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护者】第6章 个人翻译
第二天的早晨很快就到来了，天气十分闷热，精心设计的气候调节系统在很久以前就因人类强占者的野蛮粗鲁而被破坏了。太阳是一个膨胀的球体，它的光由于大气层的增厚而被分散了。愤怒的红云划破了天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虽然微弱，但如果长时间不经过滤呼吸这种空气，即使是灵族人也会感到恶心。在遥远的南方，一层厚厚的黑云在这个垂死的星球上投下阴影，太阳的光束刺穿了下面伤痕累累的土地。太阳之矛司战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太阳之矛站在岩石平台的边缘，凝视着外面被蹂躏的世界。他摘下了头盔，头顶的发髻在凛冽的热风中飘荡。他放松了一下身体，让知觉与思想协同。热气流掠过他脸上“干涸之血”符文的感觉，脚部为了保持稳定而做出的微小调整，靴子底下的沙砾，盔甲上的扣环，以及斗篷翻腾时的拖拽感。干燥海面上的盐层发出的光吸引了他，他的心里充满了甜蜜的忧郁，任由自己欣赏着一个世界的毁灭。
“它很漂亮，不是吗?” 佛利西亚尔走到他身后。卡利安也在那里。两人都戴着先知的头盔，穿着长袍。
太阳之矛点点头。“我们的先祖发现了毁灭中的美丽，但欣赏它太久并不不明智。” 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山谷。被高温所困的烟雾在树上形成了一层蓝色的朦胧。太阳还没有把它全部的光芒投射到地面上。在烟雾中，燃烧着的森林里有无数亮点像垂死的星星一样闪烁着。灵族的武器太安静了，在这样的距离听不到声响，但偶尔会有激光束过热并撕裂空气，掀起一阵波纹的浪潮，也有垂死生物的细吼声时不时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猎杀进行的怎么样？” 太阳之矛问。
“虫巢意志的灵能存在仍然很强，” 卡利安说着，向上做了个手势。“遥远饥饿的舰队仍然在轨道上，并持续向饥饿之龙的舰队移动。”
“我们只是在一个剧院里演了一出好戏，但还有另一个剧院存在，” 佛利西亚尔说。“我们可能阻止了地面上虫群的合并，但巨龙还在虚空中航行。你在这里领导得很好，司战，但这仅是徒劳无功。”
太阳之矛皱起了眉头。“请容我再一次说不。伊扬登的军队马上就到。我们的舰队联合起来，一定能像在地面上一样，从太空中彻底清除虚空生物。”
佛利西亚尔摆出一副极不同意的姿势，肩膀向后仰，一只拳头放在腰间。“这是……”
一阵慌乱的交流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是蝮蛇巡逻队。“司战！南方出问题了！”
“显影。” 太阳之矛打断了飞行员惊慌的声音。他戴上了头盔，面前的观测球立刻启动。南面的天空中，浓郁的暴风雨云紧紧地聚集在一起，一架蝮蛇飞艇在它们面前盘旋。
“它们在逆风移动，” 卡利安说。
“那些不是云。” 太阳之矛回答。
图像放大了。那些看起来像是暴风雨云的东西，其实是一堵由长着翅膀的泰伦虫族组成的肉墙，绵延宽达千尺。它们不是红色和骨色，而是紫色与幽灵般的白色。
“饥饿之龙苏醒了，正如我所预料的。” 佛利西亚尔低声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为什么没人警告我?” 太阳之矛感觉恐惧攫住了他。
“命运之线被阴云遮住了，司战——” 卡利安开口了，但佛利西亚尔打断了他们，他的声音很强硬。
“我警告过你，司战。我们都曾告诉过你，阿尔塔利克和我，说这次冒进的行动注定要失败。等着吧，你的末日临近了。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希望你下次带兵出征时能更重视我们的意见。”
太阳之矛否认了这一预示。
佛利西亚尔瞥了眼命运的丝线。“你会撤退，你会挽回你的名誉。”
太阳之矛朝山谷望去。他的战士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继续着他们的狩猎。“不。任务就快完成了。”
“你会撤退。” 佛利西亚尔重复道。
太阳之矛被他的傲气压倒了。他不愿在他的全胜记录里添上一次失败。
