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穹五星 六十三幕 尽笑天下
“两位前辈,不知此曲叫做什么,又不知可否让晚辈一饱耳福,听听这千古绝响。”楚清雲心中感到十分敬佩,上前抱拳说道。
神音 抚魂抚须冥思,很快就有了主意:“就叫做《尽笑天下》如何。”
“好,好一个《尽笑天下》!”叶左正拍手道,“那么神音兄,就让我们最后合奏这一曲《尽笑天下》给这两个年轻人当做临别赠礼吧。”
叶左正看向叶小诗,浑浊的双眼早已湿润。
七弦扶枫琴和九黎铜箫是乐器中的极品,也唯有这两物,方能合奏出完美的《尽笑天下》。
琴声铮铮,便觉直上云端,甚是优雅。片刻,箫声参与进来,柔和清幽,与琴韵共抚心弦。
之后琴音渐高,而箫声沉而不绝,随慢慢融为一体,在旁静听的楚清雲心中原本浓重的杀伐之气也被这和谐之音扫去大半。
渐入佳境后,叶左正再拨琴弦,唱道:
“夜漫漫,明明皓月莫回首,
觅道万里自寻我,
红尘苍首几看透!”
琴箫悠扬,随风飘荡,却又豪气冲天,充满傲视众生之意。神音 抚魂这时一顿,唱道:
“好清风,潮起沉浮不寂寥,
纵马天下任逍遥,
手握太阿绝浮云,
一笑尔,不如与天竞自由!”
忽的琴音一转,杀机四伏,如有千军万马奔来,萧声则依旧温婉,让置身琴音中的人看到了一线生机,如沐清风,大为畅快。神音 抚魂也再唱道:
“展我凌云步,
众岳当泥丸,
纵使刀剑作风沙,
从容飞渡唱我狂!
待待待,
还邀扶光扫迷霭。”
蓦地,琴声柔雅,与萧声忽高忽低,变化复杂。如百琴百箫同时演奏,悦耳动人。楚清雲与叶小诗也为之神情一变,心潮澎湃。这时叶左正接唱道:
“烟雨苍茫,
敢问天下谁主,
惹无尽悲欢。
终只道大地为局,
黑白无界,
浩然正气在吾心!”
这时箫声为主,愈来愈高,琴音只在旁伴奏。楚清雲心中竟泛起孤寂之情,叶小诗也早已潸然泪下,之后叶左正与神音 抚魂共唱道:
“一笑尔,
不如与天竞自由。
痴痴笑笑壮豪情,
生死共相从!”
当入尾声,七弦琴一阵急拨,突兀的琴止箫停,霎时一片寂静。当楚清雲与叶小诗反应过来时,只见红阳东悬,天已大白。
突然叶左正与神音 抚魂大口吐血,原来他二人本就是重伤之躯,又一夜不眠谱写乐曲,再加上刚才演奏了这《尽笑天下》,心力耗尽,患上加患,如果不是有松、石依靠,二人早已瘫软在地了。
“爷爷!神音公公!”叶小诗一惊,慌忙跑到二人面前,这时楚清雲转身,抬头向天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何必鬼鬼祟祟躲藏起来。”
一阵狂风扫过之后,方莫邪、木残、慧通、柴秋霜一齐出现。
火龙驹从下方跃至崖顶,全身冒火,将叶左正、神音 抚魂护在身后,叶小诗也重新站到楚清雲身旁,严阵以待。
楚清雲用神念在叶小诗脑中道:“这四个人不足为虑,我有办法对付,倒是那个我看不透实力的第五人在两位前辈合奏时就已经到了,只不过一直躲着不出,不知要干什么,须是小心防备。”
闻言,叶小诗内心发毛,只觉一双眼睛正在某处盯着他们,但大敌当前,她也只能先顾眼前的四人。
“毒神女叶小诗?!”方莫邪一愣,又看了一眼叶左正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是叶左正的孙女,只是当年诸家各派两次造访叶家,我青衫门都没有派人去。”
然后方莫邪又冷笑一声,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的是为祸江湖的毒女,大的跟天毒门妖女结为夫妻,老的又跟魔族称兄道弟,你们叶家真真是该死!”
