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说
安夏大森林,伊林牧场。 原本这是一个无人打扰的乐土,这片森林有最富饶的牧草,最富饶的土地,最丰富的生命,以及最美丽的景色。清晨缕缕晨光和这奏鸣唤醒生机,整片森林染上了各种颜色;日暮夕阳残光将一块块浮云缀上醉酒的情态,怡然慵懒的在天上飘着。直到一天,一个不得意的的年轻人来到这里,他叫伯乐,他发现了这一片绝世牧场,这里有最优越的资源来饲养马匹,这里养出的马匹一定是千里马,蹉跎到了而立之年的他发现了新的机会,他砸锅卖铁,东拼西凑够钱,办了第一个牧场,从此,一切改变了。 首先改变的是伯乐的生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伯乐过上了富沃的生活,他的名声传遍整片平原,他饲马,识马的技术也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精进。于此对应的,世界上的形势也有巨大改变,随着伯乐的伊林牧场的良马不断对外输出,马的价值不断被挖掘:马匹矫健壮美可以作为观赏马;速度快耐力好,还可以进行体力劳动;桀骜不驯的马一旦被驯服,它的忠诚,速度和力量在军事方面依然极为突出;于此同时,马肉,马奶也开始变得流行;赌马也兴起了起来。就这样,世界上掀起了一股养马的热潮,不少年轻人也想学伯乐,寻找着而优良的牧场,渴望饲养着属于自己的宝马。不少人心向伯乐请求秘籍,伯乐这时已经老了,将牧场交给儿子打理,听到请求后伯乐立即开课收徒,将自己的所学以及总结传授出去。牧场开始在世界兴起,优秀的饲主层出不穷,而最优秀的主人会被尊称为“伯乐”。 这儿不缺伯乐,只缺千里马。 一开始,这是一个黄金的时代,尽管只是c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那个时候,人们都掌握着同样先进的技术,但好马太少了,他们变决定互相交换优良马匹进行交配获得良好子代。但不知为何,饲养的马匹基因变异率很高,可能是马的基因不愿被驯化利用而增加了基因频率。因而每当有一个牧场有良好基因的马匹,都是一件大事,那匹马会成为热门。而也正因为记忆高频突变率,牧场间的交流一直很频繁。 而悄悄地,自然环境也在改变,伊林牧场不复从前,它出厂的马匹没有统治力了,而期间有一代子孙不思进取,导致它再也没有以前的统治力,纵使这后面后代又发愤图强,黄金时代也一去不复返了。与此同时,一代代,一代代,马匹的驯化中,有一位“伯乐”又发现驯良的马匹经过后天训练和良好环境可以弥补基因带来的差异,这又掀起一阵热潮。人们纷纷研究自己独门训练方法,这一次,再也没有交流,人们都不想把技术外传,这才是人的本性,那位“伯乐”又带来一个黄金时代。 在这中,唯一没发生改变的,是牧场间的交流,只不过形式发生改变。有人艳羡马的基因,有的渴慕驯马的技术。于是有了一种新的交流代替之前的交流:一个牧场会将自己的马交给另一个牧场训练,如果双方都同意的话,但马训练成功后由它自己决定自己归属,它对哪个牧场更亲近那么它就对那个牧场服务,这是不能被干涉的。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样一个全新的黄金时代开始的。 乾骊出生了,出生在了伊林牧场。 准确地来说,它出生在伊林牧场旗下的南原牧场。距离伯乐建立这个牧场已经过去很多代了,伯乐家族开枝散叶,越来越多的子嗣面对这庞大的家业很难不动心,于是从某一代起就分了家,伊林牧场是一系列小牧场的集合,伯乐的后代虽然还是联合在一起,但却各自经营,他们偶尔也会互相讨论训练经验,比其他牧场的人至间来说亲近很多。 乾骊毛发黝黑亮丽,四肢矫健,让人遐想他长大后是一匹如何健美的良马。乾骊生来高傲,分娩出来是直立着来到这个世界。牧场主人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叫人好好培养他,争取培养出一匹绝世好马。 乾骊从小接受精心设计的训练,生活在舒适的环境中。他没有埋没自己的天赋,也好好进行了牧场布置的任务,他的进步飞跃。针对他的情况牧场为他设计好了一系列训练方案,先在自家牧场训练一段时间后送到更顶尖的牧场作为“交换生”,然后成功“留学归来”。 对大多数优秀有人脉但不够顶尖牧场,大多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种子选手,在牧场通过各种方法企图培养感情后再送走,希冀有更大的可能之后它能回来。 乾骊打心里嗤笑这种行为。 马也是有灵性的,乾骊更是聪慧。他生来高傲,他也有骄傲的资本,每次牧场给他的训练任务他都轻松完成,他认为完成这些有点掉他的价,不过看在牧场生育养育之恩,他还是漂亮的完成。