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同人小说—《峡谷召唤，迷途彼岸》（四十四）【孤鳴】
（四十四）
“我看你真是疯了！”
“世上所有完美主义者都是疯子。”
群蜂乱舞的剑法在翟火烁身上落下道道伤口，却又刀刀避开要害部位。
举盾抵挡，但对方速度过快根本不给她有反应时间。身上遍体鳞伤，手中魔道却触碰不到阿陵分毫，四散的冰凌也被他如数躲过。眼花缭乱，只看见黑色的剑影在身旁划过，所击之处留下一片血肉模糊。
“还要打吗？”
六条魔道片鳞归于身后，阿陵背手单脚轻盈落地。
此时的翟火烁就像他案板上的鱼肉，泊泊流淌的血液几乎将全身染红。
法杖撑地，架起流血的身体，呼唤片状雪花落于伤口止痛。解开斗篷的扣子，让其随风飘散，握紧法杖的翟火烁发起新一轮进攻。
这一次她转换策略，将所有魔道用于防御。当阿陵控制的金属片鳞再次袭来之时，她举盾上前，抵挡的盾牌飞溅出冰花，再利用冲击力高高跃起，低头穿过剪刀般的缝隙，利刃削去她下垂的发丝，随后在积雪上打了个滚，滑步扬起大片冰雾遮挡对方视野，身旁唤起的尖锐冰凌已是待命状态。
用玄微子探查阿陵位置，挥舞法杖使得玄微子与飞雪一同散去，传回的信息却是阿陵早已站在了自己身后。
“放弃吧，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短暂的错愕后，甚至是来不及召唤出一片雪花，毫无抵抗的她就被阿陵从后方偷袭，身体朝下狠狠摔在地上滚出数米远。
从积雪中爬出，摔倒时扭伤的双腿也逐渐承接不住愈加沉重的身体。
“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阿陵没有说谎，虽然翟火烁被他身中数刀，但那些伤口都不致命，只是由于失血过多使她已有些神志不清。
跪在地上，法杖掉落在一旁，身下白雪已经变得通红。大口喘气，心脏里跳动的是她身体里仅剩的温暖。
“或者跟我一起，我带你征服世界......”
不忍看她血流成河，阿陵靠近负伤的翟火烁，尝试用魔道术帮她治疗。
“乐炎，你还记得当初我在课堂上提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吗......你说，得到方舟力量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所信奉的这方神明呢？”
“去跟阎王狡辩吧！”
又是一次蓄力攻击，翟火烁体内汹涌的魔道掀起一片细碎的暴雪，带着冲击将地面打出一片爆炸性的白霜。
只没想到翟火烁这时候还能放大招，见她手中冰凌带及袖间碎雪，直逼阿陵脖间暴露的喉管。阿陵一个避闪不及，经风暴吹飞的他被一片菱形的冰片划破面颊。
感觉到脸上有痛感。蹲踞式保持住身体平衡后，他只是停下擦去脸上血迹。
随后转身，看着因体力不支逐渐倒下的翟火烁——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为之前的突袭被再次撕裂。
阿陵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闭目，持续沉默着。
染血的兵器终落于地面，抬头仰望苍穹，这一刻他终于赢了世界，无人再能阻止他。已在神明面前证明了自己的阿陵，仅凭一己之力便摧毁了来自他们最大的威胁——稷下学院。
首领一定会因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自己高度赞扬。所谓正义在阿陵眼里早已变得不再重要，只要能摧毁这里的一切和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就满足了。
如果命运玩弄了自己，那就将它背摔以此证明自己的决心！
至于翟火烁......阿陵默默走上前，解开领口的扣子将外衣盖在她身上。这个女孩儿的体质貌似高于常人很多，这些伤都在她所能承受范围内，并不会真正危及到生命。虽然让翟火烁受伤阿陵也是于心不忍，但这也是被逼迫不得已，毕竟在获得荣誉的路上他必须做出牺牲.......
视线模糊，翟火烁的脑中已是一片浆糊，唯独四处飘散的玄微子为她传回来自远方战场的讯息：
海妖群已经入侵到学校内部，只有观星台和通天塔成为稷下唯一安全的防线，星之队被冲散，困于战场，没有人能知晓翟火烁这里的情况，更不可能有人能够冲进来帮她。参加战斗的稷下师生伤亡惨重，她看见墨子老师驾驶着威力无比的机关人，亲自上阵短兵相接。看见平时严肃谁都不敢招惹的夫子此时已是一身戎装血浴战袍，看见庄周站在观星台上纵观整个战局指挥全体师生为保卫稷下而战斗.......
