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问题,一个猜(nao)想(dong),一部凉宫系列

让我们从有关凉宫系列的两个问题开始:
问题一:对于阿虚说的“世界上有宇宙人(长门)、未来人(朝比奈)、超能力者(古泉)”,明明消失世界中的凉宫相信了,为什么主世界中的凉宫却没有相信?
「也就是说那时的约翰是你吗?嗯,相信你也不坏呢。这样啊,是时间旅行吗……」
春日用看未来人的眼神盯着我看,轻轻点了点头。
你理解得可真快啊。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因为,以前我们两人在市内探访不可思议的时候,在那家咖啡厅里,你完全不相信我的话。
「那个我真是个笨蛋。我相信你。」
春日探出身子说,
「因为,那个样子显然更有趣不是吗!(だって、そっちのほうが断然面白いじゃないの!,一般译作“那个样子有趣得多啊!”)」(小说《消失》台版,有校改)

问题二:明明起初的凉宫(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积极追求不可思议(不思議)/超自然(スーパーナチュラル),为什么后来的凉宫却满足于SOS团并没有不可思议的活动?
(需要注意的是,在凉宫眼中,SOS团的活动就是普通的玩乐。不过,请务必将这点和“凉宫满足于平凡的日常生活”区别开来:
光是记录普通的日常就会变成愉快的故事,只有【对】过着相当古怪的人生的人【才成立】。拍摄平凡的高中生的一天,那种东西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凉宫春日,小说《叹息》自译)
对这两个问题,可能有很多不同的回答:例如,对问题一,因为阿虚向消失世界中的凉宫表明了自己就是约翰·史密斯,正是这点让他获得了额外的信赖;对问题二,因为凉宫所追求的并不真的是不可思议,她只是讨厌无聊/烦闷(退屈)、渴望有趣而已。
不过,本文的目的并不是对这两个问题分别列举并评估各种可能的回答,而是试图通过提出一个猜(nao)想(dong),同时回答这两个问题。这个猜想就是:其实主世界中的凉宫(在五月份就已经)相信了阿虚的话——相信了长门是宇宙人、朝比奈是未来人、古泉是超能力者!
这个猜想是很大胆的,因为它毕竟与原文中凉宫说的话相违背,尽管凉宫说不相信并不一定意味着她真的不相信。因此,我们必须为它提供一些根据。一个根据似乎是明显的:在《叹息》(以及《朝比奈实玖瑠的冒险》)中,凉宫为长门、朝比奈、古泉分配的角色,恰好就是宇宙人、未来人、超能力者,对应关系完全一致。不过,反对者会说:这最多只能说明凉宫记住了阿虚的话,并不能说明她相信了阿虚的话。
幸好我们还有别的根据——作为一个傲娇,凉宫对阿虚的话的接受程度,可能比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要高(虽说凉宫会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接受,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创立SOS团)。一个例子是《忧郁》中阿虚对凉宫的劝告:
请问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谜团吗?有的。噢,实在太棒了,请你告诉我。好的,其实是……。
拜托,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好吗!你给我听好了,春日!那种事情只会在漫画或是小说中发生,现实生活是非常残酷且严肃的。像是在县立高中一角正进行着毁灭地球的可怕阴谋,或是异种生物在恬静的住宅区徘徊,还是深山里其实埋藏着一艘宇宙船这类事,是没有的,绝对没有的!你了解了吧?你其实应该懂吧?其实你的脱序行为只是因为郁卒的不满情绪无处发泄而导致的,对吧?不过,你也该清醒了。赶快找个好男人跟你一起放学回家,然后礼拜天带你去看电影。要不然就加入运动社团,好好发泄你过多的精力。以你的条件,一定马上就可以成为正式选手,活跃于社团中。
……本想讲更多的,不过差不多讲了五行左右就觉得春日的拳头快挥过来了,所以还是就此打住。(小说《忧郁》台版,略有校改)
「……而且如果我忙着跟男生交往,那SOS团该怎么办?我才刚创立它而已耶!」
老实说,也还不算创立啦!
「把它改造成随便什么玩乐小组(お遊びサークル)就行。那样也比较容易招到社员。」
「不要。」
春日一口拒绝。
「我就是因为觉得普通的社团太无聊,才创立SOS团的,而且也让朝比奈这个可爱美眉跟谜样的转学生加入了呀!为何还是没事发生呢?唉,也差不多该发生一件怪异的事件了吧?」(小说《忧郁》台版,略有校改)
我们看到,对于阿虚的这些劝告(不存在“不可思议”、把SOS团改造成玩乐社团),凉宫虽然表面上不以为然,但从之后的剧情来看,她实际上全都接受了——在《忧郁》之后,SOS团的活动的确从“探访不可思议”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玩乐。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在“长门是宇宙人、……”这件事上,情况也是相同的——她实际上相信了它。
行文至此,我们不仅回答了问题一,而且也(在实质上)已经完成了对问题二的回答。为什么这么说呢?
事实上,在《忧郁》的前期,凉宫对于她的、SOS团的追求,有以下两个表述:
『SOS团创团声明
我们SOS团正广泛募集这世上的不可思议。过去有过不可思议的经验的人,现在正直面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或谜团的人,预定不久将有不可思议的体验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的话,就和我们商量吧。……』(小说《忧郁》台版,有校改)
「让我告诉你吧。SOS团的活动内容,那就是……」
只见春日用力地吸了口气,然后充满戏剧效果地吐出了骇人的真相。
「找出宇宙人、未来人、超能力者,然后跟他们一起玩(遊ぶ)!」(小说《忧郁》台版,有校改)
这两个表述虽然有一些共同点,但大体上还是两个不同的追求。前文已经提到,在阿虚的劝告之下,凉宫放下了第一个追求。而阿虚告诉她的“长门是宇宙人、……”,又让她知道她的第二个追求的前半部分已经完成了。这样一来,她的追求自然就只剩下了后半部分——和宇宙人长门、未来人朝比奈、超能力者古泉一起玩。这就回答了问题二(对我来说,这种仅仅根据作品内容的回答是更值得青睐的)。
顺便一提,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找出宇宙人、未来人、超能力者,然后跟他们一起玩”这句话,既是凉宫所期望的SOS团活动内容,也是事实上的SOS团活动内容——《忧郁》对应于“找出宇宙人、未来人、超能力者”,后续的故事对应于“跟他们一起玩”。换句话说,这句话完美地概括了凉宫视角下凉宫系列的全部内容。进而,那些未被这句话概括到的、追求并经历不可思议的内容,则独属于阿虚(以及读者)视角。如果不区分这两个视角,可能会认为凉宫系列存在“既追求又不追求不可思议”“既满足又不满足于日常”的矛盾纠结。相反,如果区分并兼顾这两个视角,在“日常vs非日常”的问题上就不会有任何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