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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帝国枕崎同人外传——樱落

2022-04-27 20:09 作者:长河渐落Like_A_Star  | 我要投稿


那天夕阳下的约定,是我们错过的爱情

台风传记(×)言情小说(√)

普通的套路文罢辽()

看到中间猜到结局系列

好像和原小说的设定不是很符合喔?

 

“永远实现不了的约定,永远停留在过去的人。”

 

1927年艾达出生在边境的一个偏僻山村。在那个年代,特别是在男女比例严重偏低的气象帝国,重女轻男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艾达的母亲却是这样一个人,并且早在待字闺中时便为自己未来的孩子取好了名字——她似乎十分确信自己一定会生下女儿,Ida,三个字母,两个音节,简短的名字寄托着少女纯真的祈愿。然而命运却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她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胎死腹中,连第一声啼哭都无法传达给这个世界。就在年轻的母亲几乎绝望之时,她的第四个儿子——也是唯一成人的孩子——在经过一番挣扎后终于呱呱坠地。后来他们艰难地凑够钱请来了医生,也请来了最后的判决:她有一种极罕见的生育困难症,那个脆弱的小生命能落地已经是奇迹,代价便是做母亲的此后永不能生育。

艾达的母亲听完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直到产婆把哭声微弱的小婴儿抱到她面前,她才像终于上了发条的人偶,木然地接过孩子,机械地前后摇晃。在丈夫跟过来担心地询问时,她抬起眼睛,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

“这孩子就叫艾达了。”

丈夫不可置信地摇头,一个男孩怎能取女子名。但女人的固执是没有人能拗过的,在她遭到拒绝后又哭又笑疯癫了相当的时间之后,她的家人终于妥协了,于是“艾达”便成了这个新生儿的名字。

艾达在这贫困的村庄里长大,和父母住在一起。母亲似乎一门心思地要把自己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在他身上完成,他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到过除了裙子和花边之外的服饰。母亲给他留长发,扎蝴蝶结,教他纺织和刺绣。在母亲那里,他是彻彻底底的女孩,只有和父亲一起出去的时候,他才能解放自己的天性,把独属于男孩的淘气和狂野泼洒在田野中。

村里的其他男孩看不起他。男孩就该有男孩的样子,打扮得像小姑娘一样,怎么配叫男孩子?在进入村里的学堂之前,艾达就受尽了他们的欺负,嘲笑和围殴已经是家常便饭,偶尔还能在饭里发现虫子或在鞋子里发现铁钉。最可怕的是冷暴力和恶语中伤,孩子的恶意总是纯粹而尖锐,也许他们根本意识不到那些恶言恶语真正的危害。天真可以走向两个极端,纯洁到极致也邪恶到极致。

艾达在学校里第一次被嘲笑时,连学也不上了,哭着跑回了家。但母亲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让他们说去好了,不用管。”

大人自然不会在意小小孩童的幼稚话语。但是同样是幼童的艾达怎么承受得起这些,他整个人都懵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母亲根本不在意自己。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也只是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快回去上学吧。”

艾达转过身,一步一回头地向学校走去,但是母亲的注意力始终在手上的活上,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艾达黑暗的世界过了几天才照进了第一束光。那天一群最调皮捣蛋的男生像以往一样把他堵在院子的角落,嬉笑着取笑他粉色的蝴蝶结和麻花辫,艾达反抗不了他们,只有把自己缩在墙角,浑身发抖。几个领头的看着他懦弱的样子,大胆起来,恶劣的情绪在心底油然而生,竟然伸手去扯他镶着花边的裤子:“喂,你该不会原本就是女生,故意扮成这个样子逗我们玩的吧?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男的!”

艾达惊恐地抬起头,几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裤腰。他无助地拼命摇头,但是这里已经是角落,他退无可退了。

就在这时,人墙后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喂!你们在干什么呢!合伙欺负同学吗?”

那几双手的动作停下了,所有人都回过头。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群女生,为首的双手叉腰,稚嫩的脸上满是怒气:“几个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快离他远一点!”

“你干嘛?多管闲事!”一个捣蛋鬼大嗓门回敬她。

“老师教过我们不能欺负同学!”那个女生以更大的音量回怼,见口说无效,她直接冲上来拉住了男生的胳膊。其他女生也一拥而上。性别之间力量的差距在幼年时还不明显,况且女生们人多势众,那群男生很快就抵挡不住了。

见没有优势,男孩子们一哄而散,女孩子们占到便宜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闹闹哄哄地追了上去,只有一个人转身朝他走过来。

“你没事吧?”那个小女孩走到他身边,歪过脑袋问他。

他呆呆地仰头望向她,嗫嚅着:“没……没事……”

“我叫切莉·布拉桑(注1)。”看着他的傻样,她忍不住笑了,伸出手,“你呢?”

