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任务·乌鸦小队】Mission-3 急转直下
乌鸦小队到达布拉格城外围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黑夜之中，从城内照射出的大功率探照灯射线各外显眼，仿佛一个个固定在地面上的太阳，想要再次照亮这片夜空。
贝尔抬头望着几乎被照亮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暴露了他的担心。
“Z-15地区的暴力冲突引起了欧洲联邦的高度重视，整个东欧地区的联邦城市都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警戒，部分城市更是宣布封城和宵禁。”
调停者一如既往地借着妮娜传达着他们的话语。
听到这话的哈利不禁讥笑道：“这么说，那群闲着没事干的家伙们同意了？同意政府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自由啊。”
“当然，一些城市也有许多群众表示不满，甚至上街抗议游行。这些只是个例，很快就被联邦军队所镇压。大部分的城市并没有出现反对意见，因为在经历了三战和原爆点事件之后，没有人再愿意将自己置身于战争之中。”
妮娜——或者说调停者的声音依然没有情绪的起伏，但是总让人觉得他们的话中充满着嘲讽和不屑。
哈利哈哈大笑着，这和他预想的一样，毕竟几十年前就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人类总是死性不改。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城可谓是难上加难。”
贝尔担忧地抬头，看着几乎被重新照亮的天空，面露难色。
“这点请放心，严格的出入城检查反而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掩护。”
“什么意思？”
“因为出入城检查将大部分的守卫调去了出入口的检查点，所以像下水道这样重要程度不高的地方，他们就会疏于检查。是这样，没错吧。”
谢菈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妮娜点了点头。
“正如谢菈所说，我们要进城的通道会因为检查而更加隐秘。”
“前提是你们没有对我们隐瞒什么。”
谢菈在路上一直提防着调停者，生怕他们做出任何不利于乌鸦小队的举动。但是这两天的行军路上，调停者没有任何的异样。他们控制着妮娜，默不作声地带领着乌鸦小队向正确的方向前进。虽然这点也让谢菈感到十分的厌恶，但现在的情形不允许她对此有任何的意见。能够安全抵达布拉格外围，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功。
“这边。”
妮娜领着乌鸦小队绕到了布拉格城外西边的一处草地上。由于过去三战的影响，布拉格城外形成了一片片焦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看到一片草地更显弥足珍贵。
生命是顽强的，任何形式的生命在灾难之后依然有活跃的表现，
贝尔很快就知道了这片草地形成的根本原因。爆炸产生的火焰烧尽了原生植物，留下的灰烬成为了新的肥料。而下水道的出水口因为缺乏管理只设计了排水功能，并没有集水的装置。所以从城内流出的废水和这些灰烬肥共同滋养了这片焦土中幸存下来的植物种子。
“闻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味道。”
哈利动了动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城内废水处理厂专用的下水通路，自然不会有奇怪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没有专门回收废水的装置？明明有处理厂却直接排放到城外？”贝尔提问。
“战争期间，城内的回收装置被炸毁，直到现在也没有空余的资源和时间去修补，所以干脆直接排放到城外。”
调停者并不反感提问，对于任何问题都会给出完整的解答。
“因为现在也没有所谓的环保主义者站出来大谈特谈了，对吧。”
谢菈用自己的义肢拆下了出水口的铁制护栏，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我们的基地就在这里面。事不宜迟，我们快进去吧。”
正如调停者所说，这条下水道并没有什么异味，水路看上去也比较干净，没有异物或者令人作呕的东西出现。对于一些科学家来说，一个有着如此环境的隐藏地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
乌鸦小队成密集阵型，沿着下水道的走道小心探索着。虽然调停者说自己的基地在这里，但是下水道的实际环境他们并不清楚，所以乌鸦小队还是选择小心为上。哈利打头阵，关注着前方的情况。贝尔紧随其后，负责分析与指挥，同时紧靠着妮娜作为护卫。谢菈负责殿后，她的微型处理器和各类探测元件能够让她在注视前方的同时兼顾身后的情况，完美胜任小队最后一人的职责。
“我们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小妹妹？”
走在最前面的哈利又开始说些无厘头的话。
“不远了，大概还需要三分钟左右。”
“这下水道有这么长？我觉得我们现在都在市中心下面了。”
