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媒体专访司马南（1）：为什么绝大多数的中国舆论是在支持俄罗斯？

文/司马南

司马南 ：你在日本待了几年了。

记者 ：我是11年来日本的。

司马南：时间不长。很多人到了日本之后，尤其是女人很容易受到日本文化的影响，弯腰多了，笑容可掬了，微表情和在国内时的肆无忌惮不太一样了。

记者：对，我现在就会下意识地弯腰。司马南老师你好，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远程的采访，很抱歉没能够亲自去拜访您。刚才也说到，我在日本已经有10年，虽然说您觉得很短，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挺长的了。我不是日本人，也不是资深的记者，我是一个纪录片的编导，我的家人现在都在中国。因为我之前看到您和德国记者的访问，我觉得非常好，但是我没有他那么高深的能力，所以我只是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一个中国人的视角来向您请教一些问题，这可能是我想先说一下我的立场。

司马南：您采访我这个节目是要在这家日本媒体播出吗？是一个新闻节目还是个专题节目？

记者：是一个纪录片。

司马南：记录俄乌战争的，还是记录中国老百姓日常生活的？

记者：记录中国老百姓怎么看待这个战争。

司马南：纪录片长度是多少？

记者：28分钟。

司马南：是一个固定的栏目，还是一个随机的节目？

记者：这个节目我们公司已经做了10多年了，每周都要播出。

司马南：我以前曾经和这家日媒打过多次交道，特别是早年间反伪科学揭穿各种江湖大师的时候。他们曾经派出过一个相当庞大的团队，到北京来拍摄我打假的那些画面，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日本人非常认真，一个镜头他会让你演好多遍。后来我就跟他们提意见，我说你们认真是非常好的，但是虚伪不好，你让我演很多遍，尤其表演那种特异功能演很多遍，这有什么必要？那个时候因为要通过翻译就有点麻烦，现在咱俩直接沟通好极了，我们两个语言沟通没有障碍，现在你可以开始提问了，你表演的时间。

记者 ：因为我现在在日本生活，对于这场战争可能日本的舆论和中国的舆论是有很大区别的，日本更多是单纯同情乌克兰，谴责俄罗斯，但是中国更多的站在俄罗斯的立场去看这场战争。我认为这种区别有很多原因，大家接受的信息是不同的，思考问题的立场角度也是不同的。所以，第一个想请教您的问题是，您觉得在中国包括您在内，为什么绝大多数的中国舆论是在支持俄罗斯，或者说站在俄罗斯的立场上去考虑这个问题？

司马南：因为我不了解日本的情况，我对日本老百姓关于这场战争到底怎么看，我不了解，也没有试图去做过了解，那么姑且就以你刚才说的事实为基础。日本老百姓和中国老百姓关于这场战争立足点、着眼点不太一样，我想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大家摄取的信息不一样。

那就好比我们做数学题，已知条件不同，所以推论的未知就不一样。比方说，中国老百姓对于这场俄乌战争，对俄罗斯方面持一定程度的理解，这件事情首先是因为在顿巴斯地区、乌东地区（就是今天被称之为顿列斯克、卢甘斯克的地方），此前曾经发生的大规模人道主义危机问题，日本媒体是不是如实报道了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的14,000多人被肢解，被杀头，被从胸口把刀扎进去，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的这样的事实？

如果日本媒体也能够播放一些这样的事实的话，善良的日本老百姓他们会不会做出一种本能的反应？如果日本的媒体把这些事实全部都过滤掉了，只是把俄军进入到乌克兰境内之后，发生的冲突当中，乌克兰老百姓那种受灾受苦受难的情况播放出来，当然日本老百姓的反应就和中国老百姓反应不一样。所以是已知条件不同，做出的反应却不一样。

