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西安北郊汉墓出土铁甲胄的复原

2021-11-02 12:16 作者:考古快递  | 我要投稿

西安北郊汉墓出土铁甲胄的复原

《考古》 1998年03期 白荣金

此副铁甲胄(编号91CTDXM2:38),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西安唐城队于1991年初夏,在西安市郊配合城市建设施工中发掘时所发现。据发掘者介绍,从共存出土遗物判断,该甲胄出自一座西汉早期的墓葬中。此墓曾经被盗,甲胄发现时已被扰乱成一堆散片,估计当初是一领完整的铠甲。在这些散片中,还见到不少在片上贴以金银作装饰者,这种情形以往罕见,因而引起发掘者的重视。笔者受唐城队队长安家瑶同志委托,在这批铁甲片陆续运回北京后,对其进行了整理,而后进一步作了分析和研究,最后提出对这副铁甲胄的复原方案。现将有关工作情况加以介绍,请专家和读者批评指正。

一、铁甲片的整理

整理时,先是对岀土铁甲片的型式作了区分和数量统计,并作了重量的称量。继而对甲片中个别尚保存着原来局部组合关系的相连片,以及甲片上残留的编缀痕迹等作了初步的考察和记录。

甲片的分类,大体可分作八型12个式别(图一),总重量达16.5公斤,数量总计为2857片。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统计的数据并不十分精确,原因是甲片锈蚀比较严重,其上土垢亦难以清除干净,有些甲片出土时已残损破碎。对这部分残碎片,只能在尽量分清片型的基础上,参考所称重量,做出相近的数量估算。

下面是这批甲片的一些具体情况。

I型a式:片体上平下圆近槐叶形,表面微向上凸起,周边或经抹棱。除很少量片体略长外,一般长2.8、宽2.2、厚约0.1厘米,每片平均重4.5克。片上开有10孔,孔径0.2厘米左右,其分布情况是在片体的两上角各开一孔,中上、中下及左右两侧各开一对纵列孔。大部分片上隐约可见以窄丝带穿过上述四对纵列孔而编饰出相互套合的两个菱形图案的痕迹。编饰方法复原如图二,5所示:打结后自1孔背后穿岀人2孔-3孔出入4孔-5孔出入6孔一7孔出入8孔-1孔出入6孔一7孔出入4孔-5孔岀入2孔-3孔岀入8孔,在背后打结后完成。此外,在这些甲片中又有在此菱形图案的中心部位分别贴以金片、银片或丝帛作进一步的装饰(图版陆,1、4、6;图版柒,1、2、4;图一,1~3;图二,1~8)。据统计,I a式片的出土数量为1297片,其中贴饰金片者30片、贴饰银片者198片、贴饰丝帛者10片,其余则以丝带编饰为主,亦有少量未见编饰丝带者。

I型b式和b'式:片体略呈半月形,长2.8、宽1.6厘米,上开7孔。此式实际是由I a式简化而来,是将I a式甲片的左侧或右侧的三分之一纵向剪切去而成,故将其区分为I b式(减去左侧者)和I b'式(减去右侧者)。据统计,I b式和I b'式各出土6片,其上有的保留着编绳痕迹(图版陆,3;图一.4、5;图三.1~3)。

Ⅱ型∶片形与丁a式相似而略长,正面微凸起。其大小不很一致,长3.2〜3.47、宽2.27-2.56厘米。片上开8孔,两个上角各一孔,中腰两侧及下部居中各一对纵列孔。此型计有66片,散片中尚保存有一些横向相连的甲片,上面保留着编绳痕迹(图一,6、7;图三,4、6、7、10)。

III型a式:片体长方形,四角抹圆,正面微凸。大小略有差别,其中不少片体的下半部略有收窄者,体长3.1-3.4,宽2.25-2.56厘米。片上开6孔,上部居中有一对横孔,两侧边中部偏上各有一对纵列孔。散片中有些尚保持横向相连并保留有连缀痕迹。此型计有618片(图版柒,5;图一,8、9;图三,5、9)。

III型b式:片体与IIIa式形状相同而尺寸稍大,体长约3.45、宽2.62厘米。片上开8孔,除与ID a式上的6孔布局相同外,在片体中部偏下另增加一对横列孔。在有的甲片上,此上下横列对应孔之间还保留着麻绳连缀及包边的痕迹。Hl b式片当属与DI a式片纵向连贯而使用的。此种甲片计有62片(图一,12、14;图三,8)。

