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假发大會

2023-03-03 11:52 作者:-李萌-  | 我要投稿




假发大会召开在即,是先查过做哪路车,然后上车后问知道不是,其实更近,车号在152和110之间,48路,问过是否是K,司机看过两眼,于是就往后走。

向后走全是人,然而站的是年轻人,其实比年轻人老,穿着卫衣,抓上把杆,车窗外都是树,北方风晚,叶子发不出芽,不几站还是要往后好,到车后厢台阶,未上去踫到个更年轻姑娘,她说SORRY,就回谢谢。

是来买顶假发,家里有白发,真戴上,在朋友圈连拍9张,卖完烂尾房离职的L,接着发早先图,瞪着交不了房的美园,L说一只发情猫哪个谁怎么像谁呢?回过神9张里第4张,托腮手挡半脸,妩媚。

车长18米,稳如高铁,越到CBD越左顾右盼,门禁一个胖男孩,期间对视2次,也不改,这么多年,想念,用眼尽量记,左边高楼在山坡,右边博物馆外美术馆,一进千佛山,车内净海边,空气四面八方钻,坐着感动不已,一车,十八米,六层楼,10年前,海边有桨,有亲人,车中有人,独个,第二次相遇,都在车中。

不卖,我们这不卖。

一个女子在架子后,看是不看,就说这句,真记住了,不恨,脚离开地面,不远,旋旋着,再回,天上地面都是假发世界。一阵害困,又想睡,不能闭眼,不能闭眼,旋旋走,上哪都是假发世界,世俗审美。

没有波波头。

一个特别怀旧的棕木框,里边是张照片,戴上假发了,美不胜收,不是侧脸,于是永久,远方的城南旧事,怎么看怎么不祥。

这个……这不是真人发,不像遗照。

吓一跳,被人猜也怕,手感激,慢慢地伸,柔软抚慰,像电流,感到又是许多年,里边见过人,再亲不过,没流走,感激女子,朝女子多看,美得像很多年,有点自谦,让手心铺满默默假发。

想用长假发挡住梦人。

无时无刻说睡就睡,但这是现实,得社交,社交没让位科学,这种病叫睡眠突然嗜睡症,这是现实,说睡前得做任何工作,把工作做好。也许记错,但还是可悲,所以让位现实,得让假发能挡则挡,在黑发里头眯一回,然后该干嘛干嘛。

有时在另一梦中做事。

四处无人,一棵树挡下来,四面都是人高的莽,乱草地上来块毡,桔子野餐在那头,睡在上头,两腿舒服并排,并不是眼下,半开眼正在核实表格,很多年前那种梦,被杀人狂魔追,也睁不开眼,却知道要跑,满街无目的,再不睁眼——这不就和死没两样!?底下脚是不停。

特别痛苦。

特别无助。

要回到现实。

现实更酷,眼前报表,眼打架,眼打架来脑子记住这周要看病,病却叫睡眠突然症而不叫中断症。

不行就上二楼,刚进门就见电梯,哗哗供人,输送不断,二楼。

他那天第一次在海边扣海螺,出现了一种症状。

是跟着一位友人,也是女性,一道来的路上,他能看见许多,包括宋词中的杨树,那位女友当时挨着窗户,女友更熟读诗词,看见了先回了回头,这时他正在女友长发后,一嗦头发被风赶着,摸了摸他嘴和鼻子中间,那里正好前周吃炸虾仁,有了个红疖子,这时女友刚也才发觉,因为女友看见最远一棵树,特别稀绿,再看到他头发挡住一半,把手放到上头,捋下来,他也没动一动眼光,这种视线一直维持在远方。

大巴一停,果然还是有灰尘,女友下意识朝海看。

往海这一边走的过程,女友看出来他不太高兴,但是他一直就这种人,一个宿舍也都见不大着他高兴时候,可能就在读书时眉毛那开点。

反正是到真正海边,也就一会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和女友都会再次开心,女孩嘛,还是会为一点事开心、莫名地笑。


