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二章 登峰造极】pt.25 雨戏
暗影问道:“怎么会?您这可是完全没有准备,不像是先前,而这次的攻势反而更加棘手,用肉身抵御闪电?这不合理。”
师父接住了梅儿疾奔而来的拥抱,解释道:“被隐士一击毙命,我做好了准备,毕竟这是魔法……幸运的是,自然的精华听从了我的呼唤,自然就能够抗衡这些被削弱的电流了……”
说罢,师父干咳起来:“当时就已确保这些魔法不会越过防线,只是吸收他们需要时间……而现在,它们似乎过载了,需要一些平静的时间去调和以及稀释。”
梅儿有些梗咽:“您挡在我们身前,奋不顾身地。”
“谢谢。”暗影接着梅儿的话说道,他有些费力的扶着墙站起,结果何Sly撞在了一起,他的双眼惊魂未定,“没受伤吗?很幸运,想要和我们走下去,你需要适应鲜血。”
“哈哈,我有恐血症,还没有和你提过……”
师父指着隐士跪地摇摇欲坠的身体说道:“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秘笈、封印,我们需要它。”
暗影取出金色的汲取器,提着刀鞘,走到隐士身旁——他依旧跪坐在原地,没有了呼吸,绿衣上生龙活虎的盘龙此刻也黯淡了生机,腹部插入的刀刃在此刻是那么地令人窒息,窒息感,这种死法想必是漫长、乏味,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梅儿扶着隐士的肩膀,慢慢地解开烫金的纽扣,感受到了秘笈的椭圆型体;而暗影慢慢地将刀刃抽出,轻柔地,似乎在对待一个无辜的好人,眼神低迷了一阵。
“他的身体好冰冷,连灵魂的印记都没有留下吗?”梅儿感叹道,从内袋中抽出了红青相间的容器,雕刻还保持着刚打磨好的高光,没有岁月的痕迹。
用蛮力打开卷轴,里面空空如也,暗影和梅儿接连确认了好几次,无论是凭空倒漏还是用武器斩成两段,证据表明这只是一个空壳。暗影懊恼地看着隐士的尸体,自己似乎将他的死刑执行地太早了……一股巨大的挫败感从手指头就开始蔓延,盖过了击败对手的成就感,他无力地坐在瓷砖地板上,试图又在隐士的衣着上寻找着秘笈的踪迹,终究一无所获。
梅儿失望地看向师父,但是后者并没有看向自己,反而是抬头仰望着穹顶天花板,仿佛那里有着繁星。
“暗影,我看到了,这是隐士的记忆,零碎却丰富。”师父走向暗影和梅儿,双眼闪现着漩涡状的青色烟雾,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暗影急忙站起,看着师父澄亮的瞳孔,尝试发现一些线索。刺眼的青光竟如同阳光一样灼热:“隐士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轻声低语着:“在他临死前,他将记忆作为能量放大的手段,随着致命的魔法一起攻击过来,却意外地……被吸收了。”
“这些记忆中,包含着隐士毕生所学和那些人情世故,他们总是碎片的,但是在聚集……我看到了有一段关于封印的记忆,啊……本性不改,隐士将封印转移了,又一次的。”
听到这一讯息,暗影和梅儿几乎同时放大了音量,催促着师父找出封印的去向。他们背后的隐士,如今只是一具普通人的躯壳,一个拥有和善面目的老人,其中所有的精华之物,全部存储在了师父的大脑中。
“仙鹤!”师父猛地喊出一个姓名,“不,不,他现在叫做起重机,他传承着最邪恶的部分,一路向北……”
师父的眼睛失去了青色的渲染,一转恢复成沉稳的墨绿,转而在双手间萌发出一股灰烟,它有节奏地鼓动着,有一些翠绿的小点从内部开始凝聚,直到形成一个类似于全息影像的状态:它播放着师父选中的记忆,没有连贯性,不过都聚焦着一个人:起重机,隐士最青睐的学徒。
在这些零碎的片段中,包括隐士对那本秘籍动手动脚,仿佛注入了类似闪电的附魔,紧接着以一个偷窥的视角目睹了起重机的玩火自焚,痛苦地尖叫着,以及前者斥责并赶走了他。
来龙去脉被捋清,但是起重机的去向无人知晓,或许他已经步入大陆彼岸的汪洋,在这个世界中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而这罪恶的精神或许会在某一个角落再次生根发芽。
推开学院的大门,一股艳丽的阳光从层层云朵中穿透而过,直直照耀在四人的面庞上。在与僧侣在一起的日子,天气总是多云的,绵绵细雨更是习以为常了。
太阳在这些日子中似乎一直在逃避,在隐士的威严下收起了自信的荣光。而如今,总有一种万物复苏的舒适感,清雪镇依旧是那么的阴郁,和梅儿想象中的不同,这里的居民并没有变得热情,生活没有变得自由,而是凭空消失了:万籁俱静,大街小巷中仿佛从来没有生活过的印迹,甚至都闻不得窜跳着的野猫在器材堆中惹乱的响声。
“连这些居民也是隐士创造出的幻影吗?那么原先的人们莫非都?”梅儿担忧地问道,她四处张望着,他们正走过一条铁匠街,锅炉和烟囱都停止了运作,那些烧红的烙快成为了唯一在发出声音的物品。
“真的,我曾战斗过的那些人,都是幻像?不可能,至少狂龙不是这样的,他也是外乡人吗?”暗影倒吸一口凉气。
Sly无奈地搓着手:“我先前的那些钱财,都交易给了一群空气?真不错,这下我损失了所有的获利,清雪镇真是一个不详的地方——我们现在是向北跋涉吗?”
“是的,Sly,”师父说,“我们需要找到起重机,在隐士的记忆中已经展现了他的路线,我们唯一要做的,只是遵守它的旨意。不必担心,这些记忆的掌控权在我手中。”
梅儿注意到,师父在说出“隐士”这个词汇的时候,多少有些面部表情的抽搐,即使他的师弟在临死前依旧是一个恶棍、一个恶魔。一个带领着年轻人误入歧途,活生生的卡戎化身,但是他偶尔展露出人情的一面,多少让人觉得惋惜,若是他没有选择这条登峰造极的路,或许会成为像师父一样的人吧?
“登峰造极……我会做到的,至少为师父、为暗影。”梅儿戏谑地打消了脑海的念头。
暗影踢开了几颗从路崖边上蹦出的石子,最后看一眼清雪镇的全貌。似乎已经到午时,钟塔却没有任何动静。
的确,隐士创建了一个社会,这些亡灵般的居民只是几百具没有感情的木偶,而自己的到来,这场比武大会的到来,想必是这个冷清的小镇所拥有过的唯一暖流,他带来了变化。
事实上,这场比武大会从来不是在筛选继承“秘笈”的人选,而是一些更加深刻、更加神秘的事物,暗影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也终将向这个真相继续前进着,完成自己的使命。
乌云的气味不再在清雪镇的上空弥漫,学院内发生的那场腥风血雨无人知晓,当事人或早已离开,又或命丧当场。曾经一统江山的恐怖闪电,也在另一种力量面前黯淡了光芒。这些被“登峰造极”的谎言迫害的年轻人们,相当一部分是虚构的幻影,但是想想这些傀儡的游戏,或许只是一场表演给自己看的闹剧。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