楚清雲伸手拦住要动手的叶小诗,上前一步,道:“老妖婆年纪这么大了,好好留在家里陪老头安度残生不好吗?非要当什么长舌妇,到处瞎跑嚼人舌头,万一惹上不该惹的人,不小心死在外面,以后每年清明后人可找不到地方给你烧纸上香。”
紧握剑柄,方莫邪怒道:“臭小子,好一张恶毒的嘴,你当我的外号‘鬼愁剑’是捡来的不成!”
方莫邪虽不是男儿身,但往这一站,剑气冲天,如顶天之巨人,战意昂然,怒气滔滔。
楚清雲大笑,丝毫不惧。右手一抬便狂风席卷,群山震动,天地骤寒。
“磨戟常锋斩楼兰,弯弓满月射天狼。敢教千骑破万虏,乾坤一定江山朝!”
右脚一踏,楚清雲先发制人,瞬间冲来,右手成鹰爪向方莫邪咽喉抓去。
方莫邪早有防备,手中利剑刺出,却是千百剑影同时而去。
楚清雲硬接剑招,只听轰然一声,气浪汹涌,山峰颤抖,二人退开后恶金刚慧通挥动月牙铲,如风车一样,想要将楚清雲搅成肉泥。
每一招慧通都大开大合,击出的罡风都将脚下的山峰削去三尺。楚清雲却毫不在意,只见他身影虚幻不断变换位置,躲过了慧通每一下攻击,甚至不断贴近,双拳快速重击在慧通身上。
一拳正中慧通胸口,慧通强忍气血上涌,大怒挥铲,却被楚清雲双手抓住月牙铲,然后楚清雲大喝一声:“撒手!”
一股巨力传来,慧通双手虎口震裂,只得松开月牙铲退去,楚清雲又双手一拧,将千斤重的月牙铲扭成一团废铁后用力扔向慧通。
木残从后飞出,手中铁拐一点震碎了铁团救了慧通后,他张口一吸,道:“凝!”
就见木残的断腿处金光一闪,变出金光大脚,足有数丈,气势惊人的向楚清雲踩踏而来。
金光大脚体大速快,楚清雲只来得及将双臂一抬挡住脚背,下一刻便被木残踢出山顶。
方莫邪与空手的慧通欺身而来,一个使出青衫门七十二路避鬼剑法,一个打出三大禅院之一天林禅院至刚至猛的金刚正法拳,死死将楚清雲包围在剑气、拳罡之中,这时木残又踏空而来,用金光大脚断去最后的退路后三人一起围攻楚清雲。
柴秋霜并没有参与其中,与方莫邪三人相比他的实力较弱,且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杀掉叶左正和神音 抚魂,见一直忌惮的楚清雲终于被引开,他当即挺剑快步杀去。
“牛鼻子老道,你忘了还有我叶小诗吗!”
长鞭如龙,似惊雷炸响,断瀑分山。柴秋霜及时躲过后,立于空中看了看自己被毒气腐蚀了一截的衣袖,不由怒上心头,向对面的叶小诗道:“毒神女,你找死不成!”
双手绿气裹住长鞭,叶小诗紧盯住柴秋霜不放,道:“是你不要找死才对,我叶小诗自开始闯荡江湖到现在从没杀过一个人,你最好不要逼我开这个先例。”
“哼,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贫道正想领教一下传说中的毒神祸体有多厉害。”
叶小诗长鞭一挥,在她身后立时出现了一个虚幻的遍布毒气的沼泽世界,柴秋霜的身后则出现一片无边的清池,池中正盛开着一朵白莲。
显现出小世界,二人实力再增,当即在空中激战,鞭来剑往,虽不及另一边四人大战来的猛烈冲击,但也是凶险万分。
神音 抚魂见空中战酣,啧舌道:“此子不凡呀,方莫邪、慧通、木残皆是证天九问的强者,而他居然能空手独战三人不落下风,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今日过后,楚清雲这三个字都将响彻天下。”
“是呀……只是我观他气宇轩昂,却有杀气凌云,定是不肯久居人下之辈,将来他若拥兵掌权,也不知对昊穹界是福还是祸。”叶左正摇了摇头,脸上又显忧色。
神音 抚魂哂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叶老弟无需为后人担心,此子仗义,只要他能一直保持这颗赤子之心,不论将来他是安国良臣还是乱世枭雄,到天倾地覆时他一定会像今日一般挺身而出定立乾坤。”
突然火龙驹张口向前方吐火,离他们只有五丈远的位置,杜竹解除隐身,直接大步上前,挥手击散炽热的火焰后,瞬间来到火龙驹面前。
火龙驹一退,化身为一红脸大汉,情急之下调动全力,一拳打向杜竹,杜竹却只将身向右一倾,左手从下抬起火龙驹的手臂,右手趁势一掌正中火龙驹的侧腹。
行云流水之间,杜竹一招制敌,将火龙驹重伤打下山崖,并继续向前向神音 抚魂抓去。
这时柴秋霜弃了叶小诗急急赶来,出剑杀向杜竹,并怒道:“龟儿子的,敢来趁火打劫,大虞皇朝的功劳是我的!”
