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u.Na与SPY×FAMILY】喜剧 上
◆ 如标题所述,为了让A.Zu.Na能正常的伪装成和睦的家庭,世界观的前提是只有女性,是这个系列的完结篇,建议先看过前几篇,三人的人设也在第一篇,再次提示私设很多,也有原创角的登场,请斟酌食用。
◆ 『』里是脑中的想法,「」是正常的对话。
0.
这世界上总是充斥着不停的纷争,只有战胜什么才能活下去,这句话深刻于每一个人类的基因中。
可是所谓的胜利又是什么呢?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互相理解,为了找到生命的意义,人们呐喊着,嘶吼着,划破血管,割开心脏,在沸腾的热血上舞动着自己的正义。
就像玫瑰离不开荆棘,光明只能依靠黑夜衬托,割开表面的腐朽才能治癒内里的脓疮,以止争之名,健忘的人们一次次的发起战争。
就这样,人们始终无法迎来真正的和平。
1.
尼吉卡萨基帝国与乌埃哈拉国的战争正式开打了,或许是害怕这次真的被灭国,乌埃哈拉国从一开始便倾尽了全力,甚至帝国还略显下风,从边境传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女王还下了禁足令,未经申请禁止在城镇间移动,而通常申请了也不会通过,许多国民因此怨声载道,但又碍于严厉的禁令而怒不敢言。
在普通民众眼中,女王专制无道,一意孤行,征战所带来的后果却要民众来承担,钟岚珠的名声因为这场战争瞬间降到最低谷,过惯了和平生活二十多年的国民,完全不想因为那些没有必要的侵略失去自由与日常。
然而,女王本人,完全没有受到这些舆论影响,仍然我行我素的指派军队更进一步强压邻国边境。
在议会中,以执政官的藤原公爵为首,几乎所有贵族都站到了她那边,正在向女王提出主和的意见。
「既然开打了,又怎么能轻易收兵,那样的话帝国的威信何在?」
岚珠不置可否,她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也不多费唇舌,让底下的人自顾自吵去,她目光滑过空着的位置,那是爱的位置,只是碍于多年前的交易,她继任将军后就从未来过这里就是了。
「陛下,近来首都内民众的反对声浪已经越来越大,甚至还有未经许可的示威游行,这些……」
藤原公爵并未把话说完,岚珠正要往下说时,底下又吵了起来,岚珠眉头一皱,直接把主和跟主战吵的最欢的那个丢出去,议会厅终于获得了宁静。
可是,宁静却没维持很久,一位骑士有些慌乱的请求晋见,岚珠点头,骑士看起来很没精神,却还强撑着禀报。
「晋见陛下,边关传来消息,将军,宫下将军,战死了。」
岚珠神色沉了下来,而大臣们由于刚刚岚珠发作了两人,也不敢多言,岚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已经平复了情绪,她站起身,没有要与大臣们商量的意思,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
「孤会亲自领兵,踏平乌埃哈拉国,以祭宫下英魂。」
2.
