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经典小说】《继续反攻！（4）
(化入)沙霍夫家。《伏尔加河日报》上的社论和卡尔达萧夫阿列克谢的文章，
被红铅笔重重地打上两个问号。桌上放着斯大林著作、《红色的旗帜》杂志。
沙霍夫:“他们根本否认几千年的人类历史是阶级斗争
史,根本否认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根本否认无
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革命和对资产阶级的专政。”
瓦利娅,“爸爸。”
沙霍夫:“瓦利娅怎么还没睡觉。”
瓦利娅趴在床上间：“爸爸，你来，我给你说句话。”
沙霍夫走向床边蹲下。
瓦利娅：“爸爸，什么叫整顿呀?”
沙霍夫:“瓦利娅，你听谁说的？”
瓦利娅:“我们学校老师吵架啦,伊万老师说整顿好,阿廖沙老师
说整顿不好，到底好不好呀!”
沙霍夫:“你说呢？”
瓦利娅:“我说不好,伊万老师说整顿完了,我们长大了不上
山下乡，就可以上大学。”
沙霍夫：“好，睡吧，整顿就是不让按斯大林说的办,反对
新生事物,当然不好。”
瓦利娅:“那你也反对整顿吗?”
沙霍夫;“是啊。”
瓦利娅。“那我也反对。爸爸,那你们也吵架吗?”
沙霍夫:“不,是斗争。”
瓦利娅:“那我也要斗争。”(敲门声)
沙霍夫：“进来。”
马克西姆推门而进,沙霍夫迎上去。
沙霍夫,“马克西姆同志这么晚还没睡?”
马克西姆:“你不是也没睡吗?"两人走向桌边。
沙霍夫:“资产阶级不让我们睡觉啊!”
马克西姆:“省委伯劳夫斯基秘书来电话,要求我们这期学报转发省
报社论和阿列克谢他们的大体字墙报。”
沙霍夫:“听说了,你的意见呢?”
马克西姆：“我反复学习斯大林的教导，回想这八九年走过
的路，我确信他们这一套是错误的，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
提出‘坚持三条主要指示'。”
沙霍夫:“开始那阵子,我也老是想这个问题，脑袋都想疼
了。我带着这个大问号,请教了马克思、列宁、斯大林，也翻
了考茨基、伯恩斯坦、布哈林,托洛茨基那些反面教材。一场考
试,一张省报，使我清楚的看到，他们又举起‘阶级斗争熄灭
论'和‘唯生产力论'的黑旗，向我们进攻了。”
马克西姆:“你的意见....”
沙霍夫:“全文转载最高苏维埃一九三六年五月十六日《真理报》,和他们对着干。”
马克西姆:“好,还有《红色旗帜》杂志，你看,批伯劳夫斯基沙投降派这篇
文章很有针对性。”
沙霍夫:“嗯，另外再选几篇工农兵学员的大字报,都在这
期学报上发表。”
报亭。《伏尔加河大学学报》特写。
一位女同志塞钱,队里有人喊:“哎,同志,排队!”
女同志：“对不起,我要赶火车。”接过学报就走。
营业员：“同志,找你钱。”
女同志接过钱和另一同志谈论。
女:“瞧,学报为什么现在发表最高苏维埃五月十六日<邇
知》,准有名堂。”
男:“我看是对着省报‘坚持三条主要指示'的。”
平头小子入画
外音“省报，省报。”
平头小子抱着堆省报,叫喊着，
“省报、省报,看这个,有新精神,新精神,不要钱,白给。”
卡尔达萧夫办公室里。
伯劳夫斯基拿学报匆匆进门,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卡尔达萧夫。
伯劳夫斯基:“卡尔达萧夫书记,卡尔达萧夫书记,乱了、乱了，全市都乱了.这是
全省的理论刊物，要是传到米高扬副总理那儿....”
卡尔达萧夫“嗯,有什么反映?”