“不！” 他喊道。“我们只是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这已经是瑟里亚莉莎在最近两天内第二次紧急撤退了。她像被凯恩附身一样凶猛地战斗着。一群群带翅膀的异形尖叫着从空中俯冲而下，向支派武士们发射它们邪恶的生物武器。天空一片漆黑，无数对翅膀完全遮住了太阳。虫巢意志是一种令人崩溃的邪恶灵能存在。一种冷酷的智慧透过百万双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她，虽然她在凯恩的召唤下感觉自己古老而强大，却矛盾地因虫巢意志的凝视而感觉渺小且恐惧，被一个无限优越，不可言说的东西捕食。
“饥饿之龙！” 通讯网络里传来了喊叫声。“饥饿之龙醒了！”
最先出现的是天空上的一个影子，一团黑暗的旋涡，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被某种受炼狱驱赶而形成的疯狂卷曲的烟雾。当灵族战士们停止了对遥远饥饿生物的狩猎，抬头看着这个新出现的东西时，红色的太阳都逐渐暗淡了下去。
虫群已经落在他们身上，生存之战开始了。
皮革般的翅膀如雨点般拍打着瑟里亚莉莎，无数小型的怪物用坚硬的爪子抓向她。灼热的酸液从生物枪和虫子的嘴中喷射出来，打凹了她古老的盔甲。在这样的压力下，她的五个人格融合成近乎完美的统一，组成瑟里亚莉莎自我的每个灵魂都全力支持着其他灵魂。
她的链锯剑划过虫子脆弱的薄膜，每一次挥舞都会击倒数个生物。她迈步旋转，用星镖手枪精准的射击一个个点杀残废的敌人，或者用她的蝎刺枪炸碎它们的脑袋。金属碎片从她头盔的下颌射出，在空气中被高强度激光雾化后，可以轻松地点燃一大片生物的身体。
她小队的喊声中失去了杀戮的愉悦和兴奋，变成了惊恐。她伏下身子，一只长着宽阔翅膀的变种战士虫伸出爪子，从高处俯冲而下。它没击中她，却快速扭到一边，抓走了雷尔利安。他在它的抓握中挣扎着，同时用蝎刺枪和手枪向它的腹部射击，但它很快就把他卷进了扑腾的虫群漩涡，她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除了她自己，她的圣庙只剩下三个成员了。他们齐心协力，完美地协同作战，每一击都充满了绝望。虫群在他们周围飞掠，拥挤着穿过森林里稀疏的树木。他们瞥见了空中的战斗，每一名旋鹰都被几十只生物包围着，摩托队以疯狂的速度移动，比这些有翼动物的飞行速度快得多，它们巧妙地闪避，结果却被过于密集的敌人生生拖到了地面。不断有蠕动的撕裂虫和生物武器的酸液像瀑布一样洒在地上，无数活体弹药库在他们头顶上扫射。一架深红猎手战机呼啸着飞过，从它的翼尖上迅速吐出死亡之息，但天空已经完全被泰伦占据了，战机突然歪向一边，火焰从它的左舷引擎里喷涌而出，这是一只异形被吸入进气口的结果。它急速坠落，无数带着翅膀的恐怖生物向它扑去，一齐在西南方向化作一个火球。
“执政官，我担心我们会被击败。” 乌利内萨说。他是她目前仅存的战士之一。
“我们会继续战斗，我们要尽可能多地杀死它们，我们要骄傲地死去。” 执政官回答着，高高跳起，把另一只巨型虫子的内脏掏了出来。它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更多生物从天上俯冲下来，穿过树林。虫群的喧闹声无比巨大，就像虫巢意志的存在是对思想的压制一样，千万只虫子齐声刺耳的尖叫对灵族人的耳朵也是摧枯拉朽的破坏。
一台猎鹰反重力坦克从头顶驶过，炮塔旋转着开火。“如此密集的敌人，即使是最差劲的射手也不可能射偏!” 乌利内萨说着苦笑了起来。
左侧传来一声尖叫。哈迪雷尔倒了下去，用手抓着破碎的面甲。鲜血喷涌而出，无数撕裂虫一拥而上，钻进了他的身体，将他撕成碎片。现在只有三个人还活着了。
瑟里亚莉莎的通讯器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命令脉冲，这是全体广播消息。一个严肃的声音在她的耳珠里响起。
“撤退，撤退。我们今天已经输了。撤退，撤退。让我们活着回家悼念死者。”
亮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她目镜的地图上——都是撤退点的标记。
“我们必须撤了，” 她冷冷地说。“战斗已经结束了，你们要活着回家。” 她已经活过五世了，大不了再死一次，有什么好怕的？她最后的两个战士，乌利内萨和拉利辛表示理解。他们转身就跑。
