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e. 3
‘‘谢谢您，斯卡特将军。起飞是个明智的选择。’’奥丁悬浮在半空，她的身躯如此娇小，以至于像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也谢谢你的魅惑魔术，不然倘若没有上级的权限的话，即使是我也无法让泰坦起飞。唔，请坐。’’斯卡特微微笑道，‘‘我之所以选择了你们Alter而非莱茵，毕竟莱茵这个名字总是充满了诅咒的意味。’’
‘‘很显然，您很爱看歌剧对吗，尼伯龙根的指环？那里面的沃坦可是个怂包。’’奥丁用暗紫色的眼睛盯住斯卡特。她凭空取出一柄闪电一般的长枪，用白嫩修长的手指将它旋转着横置，轻盈的枕在裙下。她的白色长袜与这黄金一般璀璨的枪互为呼应，一抹柔软中裹挟着的刚强显出的淋漓尽致。
‘‘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女孩……额，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吗。’’斯卡特将军的笑容显出一种微微的愧意与尴尬。
少女精致的面容却很是严肃：‘‘莱茵.科尔森和莱茵的黄金是同样的性质和本源。莱茵不仅背弃了Alter的信条，还将原本神秘化的魔术公之于众，这就好比把泰坦号的机密部件信息给了敌国一般。’’
‘‘确实，但……’’斯卡特的话音未落，天摇地动般的震动好似惊雷，地板在向上翘起的瞬间突然猛地向下倾去，房间内的一切都吱吱呀呀仄歪着，以至于没有固定的物体纷纷跳向了空中。
斯卡特将军从地板上爬起来，警醒的望着奥丁，后者呡住樱桃小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急匆匆的穿过舰桥的斯卡特与奥丁望见许多伤员，他们大多数都被断肢，浑身鲜血淋漓……更有甚者半边身体被冰晶崩坏殆尽。血液漫染了整个通道，腥味与一种来自海水的咸味在升降梯里挥散不去，显得格外浓烈而可怖。
乱糟糟的甲板上，斯卡特将军的瞳孔急剧放大：
一条由水与冰聚集而成的巨型章鱼遮天蔽日，它半透明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出肆无忌惮的狂妄，凌乱与宏伟之力，不计其数的触手在苍穹与云朵间张扬，好似正挥动那若隐若现的，承载着宏力与魔法的皮鞭。它没有眼睛，但不可名状的，几乎占据整张面孔的嘴散发出阵阵凉气——那张嘴足足有四十米的半径！嘴中的冰齿锋利无比，那是凝结住的魔力之刃。
惨叫声与殷红的血在齿间流淌，巨兽向渺小的人类发出了嘲讽般的怒吼。电磁子弹打在触手上，被水流所软化，随后溶解殆尽；爆炸物或许能溅起些许水花，但这实在微乎其微。
贯穿了左舷的触须在穿击泰坦的钛合金甲板时被削减了一半，但这莹蓝色，表面有创伤的水之触须仍有十米多的宽度，数吨的‘‘血液’’从创口中倾泻而落，在甲板上似史莱姆般蹦跳。一旦这泛白的液体接触到人，便如同猛兽盯上猎物，它们瞬间结晶成锋利的尖刺，贯穿士兵的身躯，用鲜血与惨叫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遇上重甲单位，这些液体甚至能蛇一般渗透，从内部瞬爆杀死敌人……
斯卡特将军的汗水如同冻结的寒霜，他的腿微微颤抖，但在这等宏伟造物面前，他仍然不能退缩：‘‘泰坦是不会陨落的，用重火力集中攻击这畜生的嘴巴！’’