杜竹冷哼一声,右手两指夹住,只轻轻一扭就将利剑震碎,然后一把抓住震惊不已的柴秋霜的手腕用力向身后扔去。堂堂白莲观观主,证天八问的柴秋霜就这样撞断数根树木,滚下山昏迷了过去。
“站住!”叶小诗挥鞭而至,她当然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叶左正和神音 抚魂,但杜竹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接着叶小诗连忙转身,伸手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杜竹拼掌。
两掌一触,轰然一响,叶小诗吐血如凋零的花朵被震飞,杜竹则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原地翻手一看,掌心紫绿掺杂,并冒起滋滋烟气。
“好一个毒神祸体。”杜竹以左手为刀,斩下了中毒的右手,然后不顾血流向神音 抚魂走去。
话说楚清雲与三人大战,见下方杜竹就要对神音 抚魂动手,当即仰头一倒,左手扼住慧通的手腕,右手擒住木残的金光大脚,双脚则夹住方莫邪的长剑,如鳄鱼翻滚将三人远远甩开,然后楚清雲快速向下方飞去,同时三缕清气从他头顶飘出,分别飞向东、西、北三个方向。
“追!”方莫邪恼羞成怒,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破了她的剑法,然而不等他们三人动身,只听正东处传来一声钟响,然后一手执判官笔,颈戴玉佛珠,额点太极图的青衣书生乘云而来,大呼道:
“楚兄!青芦散人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又听正北处传来一钟响,一身黑衣满是补丁的蓬头男子,手持九环阔刀,踏着刺骨风雪而来,同样大呼道:“楚兄!玄池刀客特来相助!”
再听正西处传来一钟响,一肩挂血红披风的银甲战士,白发飘飘,手握六尺大剑而来,亦大呼道:“楚兄!白铎圣王来也!”
三人大惊,他们都没想到楚清雲还有帮手前来,这三人的名号方莫邪也未曾听过。也不其等多想,青芦散人笔战方莫邪,玄池刀客刀劈木残,白铎圣王剑斩慧通。
腾出手的楚清雲,一头长发忽如秋枫,赤红无比,瞬间冲到杜竹面前就挥拳而来,杜竹也一样以拳相对,顿时地动山摇,两股至刚至猛之力震慑八方。
流淌瀑布的山崖崖顶碎裂,无数碎石落下激起阵阵水浪,化身红脸大汉的火龙驹不顾伤势在身,穿梭其间将同样落下的叶左正、神音 抚魂左右夹在腋下后,迅速向西飞去。
“楚清雲!”
叶小诗本想一同跟去,但飞上空后又转身担忧的向楚清雲喊道,此时只见他正陷于与杜竹的激战之中。两人你来我往,拳脚无影,每一击都将山河震撼,更使得风云变幻,不断在二人四周降下道道天雷。
楚清雲再与杜竹接掌,极热极寒两股力量的冲撞使之山崩地裂,声势极度骇人。
二人分开后,楚清雲再没有先前的轻松之感,如临大敌,头也不回向叶小诗喊道:“快走,我随后就到。”
鲜血倒流,杜竹的右手竟又重新长出,目光冰寒的他,看向楚清雲冷笑道:“没想到孤家老祖之后又有人再踏足半步天人之境,此次入虞本不想多事,但既让我遇上了,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
大白之天,竟有一轮明月出现在杜竹身后,不断冒出逼人的森寒气息。战意滔天的他大步上前,抬手一挥发出一道弯月,楚清雲则赤发飘立,怒吼着徒手抓碎弯月,随之气势如虹的与杜竹碰撞在一起。
二人大战再起,楚清雲与杜竹化为两道虹光不断在空中穿梭交织,而每一次交手都使得天地为之颤抖色变。
知道自己无法插足这场战斗,无奈叶小诗只得转身离去,心中默默地为楚清雲祈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