树叶擦过他们的脸。异形生物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扑来。瑟里亚莉莎敏捷地躲开了一对直接从她的逃跑路径上坠向地面的旋鹰。他们的护甲被撕碎，其中的身体被抓得血肉横飞。某物在天空中爆炸，燃烧的碎片噼里啪啦地直刺下来。大量行动缓慢的生物在虫群中出现，体型如同空鲸一般巨大。数以百计的小型虫子脱离了这些在空中飞行的母虫。它们迅速收起翅膀，像老鹰一样俯冲扑向逃跑的灵族人。
又有一些战士加入了耐心之刃，这些分散在四处的小队此前一直在寻找遥远饥饿的残余力量，他们聚集在疏散点战斗着。瑟里亚莉莎用手枪射杀了几只向她扑来的生物。她觉得战士们临死前的惨叫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沮丧。
乌利内萨用他的星镖手枪杀了几只小型的虫子。拉利辛控制着自己的狂乱，每一击都准确地砍断一只翅膀，让一只尖叫的怪物摔倒在地。拳头大小的撕裂虫在瑟里亚莉莎的盔甲上跳来跳去，小嘴巴里长着一排排钻石般坚硬的牙齿，疯狂地撕咬着她。她尽全力把它们甩下去，然后踩死。
几十名支派武士陆续涌了回来。她很熟悉那些圣庙的标志：燃烧之斥责，泪之冰雹，沉默边缘……他们都筋疲力尽，大部分队伍损失过半。天空中还不断有战士坠下，森林的地面上也有战士被击杀，或者被击倒，然后被一拥而上的敌人淹没。
通讯网络里传来了平静的命令，指示他们稍微向西移动。他们爬上了一个斜坡。发动机的轰鸣声传到了瑟里亚莉莎的耳朵里，重型武器的火力从她身后射来。
十几台反重力坦克在树林的缝隙里排成一圈，凶猛的炮火扫荡着周围的一切。激光，光矛和等离子向敌人泼去，将阴暗的林地照得如同白昼。大口径的星镖扫平了天空中飞行的怪物。燃烧的泰伦虫族尸体从天上雨点般落下，虫群对这群人攻击的势头被大大削弱了。
守护者小队在尖叫浩劫圣庙的帮助下清空了撤离区域的虚空怪物。瑟里亚莉莎首先是一个战士，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因为她不太可能真正死去。如果她的这个肉身死了，另一个人就会前来穿上她的盔甲，让他的灵魂与其上死者的灵魂们融合，再次诞生瑟里亚莉莎。
虽说如此，但这暂时的胜利也让她感觉如释重负。
灵族的战士们正从树林里冒出来，被一群群战士虫追赶着。怪物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只会无脑向前冲锋，径直闯入坦克密集的炮火中，灵族们得以脱身。根据指挥部的命令，一部分人加入了射击线以强化支援火力，另部分人则跑上了坦克的舱口坡道。坦克载满灵族战士时就会立刻闭门冲向天空，利用它们更快的速度和灵活性来躲避虫群。瑟里亚莉莎能看见山顶上网道大门的闪光，另一场火力风暴在那里为了让撤离的坦克能安全放下乘客而扫清道路。成功撤走战士的坦克再次带着空舱降落下来，它们的门嘶嘶地打开，炮塔在空地周围补充火力，以撤走更多战士。
一辆坦克就停在几百步开外。瑟里亚莉莎大声喊着她最后的战士逃跑。他们就快到了。
一声怒吼划破了空气。一头巨大的生物直接降落在她的面前，地面被它爪子般的脚所撼动。一只虫巢暴君，饥饿之龙的将军。它高吼一声，昂起巨大的犄角头部，张开翅膀。瑟里亚莉莎认为这是它在挑战她。
这个生物的身高是她的三倍有余，体型魁梧，周围笼罩着一种极度恶毒的气息。它的翅膀下面有两只长着巨大武器的手臂，和螳螂很像，但又宽又平，前方的深紫色甲壳上满是小洞。这个生物抽搐着手臂，向瑟里亚莉莎射出了一大片长着锋利牙齿的撕裂虫。她躲开了，但还是有小虫子从地面跳起，抓住了她的盔甲。撕裂虫的撞击力度惊人，其速度接近发射的实弹。其中一只虫子在她的盔甲上发现了一条裂缝，疯狂地扎入她的肉里啃咬，产生钻心的疼痛。她把那只虫子扯了出来，用披甲的指尖把它压碎。
那怪物猛冲了过来，犄角朝下。它投射的灵能恐惧对瑟里亚莉莎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在她此前万年的长战里，她曾与“渴望的祂”的恶魔仆从战斗，肉体的威胁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但它巨大的体型和灵敏的速度严重削弱了她战斗技巧的威力。
暴君棍棒状的武器臂向前挥击。它们掀起的气浪冲击着瑟里亚莉莎，她用后脚旋转一圈，弯曲着她柔软的身体。暴君的武器掠过她的身体，她能看到其背面排列着数百个像牙齿一样的三角形骨板，每一个都是锯齿状的，无比锋利。她向那怪物的眼睛射击星镖。单分子丝弹嵌进了它的骨甲里，只有一个能打进甲壳下柔软的肉。暴君愤怒地吐出空气，又把它弯曲的手臂向前猛击，然后迅速地向后挥动，试图用它们背面的尖齿抓住她。