栞子站在喷水池之前,看起来心情很低落的样子,雫轻轻拍了霞她的肩膀,她像是被吓到一样动作很大的躲开,看到是雫才冷静下来。
「雫桑,已经过放学很久了,你没有赶上校车吗? 」
「因为一些小意外耽搁了,不过没有关系。」
「是这样阿。」
栞子看起来不是很想跟雫多加攀谈,要是平时的雫,可能还会顾虑对方的心情,不过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因此想要速战速决。
「栞子桑也想要去送行女王吗?」在栞子回应之前,雫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就算霞桑和女王陛下有可能会遇到危险,那也是栞子桑在她们身旁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闻言,栞子无法保持冷静,她转身警戒的瞪向雫。
「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栞子桑你是女王陛下的最后一道保险,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去。」
栞子没有说话,只是用检视的目光冷冷地扫视雫,雫没有在意,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要来跟栞子搭话的,只是在刚刚经过的时候,她听到了栞子内心的痛苦,自责自己只能被保护着,更重要的是,雫听到了栞子对霞的爱护之心,恨不得代替对方去涉险,却又害怕打乱女王的计划而不敢妄动。
雫在知道了霞并非岚珠的亲生女儿后,一直都很担心霞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光是想像这些就让她心疼不已,可是雫并不能代替霞承受这些,即使再想陪着一个人,但有些难关也只能靠自己跨过去,雫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为霞减轻一些阻碍。
所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如果栞子愿意把霞当成姊妹看待,雫也不介意利用这点温情。
「栞子桑,我对妳并没有恶意,至少,在想要保护霞桑不受伤害这点,我们的心意是一样的。」
「……你想怎么做?」
雫知道栞子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只是想要获得更多资讯再进行判断,且她并不惊讶雫知道内幕,她猜测大概是菜菜那里不小心让雫知道计划。
栞子果然全都知道,侑她们虽然把栞子保护的很好,但也十分用心地以帝国未来的继承人的标准在教导她,像这些事就没有让她躲开,听到这里雫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之前读欧菲莉亚心的时候,雫曾经看到霞会有危险,由于是以霞的视角看出去的景象,她只能看到摇晃的火光跟底下很多人影,正想进一步辨认场景时,下一秒飞入胸口的利箭使她瞬间被迫脱离读心,因为得到的资讯太少了,所以她一直在推理,最后觉得最有可能的果然还是这次给女王的送行,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改变未来,她能做的就只有不让霞出现在那里。
「我会代替霞桑去给女王送行。」
『如果那是无法改变的命运,我也愿意代替霞桑面对。』
栞子瞪大眼睛,雫继续说道。
「刚刚我陪霞桑回宿舍的时候给她泡的红茶里加了安眠药,所以她现在应该在房间的衣柜里陷入昏睡,待会我会戴上假发,假扮成霞桑搭上接送的车去广场……」
「不行,这样不就换成雫桑会陷入危险吗?」
雫愣了下,她没有想到栞子是因为这个理由反对的,雫因为栞子纯粹的担心而感到温暖,她本来是想要一个人实施这个计划的,但也并不后悔让栞子参与进来,至少她知道了栞子即使藏了很多秘密,仍然还是她那个温柔直率的好朋友。
「栞子桑,我并不怕危险,你也别想说什么由你来之类的,女王陛下她们费尽心思让你远离危险,你不能让她们的努力跟布局功亏一篑。」
栞子还是一脸不甘心,雫只好在加强说服的力道。
「你不用太担心我,我那么了解霞桑,绝对可以毫无破绽的扮演好霞桑的,而且我知道菜菜妈妈打算要怎么做,也知道应该怎么配合她。」要说从步梦学到了什么最多,那大概是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吧,雫微笑着,满脸真诚,「栞子桑请放心,如果不是菜菜妈妈的安排,我也没有安眠药可以用,况且这样也比什么都不知道的霞桑直接去面对那些更加稳妥。」
雫当然不想死,好不容易找到了家,还有那么多真心爱着她的家人,所以为了避开那一箭,雫也思考了很多,并不是抱着送死的觉悟,而是抱着怎样都要活下去的觉悟这么做的。
「是菜菜桑的计划吗?」
「没错,妈妈为了保护霞桑,才让我这么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要先跟老师她们知会一声的。」
「因为菜菜妈妈也是很临时才想到的。」
无论是否必要,雫都不介意往自家妈妈脸上贴金的,如果能让对方记菜菜更多好那就更好,菜菜理所当然没打算让她参与进来,甚至让华恋跟光今天放学来接她,雫对此非常不满,因此偷了菜菜房间里的安眠药,还偷偷用奖学金买了假发,就是为了能在今天代替霞桑。
不过想到了秋后算帐,雫还是在心里打了个冷颤,如果是菜菜的话,应该会比步梦温柔吧,雫默默地安慰自己。
不管怎样,雫都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霞。
可能是因为相信绯红风暴的判断能力,栞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表示自己会在宿舍看好醒过来的霞的,并不断提醒雫要注意自己安全,雫微笑着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原本的打算开口。
