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stoning）

那天，瑞波特带着自己的一位同事来到酒吧：

“巴尔，我给你带来了一位刚从巴列维回来的记者，”瑞波特热情地介绍，“他是温宾，老英社的。”

斯特维德站起来和温宾握手，他见这个小伙子肤色焦黄、毛发枯槁、手腕脖子上还有严重的色差，脸上表情僵硬，斯特维德知道，去外国尤其是中东一代待久的人差不多都是这样。

斯特维德问：“这么说，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是的，嗯......”瑞波特替温宾说，“如你所见，这家伙受了大刺激，我觉得应该带他来这儿，喝杯酒，让你开导开导。”

“好啊，那你们可找对人了，”斯特维德挺起身子，“巴特勒尔，给这个小伙子来杯咱们的伏特加蓝酒，再滴点薄荷。”

温宾一言不发，慢慢在瑞波特和斯特维德两人间跟着喝了半杯，脸色微红时才开口：

“我看到了可怕的事......”：

我是跟随咱们的军队和矿工去到巴列维的，本来是要报道边境冲突和采矿情况（去外国报道边境......），那里不太富裕，而且当地信仰和我们也不一样，所以我们决定驻扎在一片树林边缘，最近的村庄离我们差不多都有三公里。

事情发生在上个月，当时有侦察兵回来报告情报，大家吃饭时谈论起了那件事——

有人去村子里......**了一位......

说到这里，温宾脑袋冲到下面的痰盂里猛地吐了两口，斯特维德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给了他一杯冰水漱口。

“这种事太常见了，”瑞波特说，“我能想到四五十起这样的案件，只能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喽。”

“要不今天就算了。”

“不，”温宾把半杯冰水混进自己的蓝酒里，继续讲了下去：

和你们猜的一样，有些人表示谴责，但大部分人没有表达自己 的意见，我也一样，只是替那位异族少女感到惋惜。于是第二天我以考察当地民情为由，和几个士兵一同前往村庄。

我趁着黎明爬到当地的钟楼上，那些士兵则换了上一批士兵的班，没错，他们在这里也驻扎有军队。我？我当然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因为我真的不想让村民们把我和咱们国家的军人当成一类人，不过他们应该早就这么想了。

大约上午八点，有四个穿白衣服男人押着一个女孩进到教堂里，外面很快引来一群人，他们激烈讨论，但我离得太远了，只能听到呜呜呀呀的杂音，半个小时后，四个男人走了出来，一些孩子去捡什么东西，大人们回家拿来锄头、铲子。起先我以为他们要给那位少女挖个坟墓，但令我奇怪的是，他们都来到了广场，孩子们捡的东西在那里堆成一座小山——

是石头。

你们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我看到那位少女换上了白衣服，这时我才看清了她的容貌，圆脸盘、黑头发，是典型的东方面孔。她被捆住双手双脚，扔进了村民挖的大坑里，然后胸部以下皆被掩埋，有个牧师样的人在一旁拿着什么书念了好一会儿，期间女孩一直在挣扎，那当然是徒劳无功的。

约摸半个小时后，牧师合上书，围观的村民跟着双手合十、鞠躬，然后大家来到石堆旁，

拿起了石头，

砸向那个女孩。

我惊恐地注视着一切，扔石头的人，不论男女，都在怒骂女孩，更令我心痛的是，我看见广场另一边，有几位妇女、小孩在掩面哭泣，想必是女孩的亲属。

这场石刑直到中午十一点才结束，男人们把上半身血肉模糊的女孩从土里拉了出来，然后不知道拖到什么地方处理掉了。

讲完这一切，温宾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背上的重担。

斯特维德说：“我很遗憾，小伙子，请振作起来，作为一个记者。”

“那些个土狗就是贱啦，”瑞波特拿起温宾的杯子，扬颈把里面的蓝酒一饮而尽，“看见外国人就**就地**，真**的*。”

斯特维德和温宾盯着他，姑且当他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