她再次灵活地扭身躲开了刀锋，伏在地上用链锯剑猛劈向那怪物的腿部。武器的链齿咬住了覆盖在生物腿上的角质甲壳板，震麻了她的手臂，但没能将其切开。她被迫侧滚，因为暴君的另一只脚重重地踩下，它脚踝上的尖蹄和爪子深深地咬进了地面。
乌利内萨和拉利辛支援着她，链锯剑发出尖啸，从暴君两侧用星镖手枪扫射它的弱点。透过它跳动的腿，她看到了灵族战士们飞奔而过时闪烁的色彩。时间慢了下来，她的脑子里充满了一百次类似战斗的记忆，她那复合灵魂中的每一个都以自己微妙不同的方式分析着这些回忆。
她把膝盖缩到身下，弹射而起，跳到那怪物的两腿之间。它用前肢把拉利辛重重地击飞。乌利内萨将他的链锯剑刺进了这个生物的膝关节后部。暴君蹒跚地向前冲去，他不得不放弃了卡在暴君体内的武器。
“跑！快跑！这个敌人太强大了，我们对付不了！” 瑟里亚莉莎大喊。拉利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跑着，而乌利内萨在前面快速冲刺。虫巢暴君笨重地追赶着他们。短暂助跑加速后，它展开了翅膀，在他们身后滑翔。
一道光矛从守护者的武器平台上射出，极高的温度振动空气，让瑟里亚莉莎的耳朵嗡嗡作响。它正好命中了暴君的翅膀关节。暴君就像一丛摊开的树枝一样栽倒在地。当它站起来时，数种其它武器开始集中攻击这只巨大的野兽，无情地灼烧着它。它的几丁质甲壳裂开了，明亮的血液从外骨骼上洒下。它的咆哮声逐渐微弱，最后死去了。
瑟里亚莉莎和她仅剩的两名战士进入了一辆等待撤离的猎鹰反重力坦克。接着又有三个灵族支派武士跳进了运载舱。其他的战士们进入了另外三台并排的载具，舱门开始关闭。
然而，虚空怪物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当坦克将火力集中在虫巢暴君上时，一群虫子突然飞到撤离区上空。星镖如冰雹般向空中扫射，击落了几十只飞虫。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它们的生物武器一齐发射，几个装满了撕裂虫的孢子囊被扔进了反重力坦克的运载舱。瑟里亚莉莎的载具嘶嘶地关上了舱门，战士们被成千上万蠕动的撕裂虫反锁在了船舱里。
这些生物剧烈地抽搐着，极尽他们短暂的生命去伤害灵族人。首先倒下的是乌利内萨，撕裂虫钻穿了他盔甲的弱点，击碎了他的护甲板，他发出可怕的尖叫。然后是拉利辛。最后是瑟里亚莉莎。所有人都用手拍击着自己的四肢，疯狂地抠着血肉，想把那些怪物拉出来，但它们实在太多了。
这些生物啃噬着她的软组织，它们带刺的身体刮蹭着她的骨头，瑟里亚莉莎从未感到过这样痛苦。酸性分泌物灼伤了她的神经。她的腿失去了力气。她瘫倒在地板上，被虫子吞没了。
瑟里亚莉莎的这一世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是灵族人被虫子活活吞噬时的尖叫声。
众神之谷和神之峰的所有部队都在撤退。不时有因敌人狂暴的攻击而不堪重负的载具从天空坠落。反重力坦克被生物武器发射的活体弹药云追赶着。网道入口完全打开，战斗队和载具纷纷撤离。引路者先知们四处丢下网道信标，打开通向网道的临时传送门，让那些看似被困的孤立单位得以撤离。
这是太阳之矛监督的撤退中最接近溃败的一次。尖叫声充斥着通讯，增加了虫巢意志灵能阴影的恐怖程度。紫白色的泰伦虫族像汹涌的海潮一样冲击着灵族人抵抗的小岛。
太阳之矛一直坚持到最后，指挥着武装平台和坦克队的重型火力，尽他所能地帮助步兵撤离。在西侧在指挥所下方的悬崖上，幽冥泰坦们正在与三头巨大的虫巢天妪战斗，巨虫四肢锋利的尖端从泰坦的外甲上割下一丝丝卷曲的灵骨。他咬紧牙关，看着一只带翅膀的巨大生物把一台战行者机甲从悬崖上撞下去，又用爪子抓起另一个战士，把他扔到下面的岩地上摔死。在山谷正中，凯恩化身还在奋战，它巨大的形体被远处的影子包围，变成了一道光芒。太阳之矛眼看着它的火焰逐渐被攻击它的生物所吞没。
他救不了它。巨大的羞愧占据了他的内心。
“我们的重武器部队已经从山谷撤退了，太阳之矛司战。” 赫泰莉亚司战说道。她歌声般的说话方式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
“守护者圣庙‘低语的援助’呢?”