「不过如果栞子桑感到愧疚的话,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雫桑请说,我力能所极之处,绝对不会推辞。」
「那么等你回复身分之后,请让霞桑能保留公主的身分,并且不要再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听到雫这么说,栞子反而变得很生气的样子。
「这件事不用你说,我和陛下也打算这么做的,因为我可是一直都把霞桑当成重要的妹妹看待的。」
至此雫终于明白了难怪栞子为什么最初会看自己那么不爽,如果是她的话,对第一次见面就亲自己妹妹手的人也不会有甚么好脸色,那么其他的话雫觉得也是不用再提,而栞子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雫对霞的保护之意,默许了雫的乱来,不再多说什么。
「雫桑,请务必小心一点,一切以保护自己为优先。」
在雫临行之前,栞子抓住了雫的手,非常郑重的说。
『如果这个国家的未来是交给栞子桑的话,真的让人感到非常放心阿。』
虽然女王是谁这种事,对雫来说实在太过遥远,她也搞不懂那些复杂的政治博弈,但看着眼前真诚的在为自己担心的栞子,雫不禁这么想。
3.
大概再过几分钟,就到女王发表演讲的时间了。
菜菜望着手中的报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她知道等一下会有一场暴动,在暴动中,女王将被刺杀。而之后,就到她的登场时刻了。
在听到计划的时候菜菜也很惊讶,不过她也清楚不破不立的道理,待会她要做出的一切,也是为了女王之后的反转做准备,包括她之前偷盗军粮等,都是为了营造出绯红风暴是站在民众那一边的形象。
以前的菜菜是绝对不想参与进这些事的,不过有些事不是躲开就不会发生,如果借由她的努力,可以让伤害降到最低,那么她也不介意被利用。
步梦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才会离开她们独自踏上旅程吧?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又做着什么,不过只要想到她们正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菜菜感觉自己就充满了勇气跟力量。
话又说回来,她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步梦了,她好像有点想她了。
虽然菜菜已经知道步梦的真实身分,听她讲过自己身为间谍的经历,也很惊讶当年赫赫有名的战神火星其实就是步梦,可即使知道了这么多,但她印象最深的还是步梦在餐厨房里做菜时认真的侧脸,在沙发上陪着雫看演剧放松的样子,在与自己说话时温柔的笑容。
菜菜想,那才是步梦真正的样子吧?是不喜欢斗争的她理所应当拥有的生活,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等一下会很危险,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面临死亡,菜菜明白,不过因为她已经答应好要为步梦守护好她最重要的东西,那就代表她的性命已经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她会拼命活着,以前的她只能被迫逃走,而这次她不想再逃了。
失去过才懂那些多珍贵,菜菜虽然想着要不惜牺牲一切也要为家人搏出一个未来,但很奇怪的是,想到家人,菜菜反而更舍不得死了。
现在的她,重新拥有了想要付出生命的去守护的家人,明白了母亲当时的心情,不再去想去无法改变的如果当初。
『妈妈,我终于开始觉得,当初有努力活下来真的太好了。』
女王已经站上了演讲台,菜菜没有专心听那些为了鼓舞士气的陈腔滥调,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周围的民众上,她们黯淡的眼中盈满了无奈不解以及愤怒,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演讲台的四周推搡着,军人拿起枪试图维持秩序,鲜血以及惨叫彻底点燃了民众的不满,她们开始怒吼,那些绝望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使民众忘记内心的害怕,随手拿起手上的物品反抗,由于进入广场必须经过盘查,那些刀阿枪阿并不被允许携带,可即使如此,愤怒就是她们的武装,即使只是小石头,用力扔出去也能使人受伤,她们蜂拥上前,以肉身包围住演讲台,彷彿只要阻止女王不出城,战争就不会继续下去。
而这场看似临时起意的暴动,在一道长箭飞入女王胸口时,达到最高潮。
『就是现在。』
菜菜引爆了事先埋好的炸弹,戴上面具闪身到演讲台上,无论是女王这边还是暴动的民众,都因为那些炸开的烟雾而不敢轻举妄动,菜菜眼角馀光确认过骑士把女王护在中间后,往霞所在的位置冲去,接下来最危险的是霞,敌方若是想要斩草除根,就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烟雾只能暂时拖缓她们的行动,无法真正阻止。
然而,就在菜菜趁机抱上霞的那一刻,熟悉的体重和触感使她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怀中瞬间僵硬的身躯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上原雫,你等会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4.