哈利心里默数着他们进入下水道的时间。
“你的猜测并没有错，我们现在的确是在向市中心的方向前进。”
“你们的基地在市中心的地下？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按照调停者的说法，因为他们并不愿意合作，所以ESA对他们并不待见。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如何在ESA的地盘地下拥有一座实验基地呢？贝尔对此保持怀疑。
“这里曾经是ESA的实验基地，废弃之后便交给了我们。”
这似乎能说得通……可是贝尔还是决定不能掉以轻心。
“能在布拉格的地下搞到一座大型的基地，你们的能耐也不小，ESA也没有你们说的那样排挤你们啊。”
直来直去的哈利直接点出了蹊跷的地方。
可是调停者这次没有回答，妮娜没有回答。
“怎么了？说话啊？突然闭上嘴我有些害怕了。”
这不是谎言。哈利一直将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孩视作生物兵器，生怕她突然变出什么爪子贯穿自己的胸膛。
“安静一点，各位……”
谢菈按住了贝尔的肩膀，贝尔也如此照做，让哈利停下脚步。
“怎么了？谢菈？你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水道……是不是在……变红？”
贝尔和哈利看向走道的左侧，正如谢菈所说，原本还算清澈的流水渐渐染上了淡红色。
“这是哪位绅士送的口红？”
哈利还是贯彻自己的人设，可是他下一秒就笑不出来。
“卧槽！”
他尖叫着，将枪口对着水道的上游。一具身着安保服装的尸体顺着流水缓缓被冲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喂！回答我们！”
贝尔举枪警戒，同时询问着自己身边的妮娜。可是女孩只是低头不语，陷入沉默。
“他们的信号中断了。”这是谢菈发现的第二个异常。“现在这个女孩，是真正的妮娜。”
“什么叫真正的妮娜，我们不需要啊！妈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是一具尸体！靠！”
哈利再次发现了安保人员的尸体顺着水流而下。
“请各位不要慌张。”
“不要慌张个屁……哎？”
哈利刚想反驳这听起来就不靠谱的安慰，却发现说话的人是妮娜。准确来说，又有些不同。
“你是妮娜？妮娜自己在说话吗？”
一直关注妮娜情况的谢菈立刻上前搭话。
妮娜抬起头，稚嫩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那幽蓝色的光芒。
“是的。我的创造者们为我植入了完整的语言与思考模块，所以可以和各位正常对话。”
“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这个。”贝尔开口道，“调停者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中断了联络。”
妮娜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我无法和创造者们取得联系。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在他们和我的连接断开之前，我收到了来自基地的警报。”
“所以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谢菈握紧枪柄。
“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没事啊！我说，这些人你认识吗？”
哈利指着还没有飘远的尸体问道。
妮娜点了点头：“他们是基地雇佣的安保人员，隶属于一家安保公司。”
“那毫无疑问，你们的基地被什么人攻破了！”哈利挠着头，“为什么你还这么淡定啊！”
“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这是我从诞生起就被赋予的天性。”
谢菈冷哼一声，对此表现出十分的反感。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一趟基地看看。妮娜，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贝尔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即使他自己也一片混乱。
“请跟我来。”
乌鸦小队继续保持之前的阵型，由妮娜带领着，前往那个充满未知的实验基地。
妮娜在一面墙的前面让众人停下脚步，自己站在墙的面前。
“在这里？”
哈利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是自己还是妮娜。这怎么看就只是一面普通的墙。
妮娜没有回应，而是伸出右手，贴在墙体上。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吗？”
贝尔并不喜欢这种感觉，阴冷的下水道让这份诡异的氛围更加令人不安。
“门……打不开。”
妮娜流露出了一丝慌张的情绪，她的双手在墙体上紧张地滑来滑去，似乎想要找出什么东西一样。
谢菈看出来她在干什么了。妮娜绝非是毫无目的地在墙上像一只小猫挠爪子一样。她的双眼再次泛起幽蓝色的光芒，那是它链接调停者服务器的证明。如果这面墙后是实验基地，那身为调停者造物的妮娜拥有打开隐藏门的权利也是理所当然。她试着扫描墙体后面的空间，但是因为某种干扰而失败了。这恰恰证明了那处基地就藏在这面墙后。