艾达的眸子倒映出她明媚的笑容,视野中的整个天空似乎都突然明亮了起来,而天空的背景下,衬托的是她花一样的面容。

他伸出自己的手,任女孩把他拉起来。

“艾达。”

 

艾达和切莉很快就熟了,说来也怪,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虽然他和其他救了他的女孩关系也很好,但切莉总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形影不离,大家见得最多的背影就是他们并排走着的身影。为此还有其他好管闲事的大人向艾达的父母开玩笑道,要不要直接定下娃娃亲啊?艾达的母亲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反倒是父亲尴尬地打着哈哈。

也许他们的缘分从切莉离开群体、独自走向艾达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艾达不知不觉融入了这个女生的小群体。她们同情他的遭遇,帮他挑出鞋子里的钉子,把自己带来的饭菜和他分享。笼罩在艾达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他的性格也跟着阳光了不少。几年后,他已经可以对欺侮过自己的那些孩子坦然微笑了。

男孩们不高兴了,变本加厉地给他使绊子,但是艾达已经不是几年前的自己可以比拟,他能平静地避开他们设下的所有机关,也能冷静地面对他们所有的冷嘲热讽。艾达这个名字已经不能给他带来负担。随着他的成长,属于男孩子的体格展现出来,母亲对他的约束也渐渐放松了一些,可能是她终于从儿时的幻梦中清醒过来,知道儿子永远也不可能代替女儿这一事实。虽然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捣蛋鬼们还是只感到愈发浓重的挫败和颓废。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有多么幼稚,艾达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蜕变,而他们还在原地踏步。他们放弃了。

多年以后艾达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仍觉得自己的人生从那时才真正开始。平凡单调的日子一遍遍重复,却并不枯燥乏味,因为他有关心自己的伙伴,她们在自己哭泣时会围上来安慰自己,会帮他摆脱母亲的逼迫,也会认真地倾听他的诉说。而且,还有她。无论前一天有多么疲惫,每天早上起来看到切莉的笑容时,他都会觉得精神为之一振。那些不愉快全被他抛诸脑后。

随着他们渐渐长大,青春的悸动开始苏醒,大多数女孩都在性别意识逐渐产生时慢慢地和他疏远了,尽管还和以前一样和他微笑着打招呼,但再也不会坐在一起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或随随便便邀请他去家里玩了。只有切莉一如既往的陪伴在他身边,她的内心坦坦荡荡,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也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对艾达产生了多大的影响。朦胧的情感早已在不谙世事的少年心中发芽,但悲哀的是,无论是当事人还是这份情感寄托的对象,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相处久了总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有的是恶意中伤,有的是暧昧的玩笑。切莉可能也察觉到了些什么,但她总是避免去思考那种可能性——是因为心虚所以不愿去面对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没有感觉?这个问题,艾达一辈子也没有找到答案。

“切莉,你跟他关系也未免太近了吧!该不会玛丽说的是真的,你长大以后要嫁给他?”一天放学后,切莉的闺蜜和她调笑道。

“诶?”切莉的脸蛋瞬间羞红,“怎……怎么可能!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啊!谁会想那么久以后的事情!”

“哦——那就是默认了咯。”闺蜜拖长了音,语气意味深长,明显是不信她的说辞。切莉又羞又恼,扬起手中的书包就打了过去。闺蜜大笑着跑开,两个女孩就这么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也因此,她们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外的艾达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

 

12岁那年他们从学堂毕业了。一般的孩子这时应该继续升学念书,但是在落后的山区,没有这个选项。孩子们唯一的出路是回到田里,帮父母家人干活,在黄土上洒尽他们的汗水和生命。他们生于山野,死于山野,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犄角旮旯里,把自己的所有可能性亲手埋葬。

升级为级别更高的神明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从第一个迁到这里的先祖开始,就没有人有过这样的念头。

傍晚的云霞布满天空,山的轮廓被镀上明亮的金色和橙色。艾达和切莉坐在山顶的草地上,夕阳的光芒温柔地覆在他们的小脸上。

“今天,我对妈妈说,我想去台风王城。”切莉喃喃地说,“但是她没听我讲完就骂了我一顿,她说我是在痴心妄想,我们这种山里人是不可能走出大山的。”

她的语调中有淡淡的哀伤:“明明我已经毕业了,我应该有能力离开这里了啊。”

艾达偏头看向她。切莉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这个愿望了。

“为什么你那么想去台风王城呢?”