当鲁班大师分发完他库存里最后一件武器，也开始准备亲临战场......翟火烁的内心被再一次的刺痛，咬紧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与离别后，这时候的她不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流泪。
可难过有什么用？？？翟火烁知道，自己在这儿耽误的时间越久，因这场交战死去的人就会越多！！！
“我不能就这样输掉！”
尝试移动指尖、两个手掌、手臂、四肢......乃至全身。再次从地上艰难爬起，拖着受伤的躯体已是无法正常站立。
翟火烁半跪着，身上的伤口被冰雪冻上，一边滴着血水，后脑勺在摔倒的时候撞击过地面还在出血，右耳只能听见短暂不间断的轰鸣，可能已经失聪了......
眼前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血红色。隐约间，她却看见阿陵一直就在不远处，默默注视自己。
“你知道方舟核心是谁安放在王者大陆的吗？”
“........”
“答案是没有人安放才此，它自然而然就在那里。”
脸上看不见计谋得逞后的喜悦，更多的则是眼神里落寞的忧伤。
“就像猫要吃鱼，兔子要吃草，东方曜喜欢西施，虞姬爱上西楚霸王.......这都是些自然而然的事情。”
眼中闪烁着泪花，可终究却是强忍着依旧把话说完，“如果不是命运这样的安排，或许我们有可能是……朋友？”
沉默不语，始终是没有表示否认或是肯定的态度。心力交瘁，翟火烁口中只是缓缓的念道：“阿陵......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一直以来你都不被别人理解，只是立场与他人不同......你也不是异类，你只是讨厌冷漠，讨厌恃强凌弱，讨厌袖手旁观，讨厌遭受朋友背叛....”
“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在等待有那么一个人，能看破在你放纵之下内心的脆弱，等待着有个人能够牵起你的手，对你说......你看眼前的风景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回头看，这里有我。让我来拯救你，离开这片凄凉之地.....”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沉默。
抬起眼帘，阿陵似乎是对她的话语有所触动，虽是一句话没说，但眼神里已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阿陵你知道吗？其实我的名字不叫乐炎，我真正的名字叫翟火烁……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对吗？他们都说这不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可实际上这个名字也不算是我真实的姓名…….我失去了自己曾经的记忆，一直没能记起自己的过去…….“
“虽说是这样，但我也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旅程，留下的伤疤数不胜数，它们却让我成长…..我为自己遭受的苦难而感到自豪，因为它们能让我深深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我其实很羡慕你，阿陵。至少你对过去，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深深吸了口气，侧身避开翟火烁的目光，嘴角却不断抽搐着。正是那些植入内心的话语，撕破了阿陵最后的伪装，直视他过往的伤痛。
曾经的他，天赋异禀，是个敏而好学的天才少年，未来有着无数种可能性。只是现在的他，真的还回的去吗？
始终沉默着，阿陵默默伸手，骨瘦嶙嶙的指尖毫无血色。分明没有受伤，却像失血过多的病人，即使抱着暖炉都感觉浑身冰冷。
一双手温暖的握住了他。翟火烁低着头，披散着满头的秀发，看不见被遮挡住的面颊。
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阿陵手上，阿陵却将其归结于她伤的太重。眼睁睁看着翟火烁闭上眼睛，无力的手指从他掌心滑落，柔软的身躯就像折断的翅膀缓缓倒下。
“乐.....乐炎！”
张开双臂朝前扑去，想在她倒地前将她托举，却见眼前一道刀光剑影。
避之不及，只觉掌间一阵剧痛。
手中魔戒应声落地，法阵的崩解令阿陵内部灵体瞬间被撕裂。
一阵翻江倒海口吐鲜血后，脚下的祭坛也随之倒塌，失去核心控制能源供给的海妖群溃不成军，纷纷瓦解。
“利用魔道晶石杀人混淆视听，却借星之队之手将命案嫁祸于公羊，再以梦湖之畔的静修掩护海妖群的孵化，最后再一举杀绝稷下学院所有学子…..所以说这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吗？”
目光冰冷，手握间的利刃依旧在淌血。