III型c式:片形与DI a式相同,约长3.35、宽2.62厘米。片上开7孔,是在IIIa式各孔之外又另加了一孔,这个孔当是IIIa式片在编制过程中随某种特定需要而开,或加在甲片的中央,或加在下边正中。此孔大小不一,或呈圆形,或为方形,均为后来补加的,是从正面冲下,背面带有毛刺。此种甲片计有9片(图版陆,5;图一,10、11、13)。

IV型:片体长方形,四角抹圆。与IIIb式形状相似而较小,片长2.65〜2.9、宽2.23-2.42厘米。片上开8孔,在四个边的中部顺边各开一对孔。此型片共计有462片(图版陆,2;图一,15、16)。其中一件残片的中部偶见开有一个孔。

V型:片体为四角抹圆的长方形,表面较平。体长约4、宽2.6厘米。片上开有13孔,居中的上中部两处各开一对横列孔,下端为一单孔,两侧边对应各开两对纵列孔。此型片计有69片,其上有的保留着连缀用编绳痕迹(图版陆,7左、中;图一,17;图四,8)。

VI型a式:仅1片。微残,体略呈圆形,直径5.1-5.4厘米;表面微凸,厚约0.1厘米。片上计有73孔,中心开1孔;近中心处开8孔,此8孔分为四对,规整地安排在圆片的垂直直径线上;其余的开孔则分作32对,均匀地分布在片体周围边上(图版柒,3;图一,18;图四,5、9)。

VI型b式:亦仅见1片。呈圆形,直径2.7厘米。片上开有9孔,中心开1孔,四周开有8孔,排列情形与与Va 式中部孔相同。出土时,此片与Ⅵ a片相连,片上清楚地留存有细麻绳缀合的痕迹,表明了二者当初的组合关系(图版柒,3;图一,19;图四,5、9)。

VII型自式;体呈葵花籽形扁片,上端较窄,下端宽圆,正面弓起形成一定弧度。体长3.9、下部宽1.65、厚约0.12厘米。片上开有8孔,居中部上下两端及中腰两侧各开一对纵列孔。此型计有 23片,部分甲片出土时仍保持着原来的组合关系及编绳痕迹(图版柒,6;图一,20、21;图四,1~3、6)。

Ⅶ型b式∶片体较Ⅶ a式略宽肥,长3.55~3.85、宽2.1~2.15厘米。片上亦开8孔,布局与Ⅶa式同。此式共计有33片(图一,22)。

Ⅷ型a式∶片体呈椭圆形,有大、中、小三种,正面微凸起。片上开8孔,分作四对,排列与Ⅶ型片上开孔相似(图一,23、24;图四,10、11)。此种甲片出土数共计202片,其中小型者 28片,体长3.22、宽约2.34厘米。其余174片形体较大,但在加工上并不很严格,一般长约为3.94、腰宽2.5厘米;其中有一些甲片尺寸略小,大小介于上述二者之间而不便细分。

Ⅶ型b式∶形状及大小与Ⅷ a 式中较大者相同。开孔情形除8孔与Ⅷ a式布局相同外,在其中部还加开一个很大的长方孔,此孔纵长为1.1、横宽0.55厘米。此种甲片仅出土2件(图版陆,7右;图一,25;图四,4、7)。

与上述铁甲片共存者;还有2件残铁片及1件铜环,或为此铠甲上的附属物。其中1件残铁片粘附在Ⅶ b 式甲片上,宽1.5、残rr长 0.8厚米∶上有一对纵列开孔,与所附的Ⅷb 式甲片上相近二孔基本对应(图四,4、7)。另一件残铁片残长2.5、宽1.9、厚近0.2 厘米,成折曲状;其一端两侧各有一豁口,另一残端上残存有半孔,孔径0.2厘米(图五,1)。所出铜环外径2.1、内径1.7厘米,似由一圆铜丝圈焊而成,丝体圆径0.4厘米,出土时曾粘连在一片Ⅰ型甲片上(图五,2)。

二、铁甲胄的复原

在对散乱甲片进行整理的基础上,我们尽可能地抓住它们反映出的多种信息。经过进一步的考察、分析、比较、测算和反复的推敲、印证、调整与综合,同时参考所掌握的有关汉代铁甲资料,并结合以往工作中取得的经验和一些规律性的认识,最终提出了对这副铁甲胄的复原方案。

(一)铁胄的复原

复原铁胄是以其最具特点的顶心圆片为起点而展开的。根据各相关甲片的形状、大小、弧度、数量,结合片上各孔眼及功能等特点,寻求其间横排与纵列关系的组合,逐步复原出了这顶铁胄的基本结构。