现在整个世界的舆论在内都是一样，对乌东地区曾经发生的大规模的人道主义灾难基本上不予反应。而到目前为止，昨天我看最新的消息是乌克兰方面自己发布的信息说这场俄乌战争已经死了800多人，800多人和14,000多人的死亡在数量上是存在差距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世界上的舆论，包括你我在内的我们这些媒体工作者，如果我们不能如实地陈述情况，告诉老百姓真实发生了什么，舆论在这场战争当中的立场就值得考究和怀疑。

所以在逻辑上来说，一个是事实判断，一个是价值判断。您的问题是“为什么中国老百姓和日本老百姓他的这种价值判断不同？”我现在回答您的问题，我就先问，那么他们所依据的事实判断难道是一样的吗？那么反过来我们可以再问一下，为什么日本媒体，他们无视在乌东地区发生的大规模的人道主义灾难，而只关注800个人的故事。

记者：我觉得媒体都还是有自己的立场考虑。其实我之前听了您和德国记者的采访，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在日本看到的东西和中国看到的东西是这么不一样？您刚才说的14,000人的这个事情在日本报道的非常少，我认为绝对是这样子的，而且我觉得也不止这一件事情在两国之间的报道中是不一样的。我还想问一下，您觉得除了这14,000人的事情以外，还有什么事情是让中国人会更多站在俄罗斯的立场上？

司马南：还有我们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喜欢说的一个词，就是“按照事情的本来面目、是非曲直来决定我们的立场”。

前苏联亡党亡国之后，实际上俄罗斯共产党已经下台了，执政这个党不是共产党，国家的颜色已经改变了，已经由原来的共产党执政的这样一个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变成了一个资本主义的国家了。这个时候按照美国当年对前苏联那些改革者的承诺，美国是要帮助苏联解体之后的各个共和国的。但事实上美国人不但食言了，而且北约继续东扩，依然把继承苏联大部分军力资产和工业的俄罗斯视作一个敌人。

这样一来，俄罗斯民族就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伤害，上当了。我按你的意见，我把自己废掉了，我自废武功了，你北约说一寸也不东扩，但事实上你连续东扩5次，把前苏联解体之后的那些国家一个个拉进北约。北约是相对于华约而存在，一个叫北大西洋工业组织，一个叫华沙条约组织。然后俄罗斯说，把我也拉进去行不行？不，就把你扔在外边，就是要锁紧你的喉咙。这就好比北约组织像一条蛇，蛇没有吃掉你，也没咬你，但是我蛇的身体把你的脖子勒紧，勒到俄罗斯窒息，勒到你没有出海口，经济受到没完没了的制裁。所以俄罗斯不堪忍受这种窒息，普京领导的俄罗斯才做出了反制。而且这是在被窒息很多年之后的一次反制，便是对乌克兰的行动。

中国的媒体跟踪了整个事情的变化过程，我们认为打仗不好，死人不好，任何战争我们都是反对的，但是我们又对俄罗斯的立场持一定程度的理解，并且这一次战争开启也是泽连斯基总统。中国大陆有个相声演员的叫郭德纲，他有个小徒儿叫小岳岳，还有个演员叫沈腾。我每当看到泽连斯基总统表演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沈腾和小岳岳。一个喜剧演员当了总统，他居然能够下令开炮。美国一再宣称说俄罗斯要动武，但是俄罗斯表示无意动武的情况之下，泽连斯基启动了引信，他开炮轰击顿巴斯地区，因此才开启战端。

所以这中间有很多细节，有长长的铺垫，如果你小时候听过相声的话，你知道有个词叫“铺平垫稳”，铺平垫稳之后包袱才能拉响。今天如果我们把乌克兰战争看作是拉响的这么一个东西的话，那此前北约组织在美国领导之下对俄罗斯的锁喉、步步逼近，拿刀去对准他的胸口，拿棍子捅他的鼻孔眼，这是导致后来发生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乌克兰战争最根本的原因。但是因为包括日本在内的世界上的很多媒体，他们缺少公正的报道，以至于受众们就产生了认识上的分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