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祈祷玫瑰非幻想.2
月光准时被敲钟人点亮，飞跃地平线的列车穿梭于奇形怪状的楼宇间，根本不需要通电的灯长明。
钦低着头，踱步在自己房间中
手中掐着一块怀表，镶嵌的相片已经模糊的快要看不清。钦抚摸着，握在胸前，望向远方
i洲际与R帝国中心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可让人一眼就能够分辨。低矮的贫民窟，乱糟糟的街道，就这样静静地苟活在市中心灯红酒绿的奢靡之下。
那是钦的家乡，不知道为什么，钦会莫名其妙望向那个方向
莎悄悄地溜进房间，听到响声，钦转身，下意识地掏出匕首，逼至她的喉咙，警惕地掐住来者的后颈。纷乱中，钦的领带被莎的手扯松散，突如其来的杀意，莎猛地深吸一口气，惊恐地注视着钦的瞳孔，颤抖地举起双臂。
看到是她，钦放下心来，抱歉地收起匕首
“吓到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零食，撕开面包袋，递给莎。莎恢复了平静，一脸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接过。
“这是什么？”
“你没吃过面包么？？？”
“面包....？”
莎歪了歪头，不可思议地咀嚼着这个名词。
“我生活的地方，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钦愣了愣 ，默默收回了手，自嘲地笑了笑
“呵，贵族的少女，确实应该没吃过....这么晚了，你有事吗？没事出去， 我这不欢迎你。”
钦冷冷的口吻，下了逐客令，夺回了面包扔到桌子上。莎有些生气，她搞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就惹到他生气了，i洲际的人都如此怪癖么？
“你！———怎么能和女士这样说话？！....”
“关你屁事。”
“这样是不礼貌的！”
“你我本就不属于一个阶级，你有什么资格对指手画脚？”
“我管你出生在哪——”
钦狠狠撇下这句话，随即转过身去，莎一根筋地要反驳，话却噎在嘴边，怕伤了别人的心，又或是怕眼前的男孩太过敏感，许久才吐出一句
“阶级？就这么重要么？……我不懂，从小到大，人人都这样说，我不懂……”
“大小姐，你不需要懂，这只是我们下等人必修课。”
钦吞咽了一下，尽量平静地说出口。莎自觉说错了话，只好尴尬的低下头，但很快她想起了正事，睁大了眼睛，恢复了元气
“……我是来通知你，不久就要出发去Q洲际执行任务，我是来传达莫里斯女士的命令的！我们同小组，我是你的长官，你要服从……喂！你？！————”
莎绕到钦面前，叉着腰，偷偷踮起脚，试图努力让钦能看到自己严肃的表情。但又无法长时间保持，摇摇晃晃的。钦无可奈何，只好低下眼，看着莎小大人的傲娇样子。
“好的 长～官～，我有在听”
“明天，开始训练，不许迟到！”
看到钦心不在焉，给莎气得脸蛋都红了
“故意挑衅我是吧....”
莎也不废话，麻利地从手腕芯点调出身份密码，不由分说地和钦的密码关联上。随着钦芯点的变红，她满意地笑了笑。钦啧了一下，赶紧想要解除，但又发现没有权限
“你有毛病吧？！赶紧给我解开”
“啊哈～不行～这就是长官的绝对权限，让你走神！”
“大小姐别闹了行不行？求求你解开吧！”
“等我们顺利处理掉Q洲际的任务，我就解开。”
莎甩了甩手腕，一脸得意，欢脱地晃出房间，留下钦一个人咬牙切齿
“小屁孩儿.....”
“0511！你骂谁呢！！？”
手腕芯点突然传出炸裂的声响，莎怒火中烧的语气吓得钦一下蹦起来，慌忙掩饰
“没有没有，大小姐，没有，你你...你听错了！”
“你最好是！”
钦赔着笑，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对着手腕翻了个白眼。回头一扫视，他才发现，自己的面包神秘失踪了。气急败坏之余，不用想，肯定是莎。刚想开骂，又猛然发觉，小偷自己不太能惹得起。
他无可奈何地把怀表藏进左胸口的口袋，重重瘫进被褥里，抬起手臂，注视着闪着红光的芯点遮掩掉血管的颜色。叹了口气，无法解除，他也只好关闭了芯点。
银色的月光下，虚拟器还在孜孜不倦地扫描着任务的代码和行动指南，惹得钦又有点心烦
“阿尔法！停停停，暂停运转。又不是明天就出任务，急什么？！”
阿尔法听到钦的指令，从床边飞到他脸的正上方，俯视着钦，虚拟的声音传来
“用上个世界的某个国家的老话来说，叫‘外语绸缪’”
“‘未雨绸缪’！！！蠢货。莫里斯那个老女人说的不错，机能院里只能研究些废铜烂铁。”
钦无语地白了一眼，起身靠在床沿边，月光衬着他高挺的鼻梁，深棕色的瞳色，好看的侧颜。
如果隐瞒自己来自于何方，别人一定会说这是R帝国的贵公子。可流淌的血液无法骗人，低劣的血统绝无可能被忽略，这才是这个纪元里的生存法则。
“尊敬莫里斯女士不会想听到这句话，如果我不经意启动芯点让1104听到，你会不会遭到报应？哈哈——滋——0511，你的来电，请接听。”
一阵电流后，刚刚还在调侃的阿尔法突然又回到冰冷平静的声音。
显示屏上是莫洛的头像，钦同意了接通，但要求阿尔法转入耳骨接收器，这种新式的设备可以让携带者的声音在环境中消失，但对方可以听清楚
“好古怪的要求，我不明白。”
“兄弟间的谈话，一般都是秘密的，懂不懂？”
“这也是一种‘未雨绸缪’么？”
“对对对，别卖弄你那点思维含量了好吗？”
阿尔法乖巧地眨了眨扫描镜头，飞到了另一边，边导入耳骨接收器边分析着
“未雨绸缪的对象是1104吗？直觉告诉我，这不是用来防备我….”
