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数心跳 10
10
严浩翔晚上约了人。
可能是贺峻霖表情实在太精彩,他解释了句:“一直帮助我上学的人。不好不去。”
“哦……那你……”
一句话被堵在嘴边,严浩翔身体紧紧贴着他:“不过上你的时间也不是没有。”
“我不是、我,你着急的话就去吧,我……”
一句话语无伦次也没说明白,严浩翔拽过他就往楼道走。
时间有点紧,两人没脱衣服。
(有删)
良久后,一句伴着呜咽的言语传出来:“我什么都可以的。”
严浩翔一愣。
还没等反应过来,听见贺峻霖接着说:“寒假……寒假要一个月……”
严浩翔这回呆滞半天,连动作都停住了。
明白他的意思后,哑然失笑,觉得这个小未成年当真是磨人得紧。
他现在也只能认栽。
将藏在衣襟里的人拽出来,严浩翔目光追着他的眼睛:“回头全让你补回来。”
“走走?”
“不了,宿舍快关门了。”
“在外面住呗。”
“还得做作业。”
“行吧,那陪我等会儿车?”
“嗯。”
一阵冷风吹来,秦思淼裹紧大衣。看着严浩翔侧脸,眸光闪了闪,她到底还是开口了:“你确定不再想想吗?这次的交换名额可是千金难求。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原因,那大可不必。这是两回事。”
摇摇头,严浩翔说:“这么好的机会留给别人吧。国内挺好的。”
“你还是年纪太小,不明白机遇对人生的意义。”秦思淼叹气,“不是我要求我爸妈的,我发誓。”
“嗯,”严浩翔应得漫不经心,“我不出国。”
秦思淼垂眼,神情很受伤:“好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儿想想。”
严浩翔没应。
秦思淼看着眼前早已褪去稚气,已足以用“男人”来形容的男孩儿,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情形。
那年她十二岁,他七岁。
作为肇事司机家属,她见到了那个自己母亲去世,却麻木地没有任何表情的男孩儿。
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脸上,秦思淼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见过肤色最白的人。
后来她知道,这个男孩儿叫严浩翔,他的妈妈是位歌舞厅小姐。
秦家是名门望族,更是官宦世家。出现这样的丑闻,一心只想用钱了事。父亲将严浩翔和收养他的舅舅带来秦家谈话的时候,秦思淼就趴在门口偷听。
她听见父亲开出的高额封口费,也听见男孩沉稳得仿佛成年人的语调。
最后他们达成和解,秦家要支付严浩翔从那刻开始到大学毕业的所有开销。
如今,竟然已经过了近十年。
车来了,秦思淼看着严浩翔,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莞尔一笑:“那我先走啦,下次见。过年回家吗?”
“不回。”严浩翔答得很干脆,“再见,思淼姐。”
听到这个称呼,秦思淼的笑容凝在脸上。
“你一定要这么叫我吗?”
严浩翔双手抄在大衣兜里,整个人都漫不经心:“秦律师,再见。”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秦思淼像每一个不被爱慕的人喜欢的小女孩儿那样,禁不住鼻头发酸。
从十二岁第一眼见到他开始,秦思淼便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她开始后悔,自己或许根本不该向他表白。
如果他不知道这份心思,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拒她于千里之外?
明明他以前都是直接叫他秦思淼的。
回到宿舍,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他。
孟舒航。
自从俩人在宿舍闹得不愉快后,之后并无交集。这会儿他手里拿着瓶啤酒,脸色微醺,看得出有些醉了。
严浩翔打开宿舍门,里面空无一人。孟舒航要跟着进屋,他将门口堵住:“有事?”
“贺峻霖的事。”孟舒航说。
严浩翔让开身体。
“我今天看到你们在一起,走路。”孟舒航除了脸有些红,状态倒是很清醒,直勾勾地看着严浩翔:“你们在一起了?”
一手插兜,一手点起烟,严浩翔开始吞云吐雾:“你管得着吗?”
“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要是只会说这些废话,那你可以出去了。我没时间。”
“他的过去你又知道多少!!”
孟舒航忽然提高音量,严浩翔心烦地挖了挖耳朵。
见严浩翔的状态,孟舒航了然,笑得极为讽刺:“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他妈的凭什么!”说着他开始激动,言辞毫无逻辑:“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能跟他在一起?!搞得好像我的感情有多不值钱一样!我不想跟他在一起吗?我不喜欢他吗?为什么偏偏是我看到?严浩翔,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
“如果你看过,你要是看过那些东西你也会离他远远儿的!!!我的感情都是真的!!我喜欢他!”
严浩翔眯眼,想到了细嫩皮肤上狰狞的伤疤,狰狞的TOY。
面色冰冷,严浩翔问:“你知道些什么?”
“扑通”一声,孟舒航一头栽倒在地,紧接着传来呼噜声。
严浩翔厌恶皱眉,接了盆冷水泼下去,不见醒。
开门,随便抓了个人:“705,告诉他们姓孟的死这儿了。”
严浩翔失眠了。
躺在床上,满脑子盘旋着几个大字:贺峻霖的过去。
他或许是个有故事的人,这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严浩翔就知道了。
想不知道也难。
那样奇特的自杀方式,丢弃的木吉他,还有肚子上意有所指的TOY。
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他明明很在意皮肤的裸露,连胳膊腿脖子也不愿意露出来。被长袖长裤遮盖住的仿佛也不仅仅是他细腻的身体,连同喜怒哀乐一起,好像都被深深地埋藏了。
他明明不会游泳,也很怕水。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那样阳光明媚的一天,选择那样的一种方式自杀呢。
仿佛在对抗什么似的。
翻来覆去,严浩翔实在睡不着,索性下床,从柜子里翻出那把木吉他。
面板上刻着HJL。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那天贺峻霖走后,严浩翔将这把被丢弃的吉他带了回来。
他总觉得它不该被那样遗弃。
手指拂过琴弦,他幻想着贺峻霖是否也曾经在某个深夜,如他这般抚摸他喜欢的吉他呢。
将吉他放回柜子,严浩翔刚要上床,却在置物架上看到抹之前并不存在的红色。
是一个御守。
红色御守躺进手心,绣工精致的“健康快乐”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严浩翔眼里。
很久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祝福了。
有人愿他飞黄腾达,有人愿他旗开得胜。有人愿他不负韶华,有人愿他勇往直前。
可自从七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对他说,你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严浩翔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
攥着手里的御守,却在这一刻眼眶微红。
健康快乐。
好老套的祝福啊。
想象那个人踮着脚,悄悄将这么个小物件认真挂上去的瞬间,严浩翔无声地笑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柔软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