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红莲9(巍、宫、夜)
次日早晨,三兄弟如往常一般,坐在一起吃着早餐。屋外微风徐徐,冬日里难得出了艳阳,天气很好。可是这份难得的阳光只照进室内,却没能温暖到略显低气压的餐桌上。
沈巍看了一眼正在自己的碗里数着米粒的宫铁心,关心地问了句:“怎么了?今天不急着去上班了?是有什么事吗?”
宫铁心抬眼看了看大哥,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像难产的妇人般艰难地憋出了句:“李林力的案子破了。”
沈巍没有说话,只是放下餐具,用他黑沉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宫铁心,等他慢慢地组织语言。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若只是破了案子,那是件好事,他不会是这样的表情,所以重点不在这里。
“凶手是个14岁的孩子,是五瓣莲公会打上标志的商品。买家和卖家都是本地的,据孩子的日记说,像他一样的商品还有很多。我怀疑他们在这里开了新的据点。”宫铁心只是说到这,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哥自会明白。
他这两天一直在担心,担心现在的生活会被打乱,担心会有什么横外生枝。但这份担心严格来说是有点无根无据。一个案子,不能说明什么,所以他又不好明着说出口。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大哥的安危,毕竟当年很多人都有向三爷打听过他的消息,想把他买下来,只是三爷从没有松过口。大哥,是三爷给自己打造的顶尖货与心头好。
“有就有吧,不用担心,我们三个身上都没有五瓣莲的标志,不会牵连到我们的。”沈巍淡淡地说着,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一样平静。他神情安宁,还细心地伸手给没吃什么的沈夜盛了碗粥,稳稳的递了过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平和的气息,莫名地就让弟弟们觉得安心。
“哥,当年你的那些展示视频……”沈夜担心的说到。
“没事,都没有拍到脸。当年你二哥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我身上又没什么标志或胎记之类的,时隔这么久了,没人能认出视频上的人是我。”沈巍看了沈夜一眼,冲着他莞尔一笑,用眼神安慰着忧心忡忡的弟弟。
“这样吧,要是大家都不放心,那这段时间,就先麻烦阿心关注一下警局那边对于五瓣莲有没有什么针对性的行动或计划;阿夜,你将我们家和公司的安保系统再检测与完善一下。网络信息及地址要隔离保护起来,虽然我们现在都是用新的,可还是以防万一。如果可以,在绝对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查一下他们的分布与情况。
但要注意:安全第一,不要冒进。毕竟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想干什么,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也没必要打草惊蛇。而且近日我们出入小心点,没必要的曝光可以减少,阿夜可以将网上与我们相关的相片、视频删除或修改掉。毕竟若来的是老人,看到脸还是能认出我们是谁。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来拓展市场,自有警方会处理。但如果是想翻以前三瓣和三爷的东西,那就要问问我们同不同意了。到时候敌明我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阿夜,哥答应你,若是他们来犯,无论输赢,最后哥一定许你一场盛大红莲,让你好好地看一回你心心念念的现场。如何?”沈教授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一下嘴边。温文尔雅的脸庞上啜着明媚的笑,柔软的唇瓣里吐着温和的语气,轻轻地说着凶狠的话。琥珀色的眼睛里透着冷冷的光,意气风发,亦狂亦邪亦温文。
哥哥的眼神,恣意疯狂,让沈夜心里很不安,后背发凉。
我只是不想伤人,但不代表可以让人任意伤害。现在平静的生活,谁也不能来打破。我的、弟弟们的,都是我们一起辛辛苦苦争回来的,我都会守护到底。只是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手上沾染血迹?但若五瓣莲的人真的找上门来,不执刀又如何能保住自己的一方净土?
我们只是想安静地生活而已。如果连这点要求都是遥不可及,诸多艰难险阻。那我自会狠下心来,拨刀提枪,只愿能为自己和弟弟们杀出一条生路来。毕竟这么多年的准备,也不是白费的,若想啃我们这块骨头,还要看你们的牙口够不够利。
不过我保证,就算你们吃得下去,也定会刺破你们的喉咙。
死,也会拉你们一道陪葬。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三兄弟吃完早餐后,宫铁心还是照例去警局上班,沈夜则是一改昼伏夜出的习惯,每天吊在哥哥的背上陪他回天成生物或是去研究所,从不放他一人独处。
实在是觉得不习惯时,便守着哥哥,在他办公室内的沙发上补觉。他还是更习惯于在晚上工作,要不是为了能多粘着哥哥,陪哥哥吃个早餐,他早上一定不会那么早起来。当然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更多的还是为了能贴身保护哥哥,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思虑过重,他今天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烦意乱之下索性就坐了起来,直盯盯地看着哥哥认真工作的身影发呆。往事一件件的涌上他的脑海……
小的时候,他总以为他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
虽然他没有妈妈,但他有两个很疼他的哥哥,虽然一个体弱多病,一个面瘫少话。但两个哥哥,真的都对他很好,他们三个也总喜欢玩在一块。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个很忙,但很疼大哥的父亲。平时父亲若是工作太忙,没空回家的话,他就会将他们三个一并带到实验室里去。大哥会被父亲带去隔间单独做检查;二哥则被安排学习与认识人体结构;自己有时也会跟着二哥一起学一些。不过自从他在八岁开始学程序后,进出实验室的次数就少了,更多的是每天出入数控室,而两位哥哥还是会每天进出实验室,接受其它的学习与训练。
他鲜少看见父亲对他发脾气。
记得有一次他们三兄弟在大哥的房间里面一起闹腾的时候,第一次被父亲抓包的时候,大哥抱着他们两,三兄弟缩在一起,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般等着父亲的怒火。但是父亲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生气,只是严肃地说了他们几句,让他们不要总是闹着大哥,便将他和二哥赶了出去。说要多留些时间给大哥休息。而且大哥只要完成父亲每天布置的学习任务,父亲也不会特别生气,只是会经常叮嘱他:注意身体,别玩得太疯了,不要受伤。
慢慢地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有一次他们趁着父亲不在家,便怂恿大哥跟他们一起出去院子里玩。捉迷藏、爬枣树,追小猫……。三个人痛痛快快地玩闹了一个下午,然后他和二哥就被刚回家的父亲用棍子狠狠地痛打了一顿,大哥则被关了三天禁闭。
他们这才明白:没有父亲的许可,大哥的活动范围只能是在房子里,而且决对不能让大哥晒到太阳,否则就会让大哥的病情加重。原来大哥就如同水晶碗里的水银珠一样,看着流光莹彩、美仑美奂,可轻轻一碰就会碎得四分五裂。他不再妒嫉哥哥霸占了父亲所有的关心,父亲是真的为大哥好呢。
当时他还傻傻地以为父亲真是一个好父亲,每天都为了他们而操碎了心。
所以当他看到父亲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就在心里悄悄地想,要不要告诉父亲:哥哥现在每天都在偷偷地与我们一起练拳,一起锻炼,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很多了呢。
直到那个晚上,像是有人撩开了遮羞的幔幕,一切美好全都那一夜颠覆。
原来他一起只是呆在美好的虚假想象里,自欺欺人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