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纳 黑鬃(Ragnar Blackmane)》(五)

V
狼主贝雷克,雷拳大连之主,他身为王者,却并未为自己铸造王座。因为他坚信他本人乃是以鲁斯族的黎曼——家园世界第一位也是最伟大的至高王——为模板雕刻而成。数不胜数的传奇讲述了鲁斯如何拒绝臣民献上的御座,宣称它们不过是酸腐官僚所强迫他人跪拜崇敬的空洞符号,而作为战争领主与部落酋长,他们应当靠自己去赢得尊重。
当他从上一任狼主手中接过决斗号时,这艘舰船的指挥平台中央还摆着一张以黑铁为材质打造的船长椅,极尽宏伟豪华之能事。而贝雷克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人将它拖走熔解,重新打成焦黑的金属环,一部分赏给了他所宠爱的战士,另一部分则留在身上,待时机成熟时作为奖励发放。他的狼卫精英们则将指环于盔甲下贴身携带,要么作为颈环,要么则是臂环。于是这个传统便在大连内扎根生长,如今,“佩戴狼主的黑铁”,其意义就等同于成为了贝雷克的心腹成员。
他走近时,贝雷克正站在指挥台边,独自傲立于一群忙碌不停的奴工、机仆和战团仆役中,身姿格外醒目。表面来看,他似乎在观察着舰船内部的一举一动,但他的思绪实则早已游移到了沉思者屏幕所显示的景象上。一条狭长平滑如刀锋般的舰船悬浮于群星之间——这是条绘着撕肉者战团的涂装,名为重爪龙号(Baryonyx)的驱逐舰——她静静地等待狼群决定她的命运。而就在她的旁边漂浮着的便是刚刚抵达,已然满身疮痍的维尔盖尔特号。
贝雷克又皱起了眉。这个动作最近在他身上出现得格外频繁。
“你把我的船弄坏了,黑鬃。”贝雷克的问候语相当简单直接。
拉格纳的答复也非常冷淡。“我正是前来向您汇报此事的,狼主。”
“啊,我明白了。你知道吧,你应该是那个最先来找我的人。如果下次还是你的属下,而不是他们的指挥官来向我报告的话,我真的会很沮丧的。”
拉格纳显然竭力想要把嘴角浮起的嘲讽笑容憋回去,但落在贝雷克眼里,这尝试最后以失败告终;这头年轻野狼的嘴唇还是抽搐了一下。
“我懂了,刺舌先溜到您这里来打小报告了是么。”
“他确实履行了他作为吟游诗人,还有狼卫的职责。他向我完整陈述了你与暗黑天使的往来交锋,无论荣耀或是耻辱,毫无隐瞒。”
“我无比确信他是如实禀报的。”
布雷克眯起眼。“你觉得他会说谎?”
拉格纳一言不发。
“如果你和刺舌没法好好相处,至少也别把恩怨摆到台面上来。如果这事闹到非我得亲自介入不可的话,我向你保证,你们两谁都不会喜欢我的裁决的。”
拉格纳的嘴唇依然紧抿着,他什么也没说。
“当然,你在这最后一日里的耻辱行径还不至于抹消前几个月里你立下的功绩,黑鬃。我对你很失望,但还谈不上厌恶。不过倘若你输掉了战争,又侮辱了暗黑天使,那么这次会面将是截然不同的局面。我向你保证。”
“是,狼主。”
“另外你也知道,无论如何你都得完成那场你曾立誓赴约的决斗。你得去面对那位暗黑天使……索瑞尔,对吗?”
“是,狼主。”
“很好。鉴于你遭受了这场伏击,我想我们那些卡利班的堂亲会暂时容忍你的混账行为,但总有一天荣誉必将要得到满足的。”
“是,狼主。”
“是,狼主。”贝雷克模仿着拉格纳那死气沉沉的嗓音,嘲弄起这位年轻的战士。“孩子,看看你对我的维尔盖尔特号都干了些什么。”他冲屏幕上显示的舰船图像点头示意,“你简直就像是嫌我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多一样。”
“让您如此劳心费力使我格外内疚,狼主。”
这话引得贝雷克轻笑起来,他的笑声低沉浑厚,落在耳中更像是熊才能发出的声音。那冷峻的面容宛如自灰白岩石直接凿取下来,再嵌入满头编为发绺的纯金长发之中。毫无疑问,贝雷克绝称不上相貌堂堂,即便是露出微笑也没法改善这张脸给人的观感。
“把你那堆俏皮话留给你自己吧,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我现在对你也没什么耐心。”
“您说的是,我的狼主。”拉格纳再度将视线转往受损严重的维尔盖尔特号,然后是旁边那艘失落于虚空中的重爪龙号。“那么要如何处理撕肉者的那条船呢?”
