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幻想 第一章

「难死了。」

「就是啊，完全听不懂啊。」

「期末考试要寄了。」

「当初就不该选这鬼专业！」

「嗨，美津！」

「啊，嗨，莱拉！」

「回家？」

「不，出去玩玩，你先回去吧。」

「好吧，拜拜。」

「拜拜。」

出了大学的校门，大家各自前往自己的方向。雨后的石路积攒了不少水洼，墙上的爬墙虎被冲洗得干干净净。路边的栏杆上，残留的水珠在商店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天要黑了，现在再去一定不行了。」

戴着报童帽的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把围巾提高了一些，好像在掩饰难为情。是课程太累太想放松了，还是课程太难脑子懵掉以致忘记了时间。

「去吃点什么吧，好久没吃好的了，今天这么累，得好好补充补充才行啊。」

少女对着街边快速扫了一眼，走进了一家东方料理店，对身居异国的少女来说，这是她最常去的餐馆。

稍作等待后，少女的点餐被端上桌来。虽然少女很想享用面前的美味大餐，但显然手机上的群聊消息更吸引少女的注意。

群里正吵得热火朝天，群里的人都是少女的相知，但作为群主的少女此时一言不发，只是在看着他们争论的内容陷入沉思。

「这不是针对我们还能是什么」

「真的就是串通一气」

「只要比他们厉害点，他们就搞你」

「搞小团体吃相真难看」

「要证据有证据，规则上也写得清清楚楚」

「得了吧，他们哪有什么规则」

似乎是一场不公对待，她比谁都清楚，这是那个团体的惯用伎俩。在不公对待上，那个团体又是那么地公平，公平地对所有不属于他们的人不公。

终于，掌握决定权的少女发话了。

「退出吧，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

众人又陷入了讨论，但退出的决定显然是被接受了的。少女开始享用她的晚餐。

七点钟，少女回到家，简单和舍友问好后回到自己房间。她拿出书包中的讲义，试图去看懂。

少女的专业方向是航空航天，但少女真正的目标是能进入车队效力，成为空气动力学方面的工程师。从小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得益于父亲的引导，少女对赛车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父亲在久美津小时候，便为她开卡丁车提供支持。久美津长大一些后，父亲特地送她去国外参加卡丁车比赛。赛车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也为此一直付出着艰辛的努力。不过......

「什么玩意儿啊！算了，看番看番！」

休闲也是学习的一部分，不是吗。

「怎么办呢？」

依然被刚才的信息所困扰的她，看番也无法沉下心来。刚才，她所带领的赛车电竞队伍退出了IAE联赛，这是一个民间赛车电竞联赛。虽说摆脱了IAE的区别对待，但车队还是要生存和发展的，必须尽快参加新的比赛。

她暂时将番剧暂停，开始收集各种比赛的信息。

「比赛是有不少，不过都不是我们车手习惯的类型，先从门槛低的试试吧，不过，要找新车手吗？」

烦躁感涌了上来。

「哎，今天是什么也做不了了，接着看番吧。」

次日中午，窗外施工机械的碰撞声、来回车辆的引擎声、店面的广告声此起彼伏。窗帘下，少女正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头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

咚咚、咚......

「美津酱，美津酱？我进来咯！」

「呜......嗯？谁......」

「你还没起？昨天看番看到几点？没通宵吧？」

「呜......忧酱......你来找我玩了，今天没课呀。」

「找你玩......个鬼！我就知道不能订两点的票，昨天你还保证「没事没事，中午就能起来，一起吃完饭再去也不晚」，结果果然，只要没课你一定睡到下午，真是的......」

