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如果我没有去刘谦滋大妈家,我不会知道她家有个疯大爷,如果我没有去刘谦滋大妈家,我也不知道疯大爷的怪异行为,甚至街上都没有疯大爷的传说。 我不跟妈妈去纸缸作坊了,就在街上跟一些小孩游逛,安静的时候会做一些儿童游戏,跳绳,踢毽,跳格子,打毽子,玩的不亦乐乎。男孩子喜欢爬树,玩弹弓,还喜欢打木棍,叫打家。打家是在地上挖一个长条形的坑,把木棍放在坑的前边,一头翘起来,放好后,用手里的木棍把坑里翘起一头的木棍打下去,木棍就蹦起来,弹在空中,顺势用手里的木棍把它打出去,打到对方的家里,谁先打进去谁就赢了。这个游戏难度比较大,而且木棍飞出去也比较危险,我试过,木棍不受控。 街上玩的小孩,玩什么游戏,怎么玩,都是比较大一点孩童有话语权,有时候会带着一群小孩东跑西跑的发疯。大孩子为了展示他权威和神秘,让小孩都听他的,他会一惊一乍的说某地某处有个怪物,我带你们去看看,于是乎,一群小孩就在街上跑,要去探险,要去发现新大陆,我也跟在后面跑。 前面的大孩子突然拐进一个胡同,爬到石堆上往墙里看,他们一波一波看够了,我也爬上去看,一个白条条的女体在院子里走,似乎是要出来上厕所,发现有人看她,就要拿石头打,我吓得跑了。 她本来是个正常女子,去生产队干活,队长安排她去放水,她去了。 村子的地是一马平川,田都分割成规范的一排排方块,有道走车马,有一条条长沟排涝。早先水是从十几里外的新愚公水库流下来,沿着水圳流到地里浇灌,后来因为天旱,经常与上游邻村争水打架,我们村就打了大口机井,每一排田地都有一口机井。天旱的时候,全村机井日夜不停的抽地下水,也需要很多人看田埂,流满一畦堵上,再挖开另一畦,这个活不累,就是耗时间。 夏天的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人也容易困,她就在道边树下的阴凉地躺着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小腿像被绳子捆住,以为是做梦,后来越拘越紧,腿疼痛发胀,她睁开惺忪的眼去看,发现腿上缠了一条蛇,蛇钻进裤腿里了,她惊得跳起来跺脚,企图甩掉,越跺脚拘得越紧,蛇的鳞片紧紧勒在腿上,人崩溃了,她的惊恐招来在田里看水的男人们,帮她解下来,送她回家。 她疯了。 疯了以后,她就不停的洗澡,五冬六夏都脱光了衣服洗澡。 她有一个妈妈,就这样一直照顾着她,她妈妈整天发愁,愁自己死了她怎么办。有一年冬天,天很冷很冷,她跑到大河里脱光了洗澡,在河里冻死了。 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浑身僵硬。她妈妈带着新衣服赶到了,没有悲伤,也没有哭泣,说,孩子,咱穿好衣服回家啊,孩子的身子立刻软了,穿好了衣服。 一年后,她妈妈也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