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空雨]可他自由如风[一]
璃月港，这座城市坐落于海边，在岩王帝君的带领下，璃月人在经历了无数场风雨，无数个日出与夕阳之后，将这座原本百废待兴的小城一步步建成了如今的商业之都，全大陆最为繁荣的国度。
在白天，璃月港是热闹的，来自各国的商人云集于此，所有商贩的叫卖声共同组成了集市的繁华，却又不叫人觉得嘈杂。
而与之相反，在夜里，璃月港会如同无数个就枕而眠的居民一样，在微凉的夜风中睡去。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
玉京台，这里是公职人员平日里办公的场所，也是七星召开会议的地方，许多的重要文件都存放于此，其数量之庞大，是十来个人共同协作都难以应对的。
而这个处理这些文件的任务就落在了七星的秘书——甘雨身上。
月海亭出入的都是公职人员，除了转交文件，交托工作时的交谈声，月海亭就整日都只有墨笔书写的声音，相当安静。
白天是如此，夜晚亦是如此。
甘雨的办公室里就像其他人一样，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墨笔书写的声音就是一天下来所能听到的声音了。
但是，今晚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甘雨对自己的工作向来是尽心尽力的，可是现在，她处理文件的速度要比平日里明显慢了不少。
甘雨的视线像往常一样从文件上划过，在一字一句地确认无误之后就在下方署名批阅。
没有再伸手去取将下一份文件，甘雨双眼微闭，回想着今天，以及这些天所发生的事。
有关他的事。
“唉……”
没有自言自语，一声叹息，似乎就已经足以说明她的忧虑。
这些天里，空每天都会来找自己，为自己摘下最新鲜的清心，送来最新鲜的饭菜，帮助自己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一切全部都是无偿的，全部都是空自愿的。
如果他只是来过一两天，只是偶尔来一次，那也说明不了太多。
可实际情况却是，空每天都会来向自己献殷勤，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快三个月。
空并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任职七星秘书的这千年来，甘雨曾经也被其他人像这样一般试图讨好过。
她全部都拒绝了，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没有想法，仅此而已，与其他任何都无关。
因为经历过不止一次，所以甘雨很清楚空的那些心思。
可是，如果甘雨真的没有任何想法，那她大可以直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戳穿空的想法，并且明确的拒绝他。
但她没有这么做，她就这样一直默默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每天清晨绽放不久就被摘下的清心，接受了每天中午和晚上经过精心烹饪的饭菜，接受了他对自己几乎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帮助，所有对自己的好。
她接受了，她几乎是全部都接受了。
她心安理得。
甘雨知道，自己不是，也不可能是对他没有感觉。
而且恰恰相反，仅仅是与他共处一室，甘雨都会感到一阵舒适。
甘雨不会忘的，就是他将自己从一度的迷茫带了出来，在恍惚之间，甘雨会觉得他就像一束光一样。
就像一束金色的阳光，温暖了自己千年来尘闭的心，驱散了些许的黑暗，让自己的迷茫不再如此庞大。
甘雨很享受与他相处的时光，甘雨很想要沉醉于此，所以甘雨也一样会对他的示爱有所心动。
但是，甘雨也同样知道，在这世上，有些事注定无法如心所愿。
片刻过后，甘雨继续批阅剩下的几份文件。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些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了甘雨的办公室内。
就像此前的无数个白天一样，甘雨的工作很简单，在办公室内批阅有关璃月的重要文件。
甘雨放下了笔，抬头向墙上的挂钟望去。
已经十一点半了，再过一会，空就会带着清心和午餐来找自己。
“……”
她微微皱眉，平放在桌案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就在昨晚下班之后，有关这件事，甘雨已经做好决定了，但她还是没有做好一会面对他的准备。
即便是已经想好了该说什么话，也可能会因为种种因素而无法按照提前所想一般说出。
月海亭通常是安静的，甘雨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安静，并且她也喜欢这种安静。
可现在，这种安静却让她有种心头一悬的感觉。
她不知道在多久以后这种安静就会被少年的敲门声所打破，她担心还不等自己调整好状态少年就会先一步到来。
甘雨时而看着墙上挂钟转动的指针，时而看向正对面的办公室门口。
在这小段时间里，办公室内近乎可以说是寂静，仿佛只要再安静一些，甘雨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秒钟过去……
一分钟过去……
又一分钟过去……
……
“咚咚咚”
敲门声，并不大。
甘雨很清楚，不管自己有没有准备好，空现在都已经来了。
甘雨紧张地长吸一气，随后又咽了一下。
“……请进。”
门被推开，不出意外的，来的人的确就是旅行者空，像之前一样，他手里还带着几束清心和一个盛装着菜肴的饭盒。