伯劳夫斯基:“有人说把“五一六'通知和‘坚持三条主要指示'一对
照，就觉得不对劲，好象有人要篡改党的基本路线,...
”
卡尔达萧夫:“谁,他们说谁要篡改?”
伯劳夫斯基;“他们说学报转载《红色旗帜》杂志的那篇文章，有人
读了以后老是问,现代投机派是谁?是谁在白军和红军中反复摇摆,是谁一被忽悠就去打红军，镇压革命的起义者....
”
卡尔达萧夫跳起。
卡尔达萧夫:“是谁,是谁,你不要为古人担忧,现在讲的是安
定,团结,哪会有什么投机派。”
伯劳夫斯基:“不过在这个时候发表斯大林评论《静静的顿河》的指
示,一定是有所指的,我总担心....”
卡尔达萧夫:“神经过敏、你叫格里高利·伯劳夫斯基,不叫格里高利·麦列霍夫。你马上去通知，
要认真追查这期学报的背景，对攻击‘坚持三条主要指示'的要
严加处理。”
伯劳夫斯基：“是。”
卡尔达萧夫：“坚决镇压。”
伯劳夫斯基：“好。”
卡尔达萧夫:“还有,这期学报要立即停止发售。”
报亭的窗板“咔"地一声关上了。
挂出“学报停售”的字样。
排队的群众不解地议论。
“为什么不卖”,“为什么停售”,“这里边肯定有问题。明
明还有嘛。”
焦马和学员甲乙蹬来满满一车学报。
焦马:“同志们,闪开,闪开，送学报来了。”"群众一听是
送学报来的纷紛拿钱要买。
焦马：“我们是给报亭送的,大家要买,请到报亭排队买
吧。
一群众:“他们不卖了。”
二群众：“你看,他们都挂出学报停售的牌子了。”
焦马惊异地:“不卖了?”
”
群众恳切地要求：“你卖给我们吧。”
学生甲：“焦马咱们卖吧!”
焦马：“好，我们卖。”
学报飞快地散发到群众手中。
沙边。
一辆莫斯科牌130卡车刹住,车上安娜朝画外喊：
“彼得,彼得同志。”
沙霍夫骑车划入画面。
沙霍夫：“安娜，什么事?”
安娜:“彼得，彼得，省里把杜鲍克同志的草委会副主任的
职给撤了,还说要开除他的党籍。”
沙霍夫：“呵,他们凭什么?”
安娜:“因为杜鲍克同志带领大家学习了这期学报转载的
几篇文章，对‘坚持三条主要指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们就
说杜鲍克煽动工人反省委、反党、反最高苏维埃。”
(画外音)“彼得”,沙霍夫回首。
学生甲乙衣服被撕破，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彼得,焦马
被一伙子坏人抓走了。”
沙霍夫：“在什么地方?” ，
学生甲:"在报亭。卖报的时候，有个留平头的家伙
带了一伙子坏人,又打又抢。”
沙霍夫急忙推车出画。
《伏尔加河大学学报》被撕得七零八落。远处，莫斯科130卡车驰来。
沙霍夫对学员甲说;“你们先回去,我去找卡尔达萧夫。”
卡尔达萧夫波办公室里。
卡尔达萧夫边走边翻着材料,说“伯劳夫斯基秘书.这都用不上吗？”
伯劳夫斯基:“马列的著作都找遍了,没有找到论述‘三项指示为
纲'的语录。”
卡尔达萧夫：“你们就是不下功夫,我最你讲过几次了，要开常
委会,讨论这个问题。(走到办公桌前,翻着《列宁选集》)整差不多类似的语录也可以嘛。沙霍夫是个工人，他懂多少马
列!”(他翻着翻着突然喜出望外)“你看!你看!”
卡尔达萧夫：“我一翻就翻到了，这句话就很不错嘛，很有力
量!”
伯劳夫斯基:“卡尔达萧夫书记的水平在那嘛!”