那是翟火烁从长城带来的那把猎刀，过去这么久了她一直带在身上。
换句话说，它从始至终，锋利依旧。
跪倒在地，阿陵捂着残余断指任凭翟火烁在头顶发落。
“你到底为谁卖命？”
看着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女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捂住流血的双目，阿陵惨笑一声。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的不言而喻：乐炎心里应该清楚的很！
“是明世隐派你来的吗？”
可耳边只有那凛冽的寒风回应着她——阿陵笑得凄惨，笑到几乎要失去理智的癫狂，笑得快要窒息令人胆寒的心痛。散发着病态的姿态在他双眼盯过来的那一刹那，翟火烁刹不住地后退。
阿陵支撑起身体，挣扎着站起身朝她走来，“你想干什么？”
见他步步紧逼，翟火烁握住法杖一手举刀进一步威胁道，“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没等翟火烁把话说完，尽最后一丝力阿陵疯了似的朝她所在的位置扑来。
“磁啦”一声，利刃捅破肌肉组织的声音，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翟火烁眼瞧见着阿陵被自己手中锋利的刀口洞穿胸膛。同样，那些狱黑色的片鳞也从他背部穿过正中心脏，鲜血流了一地。
脖颈靠在翟火烁太阳穴的位置，遮挡住肩下的鲜血直流，右手从后方绕过她的手腕紧护住捅入他胸口的尖刀，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尖锐的刀柄甚至刺破他的手掌。
左臂无力的耷拉着，嘴唇缓缓贴近她的耳边，轻吟唇语，“其实…..我想说…..是否有人也这样告诉过你……”
“你站在冰面上的时候，真的很美。”
冰杖脱手，顺着指尖滑落而出......翟火烁顿时愣住了。
肌肉变得麻木，视线开始模糊，即便是再高强的魔道术也难以修复如此大的伤痛。这是阿陵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生命在体内缓缓消逝。
死亡降临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你走吧，不然血会溅到你身上。”
翟火烁犹豫了一下，始终还是没能挪动半步。
他轻叹一声，替她握住手中杀人的猎刀。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除了自己的命。
——即便是到最终，你依然想要吗？
“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好好牵一次你的手……和说一句…..我喜欢你。”
刀柄在他手中狠狠被旋转九十度。听见骨骼肌肉在被剜去瞬间分离的那一刻，翟火烁紧紧闭上双眼。
仰面倒在雪地中，阿陵身上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在茫茫一片旷野中显得格外刺目，让翟火烁想起那匹旅途中被自己亲手所杀的牡鹿——它是那样的健壮、高大，犄角分叉，尖锐粗壮。翟火烁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方设法猎杀了它，喝了它的血，吃掉它的肉，剥去它的皮做成御寒的棉袄才得以保存性命，才能一步步走到稷下。
自己早已不是第一次杀戮。
但就像孤独行走的旅人，独自在旅岸边徘徊，望见曙光在暗淡的瞳孔中渐渐消逝，海浪将身后的足迹抹去，却看不清前进的方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可心中分明有个声音在呼唤：不要停下来，继续走下去！还有很长的路需要她抛弃一切，独自前往，砥砺前行。
很久很久以后，当黄土掩盖了尸骨，时间埋葬了伤痛，稷下学院的梦湖之畔再一次开满了樱花。
樱花就是这样，埋在根系的尸体越多它就开得越绚烂。人们只知道，在稷下绝美的樱花树下，沉睡过一个身负罪孽的少年。没有人会在意那些已经腐朽的真相，目光所及之处云烟恰好遮蔽了过往的荒凉，只有指尖飘舞的落樱还记得他。
“乐炎，你喜欢过阿陵吗？”
可那个时候的她心中明明有一场海啸，却安静地坐在湖边读着书中童话。
“从未……”
嘴角微颤，缓缓吐出的那两字就像曾经某个人对自己说过的那般。像是在告诉别人，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我以为故事里的感情往往比现实更为纯粹，要么干净剔透，要么彼此深爱到极致。可那样的感情我羡慕不了，我的爱永远身负禁欲的色彩，那种无拘无束可为彼此奋不顾身的爱情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沙漠里的尘埃，比海市蜃楼还虚无缥缈.......我追随不了，也永远得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