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众神第十一章：幕间
“帝皇保佑着你，坦拿中士。”
“你也一样，安德斯上校。与你和你的士兵并肩作战是一种荣誉。”
安德斯咧嘴一笑，恢复了他的卡迪亚自信，他说：“听了你话，我还以为战斗结束了呢。但卡迪亚人在被“眼（恐惧之眼）”拿下前是不会停下的，我们不会轻易退缩。”
“我有两个问题。”苏尔库夫站在破旧的运输车前，双手抱臂说道“它还能工作吗？你认为它最远能到哪里？”
科托夫从控制杆上刮下生锈的金属说，“看来它可以运转，但一些机械装置已经被侵蚀得无法使用。至于目的地，我没有任何地形图，也不知道它最终能到哪里。”
“谁会在乎它最终会走向何方呢？”他说。“它能开就行了，这是重中之重，对吧？至少它能给我们一个重整旗鼓、制定下一步行动的机会。”
“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吗？”科托夫说。“你认为留下的我们还能有什么行动？布莱洛克贤者已经开始乘船离开这个被诅咒的世界了。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了，苏尔库夫先生。要么泰洛克得到了希望号 要么布莱洛克已经驾驶它离开了 无论如何，我们影响事态发展的机会都已经结束了。”
苏尔库夫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刚才说的话。科托夫重读了一遍他的话，以确认是否用了模棱两可的措辞。完全没有，低哥特语，意思十分明了。
不过显然，苏尔库夫并不同意他的观点。
“即使你确定塔基斯收到了信息，你又怎么能确定他成功地脱离了轨道呢？你真的认为泰洛克费尽心机捕获像希望号这样的飞船，只是就这样看着它远走高飞吗？不，我们必须假设泰洛克更聪明。”
“你有什么高见呢，苏尔库夫先生？”科托夫说。“难道你建议我们利用手上的各种资源，对抗这整个世界的力量？”
“一个大问题只是一系列小问题”苏尔库夫说。“小问题我们可以解决”。
科托夫嘲笑道。“乐观主义的奥特拉玛陈词滥调（低情商是这样的）现在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的机械修会失败主义也一样！”苏尔库夫厉声说。“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远离这里。伊莲娜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所以我建议我们不要浪费它。”
坦拿中士和文-安德斯走进车厢，他们的体重叠加，金属板发出令人担忧的呻吟声。
“你能让这辆车运转起来吗，大贤者？”坦拿问。
“我已经告诉苏尔库夫，它可以运转。”
“那我们就走吧，”安德斯说。
比兰娜听着那些猴子的发言，好似他们的行动很重要，仿佛他们才是宇宙的改变者——而宇宙却对他们的蜉蝣存在毫不关心。
然而。
难道她不是被他们的行动而吸引来的？难道不是她看到他们的行为让命运线条变成一团乱麻，剥夺了她成为双胞胎母亲的未来吗？难道她不是为了给她未出世的女儿们一个生存的机会而追随他们的命运线条吗？
“你已然迷失，先知，”阿里格纳·冰霜说，当运输车开始加速，隆隆地穿过一段弯曲的铁轨时，她痛苦地发出嘶嘶声。“恢复你的注意力。”
比兰娜点点头，想试着给伤势严重的突击蟹首领还以微笑，但她心中的绝望过于沉重，所以终是无法。阿里格纳的头盔破裂，她的呼吸在四分五裂的灵骨下伴随着沉重的嘎吱声。
“迷失？”她说。“也许吧，但兴许不是与你想的不一样。”
“我不信，”阿里格纳说。“你一直在想是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你很有洞察力，”比兰娜说。
“你是说，作为一个战士？”
比兰娜没有回答。她正是这么想的。
“死亡的阴影给了我生前所没有的清醒，”阿里格纳说，比兰娜低头看着大主教膝上的血迹。这么多的血，比兰娜却无能为力。
她吞了吞口水。“我只是以为你是对的。”
“一般来说是对的，”阿里格纳说，“但具体到底那里对呢？”
“我要把我们所有人带向厄运。我是一个失败的先知，没有看到这种聚集的命运。”
“等我们都死了以后再笃信这个吧，”阿里格纳说。
比兰娜说，我们中有太多的人已经离去。“塔内克、叶莲娜、伊利尼亚、科拉达、莱特桑……乌尔达奈什也已经与我们别离。”
首领的脸庞掠过一道阴影，她闭上了眼睛。比兰娜的心沉入了悲痛的深渊，但这只是运输车进入了岩石坡底的隧道而已。
科托夫花了一些时间才让运输车恢复了动力，这个过程使用了大量的咒骂和机械手臂的反复击打。运输车行驶了近千米后，一束不稳定的灯光照亮了一个张开的隧道口。洞口周围环绕着历经沧桑的晶体机械，其内部结构浑浊而龟裂。
“我了然了，幽冥行者已离去”阿里格纳的眼睛睁开了
“渴求之女肯定夺走了他的灵魂，”比兰娜说，内疚的眼泪自由地流着。“是我使他永世受苦。我害了我们所有人。”
“你在先知之路行走，”阿里格纳说。“你被这个角色所困，就像我被战士之路所困一样。你不能不对你所看到的采取行动，就像我不能否认我以凯拉-门萨-卡因之名杀人所带来的快感一样。请回答我......在知道你的幻觉导致了我们的死亡之后，你还会回头选择一条不同的道路吗？一条不会导致你女儿出生的路？”
“我不愿意，这让我蒙羞，”比兰娜说。
“别感到羞耻，”阿里格纳说，“因为我也不希望你去走这条路。如果我知道你的目标不像黎明之光那坚决而执着，那我真觉得为这而死很是不值得。”
“真希望我们有那把阿格里斯之剑。”比兰娜哭道。“这样什么东西都挡不住你了。”
“我相信埃尔德内什在面对凯恩之前也想过同样的事情，但我同意你的观点，”阿里格纳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她的手伸出来，比兰娜以为她在找她的链剑。武器不见了，在与廷达洛斯猎犬的战斗中丢失了。比兰娜拔出她那把刻着符文的剑，塞在大主教的手里。
阿里格纳摇摇头，把武器递了回去，星刃的最后一群战士聚集在比兰娜身后。“我会如我之前那般死去……我…去找凯恩了。”
比兰娜明白了，瓦内什和塔里奎尔跪在他们的女首领身边，松开了固定她破碎头盔的扣子。他们轻轻地将头盔举过阿里格纳的头顶，然后走开了。
阿里格纳-冰霜的五官就好似被切割的玻璃和冰块，紫罗兰眼睛，充满杀气，但当战争面具从她身上掉落时，这一切都变了。仿佛在她的皮肤下完全隐藏着另一张脸，一个有着诗人灵魂，带有些许害怕的柔和面孔浮出那面具之下。
“拉康菲尔曾经告诉我，没有什么比带来死亡的艺术更美丽和多样，但他错了，”阿里格纳那进入暮光神龛之前的面孔说。“生活是最美丽的艺术。我想我已经一度忘记了，但现在……”
这位前主教伸手到她开裂的胸甲下，收回她握紧的拳头。
“虽然肉体消亡，但灵魂会永存，”阿里格纳说着，把手放在比兰娜伸出的手掌上。“我的灵魂在我所有活着的亲族中继续存在。”
女首领的手松开了，露出了一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石。比兰娜发出了一声深沉的痛苦嚎叫，伴随着玻璃碎裂的爆炸声，运输车的每一扇窗户都被炸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