“都死了，司战。和许多其他人一样，他们的引导石仍留在原地。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引导石被毁坏。”
“死了多少人？” 太阳之矛平静地问。一架深红猎手战机在下面的山谷里爆炸了。在他的左侧，一排武器平台加强了对岩架前方的火力，将一只飞龙兽从天空中打了下去。挂在它身上的石像鬼在燃烧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四百八十七人，” 她耸了耸肩。“还好没有人被祂夺走。”
“确实。” 太阳之矛毫无信心地附和道。“拉响最终撤退的警报。”
“凯恩化身怎么样，司战？” 赫泰莉亚问。太阳之矛将视线从下面的战斗中移开，不愿看他最后一次见到战神碎片的地方。他的姿势已经告诉了赫泰莉亚她想知道的一切。太阳之矛看着波蛇飞艇旁的先知们，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用精神在亚空间中抵挡着虫巢意志对灵族人士气的破坏。他的心像铅一样沉重，舌头也感觉麻痹了。“我要亲自通知先知。”
赫泰莉亚司战低下了头。“如你所愿，太阳之矛司战。”
她的语气非常平淡。她在战斗之外似乎完全没有感情，但在这措辞谨慎的回答中，太阳之矛觉察到了她的谴责。
灵族军队全部离开了杜瑞尔。最后撤离的是两台巨大的幽冥泰坦，因为网道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扩展至允许他们进入的大小。其中一台在另一台的火力支援下先行撤退。随着脉冲星的闪耀，第二台泰坦也离开了神之峰下的高原。
在网道内，引路者先知们匆忙地进行着关闭大门的仪式，这种工作他们已经做过几万次了，但是这次不一样，虫巢意志攻击着他们的精神，给他们的工作带去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些先知认为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于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船上离开了星球。他们没意识到网道大门其实没有关上。
在杜瑞尔的森林深处，一堆尸体蠕动了起来。乱麻般的肢体下睁开了一只眼睛。随着震耳的吼叫，一头四臂的巨虫高高站了起来。一个有着致命而明确目的的虫巢领主。灵族部队的清洗已经很彻底了，但这个生物的狡猾深不可测的，它有自己敏锐的头脑，能够利用数百万年虫巢意志的经验。
它的骨甲是红白色的，是遥远饥饿的颜色。它在山腰上游荡，搜索着幸存下来的同类。
它在地下挖过藏身的洞穴，也藏在过大地的裂缝里，或者潜伏在死去虫子的尸体堆下。当虫巢意志通过这个节点生物重新集中注意力，并接管了它的原始皮层时，它停止了混乱的本能行为，恢复了统一而锐利的目光。它的行动重新变得坚定。
饥饿之龙的虫群也受到了它的影响，以极微小的步伐加速了杜瑞尔星球上两个虫巢意志分支的融合。随着灵族军队的撤离，整个杜瑞尔的利维坦虫群都平静了下来，转头回去继续饱餐了。但是克拉肯没有。这个虫巢领主在战场上搜寻了一遍，终于登上了山顶。在那里，通过灵能感应，它发现了一股能量悬浮地从地面上散发出来。
在虫巢意志无限恶意的驱使下，它开始了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