“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工作很上心呢，甘雨。”
没有回应，甘雨只是看着空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随后又把头低下，看向自己快要把文件抓出折痕的手。
“……”
“先吃饭吧，文件什么的我来帮你处理。”
将饭盒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空就一直走到桌前，一如既往的要将清心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清心我就放在这——”
“空。”
没等空将手里的清心放下，甘雨就先一步打断了他。
“甘雨？”
“空，我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听见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虽然先前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但空握着清心的手还是顿在了半空中。
“……你已经知道了啊，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
再次长吸了一口气，甘雨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空，此刻两人四目相对，甘雨能看见空金色的双眼正在微微颤抖，而空也能看见甘雨那有着些许坚决的瞳孔。
“我…不会答应。”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紧张，也不似淡然一般的平静。
“……这样啊……”
被拒绝了，虽然已经尝试着去做些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回答后，空还是难免感到一阵失落。
“……”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不……不是……”
甘雨再一次低头，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空，你所有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
自己的期望被直接的，彻底的否定了。
紧咬了几秒了牙，空就将心头瞬间升起的疑惑说出。
“既然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没有可能，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空……”
这个问题，甘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不想随意编造一个理由，却也不想亲口说出那残忍的事实。
“为什么？！”
空很疑惑，但疑惑之后的，是愤怒。
双手一齐下拍在甘雨的桌案上，手里抓着的清心都因此而被振掉了几片花瓣。
“为什么要在我帮你处理文件的时候感谢我？！为什么要在我疲惫时微笑着告诉我先去休息吧？！”
“为什么要用这些正面的反馈来给我希望，却又在现在告诉我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希望！”
“到底为什么啊……甘雨！”
“……”
甘雨没有回答，不是因为她不想回答，而是因为她已经没办法再让自己保持情绪稳定的说出哪怕是一句话了。
“……你走吧……”
“别再来找我……”
硬压着自己那近乎是颤抖的声音，甘雨说出了最后一句她在情绪爆发之前的话。
“……”
几秒后，空摇了摇头，转过身就向离开这里的门走去。
“……打扰你了。”
停顿在门前说完这句话后，空就一把拉上了门，他没有控制好力度，门板与门框相碰撞产生出一道响声，听起来像是要把门框都撞碎一样。
下一秒，甘雨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倒在办公用的桌案上，颤抖着抽泣起来。
甘雨喜欢着空，她很享受与空所相处的每一刻。
她不是不想答应，而是不能答应。
她是与帝君结下契约的仙兽，以履行契约之事，辅佐七星为天职。
而他是异乡的旅者，或许对她来说他如光一般温暖闪耀，但他也同样如风一般自由，或许他会为旅程中让他触动的事物所逗留，但注定不会为之驻足。
她有自己的契约，而他也有自己的旅途。
她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那无尽的旅程吗？
他能因为自己的契约而为自己永远停留吗？
她自知不能，她也知道他不能。
即便他愿意，她也会觉得不值。
空就像是一束光一样给了甘雨在茫茫岁月中的迷茫一道慰藉。
甘雨很想依赖他，但甘雨知道自己没办法永远依赖他。
他最终还是会继续他的旅程，他终究无法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或许她现在可以尽情的依赖他，可是在那之后，习惯了爱人的暖怀，可爱人却又突然离去时，她又该如何呢？
思念是令人感伤的。
而甘雨的仙兽血脉则会将这份感受无限的延长，放大，最终成为一种名叫思念的痛苦。
而她不愿意承受这份痛苦。
她承受不起。
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亲手将这份感情折断吧。
所谓身不由己，就是这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