「嗯......定表了哦，就是，没起来」

「那这表定的有什么用啊！快起来吧，不然没时间吃饭了。电影两点开始，算上吃饭时间，我们现在就得出门！」

「好了好了......」

少女不情愿地被拉起来，脚在地板上乱踩，像是在找拖鞋。睡眼惺忪的样子，一看昨天就熬到很晚。

「我先去客厅等你，你快点去洗漱！」

「好〜」

少女穿着睡衣来到洗面台前，洗漱完成后，又比平时多整了整头发，随后往房间走去。

「我去换衣服，吃饭的地方选好了吗？」

「电影院旁边有一家牛排店。」

「好〜」

少女打开衣柜，拿出了一条格纹裙往床上一铺，又选出了一件高领毛衣。少女脱掉睡衣，把毛衣往头上一套，两只手顺着袖筒伸出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黑色连裤袜。少女把裙子往旁边挪了挪，坐到床上，把裤袜卷到脚尖，左右交替着，一点点提到腰部。随后拿起床上的裙子，站起来穿好。出门前，少女把挂在钩子上的外套拿下，往身上一披，又把另一个钩子上的报童帽拿在手里。

来到客厅，看到忧在玩手机，少女把帽子往头上一戴。

「好！出发！」

少女们先去牛排店吃了午饭，似乎聊天花了太多时间，从餐厅出来后，急匆匆地跑向影院。很快，天色暗了下来。两人出来后，街角灯光亮起，两人的身影映在地上，渐渐拉长。

「这些官僚真烦人啊，要是没有他们就好了。」

「那样就没意思了，电影嘛，总得有些矛盾才行。」

「就是领队夹在主角和官僚中间，好惨。明明很看不起那些官僚，还要对他们毕恭毕敬。」

「我们以后也要当这样的社畜。」

「不要不要不要！」

「以后等我继承了公司，你来给我当社畜吧，好好服侍我。」

「谁服侍你！你服侍我还差不多。」

忧抱着美津的胳膊，把美津晃来晃去。随后突然停下，看着美津说：

「啊，美津酱，你现在就在当社畜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一个车队的领队吗，你上边不是也有老板、公司什么的？」

「我们之间都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原来如此。现在才大二，离当社畜还早着呢。」

「才大二啊，还要熬两年。这课都听不懂，这学是越来越不想上了。」

「就是啊，学校太高估我们了。」

「不知道期末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我今天上午听说了我们专业的挂科率，你猜有多少？」

久美津伸了五个手指头，看向灰原忧。

「再猜。」

久美津略显困惑，试探着比了个七。

「接近了，继续。」

久美津信誓旦旦地比了个六。

「哎呀，八十。说了接近了，你怎么又回去了。」

久美津瞪大了眼睛。

「百分之八十？」

「是，百分之八十，历年都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久美津沮丧地把手捂在头上，长叹一声。

「哎——明年重新读个文科也不错。」

「你怎么这就放弃了！及格！先想着及格！」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吗？」

「我才不要退学！你也不准给我退学！」

「明天下课早，放学后去飙车吗？」

「你怎么......」

灰原忧虽然嘴上想要说教，但脸上期待的表情丝毫没有隐藏。上大学前，忧从没接触过车，也没开过卡丁车。但自从美津带她去了一次卡丁车场，她便迷上了这种速度带来的刺激感。「人生还有这么刺激的事」，她第一次开卡丁车后，如此感叹道。

「上次你差点撞到我！完全没有老手的样子。」

忧指着美津说。

「那是你没看过我比赛。」

美津把头转到一边，小声说道。

「那明天下午三点？」

「嗯！」

第二天下午。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照得暖暖的。一处庭院里，摆着几张圆桌，撑着几把伞。有两三个人喝着茶，目光正随什么来回移动。

沿他们的视线看去，一条蜿蜒曲折的卡丁车赛道上，有两辆卡丁车正穿行其中。其中一辆正飞快地掠过各个弯角，看起来干劲满满。另一辆好像逛街散步，不紧不慢地兜着风。过了一会，两辆车先后进站停下。

「还是那么爽，没开够，话说你怎么开这么慢！」

「慢点安全。」

「好好开啊！还是说，你变菜了，不会开了？」

「菜......」

久美津一边看着手上的头盔，一边用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你说没开够，那再来一节。」

「好耶！」

忧跑向职员，过了一会又跑向停车区，边跑边指着一黄一紫两辆卡丁车说道：

「这两辆，快来！」

说完便跳进黄色的那辆车里，脚踩踏板，手握方向盘，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久美津不慌不忙地走过去，说道：

「这次我可不放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