虽然很想立刻跟不听话的死小孩算帐,但现在雫扮成霞,菜菜不想因为不敬皇族被治罪,只好在心里拼命的碎碎念外加一点点小威胁,反正这么近的距离雫应该也躲不掉,当然菜菜即使一边骂女儿,还是有好好确认周围的,他抱着霞闪身躲开几道箭矢,骑士们反应过来,开始往箭矢射出的方向包围过去,渐渐得不再有箭矢飞出。
就在女王被抬进车里的时候,雫突然用力扯了下菜菜的衣领,因为知道女儿的读心能力,菜菜立刻顺势蹲下身,头顶感受到呼啸而过的凉风,从背后而来的飞箭,让菜菜庆幸自己有立刻相信雫真的太好了,她立刻转身把身后的人一脚踹下演讲台,剩下的就交给在旁边待命的彼方解决。
烟雾渐渐散去,菜菜没有离开演讲台,她的任务还没达成,有人喊出了绯红风暴的名字,那群人见暗杀不成,还想继续煽动民众情绪,怒骂绯红风暴其实是女王的走狗,不过由于菜菜之前竖立的形象实在太好了,此起彼落的声音并没有获得想像中的效果与支持,大部分民众都疑惑的看着菜菜,彷彿不明白绯红风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并没有任何宝石或是名划可以偷,而菜菜不想再放任那些人控制民众的情绪,提高声音开口道。
「我是绯红风暴,从来不惧怕强权,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慾而偷盗,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菜菜不管那些无法完全消除的小声音,继续说道。
「你们说是为了停止战争而反抗,可是我看不明白,难道杀了女王跟公主,让帝国陷入内乱,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因为菜菜的话,大部分民众陷入沉默,但并不是因为她们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暂时找不出反驳的话,而有一部份的人则激烈的反驳,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只要解决乱源,那么就能获得和平。
可是和平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获得啊,人活在世上就算只是好好的向前走,也会成为某些人的敌人,即使顺着情绪支配去杀掉某些人,也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
「你们厌恶发起战争的女王,我可以理解,可是公主殿下有甚么错,你们连她都要杀,不会其实是别国派来的奸细,试图使我国陷入内乱吧?」
放下仇恨并不容易,讽刺的是恐惧却能轻易做到停止斗争,菜菜聪明的把民众最在意的那些掰开来,站在她们那边,告诉她们自己现在的行为只会加速毁灭仅剩的平静。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的确很成功,民众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身旁刚刚几位叫得最欢的人,菜菜就知道她们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送女王离开的骑士们重新聚集了起来,他们包围菜菜,但不确定是否把刚刚救了公主的她当成敌人,只是平静的请求她把公主放下。
菜菜不理会她们,她只是用披风把雫包得更紧了些。
「永远不要让别人告诉你应该相信什么,事实只能靠你们亲眼去确认。」
面具下嘴角弯起,菜菜放松了语气,微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我建议大家还是稍微闭上眼睛吧。」
一个弹指过后,从菜菜的位置瞬间爆出红色闪光,等大家反应过来后,只能看着红色的滑翔翼扬长离去,。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为了守护这个帝国,不,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而来,绯红风暴留。」
骑士捡起伴随着绯红风暴离去撒下的名片,喃喃唸出声,短短一句,却像炸弹一样在每个人的心中炸开,在她们的心中埋下了种子,或许下次,她们不会再轻易的让别人利用自己的愤怒跟不甘。
5.