‘‘让你的人撤下去吧，别用重火力攻击。那东西会排泄出你们的导弹，用光滑的冰反射你们的激光束，因为它具有理想的物理属性。’’奥丁晃动她的马尾，深深叹了一口气，‘‘用救生艇吧，将军，将所有裂变弹头分开带走。即便我不是炼金术士，也明白泰坦就算陨落了也不能变成一枚氢弹。’’
少女的话音还在斯卡特耳边萦绕，她那娇小的身躯便以雷电一般的速度向液体聚流处冲去。铁靴在甲板上发出悦耳的响声，她的骏马斯普莱尼斯从空中笔直滑下，在她跃起与冰晶膨胀着竖起尖刺的瞬间猛然煽动那洁白的翅翼。飓风顿时令液体嘶吼着沸腾起来，逐渐蒸发成了毫无概念残留的，单纯的水……
少女驾驭八足骏马在空中飞速翱翔，雷鸣在少女两米多长的长枪上蓄积，发出吟唱般的电流激荡声。那比太阳还闪耀的电弧在枪尖旋转激荡着，集束成一条令周遭的一切都为之黯淡的光线。
冈尼尔脱手而出，这聚集着闪电与死亡的枝条从巨物的身体里贯穿而出。
前一秒气势汹汹，还尽显宏力，甚至使整个泰坦几乎向下坠落的恐怖怪物，后一秒便化为无数泡影——
极光般绚丽的电流在怒吼，发出震悚的噼里啪啦声。流光在怪物宏伟的躯干里迸动攒射，冰晶碎裂，清脆作响，升华为没有任何魔术痕迹的海水。海水则哀叹着，从中析出的盐粒在高温下爆炸成更细的粉末……
瓦解了，这恐怖的艺术品化为了云朵。白雾弥散在舰首，奥丁的骏马踏着稀碎的盐粒，平稳着陆。那大神的宣言在空中光一般折射返回，重归奥丁之手。
Titan因失去质量而猛然抬起舰首，直到底后部发动机喷出红色激流，这才维持住了整只巨龙的平衡。
斯卡特将军仍然屹立在原地，他握紧铁拳，面色凝重。他业已下令让军人们撤离，让ai支配泰坦。但在右舷中部，两位狙击手按照他的嘱咐早已架好了两把Esr—1狙击步枪。
‘‘保持联络，将热成像打开，使用编程铀合金穿甲弹！优先目标确定为莱茵.科尔森。’’斯卡特将军清了清喉咙，他伸展手臂，拔出腰间的lgp3改手枪，招呼身旁两位重甲护卫走上前去。
那个手持plasma加特林式机枪的小伙子有些犹豫，但他依然咬咬牙，跟随着自己的指挥官，冲进迷雾当中……
五米的距离，这是两位魔术师第二次相遇。
‘‘这可真是一匹好马，是叫斯莱普尼斯对吗，薇儿？上次没注意，这次我才有所发现呢。’’莱茵的声音充满亲切感，但并未使马上的少女放松警惕。
‘‘上次能幸存纯属你的侥幸。天天耍小伎俩，还真以此为荣？’’奥丁横过长枪，骏马斯普莱尼斯则口吐充满战意的雷鸣。
奥丁撅起嘴，傲气尽显。她用充满杀气的深紫色瞳孔注视着那个男人。
莱茵那浅灰色的头发却在雾中自在摇摆：‘‘你的魔眼毁殇可以说是对人体专攻，但却无法对血亲作用——不是嘛？我们都是科尔森。’’
‘‘那也不能阻止我杀死你，把你那叛徒的身躯拿去喂食狂猎！’’少女傲娇的脸庞多了丝羞红。
‘‘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的话，动作利索些，妹妹。’’莱茵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plasma加特林的电浆束划破雾气，极速射向莱茵。
电浆被不可名状的物质阻挡住，它们闪烁着，却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毫米。只能在莱茵面前发出幽深的蓝光。
‘‘你们这些可怜虫也只会来打扰他人了，空虚的造物！’’莱茵抽搐的嘴角溢出一丝邪恶。
空间扭曲了，好似被莱茵所牵动的提线木偶——那是在畸变，如同透镜一般的空间。莱茵鲜血般的瞳孔在透镜正中央显出无形的咒诅。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火焰顺着他用以隔断空间的膜质纸燃了起来，被阻挡的电浆体扭曲着，仿若蛇一般拥有了生命。
