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人偶】人偶师，谁才算您的得意之作呢？（一）
“什么破店，赶紧关门。”
青年嘴里念叨着，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像往常一般把大门打开，然后一屁股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
“照这么下去，迟早会饿死。”
看四周的陈设，似乎是个卖木偶的店，周围的柜台摆满了各形各色的人偶，有大有小，只不过大多都是落上了灰。
而在最显眼的展区，一具等人大小的人偶如同公主一般端坐在高脚凳上，精致的小裙，真实至极的彩绘，若非关节处有着狭长的裂缝，一般人还真看不出她与真人有什么不同。
“无论外表多么光彩华丽，其内在也不过是简单木块与轴承，如果不是那防腐的彩漆，估计放几年就会损坏。”青年叹息一声，目光从人偶上移开。
如果木偶有感情的话，听他这么说，大概会伤心的吧？
青年名叫方望，家里祖祖辈辈都在与木偶打交道，父亲告诉他：当你费尽心血制出一具木偶时，它以一个完整的姿态来到了世界，而当你将感情倾注在它身上时，它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方望不以为然，心里还暗自嘲笑：这就是你成天抱着木偶睡觉的原因？还不如给我找个后妈呢。
直到后来父亲遭到飞来横祸，硬撑着他来到医院，留下一句话与这套装满了木偶的房子后，便撒手人间。
“把我的得意之作跟我葬在一起。”
云国早就已经出了不能土葬的明文规定，方望当时实在是头疼怎么将一具一米七的人偶与一个骨灰盒葬在一起，说起来，墓地还挺贵的。
可邪乎的事发生了。
坏消息是，家里起火了；好消息是：这火只烧毁了一具木偶，父亲的得意之作。
这下好了，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干脆多买个盒子，将他两直接合葬。
只是今后一个人生活，难免有些无聊。
“嘿，这里的老板在哪啊？”一声询问将方望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个有钱的顾客。
“啊？你好，我就是老板，先生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这个是木偶店啊……全是手工的吗？”
“是的，不过价格并不是很贵哦，也可以定制的，看情况收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中年男人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那个人偶卖吗？售价十万以下都可以接受。”
方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不其然是他的那具“得意之作”。
“……还是算了吧，这是非卖品。”
虽然十万这个“天文”数字让他十分意动，但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具人偶会离开这里，他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中年男人十分遗憾“这样吗？可惜了。我好几天路过这里，都以为是个真人，十分中意……小老板，要是定制的话，能保证做出来的作品能达到这种水平吗？”
“我不能保证……”
方望虽然很想做成这个订单，可他实在不自信，自己能否再次做出这样的作品，就算他被父亲称为百年不遇的天才。
“但如果你要订做的话，我会尽力的，价格也可以商量，如果最后效果达不到你的预期，价格往下降个大半也不是不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也正考虑换个行当做。况且就算这单就算只收个1万，也够他花好几个月了，这就是来自单身有房一族的底气。
中年男人听了方望的建议，明显有被打动， 思考片刻以后，拉着方望开始起商议制作人偶的细节来了。
等到这位姓陈的老板留下5000定金转身离开后，方望如负重释的叹了口气。
父亲去世后的第二笔大订单，成了。上一次成交额超过四位数的订单还是在上个月，某家新开的鬼屋订了一些吓人的人偶呢。
要是光靠投放小木偶玩具到小卖部赚的钱话，指不定哪天会饿死。
“也许我真的可以靠这门手艺活下去呢？”方望又不由得开心了起来。
抛开其他的不谈，他还是很喜欢制作木偶这一门活的，每每看看一些动物或是人偶在他的手下成型，他都有一种成为了造物主，在创造生命的错觉。
“这一次，要用心做，可不是上次那些粗制滥造的吓人的鬼了。”
“样貌上尽量与她接进吗……”
方望自言自语的构思着新作品该怎么做，却不知道某道哀怨的目光悄然投向了他，定格在他洋溢着喜悦的嘴角上。
从储藏室抱出一堆材料，方望转身走进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并不大，大量的工具倒也摆放的井然有序，房间被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粗雕，细雕，打磨，上色……而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先为人偶构建出一个合理的结构。
对于人偶各个肢体的拼接，他们家倒是流传下了手艺，只需在制作肢体时特意安排几个结构，等通过特殊的手法安装好后，做出来的人偶既牢固，又灵活，还能把缝隙隐藏到一个很小的地步。
方望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椅子上，静静注视着他的精致人偶，这具人偶是他十六岁那年着手开始做的，作为继承家族手艺的“毕业作”。
那是他最用心的一次，为此他尝试了最为困难的制作手法，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来完成她，而最终的成果倒也没让他失望。
这也许是他不愿意卖掉她的原因之一，区区十万……
方望看着人偶平静的眼眸，不禁入了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喜欢盯着自己的作品发呆了。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也会变成老爸那样的心理变态吧？”他自嘲一声，将眼睛移开。
为了这具人偶，他整整制作了一百九十余块零件，对于细节处的雕琢更是到达了癫狂的程度，尽可能的还原了真实的人体，而这次顾客的订单显然不值得他为此付出如此巨大的精力。
他给自己的期限是一个月……顶多再加十天，毕竟做这个也是很耗精力的，他准备以此激励自己。
“内部的话不用多雕琢，做好支撑即可，填充物也好放。关节之间的灵活度与外部细节雕琢上色是大头……”
“唉，其实那位顾客追求真实的话，大可以去订做一个市面上的实体娃娃，虽然不一定有我的真，但好歹他们的是用了仿真皮，我的全是木头，关节间也看得到缝隙。”
“当然，我们家的木偶就厉害在这里，极其真实的同时有保留着木偶的特征，倒也有一种独特的美……不如说像一种艺术品。”
顾客的要求是希望能作出像那具人偶那般的灵动与美丽，总不至于拆开看它内在……往一个木偶体内安一百多块骨头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行为。
“木材的话选这个吧……”
灯光下，方望敲敲打打，琢磨着从哪下手，一具木偶端坐在他的背后，幽怨看着他以自己为模板，做着生平第二具拟真的人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