“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谢菈立刻采取行动。“贝尔，还有炸药吗？”
“还有一些c4，你打算怎么做？”
贝尔从背包里取出剩余的c4炸药，交给谢菈。
谢菈确认了墙体的结构之后，将c4贴在了墙面上，爸所有人都召集到安全的地方。
“我们不知道这后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谢菈提醒着众人。贝尔点了点头，而哈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干一场了。
爆炸声回荡在整个下水道，砖墙被c4炸出了一个窟窿，露出了藏在之后的钢铁结构。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谢菈第一个上前，仔细检查了墙体制化的钢铁结构。
“这是防爆墙，只用c4炸药根本不够。”
“这下没辙了。”
哈利吹着口哨，说着风凉话。
可是哈利的话音未落，谢菈的义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举击穿了铁制的防爆墙，生生地将它扯开了一个入口。
“但是这些墙疏于保养，年久失修，已经严重老化了。而且，装备了这么多电子元件，这面墙现在并没有最开始那般坚固。”
“真是简单直接的方法……不愧是你啊，谢菈。”
哈利很庆幸自己不用在战场上和这位女强人兵戈相见。
贝尔打开了步枪导轨上安装的手电筒，用手势示意小队穿过撕开的入口。
“让我们搞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哈利首当其冲，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第一个进入了漆黑的基地内部。毫无疑问，这个基地遭到了未知势力的入侵。这里已经没有了供电，没有了生气。
谢菈和妮娜并不需要手电筒的帮助，她们开启了夜视模式，在漆黑的环境里得到了绿色的视野。
乌鸦小队进入的地方似乎是一间仓库，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柜子。但令人费解的是，这些柜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储存任何东西。
哈利的手电筒照射到了一扇感应门。谢菈看了看妮娜，后者只能摇了摇头——她已经失去了这处基地的控制权。谢菈心领神会，现在只能通过暴力手段突破这里了。谢菈果断地一拳锤开了感应门，门后便是一片宽阔的空间。
乌鸦小队小心翼翼地搜索着这片宽阔的空间，手电筒的光线根本无法完全看清这里的设施。谢菈通过夜视模式看到了许多的电脑和会议桌，这里似乎就是基地的主要研究房间。
“嗯？”
哈利的左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压低枪口，想要用手电筒看清自己脚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这一看，便把哈利吓了一跳，心脏都停跳了一拍。试想一下，在漆黑的环境里，突然发现自己脚边躺着一具尸体，人会有如何反应。
“卧槽！”
哈利和大多数人一样，直接骂了出来。
“怎么了？哈利！”
贝尔立刻靠向哈利，顺着他手电筒的光线看过去，眼前的景象也让他的身体颤栗了一瞬间。
一具身穿安保服的尸体——就和之前在水道里看到的两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身体上留下了无数的弹孔，地板被他流出的血液染上了深红色，可见他已经死去了很久。
“贝尔，我不想往前看……”
根据地板上血迹的情况判断，哈利已经想到了前方会出现什么样的惨剧。
“我知道……但是……”
他们必须查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不是借口。
哈利转过身，不去直面前方的情况。贝尔抬起枪口，手电筒的光线缓缓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看到眼前的一切，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贝尔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没。
无数的尸体四散在地上，他们的身体都被无数的子弹贯穿，地板上的血液已经泛黑。
“谢菈！你们那边怎么样？”
贝尔贴着胸口的无线电和谢菈联系。
“我们发现了许多的尸体……但是有些奇怪。”
谢菈和妮娜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也是大量的尸体四散在地。但是谢菈并没有因此感到疑惑，而是……
“这些尸体，大部分是安保人员，还有一部分是ESA的军队。”
贝尔指出了尸体里的疑点。
“什么？你是说ESA的人来过这？”
哈利大声喊道，希望用这种方式释放自己的压力。
“妮娜，这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和我们联系的那些人呢？”