卡尔达萧夫：“嗯，你们就是不认真啊。”说着他拿笔准备在台
历上写字,一看台历：“嗯,今天是九月十七号!”
伯劳夫斯基：“是啊!”
卡尔达萧夫耷拉脸,把铅笔往桌子上一扔:“哼!九年前，也是
今天，沙霍夫带着一伙子人,冲进来造反是不是！”
伯劳夫斯基：“对,对.就是那小子带头闹的事。”
卡尔达萧夫从鼻孔里哼哼冷笑了几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
片,自己看了看说：“你看。”
伯劳夫斯基入画接这张照片。
照片。
卡尔达萧夫:(画外普)“这就是铁证。”
照片翻过来，写着，“历史将证明我无罪。”(卡尔达萧夫念出
来)。
透过华丽的吊灯，(俯拍)卡尔达萧夫又是一阵阴冷的在笑:
“哼哼....九年啦,历史跟我们开了个大玩笑,今天该收场
啦！”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卡尔达萧夫惊回首。
高大魁梧的沙霍夫走进来,他的目光射出愤怒的火焰。
卡尔达萧夫不禁打了个寒噤。
沙霍夫屹立门前。(推特)(翻板)
九年前。
沙霍夫身穿工装，戴着红袖章,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几
个工人。(翻板)
沙霍夫屹立门前。
卡尔达萧夫定了定神，随即奸诈地笑着:“沙霍夫同志,坐,坐。”
沙霍夫目光咄咄逼人,问:“卡尔达萧夫同志，一个老工人，因为
不同意你们的所谓整顿，被你们又撒职又批判；这期的学报
因为发表了几篇批判修正主义的文章，就被你们查封，扣
压；钟焦马卖了几份学报就被你们抓起来:这究竟是为什
么,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卡尔达萧夫:“什么罪?哼,今天和这个对着干,明天和那个对
着干,现在跟省委,跟最高苏维埃干上了。一会儿要大学生去当工
农,一会儿整教授，这次又反起‘坚持三条主要指示'来了,你看
焦马这篇文章写的是什么:他说:‘某些人打着实现共产主义的旗号,反对限制资产阶级法权。'”
沙霍夫不屑地听着。
卡尔达萧夫(画外音);“这个某些人指的是谁？”
沙霍夫：“谁把资产阶级法权当成命根子就指的是谁！难
道批判资产阶级法权有罪吗?”
卡尔达萧夫:“批判资产阶级法权，哼,多革命呵!可是你有足
够的物质基础吗?你能解决卫星上天的问题吗?你能解决
自动化、机械化的问题吗?将来的社会是个什么样呢?大肃反乱了九年了，全省几千万老百姓，他们盼什么?
他们盼着菜篮子里装上更多的猪肉和青菜，住上更宽敞的
住房,穿上更漂亮的衣服, ...说完坐在沙发上。
沙霍夫,“你的话对我很有启发。”
走向书柜去拿书。
伯劳夫斯基走至卡尔达萧夫跟前，不知沙霍夫要干什么，两人交换眼
色,又望着沙霍夫。
沙霍夫拿出一本书,“这儿也有一段有名的话, ‘光有革命
的冲动是不够的’。” 卡尔达萧夫,“就是嘛,那是空谈,是假革命。”
沙霍夫:“还有，你听下去，‘我们还需要一盘土豆烧牛肉
的好菜，需要有书和良好的住宅...我们应当有更多的吃
的，更多的好菜,学校,住宅和芭蕾.....’念完，他合起
书“啪”地扔到卡尔达萧夫面前的茶几上。
摆在卡尔达萧夫面前的是一本《伯恩斯坦言论集》。
卡尔达萧夫象挨了一巴掌似的，脸上、脖颈上的肥肉不由自主
地抽搐了一下。
沙霍夫：“卡尔达萧夫同志,你们想把不搞现代化,不关心群众生
活的帽子扣在那些好同志身上，可是正是他们踏遍伏尔加河几
千里,找出了治沙的方案,是他们不分白天黑夜拼命地生产
出治河的机械设备，正是他们心里装着伏尔加河两岸几千万人
民,是他们,就是被你们撤职、批判、镇压的那些好同志!”
