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你的眼睛【重返未来1999/TK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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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团绿色的雾气喷射到维尔汀脸上的时候，十四行诗只觉天旋地转。
她看着维尔汀闭着眼，毒药在她的脸上晕开，遮住了少女脸上的表情。
“司辰...”十四行诗艰难地呼唤着。
没有回应。
十四行诗颤抖地伸出手，在维尔汀面前小心翼翼地晃动。
依旧没有回应。
“司辰！”十四行诗的声音开始发抖。
“冷静下来，十四行诗。”
十四行诗惊讶地看向维尔汀，只见少女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依旧紧闭着。
“别担心，我没事。”她淡淡说道，“只是暂时看不见了而已。”
十四行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握紧维尔汀的手，语气里掺杂着掩盖不住的愧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本该保护您的。”
“不必自责，是我疏忽了。”维尔汀拍拍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十四行诗咬了咬嘴唇，眼中浮上一层水雾。
......
一
浓稠的黑暗笼罩了维尔汀的双眼，她只觉四周一片漆黑，方寸之间都是无边无际的虚无。
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
在第一防线学校的禁闭室里，也未曾有过如此的黑暗。
维尔汀努力睁大了眼睛，希望能看见哪怕一点微弱的光线，但除了深不可测的黑色，什么都没有。
“司辰。”
熟悉的声音从暗无天日的世界边缘传来，少女眼前仿佛突然出现一道橘色的暖光。
“我在这里。”
是十四行诗的声音。
下一刻，柔软温暖的触感覆上了维尔汀的手。
“请跟我走。”十四行诗轻声说道。
维尔汀顺从地跟着十四行诗的引导向前走去，她能感觉到十四行诗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跌倒。
十四行诗对维尔汀的温柔体贴是大家公认的。但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这种被无微不至的呵护的感觉放大后，似乎又是一种新的体验。
“这是您的房间。”
十四行诗带着维尔汀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谢谢，十四行诗。”少女真诚地说。
“我的荣幸，司辰。”十四行诗的语气一如往常。
但在这句话下，隐藏着说不出口的情感。
十四行诗稍稍握紧了维尔汀的手。
这一次，轮到来照顾您了，司辰。
二
维尔汀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方式。
她学会了在黑暗中辨识方向。每天早晨，她都能准确的地来到桌旁，坐在椅子上等待十四行诗的到来。
“早上好，司辰。”十四行诗在敲门后，推开了维尔汀的房门。
“早上好，十四行诗。”维尔汀朝她点点头，“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我刚刚做好早餐，准备叫您去前往享用。”
就算眼睛看不见，维尔汀也能想象出十四行诗站在她前面的模样，
“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唔，”维尔汀考虑了一下，“也许，你可以读报纸给我听?”
“好的，司辰。”
十四行诗的脚步声走到近前，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被轻轻放到了维尔汀面前。
“今日的头条新闻是......”
十四行诗一丝不苟地朗读着报纸上的内容，她那淡然的语气就像在汇报工作日志一样平静。
但是维尔汀知道，她会开心自己有这样的要求。
十四行诗读报时的语速明显比平时快了一些。
“...气象局提示，阴雨天气仍将持续，市民仍需携带雨伞。”
“今日报纸的新闻我读完了。”十四行诗合上报纸，“司辰，我们现在就去用餐吧。”
“好，带路吧。”
维尔汀再次握住十四行诗引导的手。
她的手很暖，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三
日复一日，十四行诗悉心照顾着维尔汀的起居生活。
她们逐渐熟悉了这种相处模式，维尔汀也不再事事依赖十四行诗，而是尽可能自己完成更多事情，只在需要帮助时才请十四行诗相助。
但是十四行诗的存在感却从未消退。
每天她都会在维尔汀的房门外等候，每天她都会陪伴在维尔汀身边。
有一次，维尔汀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站起身，试探性地向前走去。
“十四行诗?”
没有回应。看来十四行诗不在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确定了前方没有障碍物，这才迈开步伐。
“嘭！”
一记响声，维尔汀感觉腿部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司辰！”
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十四行诗来到了她身旁。
“您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十四行诗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维尔汀摇摇头:
“我没事，只是碰到了桌子...看来还需多加练习。”
“要不然，我以后都陪您一起行动吧。”十四行诗提议道。
“不必了，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维尔汀拒绝了她的建议，“以后我会更小心的。”
十四行诗没有再坚持。
四
“今天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维尔汀对十四行诗说出了这个决定。
“您确定吗?”十四行诗有些担忧。
“我已经会使用手杖了，不会有事的。”维尔汀嘴角微微扬起，“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好的，司辰。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叫我。”
“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太过劳累，注意休息。”
维尔汀抓起手杖，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门。
即使已经掌握了技巧，但当真正独自面对黑暗时，不安还是如同潮水般慢慢涌上少女的心头。
但她强迫自己试着向前迈出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忽然，她的手杖触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哎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躯体撞入了维尔汀怀抱。
“十四行诗?”