今夜的首都并不平静,女王生死未卜,唯一的公主下落不明,像极了二十年前,先王驾崩的那些个夜晚,而两者之间相同的还不只这些,比如女王与公主遭遇的暗杀,其实都并非外界所认为的意外。
在国民眼中一贯温和守礼的执政官,在这个时间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藤原公爵,正不疾不徐的信步穿过华美的长廊前往女王的寝殿。
离女王的寝殿越近,她的脚步越发缓慢。
她等这一刻实在太久了,不只二十年,她从知事那一刻,便得知了家里长辈的筹谋,最初只是一点愤恨,同属开国功臣却不如宫下受宠,再后来前任女王对文治的不管不顾,则助长了她们的野心。
比起那个偏心还只知道打仗的女王,要是换我来做一定更合适,藤原公爵的母亲,终于无法再忍耐,她的双眼只看到女王与将军的推杯换盏,看不到女王令她在首都独掌文治大权的信任,或许是自卑,或许只是想要找到个命正言顺的理由掩饰自己的私慾,她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推翻钟家帝业然后取而代之。
而为了顺理成章地登上王位,藤原氏付出了很多努力,包括在私底下宣扬反战的思想,慢慢的把钟明昭从一个征服北方诸国的英雄,塑造成一个只知道穷兵黩武的暴君,而自己,则是那个励精图治不惧谏言的大忠臣,在得到了名声之后,藤原便策划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暗杀,女王死了,王后也被迫自杀,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钟岚珠的尸体下落不明这件事。
是阿,她根本没有想过对方还活着,所以当对方出现在她的继位大典的时候,她差点没能控制好情绪,但岚珠口中的感谢提醒了她,这是在万千国民之前,但凡她留露出一点不满,先前演出来的一切就会变成笑话,即使登了位,也是一生抹不掉的污点。
所以她还是即时跪下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由那个在她看来就是不劳而获的毛头小儿全数接下。
藤原公爵安慰自己,岚珠还小,况且她好像并没有发现真相,似乎只认为那是一场意外,还是十分信任她,并且也只听得进去她的劝谏,更让藤原公爵庆幸的,是岚珠表现出来的就跟她母亲一样,只凭喜好做事,并且对于政治也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样的话她还是可以再次实施一次原计划,不过也因为岚珠太小了,还去不了战场,她继位那天表现得又太过健康,强行让她因病去世只会迎来更多谣言,当初因为觉得自己胜捲在握,藤原公爵并没有在议会的贵族们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些,毕竟那些墙头草只要看到她的势力足够强大,就绝对不会做多馀的事。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宫下,事实上,她手握的兵权也是藤原最忌惮的,因此她假借没有保护好女王的借口,收回不少兵权,并让将军未经允许不得入首都,她必须斩断岚珠的翅膀,把她关在皇宫中,并且假借她的名号撕毁合约,不断发起小战争败坏她的名声,等时间到了,就让她上战场去送死,自己就能众望所归的收下王位。
当然藤原公爵并没有想要让岚珠留后的意思,只是碍于先任女王替岚珠早早订下的婚约,且有明文约好了在岚珠十六岁成年后迎娶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岚珠举行婚礼。
与岚珠订下婚约的泰勒家,是帝国建立之前便植根于此处已久的世袭贵族,能流传这么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懂得审时度势,也为帝国建立出了一分力量,前任女王会为岚珠定下这门婚约,大概也是为了使岚珠能费更小的力巩固在贵族之间的势力。
泰勒家族自然也不想得罪藤原公爵,便以长女病弱为由,让才十四岁的么女米娅代替出嫁,并令其监视岚珠,虽然岚珠这些年的表现就跟藤原公爵计划中的一样,但她还是难以完全放心,毕竟她还是对于当年岚珠为何能逃过暗杀毫无头绪,因此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放松对岚珠的忌惮,她将皇宫围成一个铁桶,收买宫人不分日夜的监视,就是为了杜绝所有岚珠培养势力的机会。