就这样俩人陆续离岸,就是刚才停车那段坝,此时只女友再次回头看,坝上又是沉寂,刚才像梦,他也是梦,此刻他撇下女友,先快到发银色浪边的海岸线。

他在扣海螺时丢了用10年的手机。

海螺他从前在电视上见,在山之音中第一章,那个老人已人生疲惫,还忘不了回家捎只螺,说是肉极其鲜嫩。也不知道确切是谁说要挖。

得扣,就是抠,不过这句是他女友那边,他就没命挖,有的螺浅,这种挖出来没劲,一多半是碎壳,他第一次见海螺,也想找到一两个,最好是相当数量的,有神异花纹的,这种往往埋得深,女友期间笑这并不容易。

说着女友那边倒开始出货,有滚小银元的,有过午太阳照下来发光的,这种最深,女友也挖得起劲,这种时候女友再重复也举手,把螺壳冲下午3点的太阳,女友经常会说快看一会就消失,他那时都在狠命挖,沙地还能多牢,总在塌城堡,最后也都是些破壳,他倒不扫兴,海边落日底下,有人正在骑自行车,像五月燕子,他感觉能从车轮中,听出一种唧唧声,有人在玩滑板,那种一整个门板长的,改良冲浪板子,男性滑得就像小孩,瞬间回归,都离他不太远,他也仍在挖手底下沙子。


期间他想起些事,大学这个专业也不必考虑方向,所有的人不都和专业背离,还不如像这样,他喜欢中文,不过到现在他不会写小说,但他喜欢下午太阳。

女友所获颇多,就差头两边再扎上红蝴蝶结,腿像对三轮车,划着半圆和他近,他眼中是一帮怪东西,简直可称五彩缤纷,他忽然感到一阵,也不是幸福,在曾经见过盛宴的感觉上,他下巴老实待在一堆壳,朝天空猛吸了口新鲜空气。

这么说来对了。女友手在这边,头歪着,也随他的目光,那边被看的,其实不过一片冻云,已远不是1月。

此时他想拍下来,才知道口袋里手机没了,女友也不敢多说。

他垂直地坐到沙上,实际刚才就有的晕眩,他甚至以为手机掉了是梦,因为他顾不得那个,他眼下突然十分困倦,就像夜10点一段时间,不早不晚,大约15分钟里,无法抵挡,挣扎着使着全身力气,只为睁开那只眼。

睁开眼以后,女友正坐在间白色房间,他也听到五月燕子唧唧。

过段时间就会好。这是女友只说的一句话,他也相信,19的女孩还能衰败到哪,不会,再休息休息就可以。

到夜间,他回忆那段海边,不像这么简单,忽然坠落,再不是段身体,像袋沙子,软的,瘫的,他开始有点害怕,屋里只他一人。他再朝前回忆,在电视上像有过这种人,也是女子,不过比他大,说睡就睡,一辈子治不好的病,但是那人身边找到伴侣,他现在不能拖累家人,再说他也没那么好,学业一般,长相不讨巧,每周都到海边一次,平常尽量不吃肉,一月里过得平淡,这就是他全部。不能拖累别人。

他又再次沉睡。

昨晚上做了怪梦,我在吃席子,他说。说完他女友都在那边忙碌,说是整理这周上传视频。她不会写作,这是制约她最恨一着,她从窗台拿下本书,太阳光下有小说有书评,他看着她想说有这样难?她仍就像枪膛上不了枪子,太阳光下焦急。


翻书页声音早盖他梦。他仍旧等,比昨天,比前天,加上更前天,那天他又要睡,才刚起没多久他就想,她根本不要再说,那天她不担心视频债,那天就是没在翻书扫地也没人回答,他是习惯。

无奈地说。

他讲起先他就在洗旧席,里边都是那年他自己买来,就那个盛夏你记得么我给你说过,键盘声逐渐在盖,他继续说,洗干净后开始吃席子,但是吃到最后一个,也就是那张最先席前一个,他突然发现都是一样,他开始琢磨都吃完以后,夏天要铺哪个,以及他怎么有那么多用不着的席子,藏起来结果是,今天都被他自个吃掉,他手端着席边哎?了一口,这里边尽是困惑,不穷酸,真疑惑,他怎么不先把那旧席——中间破过,他用宽线钉上,望空能漏只手的席吃掉,最后留下的这个?