“因为那里有樱花。那里是首都,一定会有樱花的。”

“你想去看樱花?”艾达有点惊讶。

“我想去看樱花。”切莉凝望着远处的晚霞,“我的名字就是樱花的意思,但我却连一次樱花都没看过。”

艾达望着她的侧脸,一时无言。贫瘠的山中只有潦倒的野雏菊和低矮草丛里星星点点的紫地丁,樱花这种高贵的植物与村野向来是无缘的。

切莉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反正我家里人也都是因为没见过樱花才给我取这个名字的,估计他们连樱花代表的含义都不知道呢……”

“我陪你去看樱花。”艾达脱口而出。

切莉惊讶地转过头。

“艾达?你……”

“我陪你去看樱花。”艾达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可能不是明天,不是明年,可能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也去不了……但是,总有一天,我们要去看樱花。”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轻率地许下这样一个承诺,明明他们的未来都是雾中的迷宫,找不到方向。但是切莉的表情中暗含的那一丝悲伤,让他的内心突然被一股激情充满。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让那样的悲伤出现在面前的女孩脸上。那份冲动就这么轻易地突破了临界点。

切莉对上艾达的眼睛,突然感觉鼻头一酸。少年眼神中传达出的坚定,竟然让她有了浓浓的安全感,让她可以安心地依赖,连天崩地裂也不会慌乱。

她飞快地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湿润。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们是……走不出这里的……”

“那我就把樱花带来给你看!”艾达大声说,这个念头一旦形成就在他的脑中根深蒂固,无法动摇了,“反正,我们会一起看到樱花的,一定会的!”

他唯恐她不信,连忙伸出一根小指:“我们……我们拉钩!”

小小的手指在半空中悬了好一会儿,切莉终于把脸转回来,她脸上带着笑容,还有未褪去的泪痕。她的笑容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灿烂。

“那就,约好了哦。我们要一起去看樱花。”

夕阳下,承载了一份青涩的约定的两根小指,紧紧地勾在一起。

 

机会来得很快。切莉的叔叔要去隔着一座山的邻村采购,这是村庄里的人所能踏足的最远的地方。艾达得知消息以后立刻做出了决定,他们可以躲在他的车厢里,再抄近路穿过包围着山村的那片密林,一路往东,就可以到达台风王城。现在回想起来,那确是只凭一时的冲动做出的决定,但是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根本没有意识到可能遭遇的危险,他只知道,机会来了,切莉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于是他跑去找切莉,两人凑在一块规划近在咫尺的美好未来,幻想着穿过森林到达台风王城以后可以看到的樱粉色的花海。

“切莉,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出远门了。”艾达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

“可是,爸爸妈妈……”切莉在犹豫,她虽然也渴望着这一天,但心中还有顾虑。

“不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让我们踏出村子一步。”艾达的声音沉了下来。这也是他如此不顾一切的原因。

切莉沉默半晌,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第二天,切莉的叔叔和家里的其他人道别,驾着破旧的小卡车驶上了崎岖不堪的泥路。两个孩子躲在被油布盖住的车厢里,颠簸得头晕目眩。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摆脱村庄的束缚,他们就觉得,这点难受算不了什么。

中午,切莉的叔叔把车停下来,靠在驾驶座上睡着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车厢被打开又关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悄悄溜进了路边的丛林。他也不知道,身后的村子里正一片混乱,人们发现两个孩子失踪了,正在拼命搜寻他们的踪迹。

“唔……这里好黑啊。”切莉把手搭在眉毛上,不安地四处张望。艾达站在她边上,手里拿着一张简单的地图。

“你看,我们现在在这里,只要往这个方向一直走,我们就可以走出去了。”艾达把地图上一条歪歪扭扭的红线指给她看,那是他出发前一天画上去的。

“我马上就可以看到樱花了,是吗?”切莉的眼中充满憧憬。

“肯定可以。”艾达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个青涩的孩子带着心中那一份天真的执念,在深山老林中艰难地跋涉。这一片丛林茂密异常,参天大树的虬枝盘根错节,各类灌木和杂草仿若一道道障壁阻挡着他们的去路。艾达手里拿着柴刀一点点在前方开路,破开繁茂的荆棘,拨开树上垂挂下来的藤蔓。切莉跟在他后面,畏畏缩缩地张望着四周,提防着随时可能来袭击他们的毒蛇和蚊虫。