刚开始,岚珠与米娅的感情并不和睦,被逼嫁的米娅明显对于岚珠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而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岚珠自然也受不了閒气,而为了不让王后这枚棋子废掉,藤原公爵先让泰勒家给米娅施压,再不惜压低姿态苦口婆心的向女王劝谏帝后关系和谐对维持国家稳定的重要性,又哄又骗,最后总算是达成了公爵想要的效果,不过倒是超出预期太多了,岚珠死死黏着米娅,完全没有要出门打仗的意思。
帝后感情过于和睦,让藤原公爵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岚珠18岁时,刚成年的米娅怀孕了。
岚珠迟迟没有出门打仗,就已经在藤原公爵的计划之外,现在这个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孩子更是令她头疼,尤其这次米娅并没有听家里的话,她拒绝堕掉孩子,切断了与泰勒家的所有联系,公爵只能动用安插在宫里的人手,或许是因为米娅有了警惕心,最开始的几次并没有成功,还被岚珠彻底发作了一批宫人,因此公爵只能加大力度,也不再顾虑是否保留王后的性命,下了猛毒,最后米娅在某次与岚珠之间的争吵中提前发作,诞下一个死胎。
藤原公爵听到消息,赶到皇宫看到的就是一脸晦气的岚珠,从产房把一个满脸青色的胎儿丢到她手上,说怕王后醒来跟她闹,她就把女仆的孩子抱来替代了,让公爵别洩密。
对于岚珠这操作,藤原公爵是真的没想到,本来还想劝她不要这么做比较好,但岚珠任性起来也是没有在跟你客气的,立刻就把公爵赶出去,威胁她再囉嗦就砍掉她脑袋。
藤原公爵当然不怕岚珠,但为了一个没有威胁的假公主,跟岚珠闹翻是不明智的,她并非没有政敌,维持岚珠的信任以及名声上跟地位上的完美,是她谋反最基本的筹码,不过公爵也没有閒着,她把这些消息悄悄的透漏给米娅,帝后因此闹了不可修补的矛盾,藤原公爵放弃了从王后那里获得消息,毕竟从这次事件中就能看出米娅并不好控制,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让她与岚珠没有再次培育皇嗣的机会,至于霞,在藤原公爵的努力下,上层的贵族大部分都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只是碍于女王的残暴,没有人会在得不到利益的情况下去揭穿这些而已。
不过岚珠在那之后,明显对于战争还是兴趣缺缺,沉迷于各式各样的喜好,不过都只是三分钟热度,藤原公爵也渐渐失去了奉承岚珠的耐心,于是她以岚珠的名义,加大了骚扰边境的力度,另一方面在岚珠耳边很有技巧的搧风点火,使岚珠把矛头转向那些周边小国,尤其是她母亲多年前征战失利的乌埃哈拉国。
除掉宫下爱自然也是公爵的计划,故意拖着后援及粮草,使她打输,而在斩断岚珠最后的翅膀后,藤原公爵认为她在等的时候终于到了,国内的舆论也对女王十分不利,于是她策划在岚珠亲自带兵出征前的演讲时,制造民众暴动的意外杀死岚珠以及霞,不过因为绯红风暴的捣乱,岚珠并没有当场毙命,不过也奄奄一息的在民众面前被抬走,还有霞被救走了,但公爵并不担心,只要公开她的身分便能罢免她的继承权,虽然有些麻烦,但自己还是可以因为不想混乱皇室血脉而不支持对方。
本来她应该等着岚珠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不过她实在是等不及了,她想要亲自确认她的情况,并且还有王后必须处理掉,剧本她已经写好了,虽然与女王不合,但王后其实还是深爱着女王,不愿一人独活,服药自尽,这次藤原公爵真的不想在出任何差错,于是公爵联络了早就被收买的禁卫军首领,包围住皇宫,自己领了两个心腹骑士,进来确认岚珠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顺便再送两人最后一程。
没有敲门,藤原公爵推开了岚珠寝宫的大门,然而眼前难以理解的一切使她下意识瞳孔放大,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屋里的两人,应该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王,坐在床上靠着靠枕,与另一个应该要伏在她床边痛哭的王后,正悠閒的一边喝茶一边下着西洋棋。
「Checkmate。」
没有看向愣在门口的藤原公爵,米娅冷声道。
「米娅,那可是我的棋子阿,你拿我的棋子怎么将死我的国王?」
「不服气?」
「怎么会,只是才刚意识到这是你的棋子,我度量这么大,该认输的时候还是会认输的。」
岚珠彷彿现在才看到公爵,微笑着向她问晚上好,公爵并没有回答她,看似冷静的观察着眼前,但内心的惊诧疑惑,却让她再也无法维持着胜劵在握的姿态。
6.