他全部讲完,她那边仍在打字,他就再回忆回忆,梦的颜色,介于灰黄与黄间,其他什么也没有,家俱,阳光,水杯,人,床都没有。很奇巧说完他不困了,他也做回小孩子,信它一回,这病能好。

我们去动物园吧。太阳这时越过女友头下来,把地板上映上墙那边花,一株不开花绿树。

啊去吧。人没动。

房间净是干干净净敲字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无休无止,堆起座坟。

不如原来市里。

这是他站到动物园高坡想到,女友摸了摸黑小包,里边该有都有,舒心的叹气,走吧,随人流走。她先走了。

他听到小孩子追逐,一俩个麻雀在空中打架,就在这他看到高空中,有只特别孤独的鹰,被圈起来,像宇宙间一个大鸟笼子,刚开始他找不到有动物,哪,在哪?啊?女友就这样,一直认为他们多年共同生活,不说话也意会,他怎么会听见她没说的?也根本不指望,还是最终旁边一个妇女,朝凌空一指,看!就在那。他也感激,半张开口,还真有,给个背影,小型三角,像日本电影公司——株式会社台标,不过把头带嘴狠缩,远远看那就是三角型,真孤独啊,这高空也没烈风,一点风没有,他身旁倒净是,裹了裹衣领,高鹰纹丝不动,哪怕是有点风呢?

在那!——小孩子一吱,他才看,鹰蹲的怪石阵下,窝进去的石洞原来有猫,其实何猫?是猞猁。虎视眈眈,那鹰不朝下,这猫不朝上,他感到虎视眈眈。

看长颈鹿时他想童年,一只梅花鹿,看到长鹿他就认为是假鹿,不兴这个?假博主,假美食,但是越走越近,那鹿会动,往前一步紧跟一步它是个纸,半身花,深情眼,嘴对面全是人,一桥人,拱桥上一动不动,被挤正,中间递胳膊,里边是草,后来长颈鹿开始挪动。

到第二回再来,这长颈鹿,就最喜偎人的这只,它开始倚墙,他又听见后头有男声,假的真的?

再有同道他也不笑。

也许是场地原因,全都是桔斑,游乐场般大圈地,涂上太阳一照变深的红,长颈鹿身上就是这样。

见过阿根廷金刚鹦鹉,太大,镜笼中更多大鸟,他以前做梦一梦大鸟,凡都是怪,就有不好事将要生,但真见,他看着越来越惨,最后渗点泪,它们太惨太惨,真大,绿大鸟,红紫大鸟,黄白大鸟,俩俩对喁,和人似的,就觉惨,鸟并不这样认,兴盛开,他不过没在这发现鹈鹕眼,那种近哲学家感觉。

其实鹈鹕是最开始就见,它也大胆,就冲人站,和个人高,至少半人,在电视上见认为好吃,大嘴一开马上别脸,他不想看,太深,鹈鹕现在就对视,其实是偶尔斜视,都在大嘴理毛后不多时间,偷着,像偷,看他一眼,这时就经常有人在后头说,它怎么这么忧郁,他认为它有思想,它就这么对视。

第一次去和最后一次去,在鹈鹕头顶,都有陆续被风散开的细毛,他认了认,那不是皮肤病,接着鹈鹕没有什么,接着把重大身子蹲在两张蹼上。

有皮肤病的是土狼。

回去很长时间他都说起最它凶。

他想这学名叫阿拉伯鬃狗?,不如童年时,美国探索频道的土狼,这个合适,真凶啊,挖地百尺沟,那么深,周边还是针莽,一片漆灰,高栏上一有人,微气声,都不敢出音它就猛起,对上张半脸,没有线条,别人别动物的轮廓都没有,就是横七竖八,说下尖还圆,说圆脸上下都细,且不规则,两只眼是黑洞,没有白眼球,也不规则,像乱方型,其身长啊,一个人横躺下来,添个狗头,像狼,半身画竖纹,它中间有块秃皮,那里有皮肤病,他走过去说出来,旁边刚过去一男一女,看一眼也吓走。

大家都不敢出声。和老虎池恰恰相反。

他说它凶时有没有人问记不住。

他没有看熊猫。

他走在看熊猫的路上,踫见的童年发小,亭君。俩边站住,交谈,太阳一直到现在还有。


二楼果然人多,其实更多。但是不后悔,这里都是来买假发,却总在回忆个男像,他那时正在跑招聘市场,也许就是这种自责,当完全做完扶梯,把脚站到传送带以外,又开始困。

不能找得到长假发,死也死在这里!周边都在让,不消费事找到条窄道,都是这个人,怪模怪样地走。大千世界,无人关心,自己向前,一直保持。但是没有要想得到的那种假发。

更记个卖冬天桔子的,美得如百合,这种时候却想起来异性。再往前还是成溜黑色,感觉是在走一个又一个——殡仪馆。百合恍然出现,在这摊前像童年发小,亭君怎么也在这?