复原起来的铁胄,是由V、M、现、III型甲片组成,共计352片。胄体略呈覆钵形,以护头颅,左右两侧设置下垂的护耳,后部则缀连可伸缩的护颈。此胄造型新颖,与徐州狮子山汉代兵马俑中的一种甲胄俑所配胄比较接近。由于此墓曾被扰乱,加之铁甲片的锈蚀、破碎,胄上少量组片已然残缺,复原时均予以适当补齐。

1.胄体的复原居于胄顶心的VI a式与M b式二甲片,出土时保持着连接状态。这种在胄顶上施用圆形片的做法,与河北省易县燕下都遗址早年出土的战国铁胄①顶心使用拼起的圆形片有很大近似之处。

与VIa式甲片上周边密排的放射状孔眼相适应的,是现a式片窄类顶端的孔眼。然而IIIa式片仅出土了23片,少于Ma式片边缘处的32对孔眼数,这属明显的残缺,理应予以补全。根据MI a式片现存的一些局部相连片(图四,1~3、6),表明了其在胄顶上的横向编排方式有左右之分,据此复原出以处于正前方的甲片为起点,其余片则依左右两侧顺次向后叠压的编排形式。在两侧向后各编至15片时,则共同叠压在后方居中的一片上而合拢。这种横向由前往后依次叠压的甲片编排方式,符合铠甲片的一般组合规律,在此胄体上其他各层位的甲片,也都是按此方式排列的。又据VI a式、IIIa式甲片上保存的编绳和一些叠压痕迹,表明圳a式片之顶部,均是被叠压在M a式片周边之下而作对位的缀连。

与现a式片形相同而片体略肥大的IIIb式片应是下排与其连接的外环用片。现b式片自身的横向编排形式与IIIa式同;纵向与W a式的连接,据片上保存的痕迹,表明也是IIIb式片的顶部被叠压在现a式片的底部之下。这种纵向的编连方式,贯穿于此胄体上的全部用片。现b式甲片共出土了33片,全都用于与IIIa式片底边上的32对孔相配合,余下的一片下面另有他用。

向下扩展与训b式片相连接的是IIIa式片。此种甲片均为椭圆形,只是在尺寸上大小有别,片上的孔数及分布情形亦相同。以其中小型的28片,在增补4片后组成一圈,连接于岫b式甲片外围。然后取IIIa式余片中大小略居于中等者32片组成第二圈,接续于前者之外围。其余较大型甲片,继续组成二圈向外延伸。至此,在顶心之外用Mia、Ytt b和IIIa式甲片已编连起六层之多。以仿制的纸质复原模型加以测试,随甲片连缀的集聚,因受片型大小和片上开孔的约束,结构起来自然形成了一个覆钵形的胄顶。其高度约为11厘米,内径18厘米左右,与常人头顶相比,戴在头上其底沿已达眉际。此时还余下IIIa式甲片计有78片,当是、用于其他部位绩构的。

商周以来的胃体形态,于覆钵形的骨顶向下延伸,多是在前额以下出现空缺以显露面目;而在两旁及后部的延续,则可收到护卫头颅下部两侧及后脑的功效。据此,以7片之数空出前额之下,而在所余78片VIIIa式甲片中取50片,分作两层依上部编排方式接续于胄顶之下两旁及后部,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由244片组合起来的胄体。

2.护耳的复原在出土的残存相连甲片中,有4片显示岀特殊的结构形态,即3片IIIa式片与片的结合(图四,10、11)。按前面上压下的排列规律看,则其中的现b式片应作小头朝下颠倒使用。这不但出现VI型片与VU型片混合编排的反常现象,而且发生下排叠压上排的逆列情形,显然是与前面胄体甲片的排列顺序相矛盾的。而根据临淄出土的齐王铁胄②护耳结构(图六,1),这一矛盾可得到解释,唯有将其连接在胄体下口两侧方属适宜。余下的28片IIIa式片补加2片后组成两组,复原为连在胄体下两侧的护耳。每侧各由16片甲片组成(即VU a式15片,现b式1片),各有四排,按五四四三的数序排列,并各在第四排的前侧第一片配用了一个W b式片(图六,2)