「公爵大人这次果然来得很快,上次不知道发生什么让孤逃过一劫,这次说甚么都要亲自送孤一程真是让人感动。」
面对岚珠毫不掩饰的嘲讽,藤原公爵也算是明白了面前的女王果然就是一直都在演,此时已经撕破脸的她也不害怕,禁卫军包围着皇宫,民众都知道岚珠重伤的事,只要在这里杀了这两人,怎么对外面解释还是由她一个人决定。
「陛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早点养好伤,帝国的未来还仰赖您呢。」
「仰赖孤吗?孤我以为明天议会的主题会是先王伤重不治,临终前传藤原公爵入宫,讬付大业之类的呢。」
「您的伤……」
「穿了软甲,绑了血袋,除了一点瘀青并无大碍,感谢公爵大人关心。」
藤原公爵在心里冷声怒骂手下那些废物,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脱离计划,一直都是谋定而后动的公爵并没有胆气在摸黑的情况下孤注一掷,于是她无视悠閒地收起棋子的米娅,直直的瞪着岚珠问道。
「你在等什么?」
「孤能等什么?现在整个皇宫都被你控制起来了吧?应该说,这宫里几乎全部都是你的人了,而你在等的,是孤的逝世,真是抱歉这么多年来都未如你所愿。」
面前的岚珠变得很陌生,不再是藤原公爵熟知的那个很容易不耐烦的任性女孩,像是潜卧泥潭的龙终于亮出了她的利爪,对方坦然的把一切都摊在台面上的做法,狠狠地撕裂那层她一直努力捂着的遮羞布,为掩饰一瞬感觉到的恐惧,藤原公爵厉声指出岚珠的困境,不过以现况来看更像是在虚张声势。
「宫下已经死了,你最后的依仗已经没了。」
「不是认定自己已经胜算在握了却还要套孤的话,公爵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阿,不过你露算了一点,总有英雄心怀天下,公主被救走了,孤最多就是讬孤,并不会留下什么让你继位的遗诏。」
「你我都很清楚,她只是假的。」
「不就是因为证明这件事很难,你才会想要一起把她杀掉不是吗?为弥补这个意外你想怎么做,孤大概也猜到了,无非就是逼死王后,以她的遗书揭开霞并非孤亲子的消息吗?这样丧失了继承权的她也就不足为惧,可你肯定还是派出了杀手去追杀她们,毕竟公爵大人此生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及时将孤扼杀,所以这次孤想你是势必要斩草除根的。」
藤原公爵把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她不想再聊下去了。
只要先一步杀了她们,再编造好故事就好了。
「陛下,你跟王后殿下真的应该歇息了。」
「孤还不累,倒满好奇你打算怎么杀孤,若是要照你原本的计划,应该要用箭射穿孤的胸口,但公爵大人明显没有带箭来,这样的话很容易留下把柄的,毕竟公爵大人也不是没有政敌,这点倒是满让孤担忧的。」
「这些都不是陛下需要担忧的事情了,我会解决好的,历史一向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藤原公爵也不再顾忌那些,不管岚珠是不是真的重伤,都不能留过今晚,谋反本来就是成王败寇的事情,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她举起手枪,对准岚珠,并挥手示意手上上前围住两人。
「你说的对,只有胜者才有书写历史的权力。」
「陛下还是安静一点好,也能走得体面一些。」
而下一秒,藤原公爵的冷笑将在嘴角,她感觉到后心的剧痛,低头一看,银白色的剑光突兀的出现在胸口,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力气流失,握不住手枪的她,还不甘心的睁大双眼,瞪向岚珠的方向。
「公爵大人,从二十年前你失手没有杀掉孤,还让孤登上王位的那天,就注定了你这辈子永远成不了事了。」
「你怎么……」
「虽然孤可以为你解释清楚,不过何必呢,孤累了,明天还得早起书写历史呢,孤很快就会送你全家下去陪你,所以不用太过遗憾。」