钦一脸难以置信，冲着阿尔法臭脸，摊开手耸着肩表示不满，作出让它闭嘴的动作，示意自己要开始通话了。
“嗨——莫洛，好久不见！你怎么样？”
“钦，你终于接通了！….很好，信息部相当闲，有大把时间对酒当歌。…你呢？我听说你今天调任到了那个莫里斯手下，见长官的第一面怎么样？嘿，你知道我对她印象一般…..但以后我就会作为你的情报后盾了，太荣幸了，我的帝国特工兄弟……”
钦沉吟片刻，挑了下眉
“非要我形容….黑乌鸦，再合适不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钦，我祈祷你最好带着耳骨接收器。好，听到你这么说，我确信你是本人了，这是你的风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搭档呢？也是小黑乌鸦？”
“搭档？那有什么搭档，只不过是个难缠的小屁孩。”
“小屁孩？”
莫洛满头问号，据他所知，帝国军事学院中只有沉迷理论学习的书呆子或者性格怪癖的帝国预备特工们。要么是富家子弟，要么是选拔的精锐，但多数不太好相处，可能雏鹰往往都如此桀骜不驯。
他所认识的钦，就属于后者。沉默腹黑，直到相处了三个学年，才探索到他正常臭屁的一面。
钦左顾右盼，再次抬起手腕确认芯点关闭，才放心地窃窃私语起来
“莎。….对，她的名字。…..什么，连你都没听过？真奇怪，她曾在帝国学院学习啊……是，很短，没多久…..”
莫洛不认识这个女孩，身为学院的交际草，这相当少见。他滑动着椅子，穿梭于卫星般环绕的信息库中，一顿操作，他调开了莎的档案
“毕业于帝国军部学院，插班生，怪不得…..成绩不赖….噢~一个双枪手，真少见…哇，她的出生地，R帝国中心，真显赫…..父母这一栏…嗯？空白？？？出问题了么？”
钦没太在意，他有些犯困了，睡眼逐渐朦胧，伸开双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出问题了吧，信息部的破系统。莫里斯那个老女人很喜欢她，估计又是R帝国哪个高等级的后代吧，就像你的堂叔一样。”
“呵，那个男人….少捅我刀子了，一个精于谄媚的家伙，吻着那位先生的脚趾爬上高层的蝼蚁罢了。”
莫里斯厌恶地砸着嘴，随手关闭了程序，倚在窗前，冲着月色，满脸悲戚
“如果我母亲还在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甩他一耳光。…..一个背叛了国家的败类，却因此荣华富贵….钦….”
“可你正享受着你厌恶的荣华富贵，因为那个败类你翻身成了高等级的上层人。”
钦毫不犹豫地打断，冷峻的面色就像刚刚掐死了什么生物一样，睡意被冷淡驱散。
莫洛的堂叔，帝国信息部的二把手，被那位先生盛赞为“令人放心的忠臣”，哪怕是来自Q洲际的低等人也平步青云。而他的父亲，传闻很早就死在了兼并战争中，他的母亲不堪于弟弟做叛徒，自杀身亡了。
并非所有洲际都会臣服于同样的帝国，但不妨碍他们曾经同样令人唾弃
只是如今，连唾弃的人都在慢慢变少。追求阶级跨越好像不再需要道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新人类的纪元里，歌功颂德变了本色，帝国只需要泯灭人性的雄鹰。
帝国的子弟们，只为教条而活，只为帝国扩张的荣耀而活。而钦，活得很累。他无法撕掉来自洲际的标签，不被传统贵族接纳，却又要为帝国扩张的伟业奋斗。
而莎不是，她是天选的帝国少女，天生的纯正玫瑰。诞生鲜花绽放的完美世界里，纸醉金迷的幻想之中。
可她，却与钦眼中，那些高傲又无能的血统垃圾不同。
听到自己来自i洲际，她居然没有流露出厌恶鄙夷，甚至连不屑都没有。
这让钦觉得不可思议，她天真烂漫得不像高等级的人，不像这个纪元的人
“…….”
“好了，再会。”
“再会，愿神保佑你…..和那个女孩。直觉告诉我，你并不讨厌她。”
钦愣了愣，听着通话挂断的声音，阿尔法已经凑到跟前，耳骨传感器失效。莫洛还是老样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还是掌握了什么洞察人心的超能力。从小到大，钦对高等人，本能地恶心，只对莫洛例外。
“最后一句我听到了，你并不讨厌她。是指1104么？根据新人类的情感，不讨厌也可以指好感，由此我是否能够揣测——”
“滚！”
“机能虚拟器通常采用飞行的方式。”
阿尔法总可以不经意地把钦气个半死，他恨不得给它一拳，虚拟的特点救了阿尔法一命。
但没错，对这高等的少女，他确实没有与生俱来的厌恶感。
“睡觉！”
钦挠了挠头，把脸闷进枕头里，烦躁间，手腕芯点被不小心碰开。
.......
于是，莎被迫听了钦一晚上的呼噜声，气成了豆沙包，炸毛小猫穿着荷叶边的睡裙，小脚丫在床上跳来跳去，冲着月色无能狂怒，用粉嫩的嘴咬着手腕又不敢使劲
“谁发明的这倒霉东西？！！？钦——赶紧给我关掉！！！我根本睡不着！该死！这个猪头——神！惩罚他！该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