卡尔达萧夫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沙霍夫同志，你懂吗?我们要
搞建设共产主义！”说完走向前去。
沙霍夫:“我们是要搞现代化，可是我们更懂得不抓阶级
斗争，不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不限制资产阶级法权，我们的
党就要变修，国家就要变色。那个自称“国家社会主义”的国家,也
搞什么主义，可是他们炮弹上了天，人民下地狱，那里的革命者,住
的是监牢,戴的是手铐.脚僚啊!"”
卡尔达萧夫：“你不要扯远了,我们讲的是‘坚持三条主要指示',是
既讲政治，又讲经济的。”
伯劳夫斯基：“而且是有理论根据的。”
卡尔达萧夫：“你听听列宁是怎么说的。”坐下。
卡尔达萧夫:“从政治上看问题和从经济上看问题，有同等的
价值,二者都可以采用....”
卡尔达萧夫: (画外音)“也就是说，政治和经济都婴放在纲的
位置上。”沙霍夫听着。
卡尔达萧夫：“《列宁选集》一九五二年版，第四卷。”
伯劳夫斯基：“第四百四十一页。”
卡尔达萧夫:“老祖宗的话没有错吧r同志，要多读点马列的
书啊!不然,会出大笑话。”
沙霍夫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停后,走上前说:“念下
去。”
卡尔达萧夫收敛笑客,拿起书,急忙翻看。
沙霍夫：(画外音)“按着念下去。卡尔达萧夫同志，你刚才念的
是列宁引用布哈林的话。”卡尔达萧夫非常尴尬。
沙霍夫。“下面就是列宁对布哈林这个观点无情的批判。
列宁同志说: "如果说(或者只是间接地表达了这种思想)从
政治上看问题和“从经济上”看问题有同等的价值,“二者”
都可以采用，这就是忘记了马克思主义的最起码的常识。'
哈哈,卡尔达萧夫同志,你把布哈林当成自己的老祖宗啦。”
卡尔达萧夫.伯劳夫斯基面面相视。
伯劳夫斯基赶紧解围,“这。这是偶然的疏忽。”
沙霍夫,“不，这绝不是偶然的疏忽,这正说明一切搞复辟
例退的人总是本能的追随机会主义。”
卡尔达萧夫站起:“你放肆!‘坚持三条主要指示'你也知道，这是谁
提出来的，你这样干下去，可要考虑考虑后果,(踱步)三项
指示可都是毛主席的话。”
沙霍夫回身,(后景)娜塔莎大姐出现在门口。
沙霍夫:“斯大林从来讲的是以阶级斗争为纲，你们把斯大林的话按你们的需要抽出几句就说成是纲，用这种办法
反对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专政, (走)反对党的基本路线，
你们这是打着斯大林的旗号,反对斯大林。”
(后景)娜塔莎大姐推门走进来。
娜塔莎大姐:“讲得好啊!”
沙霍夫,“娜塔莎大姐。”
娜塔莎主任走到卡尔达萧夫面前说:“你看,我们已经收到几百封
工农兵的来信，人心、党心、党员之心是不喜欢你们这一套
的。刚才绝大多数常委都来了，对你不经过常委讨论就扣
压学报都非常气愤。堅决要求把这件事向斯大林、党最高苏维埃
报告，同时增印五万份学报，把毛泽东思想送到广大群众的
心里。”
沙霍夫:“娜塔莎大姐!”
两人紧紧握手。
娜塔莎主任:“杜鲍克同志已经恢复职务了。焦马也回学校去
了。”
沙霍夫,“太好啦。”
卡尔达萧夫气怒地把信往茶几上一扔。
卡尔达萧夫拿起红色电话机说：“要莫斯科，米高扬副总理。”
(渐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