“非常抱歉，司辰！”十四行诗似乎有些慌乱，“我不是有意...只是碰巧经过这里！”
“看来我们走的路线重合了。”维尔汀摇摇头，打趣道：“我也好正需要一个向导，你能陪我散散步吗?”
“当、当然可以！”
十四行诗再次握住了维尔汀的手，这一次，她的手掌似乎比平时潮湿了一些。
但是维尔汀并不在意。
她只是默默的与十四行诗并肩而行。
五
漫步在基金会周边的小道上，听着十四行诗描绘眼前的景色，维尔汀感到久违的放松。
她和十四行诗曾无数次来过这里，每一处景观都熟悉又亲切。
有一处树荫下的长椅尤其令她印象深刻。
“我们去长椅那边歇一歇吧。”维尔汀提议。
“好的，司辰。”
两人来到长椅旁坐下。微风拂过，阳光透过树叶在少女身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这里的景色一定很美吧?”她喃喃道。
“是的。”十四行诗回答，“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了一地光斑。您能感受到热度吗?那是阳光照耀下的温暖。”
“你描述得很好，我仿佛看见了眼前的画面。”维尔汀微笑着说，“多亏有你在，我才能‘看见’这一切。”
“我很喜欢陪在您身边，成为您的眼睛，司辰。”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不知是阳光的温度太高，还是其他的原因，维尔汀感到有些燥热。
她微微扯松衣领，白皙漂亮的锁骨就这样暴露在微风中。
一只手突然覆了上来。
“您小心着凉。”十四行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维尔汀吃了一惊，赶紧整理好衣领。
“谢谢提醒。”少女的语气与平日无样，但似乎多了一丝尴尬。
十四行诗的手已经离开，但是维尔汀仍能感觉到她留下的热度。
她的手有些暖，却也很软。
维尔汀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
六
当维尔汀独自一人在房中时，脑海里经常会浮现十四行诗触碰自己时的画面。
她的手指，她的温度，她皮肤的触感...
维尔汀发现自己对这一切记忆犹新。
视觉的消失，会使其他感官却愈发敏锐。
比如听觉。十四行诗的脚步声一响起，维尔汀就能准确判断她是否正走近自己。
再比如嗅觉。十四行诗身上的清香，似乎永远萦绕在房间里。
然后是触觉...
想到这里，维尔汀的脸不自觉红了。
她抚上自己的手背，试图回忆十四行诗手指的触感。
但是自己的手却是凉凉的，完全不是一番温度。
“唉...”
维尔汀长叹一声，不知该拿自己突然异常的注意力怎么办才好。
这时，她听见十四行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司辰，我来为您读书。”她轻快的声音响起。
“好，你来选一本吧。”
十四行诗在书架前挑选了一阵，最终选了一本浪漫主义诗集。
她在维尔汀对面坐下，为她翻开书页。
“浪漫主义诗人用充满想象力的语言，描绘内心世界中的美好向往。”她为维尔汀简单介绍了一番，“希望您会喜欢。”
“嗯，我相信会的。”
十四行诗清亮的嗓音开始朗读起首篇诗作，优美的字句在维尔汀脑海中勾勒出美丽的意象。
她无法看见文字，但是十四行诗的声音为她绘就了一个光彩夺目的梦境。
这就是浪漫主义吗?维尔汀想。
“司辰。”书中的片段突然断了，与之代替的是十四行诗关切的询问。
维尔汀愣了一下，“怎么了?”
“您刚才脸红了。”十四行诗谨慎地说，“您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维尔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被对方尽收眼底，不禁有些窘迫，“我没事，可能是天气有点热的关系。”
“我这就给您倒杯水。”
听着十四行诗的脚步声远去，维尔汀的心思却没有因此转移分毫。
她知道刚才自己脸红的原因，绝非天气而已。
而是因为眼前的人。
因为十四行诗。
七
十四行诗的存在感越发明显，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维尔汀的心弦。
然而维尔汀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
她是自己最信任的助手，自己最重要的伙伴，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这份在意，这份注意，似乎又超越了友谊的范畴。
它更深切，更炽烈，以至于维尔汀自己也不敢正视。
“司辰，我发现您最近总是在沉思，您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吗?”某一天，十四行诗终于忍不住，这样问她。
“...有一点。”维尔汀承认。
“什么事能让您烦忧至此?”
“我在思考...”维尔汀斟酌言辞，“某种情感的边界。”
“情感的边界?”