另外,还有两片当中开方孔的IIIb式甲片的安排问题。该种片除各在当中多开了一个长方孔外,其余与其他哪a式片并无区别,无疑应安排在胄上IIIa片组合中的某个

部位。但一时我们难以确定其具体的位置,它们有可能是安排在胄体下部的两侧靠近耳部以便于闻声,或者安排在护耳上以利系带。

3.护颈的复原V型甲片共出土了69片,这是一种较特殊的片形。据片上的开孔来分析,其两侧8孔为横向片之间编排所用,底端1孔当作横排底缘包边或缀绳所用,顶部2孔为纵列片间连缀所用。而中部一对横孔,则是上下排片之间相连的又一个连贯点;其具体作用是,中部2孔与下排片对应的顶孔相缀连。即上部之2孔,在最上排与其他片型的组块相连系,其余各排的顶孔,则与相邻上排对应的中部孔相连系,形成可以上下自由伸缩的结构,最下一排片的顶孔则与本片上的孔用绳连缀,仅作装饰用,这与汉代所见铁甲的裙、袖结构相类似。就V型片出土的数量而言,其可能组成的面积有限,故此以V型片复原为铁胄上的附件——护颈上用片,成为较为合适的选择。其结构由四个横排组成,每排19片,共为76片。最上一排与胄体底边的两侧及后部相连接,各横排片的叠压方式与胄体相同,都是由前侧向后依次叠压。

复原出的铁胄如图版伍,2,其使用甲片情况见附表一。

(二)铁甲的复原

完成铁胄复原后,余下的甲片当即属于铁甲所用,计有2516片,分为四型6式。

据已往资料可知,西汉时一领较完备的铁甲,一般是由身甲、披膊(或筒袖)和甲裙三部分组成。此领铁甲即是分别从此入手进行推敲,复原后是由身甲、披膊、甲裙所组成。其复原的先后次序是,以甲裙开始,次之为身甲,最后是披膊。

1.甲裙的复原

据考察,片上开6孔的长方形III型甲片,是铠甲上一种典型的可组编为缩合型结构的用片。与其相似者有满城简称中山王甲)上甲裙和筒袖上所用甲片;此外,临淄西汉齐王随葬坑出土的两领铁铠甲④(以下简称齐王甲)上甲裙或其中一领披膊上的下段用片也与此相类(图七,2、4、6)。

此次西安汉墓出土的IIIa式、IIIb式和IIIc式甲片共有689片,其数量只相当中山王甲上甲裙、筒袖用片合计1270片的大约一•半,故远不足以组成甲裙和筒袖。据下文分析,此甲属右开身结构,与身甲配合者不可能设置筒袖,而其披膊又主要以IV型甲片组成,故最后确定III型片仅为甲裙上的用片。然而,III型片的出土数超过了中山王甲上甲裙所用的392片,同时也超过了两领齐王甲甲裙的用片数(528片和504片)。究其原因,一是中山王甲为前开身结构,甲裙分为前左、前右和后部三段,每段各由7排组成。二是中山王甲甲裙片较此甲III型片稍大,故用片数较少。三是与齐王甲相比较,齐王甲甲裙是由8排组成(较中山王甲甲裙结构多了一排),其片形较这些III型片也稍大。而此甲甲裙上甲片最后复原为10排,用片较多也就不足为怪。从上面情形可知,汉代铁甲甲裙的结构并不一致,其中片形大小及用片数量亦不统一。

此甲甲裙的复原,简而言之是参照齐王甲甲裙上横排的长度,辅之以模型片的试编及配合绘图方法,推算岀此甲裙的横排大致用片数,再以此数除以出土的ID型甲片数,从而求出甲裙上大略的纵列排数。然后再经几番调整,以至作适量的补充等,最后才提出甲裙结构的复原方案。结果是该甲裙由10个横排组成,不分段。每排甲片为69片,底排IIIb式片出土62片,为每排片数的下限参考基数,共用DI型片690片。横向编排次序是从前身起,经两侧向后依次叠压;上部9排用IIIa式片,底排则用JU b式片。纵向编排是自下而上作反向叠压,从而可以形成自由伸缩的结构。其所以能自由伸缩,是因为横排上的编绳收紧,使甲片间横向不易松动;而纵向達缀,甲片上P连系筋我间编绳放松,保持着均匀的长度,使邻排之甲片可以作有限度的上下自由活动,此为与身甲上甲片组编为板块结构的根本区别。