火焰烧成六芒星的形状，而莹蓝色的蛇冲散雾气，慢慢悠悠扭向前方。
斯莱普尼斯振动双翅，但那飓风仅仅令蛇长出菱形的鳞片。奥丁警惕的翻身下马，她摆出投掷的姿态，将冈尼尔的枪尖对准莱茵的胸膛。
‘‘做个了结吧，莱茵！’’
‘‘放马过来吧！我的术式还需要时间蓄积，假如你依然杀不死我，那么黑山羊幼崽便会生长出来，将这艘泰坦直接拉向地表！’’
‘‘开火！’’斯卡特将军打开了通信频道，但另一端毫无回应，这令他瞠目结舌。
盘旋在云后的复古直升机中，槿.怀特正收起他的狙击步枪，那在刻有卢恩符文的螺旋桨上悬浮着的火焰，遵循把声音的概念全数蒸发的魔术编程式——将旋翼的旋转声与步枪发射声吸收殆尽。
‘‘任务完成了，主人。下面就看您的发挥了。’’使魔槿.怀特面无表情的坐上驾驶位。猛然间，他望见泰坦正在减速，于是他不由的违背了主人的嘱咐，推动操纵杆跟了上去……
长枪的诅咒无需闪电的聚集，因为这是即死的一击，是因果律作用的极致。冈尼尔仿佛嗅到猎物心跳与神经活动的猎犬，穿过群蛇，破过膜质纸，直击莱茵.科尔森的心脏。
莱茵鲜红的眼睛溢出了血液，他在枪尖迫近之际掷出一枚金黄色的三八面体，这令冈尼尔停滞不前。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恶魔般，却不可名状的咆哮，这叫声令人发毛，就连奥丁也不由的双手捂耳，但莱茵却悠然自若的哼起歌来。
冈尼尔的枪尖流下粘稠的黑血，但这显然不是即死莱茵留下的血迹，只是在另一个位面的一个不可名状的化身被击杀后渗透的血迹。这血液滴落在甲板上，顿时产生了煤一般的物质。
‘‘你输了，薇儿。而且你这次彻彻底底没有底牌了。冈尼尔不能追加击杀它认为已经死去的人，否则便会叹息着折断自己。而你也清楚折断这柄长枪意味着什么，不是么？’’
奥丁震惊的站在原地。冈尼尔清脆的掉落在地上，枪尖仅仅距离莱茵的心脏三分之一公尺左右。但它就是被莱茵挡住了，挡住了，挡住了。凭什么？奥丁感觉自己的眼眶里有液体在打转，那是什么，泪水吗？还是由高傲姿态跌向屈辱和虚弱之潭的悔恨？
莱茵以优胜者的姿势拔出了腰间的银刃，他抹去面颊上的血液，缓缓向奥丁走来。
感觉……天塌下来了呢！斯莱普尼斯警惕的用嘴咬住奥丁的手，但这已经无济于事了。
萝莉怔在甲板上，暗紫色的瞳孔丧尸般仰视天穹，那瞳中好似绽开了死寂般的花朵。天穹为之裂开，无数狂猎从空隙中坠落。
莱茵.科尔森猛地退后，他的狂蛇在膨胀。但此刻他顾不上术式的完整了。奥丁崩溃，狂猎来临，他现在没有精力对付一群世界上最恐怖的实体怪物。
‘‘再会了，奥丁，下次再让我刮目相看吧！’’莱茵说着，闭上眼睛退散在仅存的雾中。
深蓝色的，仿佛饿狼与龙杂交般的生物坠落在甲板上。一只，两只……斯卡特将军紧紧握住手枪，一脸茫然的望着天穹。一旁的侍卫则扔下武器，将他拖走……
槿.怀特接近了舰首，但天空中的雷鸣却猛然令直升机的旋翼失去了动力。他疑虑的抬起头，却望见一只深蓝色的利爪破开玻璃窗，击向他的额头……
狂蛇不完全的膨胀，蛇鳞成为扭曲的羊角，蛇身则在钛合金甲板上挪动，这几乎点燃了金属甲板。几只中等大小的狂猎撕咬着这幼崽，魔力产生了实体化涌动——只见一个半径三米的球体从中淹没狂猎与蛇，这漩涡在叹息，在狂笑，它骤然收缩。裂缝便从舰体里扩张，发出剧烈的嘶吼，随即以不可阻挡的力将泰坦从中拦腰折断。
少女在坠落中合上了眼睛，愧疚的泪水却夺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