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片大地上。也不知道他在与自己重逢之前经历过什么。
但他就是这样，一如既往。
她有些失落，却也满足。
他始终没有变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