只可惜这些人无法听懂他的话,否则他早就提出抗议了。牧场里的人都兢兢业业好好对待他,希望他能感受到牧场的温暖。对此他只会把鼻孔一横喷出热气,他是高贵的马,野性的呼唤在潜伏了一代代之后终于觉醒,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俘获他的心,他不过虚情假意应付着。几年的生活不会,也不可能教会他如何野外求生,但也没有磨灭他的野性。就算不能自由地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在牧场里他也要肆意张扬自己的本心。他也听闻过其他地方似乎有更好的训练方法,他不排斥去外地学习,他的自傲裹挟他成为世界第一,他要寻求一切提升他的方法。至于之后留在哪,区区人类怎么能左右他的想法,留在外面应该有更好的环境,但回来会收到众星捧月的对待。天才就是天才,同凡马是不一样的,天才有选择,平凡的只能被选择。世上从来珍惜珍贵的。 他认为人类是愚蠢的,承担着损失的风险,将好马送走,整天担心马一去不复返,却不知道抓紧这方面研究,投入更多来得到与顶尖牧场媲美的技术,他叹息这样的差距越来越大,但却没有任何改变的想法。笑话,这是牧场的事,是人类的事,与他何干。他将这个讲给了他的一个跟班,那也是一匹好马,只不过稍逊他几十筹。而它的回答也在他心中验证它还不优秀的看法,它认为我们只是马,不能理解人类的难处,人们研究不出来才花费大量财富寻求外界帮助,将马送出去。愚钝的答案,他评价着,与这些人待在一起已经沾染了僵化的思维。哪有这么困难,这不过是少数人的手段罢了。 牧场里他永远被马群簇拥着,就算他沉默站在一起,也有马站在附近。他也因此对牧场里的马的情况了若指掌。 牧场里许多马基因不好,人类尽力想改变,但它们却没办法完成人们给的训练任务。很多马能完成各种任务,但它们的天赋决定了上限;牧场中优秀的马匹屈指可数,牧场将希望寄托于它们,希望通过这些良马扩大知名度。 但乾骊觉得这些人类追求的方式出了问题:事实上,在社会上需要的马匹大多数是不要品质非常优秀的马的,如果牧场能将重心放在那些马上面,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些较为出名的牧场都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异的循环,只想着靠那几匹马发展壮大,不愿拉下脸面同其他小牧场进行争抢。他见惯了那些饲养员的丑态,成天攀比谁谁谁又搭上了关系,将自己培养出来的马拱手送人培养,把这个当做是一种荣耀。而与之对应的,不少马在外面学成后便留在那里,饲养员功亏一篑。但这些人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大叹一声“命也”,再将马送给别人。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不思进取呢?乾骊不思其解,在他眼中,好的饲养员应该以“伯乐”为目标,以毕生心血培养马,每一匹马都是一件艺术品。但现在,每个人的荣耀观念变得很畸形,想靠着别人来帮助自己培养好马。如若他们好好钻研,便可以跳出这种循环了吧。乾骊想着,但又否定这种想法,他们只会又成为顶端的人,接受着别人的马,给别人脸色。乾骊不想想了,这是人类社会的病态,与他何干。 按着既定路线,乾骊出了伊林牧场去外地学习,一切都泛味可陈,就像一本没有波澜的日记本,没什么吸引人的,如他所料,他很快出了名,在全世界都是屈指可数的汗血宝马。 他大概也是最后一匹如此有知名度的马了。 突然间,马的地位就被撼动了。事件的起因是一位当代的“伯乐”发现了在许多领域能取代马的存在:骡。骡虽然个头小,速度不快,但它耐力好,劳作比马强,一时之间骡也大火,不仅如此,这也带动一大批人进行思考:马真的是十全十美各项优秀吗?不少人进行探索,科技的发展,各种机器与其他的动物开始取代马,马再也不能独占鳌头了,马能获得高额利润的领域越来越小,最后也就只剩赌马了。 乾骊一开始听到骡这种生物是一种亵渎,马如此高贵,怎么能接受如此羞辱。他唾弃他的这些同胞,是他们毁掉了马的高贵地位,他想着很久以前马儿们纵横在草原上无拘无束,到后来要接受人类的奴役,帮助人类干活,最后还要被抛弃,曾经的光辉岁月一去不复返,都是人类的错。最后现实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他的自傲,对自己和对种族的自豪,像镜子一样破碎了。学成之后,他仅剩的优势只有速度,他的出路只剩下赌马场,他的成绩让他他的青年岁月仍像之前一样出名,但当他老了,他便只能吃着饲料,嗟叹着,在马厩度过剩余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