“我还没决定。我们追踪了它一个多月,并在十个基本日前终于找到了它。很快狼牙堡就传来了消息。”贝雷克摇摇头,于是一阵咔嗒声响,那是藏在发辫间的饰物与肩甲相撞时发出的动静。他的下一句话转为了粗重的嘶吼,“他们派来了屠杀者。”
“从家园世界而来?”拉格纳的语气里难掩惊讶之情。芬里斯距离他们足有四分之一个银河那么远,想要抵达舰队所处的位置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不。屠杀者现在与红月大连一起航行,他们此刻正在苍白星群附近作战。狼主贡纳尔(Gunnar)接到了命令,将是由他护送屠杀者前来与我们会和,然后再独自返航。”显然这令贝雷克格外不满,“屠杀者会留在我们的舰队里,为我们提供建议。”
“真是……莫大的荣幸。”拉格纳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脑子突然开了窍么,血爪?”
“毕竟今天可是奇迹甩卖日,大人。”
但是贝雷克并未露出微笑。“眼前这摊破事实在让我厌恶透顶,黑鬃。但我说的并不是厄运为我们送来了这条沉船,也不是因为屠杀者的存在,最叫我憎恨的就是涂在那条战舰上的颜色本身。荣誉的终结发生在你出生之前,小兄弟,但我们那日都亲眼目睹了撕肉者的真实本性。话是这么说,我宁可相信骰子游戏场上的刺舌,也没法对这帮杀红了眼的嗜血疯子产生半分信赖之情。”
拉格纳发现自己被吸引住了。他的兄弟们鲜少有机会亲眼目睹如此情景,贝雷克·雷拳凝神沉思,细声低语。于是年轻的战士保持了沉默,让他的狼主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据说在这一百个世纪内,审判庭的黑船仅仅造访过一次家园世界。你知道么?狼牙堡的编年史所载,从古至今帝国也只出了一位芬里斯裔的审判官。仅此一位。她名为贾斯都提尔(Jarlsdottyr),在四百年前的耻辱之战里,她与狼群并肩作战。信不信由你,当时她甚至有幸立于头狼格里姆纳尔身侧。更不用提她还见过断手本人,这是我听他亲口告诉我的。”
光是听到第一位至高王,如今被称为断手的比约恩之名,都使得拉格纳浑身汗毛倒竖。
“我从未听说过这位审判官。”
“也确实没多少人知道她了,尤其是自上个世纪以来,更是闻者寥寥毕竟。光是说出她的名字都会带来诅咒,最后一次帝皇忠仆们目睹到她的身影,是她正与撕肉者一道搏杀,你明白了吗?”贝雷克用力咳了咳,朝甲板狠狠吐了口痰,这究竟是纯粹的厌恶,亦或是想要驱逐厄运,拉格纳也说不上来。“这是个被诅咒过的战团,他们能搞砸一切他们染指过的东西。每次碰上这帮人,最后的结局总是誓言破碎,血流成河。”
虽然如今已经被拔擢到狼卫的职位上,以拉格纳的年纪来说他仍然是只年轻的血爪罢了,他清楚自己的狼主并不太喜欢征询他人的看法,尤其是这即将做出的发言来自于某些刚刚做出有失荣誉之举的人。拉格纳谨慎地打量着他的狼主,他知道自己的话语正徘徊在危险的边缘,稍有不慎便是大不敬。
“您担心那艘战舰是另一个恶兆。”他的语气表明这句话并非提问,而是明确无误的判断。
“我一无所惧。”贝雷克重复道。在那一刻拉格纳却隐约从他的狼主身上感知到某种奇怪的违和感——贝雷克的声音自然充满自信的蔑视,但其中却又掺杂数分虚伪。或许他不会萌发凡人所拥有的那种恐怖感,但在芬里斯的天空转为凝滞黯淡的黑暗后,就像其他野狼一样,这种挥之不去的恶兆使得他的内心也产生了迟疑与不安。
“请您原谅我的措辞不当。”
贝雷克哼了一声,“到处都是预兆。或许这就是恐惧?但就算那是,我们中又有谁真的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直到芬里斯上空的日蚀出现前,从未有狼主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而现在怀疑的阴影已经浸染到了战团每个人的血液中,它过于虚无又隐秘,完全无法捕捉行迹,自然也无法与它正面战斗。而在口耳相传的低语间,黑暗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各个大连间蔓延开来。
拉格纳沉默了,贝雷克的喉咙里挤出沉重的叹息。“狼牙堡内的每位先知、萨满和牧师时刻教导我们应当小心谨慎。如他们所愿,我们便永远保持警觉。他们唱起关于即将到来的狼之时刻与黎明终焉的歌曲,我们便认真聆听,谨记于心。现在告诉我,黑鬃,比起留着这条该死的船在虚空里腐烂,为什么我们还要想办法处理它?”
