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amancy

#写给溯影和羽住的短篇 #上班之后发现自己越来越写不出东西了，这篇花了大概一周的睡前时间慢慢完成的，所以可能会有些割裂与碎片感，再加上一些视角转换与意识流，虽然自己谈不上特别满意，但是确实把想写的场景和内容展现出来了，希望观感没有那么糟糕x “要下雨了，而且晚上还有活动，真的要去吗？” "很快的啦，而且那里的景色据说真的很棒，放心放心，我都计划好了～ " 隔着温泉朦朦胧胧的水汽，溯影也能看到那对白色的耳朵轻快的抖动了几下，声音中是满溢的期待。以溯影的想法，这样的天气他更愿意在客房里泡壶茶看看书或是打打游戏，但早在旅行之前他就答应过由对方来安排，那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对方看起来似乎真的兴致满满。 "好吧，喏，浴衣，快穿好，我们快去快回。” "诶嘿，我就知道溯影你最好了——" 少年欢快的声音羽毛般轻盈掠过耳际，无意识地摸了摸垂下的耳饰，不那么熟悉的微凉触感让溯影略微出神。许是身体尚未适应，接受契约后，他有时会觉得古老神明的意志正在体内悄然苏醒，某些时刻的自己甚至让自己都觉得陌生。获得力量总要付出些代价，但溯影也并不想成为并非自己的另一个存在。不过现在或许并不是思考这些的好时候，羽住少见的如此有兴致，他自然也不会忽略已经勾住自己手腕的指尖。 山间石道飘散着些朦朦胧胧的雾霭，盛夏时节却并无几分暑气。苍山，深林，碧海，温泉，很难想象这些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虽是几近逢魔之刻，山下海滩上喧闹人声依旧遥遥传来，给幽寂空山填了些烟火气。不需要思考工作或是任务，能有些这样的时光倒也颇为难得，甩了甩发梢缀上的露水，溯影这样想着，任由羽住拉着手，漫步在古老的山道上，夕辉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祭典灯笼一盏盏亮起，混合着夕阳染出了金色的树海。羽住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拍立得，咔嚓咔嚓的抓拍了不少相片。偶有小动物从两侧林木间探出头，好奇凑近漫步的二人。只不过比起不经意间溢散出威压的溯影，小小的蜜袋鼯少年显然更受小动物们的欢迎。看着被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团团围住的羽住，溯影心中忽然生出些怪异的感觉。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是某种无意义的胜负心，于是他走上前，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一头碎发，一如既往的柔软依然让人安心。 “你比小动物好摸多了。” “啊？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黑发与白发的少年手牵手漫步在云雾缭绕的山间大概算是蛮养眼的风景，奈何比起幽寂的山林，热闹的海边显然是游客更喜欢的场所，古老的山道上人影寥寥，倒是无人有幸一饱眼福。不过也因如此，蜜袋鼯少年显得愈发没正形，整个人几乎快要黏在溯影身上。半真半假地挣扎了下，溯影默默运转起崇神的力量，将身边的温度降低了些，任劳任怨的当起了人形自走空调。陡现的冷气与热风交汇，凝出了丝缕的白雾，模糊了透过叶间洒下的残光，空气中渐渐弥散开雨前淡淡的潮湿气息，尽管天际看起来依然是暖色的橘。 “就快到了，穿过这片灌木林就是了！” 似乎发现了什么，蜜袋鼯少年的眼睛微微亮起，忽的迈步冲出了山道，挥开了层叠的枝条与藤蔓，随即又放慢了脚步，回过身一把拽住溯影的手。微微湿润的掌心带来些熟悉的温度，这样兴奋的羽住倒也蛮少见。于是提醒注意安全的话语也就被塞回心底，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冲入参差的灌木丛，溯影忽的生出些或许可以称之为期待的情绪。 其实不管那尽头是怎么样的景色都没关系，古老的记忆与新生的旅路于意识帝国的古老疆土内沉眠，亲眼见证的，或是并非自己俯瞰过的风景纷乱到早已数不清，但既然羽住觉得很好看，想要和他分享，那便当是如此。 于是下一刻，温柔的光刺破垂下的苍蔓，溯影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第一眼当然是海。 璀璨的金色自天穹降下，轰鸣着飞溅出波光粼粼的星尘碎屑，唯有古老断崖横亘，遥遥分断了天地。微凉的风卷起波涛，悠远的潮声起落，裹挟着时光于黑色的石礁上炸开白色的泡沫。金色与紫色的鸢尾在脚下盛开，又或许绽放于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 溯影听到身旁人的呼吸急促了些许。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对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 溯影一直活的太辛苦了，羽住一直这么想着。成为意图驾驭神明力量的逐光者的代价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但他也能理解溯影的坚持。每个人都有想守护的东西，而等价交换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他们行路的轨迹并不重合，溯影也不是擅于表达情感的人，明明是传达记忆与情感的使者，对自身炽烈的情感却笨拙到只会以最隐秘间接的形式流露。羽住偶尔也会因此有些失落，而间或的小小摩擦与争执也贯穿于琐碎的日常。 但这一切仍然构成了他所爱的这段旅程。 溯影有他当行的路，然而自己也有能做到的事。 羽住抬起头，残阳早已坠入深海，银色的涟漪荡漾于遥远的世界尽头，触手可及的风与月为隐秘的断崖披上了朦胧的纱。他看到黑发的少年坐在盛放的金紫色花海里，空想的银河缓缓流淌，而他伸出手，勾勒出一抹星尘的尾迹，恍惚间，羽住对上了那对略微有些陌生的金色眸子。 他听到了古老而悠长的一声叹息。时光的洪流自前方涌来，千年的历史，神明的呓语，亘古悠久的一场梦。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支离破碎，他于深海中永恒的下沉，他快要窒息，末路的穷途一无所有，可他听到声音，他听到——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他看到了命运，某个逐光者的结局。他听见时光流淌的声响，万物随星辰起落繁盛又枯败，最终一切流归于无。 而在本应空无一物的守护的尽头，他回头……如果他回头—— 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月海静寂，一切都刚刚好。 于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吻啄在微凉的唇上。 一滴，两滴，冰凉的雨如期而至，穿林打叶，像是某种心跳，激烈地宣泄出那些未曾出口深埋于心的情感。 他感到对方的身体轻颤，下一瞬，炽热而鲜明的活着的气息瞬间迸发，热烈的，悠长的，毫无保留的炽烈情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许久许久。 少年们在雨中相拥。 …… “不要成为神明。”低语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流吹的他有些发痒。 如果说信仰是神性的锚点，那么相对的，人性的锚点就是独属于人类的情感，这是残卷上记载的不甚明晰的词句，但这一刻，溯影觉得他大概理解了些。 听不真切的几声惊呼遥遥传来，似乎海滩那边也开始下起了雨。 “……嗯。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好，晚上我们还要和大家一起打桌游的对吧。” “嗯。” “……” “……谢谢，今天真的很开心。” 天地幽蓝，少年们的背影渐远。此刻，古老的神明依旧沉眠，至于青鸟的少年自贬为神，大概就是很久很久之后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