2.身甲的复原在甲裙复原之后,即着手进行身甲的复原,首先是对身甲主体用片I型片的确定。I a式片的片形及开孔情况,与满城西汉中山王甲身甲所用片相似,而与山东出土的西汉齐王甲上身甲的主体用片基本相同,只是在长宽尺寸上较小(图七,1、3、5)。包括I a式、I b式、I b,式在内的I型甲片出土数为1309片,比较两领齐王甲身甲上同形用片1284片和1274片数量接近,此身甲上片形略小,而用片数相近,其尺寸较齐王身甲必定要略短。I型片占了铁甲片出土总数2857片的将近一半,把胄片数除去后,则略大于半数以上,这与中山王甲、齐王甲等身甲用片在全甲用片中居多数的情形是略有些区别的。

I a式片不但在片形、开孔上与齐王甲身甲主片相同,而且在片上以丝带编饰为菱形纹图案的做法,以及在部分菱形纹的中心进一步用金、银片加以装饰的方法也完全一致。此外,齐王甲身甲的左右各侧边上,所配置甲片为剪切主体用片左右半边的做法,为I b式、lb,式片的用途提供了可靠的依据。本文所复原的西安汉墓铁甲与齐王甲在时代上均属西汉早期。据此,笔者从出土散甲片的实际情况出发,参考齐王甲的身甲结构,经过多次的测算、推敲和调整,最后确定了身甲主体甲片的编排和装饰图案的组合方案。

至于组成身甲的两肩用片和结构,也采用与齐王甲肩上用片相同的IV型片加以复原。左肩4排,每排12片,构成桥形,连定于胸背上缘的左侧。右肩4排,每排14片,其后部连定于后背上缘的右侧,前部与右胸上部为开合形式。前述仰型残甲片中部穿孔者,可能是组编在右胸前部开合处作系带之用。以上肩部共用了104片,而N型片数量颇多,余下的则在铁甲其他部位的复原中加以使用。

以上复原出的身甲是在肩与右胸和右肋处开合搭接,以系带作为连结方式,结构上由上段的胸、背及下段的腹、肋、腰几部分组成。前胸纵向为8排,奇数排每排22片,偶数排每排各21片,并在两侧配以I b式、I b'式片,以使纵边与上下邻排片齐平。后背纵向为10排,奇数排每排25片,偶数排为24片,两侧亦配以I b式、I b'式片。下半段腹、腰及肋处纵向为12排,奇数排每排79片,偶数排各78片,位于身甲右侧开合处的两侧边同样配以I b式、I b,式片,以使侧边上下取齐。以上为身甲主体,共用I型甲片1389片。甲片的排列方式,横向各排均自前身正中的甲片顺次向两侧后叠压,纵向各列则是自上而下依次叠压。复原中基本上依据出土数目,将金银饰片组成若干整体的或局部的菱纹图案,按一定的布局在身甲上作有规律的编配。除近四边图案不完整外,居中的完整菱纹图案计有13组,每组中心4片,配以贴金饰片;外围12片,配以贴

此外,在出土的散甲片中,还有10片在菱形纹中心贴饰帛片者,复原中如何将其在总体图案中配置,因无任何依据而难于确定。据其数量之少,或许有可能是安排在某些图案的中心部位,这只能留待以后研究中进行推敲。

3.披膊的复原身甲和甲裙复原之后,余下的甲片只有II型和N型两种了。除去两肩所用去的IV型片,二者合计为424片,其数量仅接近于中山王甲一支筒袖的用片数。且据以往所知,筒袖仅与对开前襟的身甲相配合。而复原的此铁甲为右开身结构,因而否定了剩余甲片组合成筒袖的可能,唯有组构为披膊这一选择了。所余两种甲片的数量,较两领齐王甲的披膊用片数各多出数十片,因其片形较小,用量则需要较多也是合乎常理的。

据我们所知,秦汉铠甲上披膊大体有三种。其一是完全可以缩合的形式,秦始皇陵兵马俑中常见的披膊即是如此,相当于中山王甲甲裙或筒袖的一部分。第二种是不可缩合的板块形式,其典型者为贴饰金银片的齐王甲上的披膊。另一种是前两种披膊的结合形式,上部为板块式,下部为缩合式,如两领齐王甲中的另一件甲上披膊。组成何种披膊形式,主要取决于甲片的型式。显然,11型片不能组成缩合的结构,至于世型片组成的模式兼有上述两种可能,由于在此其是与H型片相配合,当以确定组成可缩合的结构为宜。因此,笔者选择了上述第三种披膊形式为复原方案,以口、IV型片一分为二,组为左右披膊(各212片)。II型片数量不多,每边略作补充后可组成两排,每排17片,作为与肩片连接的过渡。其下连接11排IV型片,每排17片,在此也作了少量补充。即型片在肩上为横向使用,在此则纵长使用,甲片的横排是从当中向两侧依次叠压,纵向则是自下而上的反向叠压。关于IV型片底下的二孔,与胄上护颈部位所用V型甲片底下一孔的情况相同,可以作为以绳带横向联系或逐排包边之用,这种做法在南北朝时期的甲片上普遍存在。