毫无疑问,这是贝雷克抛给他的一次考验,但拉格纳同样也抓住了另外的机会——向他的狼主提出谏言。不假思索,他立刻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语气诚恳,不带任何嘲讽之意。
“只有绝少数战团能够做出这种决定,您不是懦夫,贝雷克。尽管您憎恶那艘虚空中的战舰,但您更不愿在阴影下畏葸不前。我们确实应当将日蚀看做即将降临的灾难的警告,但预兆本质是提醒我们时刻保持谨慎,而不是使我们丧失前进的勇气。”
贝雷克再度扬起伤痕累累的眉毛。如焦黑磐石般的眼珠内闪过饶有兴趣的神色。
“这些话倒说得挺好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打算要给我上一课,是吗,小血爪?”
拉格纳偶尔还是能够意识到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开口的。他还在学习察言观色这项技能,尽管进展有些缓慢就是了。
“说回到你该承担的责任上,小兄弟。首先你激怒了暗黑天使,然后又弄坏了我的维尔盖尔特号,你要补的篓子可有点多。”
尽管狼主的语气里早就充满不愉,但拉格纳依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见到如此情景,贝雷克扬起一侧伤痕累累的眉毛。“你还有什么事吗,黑鬃?”
“是,大人。只是您还没说我们的登舰部队在撕肉者的战舰上发现了什么。”
狼主犹豫了片刻。“屠杀者的‘要求’是至少在他到来前,我们要确保这条船保持原状。”
“但您刚才不是提到,在这十来天里您已经多次派遣登舰部队上船检查过了?”
贝雷克挤出了声模糊不清的低笑,“我是说,我派出的小队在没有造成任何破坏的情况下确保了这艘船的安全,你能给我同样的保证吗?”
对于他的狼主的嘲讽,拉格纳选择了避而不答。“船员的情况呢?”他问道。
“毫无危险——船上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陷入静滞状态中。总共有1000名仆人,91名战团仆役处在发动机室内,甲板上有大约400名奴隶。三个营房都处在静滞立场里,里面应该还有200名能够正常活动的奴工。药剂师的静滞舱内沉睡了41名受伤的凡人,他们看起来都是经过战斗训练的战团奴仆。星语者合唱团全员覆没,没有领航者的踪迹。”
拉格纳敏锐地觉察到了贝雷克的言外之意。“您还没说到撕肉者?”
“七个。”贝雷克肯定地说道,“七个人,都在静滞舱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拉格纳轻轻挠着满是胡茬的脸颊,面上浮现思索之色。
“和我说说你为什么想去。”狼主问道,他的双眼再度眯了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狼主,只是如此罢了。”
“行,我没意见。但你得带上刺舌和你一起去。”
“哈?为啥?”
“因为他也提出了同样的请求,同时也因为我叫你这么做。崽子,我们管这个叫命令。你起码还有这个概念,对吧?”