岚珠没有在多看跪倒在地上的藤原公爵一眼,她长吁一口气,垂眸看向棋盘,挥挥手,让那人把藤原公爵的尸体清理出去,并令女仆简单清扫了沾血的地板,岚珠并没有向大势已去的手下败将炫耀的兴致,既然对方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那么跟她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而且现在还不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岚珠告诉自己应该立刻振作起来,却还是回想起母亲的笑容,已经模糊的面容,死前对她呢喃的低语,究竟是什么呢?可惜她那时赶忙被宫下护着离开,真正的答案消逝在枪声砲响间,那绝望的一刻反复出现在她的恶梦中,放大她的无能为力。
突然感受到右侧肩膀有股重量,岚珠转头去看,是米娅把背靠了上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辛苦了。」
「……恩。」
看着米娅就连后颈都是一副别扭的样子,却还是紧紧的贴着自己,岚珠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即使最开始是因为仇恨,是因为愤怒,是因为不甘心,可是在故事进行的中途,她想要向前的理由已经改变了,不知不觉成了肩膀上这个人,以及不在身边的女儿们,还有爱果林艾玛彼方侑她们,当然岚珠跟她的母亲一样,也有专属于她的野心,想要向更高处翱翔,想要创造无与伦比的奇蹟,想要把她的帝国打磨成一个所有人都能微笑着实现理想的乌托邦。
更重要的是未来,所以她怎么还有时间沉溺于暂时的胜利呢? 值得她关心的有这么多,她真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与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解释,岚珠相信,让掌控慾那么强的人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就是最好的报复。
但在岚珠把一切都掌握到手里前,还不能松懈,家人江山及梦想,她相信自己有全揽并守护一切的力量,即使前方并非坦途,偏执与偏见平添了坎坷,她不会闭上双眼也绝对不会逃避,而是跨越那些去谱写专属于她钟岚珠的历史。
岚珠想要转身把人拥入怀中,米娅立刻起身,说岚珠伤还没好不能乱来,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让她好好休息。
「知道了啦,可是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睡了,今晚就好,留在我身边吧。」
或许是岚珠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兮兮,米娅叹了口气,踢掉鞋子,还是在她身旁躺下,米娅想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又再度向岚珠确认孩子那边的事,她们又对此聊了很多,虽然在公爵来到之前她们已经聊了不少,但十二年来刻意的疏远,使她们错过了彼此太多,之前岚珠没有让米娅知道太多她的布局,米娅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多问。
「别担心,虽然有一点危险,不过这也是为了让栞子最快恢复身分。」
想到某个总是微笑着最后却栽在自己的谎言里的骗子,岚珠下意识弯起嘴角,她和她其实很相像,都是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人而甘愿独自奋斗着,并且岚珠也很欣赏对方的韧性,或许在不同的世界以不同的立场相遇,她们会成为能交付后背最好的夥伴呢。
「把最重要的一步棋交给了她,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