走了没多久,艾达就觉得浑身酸痛,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

两人坐在一棵大树的板根之间,切莉的头挨在艾达的肩膀上,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艾达的衣角。

“切莉,你在害怕吗?”艾达发现她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小声问。

“没……没有……”切莉摇摇头,却连声音都在发抖。森林里太暗了,她没来由的就感到恐惧,仿佛那深不见底的幽暗之中藏着什么吃人的野兽。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艾达把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紧紧地拥住了她。

切莉缩在艾达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休整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再次出发,艰难地走了大半天,直到天空都被黑夜浸透了,精疲力尽的他们才找到可以歇脚的地方——一栋废弃的小木屋,可能是护林员留下来的。

“切莉,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水。”

艾达扶着切莉在墙角坐下,两个傻孩子出门前竟然没有带上足够的水,经过巨大的体力消耗,他们都口干舌燥,喉咙干得快要烧起来了。水是生命之源,对于台风族而言也是如此,要是今天找不到足够的水,他们都将葬身于此。

切莉微微地点了点头:“艾达,早点回来啊。”

艾达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带着身边唯一的水壶,走出了木屋。

他的运气不错,走出去没多久就找到了一条小溪。他先痛饮了一顿,又装了满满一壶,兴高采烈地向小木屋的方向跑去。

但是没等他走到那里就发现了不对劲。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发现草丛被踩乱了,折断的树枝无力地挂在树干上。他的心开始砰砰直跳,不祥的感觉在心中逐渐扩大。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小木屋的门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切莉……!!!”艾达的瞳孔缩紧了,整个人如遭雷击。

木屋地板上是一滩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他临走时还还好好地坐在墙边的切莉,正无力地倒在地板上。她的衣服破碎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伤痕累累,像常年经受风霜破旧不堪的布娃娃。从她身上流下来的血在地板上凝成一条条红色的泪痕。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无神地对着天花板,似乎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艾达浑身僵硬,像个木偶一样,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身上的伤口很整齐,明显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而且是人类的手笔,因为他们的行李不见了,而且就在她身边已经凝固的鲜红色当中,有一片破碎的刀片,在空气中反射着微微的寒光。

他终于走到少女身边,颤抖地伸出手,却只触摸到一片冰凉——

“啊!!!!!”

那个夜晚,一个小小的少年抱着一个小小的少女,在无人的荒山中,用尽自己的力气发出连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凄惨哀嚎。

“对不起……对不起……”他哭嚎着,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心知无论说多少遍对不起她都不会再醒来,但还是忍不住拷问自己:假如那时自己没有离开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假如自己在她身边,也许可以早一步发现强盗的到来,从而免于这一场灾祸……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怀中冰冷的尸体时刻提醒着他:切莉已经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下起来了,艾达维持着自己的动作,像一座雕塑。眼泪流干了以后,心灵就只剩下极致的痛苦了。

那夜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晚,可能连不知情的暴雨族都在为他们哭泣吧。

当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投射到大地上时,艾达抱着切莉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疯狂后沉淀下来的冷静。

一方小小的墓碑,在树林的边界地带竖起。

“切莉,我走了,下次,我会带着樱花来看你。”

只有绝境最能磨炼人的意志。野外是最好的战场,只有一次次在生与死的缝隙间挣扎,把自己逼迫到极限,才能破而后立,重获新生。

他抬起脚,朝着与村庄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幽暗的丛林中。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没有人关心这些。只是,六年之后,枕崎地区的暴风骤雨,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人类的战火才刚刚结束,气象的硝烟却已开始弥漫。风切,气流,辐合,辐散,一切都是刚刚好。天时地利人和齐全时,奇迹便不可避免地诞生。

他孤身一人踏在洋面上,将自己的全部化为磅礴的云系。

惊涛拍岸,怒浪滔天,已饱受精神折磨的人们哭喊着四处奔逃,却逃不过自然的魔爪。他没有感情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的一切,残忍地将杀戮继续向内陆推进。气压计的曲线持续走低,最终将那个震惊世人的数字——916.1hpa,定格在了史册中。

灿烂已过,辉煌将逝。幸存的人们奔走相告,他所登陆的地区——枕崎,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名字。

他俯下身,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留下轻轻一吻。

 

“我回来了,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把樱花带来给你看了。”

