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设计史第2回:人靠衣装 | 设计史太浓

上期为大家介绍了史前先民是怎么设计制造与运用石器的情况,在《艺术风格启示录》系列中我们陈述过,“史前”的概念是指:文字出现之前。
这个阶段非常漫长,而且对于以采集狩猎为主的“旧石器时代”我们了解得实在太少,农业革命后的新石器时期因为产生定居生活,古人才为我们留下一点点可供研究的痕迹。
俗语说的“衣食住行”出自《民生主义》,以此代表人类最基本的物质需要,这四个字的顺序颇有争议,就是为什么“衣”居然比“食”更重要的排在前头?
不吃东西会饿死,但不穿衣服还能活蹦乱跳,这样的思考逻辑是忽略了基本“人性”,人跟动物的最大区别首先就是穿不穿衣服,比如小猫小狗不会因为你盯着它没有衣服的身体感到一丝难为情,但一个正常的人会。
所以为什么我们会骂一个坏事做尽的人为“衣冠禽兽”,因为在中国人的认知中,禽兽都不应该穿衣服,可如今因为宠物市场蓬勃发展,衣冠禽兽们(穿着衣服的宠物狗)招摇过市已经早已见怪不怪。
衣物跟木头一类材质类似,不像石器可以历经千万年,所以人类是否一出现就懂得制作衣物进行遮羞保温我们已经难以考证,只能从东西方神话或者史前壁画中获得一些解释。
本次我们就来一起尝试探索,远古的祖先们是怎么设计服饰,打造个人形象的。
衣其羽皮
《礼记》中的《礼运篇》曾经写道:“昔者....未有丝麻,衣其羽皮”。意思是没有布料之前,大家就是靠兽皮跟羽毛一类东西进行遮羞取暖,或者装扮自己。
1978年的时候,新疆哈密市发现了一个距今3200年左右的墓群,1986年在此出土了一批衣物,其中就有一件保存相对完好的皮衣。
皮衣看上去挺像拼多多39.9元可包邮的男装大衣,朴素,实在。跟其搭配的还有一双皮靴,这双靴子居然混合使用了牛羊的皮,比如底部需要耐磨连续用了三层牛皮,靴筒需要舒适则使用了羊皮。
根据现在的考古实物分析,推测我们的祖先极可能在距今2万年前就掌握了兽皮制衣的技术,证据是“北京周口店遗址”中曾经出土过距今18000多年前的骨针。
此骨针长约8公分,一端尖锐,一端有直径1毫米的针孔,我们祖先在那时候就懂得采用骨针进行衣服缝制,为了让大家更好理解,我们来想象还原一个场景:
某天晚上原始人老麦坐在山洞口抓虱子,孩子她妈喊道:“刚才夜观星象,感觉两个月后就会刮北风,给孩子做件新皮衣吧,隔壁老李早给他们孩子做好了。”
老麦说:“好,明天我去打个野牛回来,家里的骨针也旧了,明天你做些新的吧。”
隔天老麦早早出门,虽然目标是野牛,但其实鹿、鸵鸟、野猪、羚羊跟狐狸的皮毛都能做衣服,最后是啥看运气,实在不够材料有时候也可以混搭。
而孩子妈妈则在山洞里捣腾新的骨针,首先将精选的骨料(多数是鱼骨或者动物肢骨)劈成一条条形状,然后在砺石上打磨光滑,并且磨出针尖。
当时这已经属于一件精致高端的产品,没有专门报班培训还做不出来,所以这门手艺也直接决定了女人在氏族中的地位。
完成骨针后还要做缝线,缝线一般使用两种材料制作,其一是动物晒干的韧带纤维,其二是经过仔细劈分的植物纤维,这些原料要经过反复搓捏,达到一定的韧性而且足够细才能使用。
今天运气还算不错,老麦顺利打到一头小野牛,已经足够做皮衣,孩子妈妈也做好相关材料的准备工作,于是请来邻居老李一起打牛肉火锅。
邀请老李有三个目的,首先当然是炫耀下狩猎技术,其次老李是部落里善于讲故事的网红,每逢月圆之夜就开直播,听八卦故事是当时大家为数不多的娱乐节目,老李因此是大家喜爱的座上宾,最后则是老李善于制作皮衣,饭后能多多请教。
设计流派
根据老李指导,老麦一家人随后用了差不到一个月时间制作皮衣,首先是尽可能切割出大面积的牛皮处理干净,然后进行鞣制。
鞣制是让生皮变成皮革必不可少的工艺流程,目的是让皮料变得柔软舒适,最初就是通过反复揉搓来进行,后来大家发现原来人的唾液有助于鞣制改为人工咬嚼,没错,就是用嘴巴慢慢咬。
因为生皮中的胶原蛋白碰到唾液中的蛋白酶催化就会发生变化,这方式称为“口鞣法”,后来又有人发现用一些植物煮过的水冷却后进行泡制也有同样效果,这些植物包括杨梅、落叶松等,称为“植鞣法”
如此这般辛苦了一段时间终于完成原料加工,接下来就是研究设计方案,因为一件优雅的皮衣将有助于儿子找到更好的媳妇。
当时皮衣设计界主要有两个流派,主流的名为“蹄足派”,意思就是皮革制作过程中是保留动物足蹄的,有时候尾巴也会保留。
西汉时期有本史书名为《盐铁论》,里面记载了这样一段论述:“古者,鹿裘皮冒,蹄足不去”。