此领铠甲的包边衬里情况,由于甲片的散乱,保存下来的痕迹已不太清楚。仅是在裙片底排上显示的丝织物包边痕迹,为我们提供了一些证据,其情况与中山王甲的制法相似。至于连缀甲片使用的材料,从保存下来的编连痕迹判断,用的应是麻绳。

此副铁甲完成了总体的复原(图版伍,1)。总计用甲片2625片,使用甲片情况见附表二。其与秦代铠甲相比,除身甲甲片不同外,同秦始皇陵陶俑中武官所披一类二型铠甲的披膊、甲裙颇为相近。而与临淄西汉齐王贴饰金银的铠甲的造型,也有较多的共同性。对于咸阳杨家湾出土的西汉陶俑中的一种彩绘菱形装饰图案的铠甲也则是一个很好的印证。

1973年8月,笔者曾去咸阳对杨家湾于1965年8月出土的西汉彩绘陶俑群进行过考査,并得到马建熙先生许可作了现场记录。当时陶俑上的铠甲图案已较模糊,甲上所绘线条亦欠规整,但其色彩尚属清晰,大体轮廓还是清楚的。考察的重点之一,是号称三千人马中独有的1件指挥俑上的彩绘鱼鳞甲。该甲甲叶为黑色,身甲片较小,以白色勾画出鱼鳞状的甲片重叠边线。在前胸及后背的部汉墓贴饰金银的甲衣复原,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本文所附图是据当时所绘草图略加整理而成(图八,1〜3)。

齐王随葬坑出土的铁甲,以其墓主人的身分,对该甲的规格和使用等级是一个明确的标定。在杨家湾数以千计身着铠甲的彩绘陶俑中,本文所述之铠甲俑仅[件,这件彩绘俑被认定为指挥俑,亦足见此种铠甲并非寻常装备。本文所复原的西安汉墓铁铠甲,据发掘者称,出土于一座规模不大的墓葬。而能随葬此副甲胄,表明墓主人生前有着一段很不平凡的经历,或在武官中身居高位,或曾立过显赫战功而得到此铠甲作为赏赐。总之,在西汉时期,此种贴饰金银的铁铠甲,必定制作数量有限,故在考古发掘中极为罕见,它属于当时具有典型性,而且规格颇高的一种造型。在这批散甲片中,有些甲片制作得不甚规范,有些甲片上开孔显然是后来补加的,这些情况可能与铠甲在使用当中的修补有关。如推测无误,则可证明此副铁甲胄绝非属于专为随葬制作的明器,而是一副曾在战场上实用的甲胄。

三、结语

此次对西安汉墓出土散乱铁甲胄片的复原,只是一个尝试,从中积累了一些新经验。这也是古代铠甲研究工作发展的必然。它是建立在对古代铠甲的形制和结构,尤其是对甲片的形态、大小、开孔和布局,以及甲片上保存的各种迹象和信息等的研究不断深化的基础之上。就其意义而言,不仅仅在于出土并复原了一付新的鱼鳞田冑,使我们对汉代铠甲制作以及等级规格有了进一步了解;同时还在于我们在古代铠甲复原工作上有所新的开拓。这次对西安汉墓出土散乱甲片的复原,是个新起点,把过去未敢问津的各地一些出土时已然散乱了的铠甲的复原工作提到了日程上来,其前景还是相当广阔的。

总之,对古代铠甲复原研究的开展为时未久,成果有限,经验未足,许多地方尚欠完善。今后在考古发掘中,在文物修复与保护中,都需要更加注意这个容易被忽略的课题。经过大家共同努力,不断总结经验,掌握规律,提高水平,相信一定能使更多的出土现其本来面貌,为考古学及相关学科的研究不断提供新资料。

附记:本文所用西汉金银饰铁铠甲彩色复原图为电脑制作,制图者为葛杰、钟健先生;在作图过程中并得到李淼先生的许多指导和帮助。黑白版照片是由张亚斌先生协助放印的,在此谨表谢忱。

西安北郊汉墓出土铁甲胄的复原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