苍茫的夕阳中,一座简单的墓碑前,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枕崎张开手,手中捧着的干花花瓣便轻盈地簌簌洒下,飘落在墓碑前。黄褐色的泥土上覆上了薄薄的一层雪。

“我去了以樱花而闻名的那个国家,也被取了另一个那个国家的名字。”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遗憾,“可惜我去的不是时候,没能赶上樱花盛开的时节,只能给你带来这些干花。”

“很久没回来了,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很多东西也物是人非了,我回去打听了一下,爸爸妈妈都因病很早就去世了……虽然他们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但,毕竟是血亲,连道别都没有说过,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樱花很美,但很脆弱,风一吹就全都飘落了,没有办法长期观赏,只能趁那一小段时间去看……我觉得比起樱花,我更喜欢长长久久的扶桑……”

他说不下去了,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他垂下头,透过简陋的石碑,透过无尽的流年,又一次看到了那如樱花般稍纵即逝的笑颜。

呐,我依照约定把樱花带来了,你看到了吗?

 

和切莉道了别,枕崎踏上了前往台风王城的路。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山村的落后,让切莉走不出大山,不能实现愿望;世道的混乱,让强盗得以出没在山林间,夺去了切莉还未绽放的生命……

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因此,他早已下定决心,要成为这个帝国地位最高的人。他要把世界上最大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唯有如此,才有能力斩断一切罪恶的根源,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切莉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他拢了拢帽子,迎着满山的夕阳,走向她曾梦想过的那个地方。

 

“那就是枕崎吗?”

“看上去也不是很厉害嘛。”

“听说他留下了海平面实测气压865百帕的记录呢!”

“谁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再说如果是真的,那他又为什么只获得了C1的评价呢?”

“我看是为了唬人编出来的吧,哈哈哈!”

在首都的时候枕崎时常能听见人们在他背后议论纷纷,关于他实力的评价两极分化,甚至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有人指指点点。不过他对此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没有小时候同村人的嘲讽来得伤人。

来到台风王城后,枕崎凭借自己那次变身谋得了一个不错的武将职位,一开始还有人怀疑他的能力,毕竟枕崎接受过的教育水平实在太低,他最黄金的年龄全都耗费在了深山里,而只会战斗的人是没法混到更高的位置上的。但很快,枕崎就展现出了他惊人的学习能力。他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就去国家图书馆挑灯夜读,往往连守夜人都开始打哈欠了,他坐的桌子上灯还是亮着的。连馆长都惊讶于他的努力,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努力有了成果。几年以后,他的文职成绩已能与从小接受高等教育的一些官员相提并论。有官员嫉妒他升职速度快,设计陷害他,却被反将一军,落得身败名裂。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轻视他。又过了几年,他成功进入政府机构内部,身居要职,成为帝国里地位数一数二的人。

那时枕崎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气象帝国,他的呼声越来越高。

一年后,枕崎参加了大选(注2)。在看到投票结果的那一刻,他竟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激动,只是有种淡淡的感慨。

终于走到了这一天。回首往事,却只见岁月如烟,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早已埋葬在时间的尘沙中。

几天后,政权交接仪式正式进行。在高高的主席台上,首领将象征着权力的长剑交到枕崎手上。枕崎接过它,感到手腕一沉。出乎意料的重量。

首领——现在已经是前任首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首领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知道,手中的权力越大,行使权力受到的约束也就越大。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一个独立的神,你的命运和呼吸都已经和这个帝国联系在一起了。”

枕崎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做好准备承担这份责任了吗?”前任首领凝视着他的眼睛。

“我做好了。”枕崎坚定地与他对视。

“好。”前任首领笑了,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下了主席台。枕崎转过身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那一刻,他心里想到的竟然不是此时此地,而是荒林中那一方小小的墓碑。

从现在起,再也不会有人和我们一样受苦了。

之后的一个世纪,气象帝国在枕崎的带领下,走向了又一个新的高潮。

 

年往迅劲矢,时来亮急弦。转瞬间几十年过去。

那一天,在血魔宫,他又遇到了自己的樱花。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丽塔!”

他恍惚了一瞬。朦胧间眼前少女纯真灿烂的笑靥,似乎穿过了几十年的时空,与12岁时那个云霞满天的傍晚重叠。

他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不会再给自己留下遗憾。

 

注1  切莉·布拉桑:Cherry Blossom,樱花(硬核音译)

注2  鬼知道气象帝国是世袭制还是选举制……如果是前者那当我没写过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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