“是的。”维尔汀点头，“它看似清晰，实则含混;它存在，又似乎不可言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越雷池一步。”
十四行诗想了一会儿，结合了之前看过书籍里的语句，郑重其事地说:“有些事，我们无法预料结果。但如果它值得，就应放手一试。重要的是过程，而非结局。”
“你说的有道理。”维尔汀内心微微雀跃了一下，十四行诗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会去尝试的。”
得到自己助手的支持让维尔汀轻松了不少。
也许我真应该试一试，面对自己的心思。她想。
这一天，当十四行诗如往常来到她房中时，维尔汀开口说了一个有点突兀的请求:
“十四行诗，你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
八
一时之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当、当然可以。”许久，十四行诗答应下来，声音有几分颤抖。
维尔汀听出了她的不安，立刻说:“如果让你觉得困扰，就当我没说。”
“不，我没有觉得困扰！”十四行诗急忙回答，“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我愿意让司辰来触碰我的...脸。”
得到允许后，维尔汀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站起，向着十四行诗的方向走去。
她离自己很近，吐出的气息就在面前。
维尔汀慢慢抬起手，在空中轻轻触碰，很快便感受到十四行诗温暖的皮肤。
她的脸很柔软，维尔汀用手掌心轻轻摩挲。十四行诗似乎是紧张了，维尔汀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放轻松。”她低声说。
十四行诗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维尔汀的手指继续向上，抚过她的眉心，眼睫，最后来到唇边。
“这里...”维尔汀轻轻抚过她的嘴唇，“很软。”
十四行诗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维尔汀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她知道自己冒昧的举动可能让十四行诗感到不适，但是内心难以抑制的好奇还是驱使她向前一步。
“十四行诗，是我太过了。请原谅。”
“不！”十四行诗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并没有觉得困扰。”
“真的?”维尔汀有些讶异。
“是的...”十四行诗犹豫了一下，“您的触碰，让我感到安心。”
听到她的回答，维尔汀送了一口气，又有点感到不可思议。
“那我还可以再碰一下吗?”少女请求道。
“可以。”十四行诗这次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得到肯定，维尔汀再次抚上她的脸庞。
她努力感受着十四行诗脸上的每一处起伏。
清秀的眉骨，柔和的眼角，高挺的鼻梁。
以及最后的，唇瓣。
当她再次触碰到那片柔软时，维尔汀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想吻她。
九
这个想法让维尔汀心头一震。
她急忙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的念头，退后一步，努力使呼吸平复。
“谢谢你，十四行诗。”她尽可能用正常的语气说，“我很高兴你允许我这样接触你。”
“您不用谢我。”十四行诗平静地说，“身为司辰的第一助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尽管她的语气如常，但维尔汀仍能猜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十四行诗从不轻易让人接触自己。而刚刚，她允许了维尔汀如此亲密的触碰。
这绝不简单是完成了一项“任务”那么简单。
维尔汀知道，自己与十四行诗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感情。
原来在心中盘桓已久的，是这样一种感情。
“司辰?”察觉她长时间没有回应，十四行诗出声询问，“您还好吗?”
“我很好，十四行诗。”少女头一次笑了，“今天多亏你，我找到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
“秘密?”十四行诗的声音里透出困惑。
“是的。”维尔汀轻声说，“等我视力恢复，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心中最重要的秘密。”
十
自从上次的触碰之后，维尔汀和十四行诗之间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氛。
每一次触碰，每一次低语，都似乎暗藏着某种期待。
十四行诗也似乎察觉了这一点。她开始会在维尔汀请求触碰她时微微颤抖，抑或在维尔汀的手指触及她肌肤时倏地屏住呼吸。
漫长的冬天过后，便是春的嫩芽生长之时。
当维尔汀睁开眼时，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模糊的光影。
她有些惊讶的起身，向门口走去。光影逐渐清晰，很快维尔汀就看清了自己房间里的所有景象。
“司辰?”十四行诗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房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十四行诗...”
许久不见的景象重新印入眼帘，维尔汀惊讶于它们如此生动与亲切。
尤其是十四行诗，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那么温柔可靠，那么亲切可爱。
“司辰，您的眼睛！”十四行诗同样惊喜万分，“它恢复了！”
“是啊。”维尔汀笑了笑，那双比宝石还要珍贵的银绿色眸子此时恢复了以往的清澈。
随即，维尔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十四行诗面前，用力拥抱了她。
“谢谢你，十四行诗。”少女在女孩耳边低语，“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眼睛，陪我共同度过这一段别样的时光。”
女孩也紧紧地抱着少女。
“我也很喜欢这段时光，司辰。”
也许是这个拥抱过于用力，两人分开时，十四行诗的发带松脱，长发倾泻而下。
维尔汀看着她因为激动面颊绯红，橙色长发垂在身后的模样，心里一软。
“十四行诗，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要告诉你的一个秘密吗？”
“我想告诉你的是...”
她握住十四行诗的手，语气郑重而又柔软。
“——”
阳光洒落在相拥两人身上。
她们无需更多言语。
路还很长，但从今往后，她们会共同渡过每一个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