1973年的时候中国在青海大通县出土了一个马家窑文化的彩陶,属于新石器时代晚期,陶盆上有人物舞蹈的剪影纹样,五人一组,合计三组。
虽然纹样简单但人物非常生动,陶器设计后面会专门讲述,此处的重点是,这些人物纹样基本都带有垂饰,研究者推断就是兽皮衣的垂尾部分。
类似这样的兽皮衣设计方式我们从古埃及壁画或者古希腊雕像上也能找到类似印证,虽然时空有差异,闻道有先后,但人类发展形式惊人的相似。
保留蹄足的皮衣设计在功能上应该是有好处的,其一也许是有抓手更方便穿上,其二则是在狩猎的时候更方便装扮为野兽,提高成功率。
另一种流派自然就是“去蹄足派”,老麦家采用了这种设计方案,因为在他们这一带,保留蹄足一般是氏族老大的专利,其他人这样做会被视为不敬。
最后鞣制好的小牛皮经过孩子妈妈精心缝制,取得满意效果。
虽然当前没有出土更加古远的皮衣实物,但依据古埃及一类壁画推测,我国先民最初设计的兽皮衣应该同样类似披风形式。
纺织基本款
1957年前后,浙江的钱山漾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中曾经出土了公元前2700的绢片、丝带跟麻布,属于迄今为止,我国发现最早的纺织品。
而1972年前后,江苏吴县的草鞋山遗址则发现了公元前3600年的原始绞纱葛织物,这类织物推测是使用原始的石头腰机(一种织具)编织出来的。
这里大家要注意,纺织跟编制有所不同,比如草席属于编织,布料是纺织。
但根据研究两者又是同源的,因为其构成原理、技术及工具应用几乎一样,造字的仓颉先生也曾经表态过:编,织也。
所以,除了制作兽皮衣外,我国先民在新石器时代就掌握了原始的纺编织技术,意味着大家那时候就有布杉可穿。
可因为纺织品太不容易保存,出土时候基本都腐烂,到底多久之前大家就穿上布杉我们不得而知,设计成什么模样也无从探究。
但在距今约7000-5000年前的宁波河姆渡遗址,及距今约约5300-4300年前的杭州良渚古城遗址都分别出土过原始纺纱工具,比如纺轮、腰机、绞纱棒、分经轴、打纬刀等等。
可惜考古上至今尚未见过新石器时代的服装实物,但可以想象,先民们当时应该跟蕉内品牌一样,专注于打造基本款。
而有了基本款跟兽皮衣这类奢侈品之外,原始先民还喜欢采用羽毛打扮自己。
从头装起
甲骨文中的“美”字最初就是画了一个在舞蹈的人,其头上插着4根飘逸的雉尾,雉是一种野鸡,雄性的羽毛出名漂亮,而且长。
由此可见,原始先民刚有装扮意识的时候,对头部装饰最重视,只要头部美了,人就美。在第一回“投石问路”中我们介绍过一些玉石饰品,多数也用于头部,比方耳朵,下巴,或者额头。
《礼记》里曾经记载,中国远古时期的部族有虞氏在祭祀的时候会头戴羽冠,以此隆重装扮表示对神明的尊敬,同时可以想象,鸟这种能在天上飞的动物在古人眼中是了不起的,所以远古部落存在很多以鸟为图腾的情况。
比如前面谈及的良渚遗址也曾经出土过雕刻了头戴羽冠形象人物的冠形玉饰,而去到商朝这样的人物形象更多,一般都会浮雕在玉器、青铜器上面,比如安阳小屯出土的人形玉佩。
这种头部装饰手法其实放眼全球的古文明也是不谋而合,最典型的自然是北美的印第安部落,其次在爱琴海的克里特岛壁画中也发现过头戴羽冠的人物形象。
这些羽冠头饰的设计自然各式各样,有扇形的,爆炸形的,蝴蝶形的,插花形的,或者只是简约的一根长羽毛,比较夸张的也有直接放一只假鸟在头上的。
以上的设计形式自然也难免被当代设计师学习借鉴,比较典型的有英国著名服装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acQueen)。
他曾经多次采用鸟羽元素设计自己的作品,比如1997年为意大利著名奢侈品牌“纪梵希”设计春夏高级女装的时候就有鸟型头饰(请看图文版本)。
另外在2001年时候则设计过几只鹰撕扯上衣的款,而2008年又将数码印花与羽毛实物进行结合营造出视觉效果绚丽非凡的长裙。
印象中他还曾经将鸟巢直接放在模特儿头上,具体已经不记得属于哪一年的设计。
最后
远古先民对于自身服饰的设计制作应该是非常早的,但无论早晚已经不残留过多证据,但我相信虽然时隔万年,但人类对于服饰的基本追求应该是一直没变。
八个字可以总结完:舒适、得体、耐用、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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