谢菈死死抓住妮娜的双肩。她不知道这群自称调停者的人究竟是不是在诓骗乌鸦小队，她担心乌鸦小队被ESA带进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我……”
妮娜在犹豫。她在犹豫什么？
“这些人死了至少有三天。那之前和我们联系的那群人又是什么来头？”
贝尔抓着胸口的无线电，向妮娜发出质问。
“死了三天……那刚刚顺着水道漂下来的尸体又是怎么来的？不会真的闹鬼吧！”
哈利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一间鬼屋。
“我已经无法信任你了，妮娜。”
谢菈放弃了和平交谈的选择。她起身，抽出手枪，枪口瞄准了女孩的额头。
“我们不能再这么冒险下去了，妮娜。”
妮娜抬起头，眼中似乎出现了泪光。这让谢菈有些出乎意料，甚至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请再相信我一次……我……我真的和我的创造者们失去了联系，就在刚才……我，我也是刚刚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去你的，别再那边骗人了！干死她啊，谢菈！咱们现在就像是瓮中之鳖了！”
“冷静点，哈利！你疯了？”
谢菈咬着嘴唇，内心陷入了挣扎。最后，她还是收回了手枪。
“告诉我们真相。”
妮娜点了点头，说道：“非常感谢你们。先聚集在一起吧。”
“我可不要！”
“哈利！给我老实点！”
贝尔几乎是拖着哈利去和谢菈汇合。
妮娜再次领着乌鸦小队，来到了一个巨大的设备之前。
“看上去像是一台计算机？”
贝尔将手电筒从导轨上取下，仔细地检查了眼前的庞然大物。
“这就是调停者。”
“你说什么？”
妮娜道出了真相，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真相。
“你说这台电脑就是刚刚和我们联络的调停者？你的创造者？你别给我胡扯！”
哈利忍不住了，握紧拳头就要打上去，而贝尔及时地阻止了他。
“你给我冷静，哈利！”
“冷静个屁！这混蛋在说胡话，这混蛋骗了我们多少次了！”
“我很抱歉，各位……这是，创造者们的意思。”
“说明清楚。”
谢菈可能是乌鸦小队里最冷静的人。
“调停者们为了不让自己的技术被ESA窃取，在ESA打算强行接管研究基地之前，将他们的意识上传到了这台计算机中，让他们成为了一个整体，也就是之前和你们联系的调停者。”
“真的假的……”
贝尔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真的会实现。
“那他们现在在哪？这台计算机似乎已经停机了。”
面对谢菈的追问，妮娜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他们已经被ESA取走了。”
“取走？”
“靠，越听头越大！”
哈利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头晃着脑袋。
“四天前，ESA突袭了这座基地，引起了基地的自动火炮。那些尸体和弹孔就是在那次冲突中留下来的。但是当时，调停者进入了规律性休眠，ESA趁着这个时间点将他们的数据进行拷贝。同时，他们也屏蔽了调停者对外界的探知，这也是为什么在他们苏醒之后，没有察觉到异样的原因。”
妮娜轻轻触碰着面前的计算机。
“然后，就在刚刚，ESA成功将调停者的数据转移到他们自己的服务器上。随后，执行了销毁程序。”
“这就是为什么你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妮娜点头对谢菈的疑问表示了认同。
“那顺着水道流出来的尸体又是什么情况？”哈利指着地面上的尸体，“总不可能还有ESA的人在这里吧，更不可能是他们自己掉进去的吧！”
妮娜指向了基地的另一边。
“那是意外。这座基地内设有小型的污水处理设施，定期会排出污水。那些尸体应该是倒在了设施里，被定期排出了而已。”
哈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你个笨蛋！”贝尔在哈利的脑袋上狠狠锤了一拳。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刚刚的爆炸有些过于草率，欧洲联邦的军队肯定意识到了不对，很快就会过来检查。更何况，这里可是市政府区域的地下。”
谢菈一边检查着计算机的情况，试图找出修复的可能，一边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妮娜拍了拍谢菈的大腿，示意她只是在做无用功。
“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在那里有人会接应你？”
“你傻了吗？贝尔？我们还要搅这趟浑水吗？”
“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就永远别想摆脱这对烂摊子！”贝尔训斥着哈利，“你现在已经不对劲了，哈利！你得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情况！”
哈利被贝尔这一嗓子吼得无话可说。贝尔平时不会如此生气，哈利知道自己过界了。
“我们该去哪里？”
谢菈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视着妮娜。
“德国柏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