再就是离开,不顾一切地向回去,要到底怎样?

空气中充满压抑,却觉得……亭君始终在卖假发,从那个动物园开始,从那个一直有要太阳的人心开始,从那个一直有太阳照顾的下午开始。

最正经的下午。

永远没有开始。

噢!你和她就在这才到一块的!?亭君显然惊叹,他反而更加认识她,他让以前和有3点太阳的这个下午,在阵阵刚起春风中逐渐消弥,他并没和从前,说接下去的话,把笑放到前边,脚撤了撤,一下子许多太阳占满。

你现在忙什么?

头顶生意。

啊我好像听见过。谁,见我之前你又能见到谁?他想她怎么,不必这样。就还是暂退,女友这时也怪,提议要不就上那前边,亭君也看,他知道将又是个豆腐摊,女友说坐下,只要坐下大家就都好。

谁都马上听见,有一阵哄笑爆发,急不可耐的。仨人再次和解,这是他心底认为,不过亭君仍然像五月燕子,就差头上有蝴蝶结,那是童年象征,一人走在最前面,她非常开心。

他在一排又一排前进的树后,那声音如同淹没在阳光中,非常幸福地问,你是在做美发?

假发。

他俩手实质抄得不能再深,他想再问,前边大太阳幸福,一切都变成金子,金树、金草、金色水泥上坡,他感觉光脚走在上坡,他正上坡,脚底温柔。

你还是不要在微信中告诉你的病。

亭君说了这么一句。

他下意识在看女友,马上,几乎是立刻,耻已经溜走得干净,他也知这可能是太阳之功,化一切,那种比起生命来很不值一提的事,简直就可以这样,泡在阳光中。

啊。他接着也变了品味。但是我觉得就是说了也没什么。

还是不要说。亭君头都不回,满天的太阳还是那一句:慷慨。她身边净洒金色线条,有的直照到他脸上来。

他说有时。

是仅有的时候他其实想说,那样才能试出谁是朋友。

接着他就都耳朵里是高跟鞋声音。



其实假发大会和动物园偶遇在同时进行。

就是说,这都在他脑子里,他认为在假发大会上,踫到昔日好友,也会在这里出现——他多年都没机会,却一直想放空的动物园。这是他的希翼,横亘多年。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病里叠加。

但是在假发大会上,那个踫到的亭君,很可能接近现实,也就是见着也当没见着,就算说到脸上也就可能装作刚刚认识。他在那里没得到的担心,弥补到动物园的十字路口,倒更加速这种离开。亭君变得相当冷酷,但也这是事实,更接近现实,不过是末尾小怜一把,他这边接不接也没多大意思。

他这些年被种病困扰:发作性睡病,说睡就得睡,一天正常睡眠只1-2小时,在这区区2小时间,他多半是在回忆,有时就是这种太阳地,他站在里边,周围倒也有友人,甚至是妻子,甚至是丈夫,但都不如天上太阳来得暖。这种病,只在入睡或睡醒时,这种模糊时间出现幻听、幻视,而不是幻觉。所以他几乎听到的,都是些断句,也可能那些他一直想听的,倒给消失,无影无踪。


他所能看见的,他像编出来的剧情,就像一张张被截图剧照,看着迷人,也许是光线,也许光线太慷慨,也许就都是光线,他难得在这里驻留。他洪水一般的病每次袭来前,他大都看不到这种阳光,他也根本不知道,当他又经常在看这种太阳时,他是否真心渴望还是就都是一切偶然。偶然的邂逅。偶然的相接。极其偶然的他在自编自导。

说甚么8-12岁才多得此症,一切都是偶然,连科学也是,从来没有常态,他今年已经23岁。




假发大會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