“大人……”
“好啦,好啦,小子,你最近犯的这些破事足够我把你的头砍下来了,所以别再试图跟我争辩了。”
拉格纳紧紧闭上嘴,但他的眼神仍然无声地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你该庆幸我还挺喜欢你的,”贝雷克对他说道,“现在给我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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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哥的主要戏份都是在芬里斯之子系列里,讲的也是拉格纳年轻时的故事,不过我还没读!(理不直气也壮
贝雷克·雷拳
贝雷克·雷拳是太空野狼战团的一位狼主,同样也是当前由拉格纳·黑鬃所率领的大连的前任领导者。
他被称为“雷拳”,这个称号来自于他的仿生机械臂,前端装备着动力拳。据说他的手臂是被背叛者卡恩斩下的。
历史
贝雷克是第一位对年轻的血爪拉格纳产生了兴趣的狼主,彼时拉格纳正因早年的英勇表现而名声大噪,他发现了一支躲藏在芬里斯上的千子秘密部队,并杀死了他们的领袖,巫师马多克斯(Madox)。随后,在艾瑞乌斯(Aerius)上,他又击败了大不净者巴特奇拉兹(Botchulaz)。在那之后,贝雷克将拉格纳,还有他的战友斯温·龙焰(Sven Dragonfire)与斯崔比约恩·暗骨(Strybjorn Grimskull)纳入了他的大连中。
在太空野狼对位于加姆(Garm)上的叛徒据点发起进攻时,贝雷克是主动向罗根·格里姆纳尔请战并希望能够获得领导这次突袭的荣誉,而后他也确实如愿以偿。
当拉格纳不得不将鲁斯之矛扔进亚空间传送门以阻止马格努斯再度归来后,他在狼群里成了个人嫌狗憎的被放逐者。其余狼主们都对他拒之不及,但贝雷克却公开表达了他对于这位年轻血爪的支持。尽管拉格纳还是象征性地被分配到狼刃(Wolfblade)作为惩罚,不过当他回到芬里斯后,便被告知他永远被视为贝雷克大连里的一员。
而在芬里斯星区内爆发的一次大规模的混沌袭击中,贝雷克的大连被派往了查瑞斯(Charys)。在这颗星球上,贝雷克亲自率领了一次针对叛徒总部发起的突袭,结果却发现这是千子们设下的陷阱,大部分狼卫都在这场战斗中惨遭杀害,而贝雷克本人也被挥舞着鲁斯之矛的马多克斯所重伤。
接下来的数周内,贝雷克深陷于“猩红之梦”里,这是一种近似于昏迷的状态,尽管狼牧师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依然无法令他痊愈或苏醒。于是大连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目前地位最高的狼卫,米卡尔·斯特恩马克(Mikal Sternmark)。但他自己也承认,毫无疑问他是位出类拔萃的战士,却对如何领军作战一窍不通。贝雷克后来解释说,不知怎的,马多克斯的攻击将他的灵魂困在了某个他无法返回自己身体里的地方。
随着混沌力量的稳步扩张,剩余的太空野狼在贝雷克的棺材下安装了热熔炸弹,以免战事失败时他的躯体落入千子之手。
但在领航者加布里埃拉·贝里萨瑞斯(Gabriella Belisarius)夫人的帮助下,拉格纳率领着一支太空野狼小分队,成功地找到了由千子创造出的查瑞斯的镜像阴影,夺回了长矛,阻止了马多克斯的仪式。在这场孤注一掷的苦战里,加布里埃拉成功地握住长矛,并用她的灵能引导贝雷克的灵魂回归到他的躯体之中。
关键时刻,贝雷克终于恢复了意识,而那时米卡尔·斯特恩马克已经因为马多克斯的仪式引发了狼人诅咒,陷入癫狂,整个帝国指挥中心一片混乱。不过当贝雷克勒令他的狼卫退后时,米卡尔记起了他对于他的狼主所立下的誓言,他服从了命令。然后,贝雷克联系了正在轨道上准备发射旋风鱼雷的攻击巡洋舰,同样告诉他们不要开火,以免毁灭整个星球。尽管伤势尚未痊愈,贝雷克依然大步流星地走上战场,指挥残余的帝国军队继续作战。再加上拉格纳此刻已经杀死了马多克斯,中断了巫师的仪式。在贝雷克的努力下,帝国军队一转颓势,最终成功地将混沌势力驱逐出去。
死亡与继承者
当拉格纳在某次近身搏斗中杀死了一名兽人老大和他的护卫后,贝雷克将拉格纳提升为他的狼卫。不久之后贝雷克便死于与混沌冠军格洛克斯·血拳(Ghorox Bloodfist)的血战中。随即拉格纳领导了针对格洛克斯的狩猎,并在983.M41成功地将他杀死。
在那之后,拉格纳被视为贝雷克的继任者。
笔记
尽管拉格纳和贝雷克曾都同享一个姓氏“雷拳”,不过这是巧合。拉格纳来自于芬里斯的雷拳部落,随后在他的莫凯试炼里选择了“黑鬃”这个名字。而贝雷克的名字则得名于他的仿生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