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厕所的演变
今天和学地质的朋友说起地质专业的辛苦,他聊到在秦皇岛实习期间的遭遇。诸如爬山涉水的艰辛,阴暗潮湿的基地,发霉腥臭的被褥,以及最绝的开放式厕所。进而吐槽到并排面对面旱厕时,画风就突然诡谲了起来,纷纷回想起幼时对厕所的印象。 学校 我小学的时候乡镇中心学校是旱厕,迈过苏州园林式的圆门,被一面墙一分为二,记忆力墙上剥落的标语已模糊不清。男左女右进入后,最左侧是男厕所的水龙头,三个铜制老款式龙头总有一个吱吱响,一个拧不开,一个关不掉。与其形成鲜明对应的是吱吱响的有人用,拧不开的龙头下方石板水槽里被太阳晒得烫手,关不掉的下方石板则是滑腻腻的苔藓。 一面墙分隔开的是男女背靠背的大粪坑,所有人都在坑上的水泥石板上方形坑位上如厕。石板总是咯噔咯噔的,踩上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若论视听体验,自然是背后女厕的悉悉簌簌水流声,以及低头细数粪坑斜坡上生龙活虎的蛆宝宝。当然,也免不了驱赶不知道多久之前还在粪坑里繁衍生息红头绿头苍蝇的体育运动。 不回忆还好,一回忆,鲜活的记忆立刻就涌入进来,一发不可收拾。 到县城上小学时已是四年级,五年级时学校装修,一改画风为高贵的冲水厕所。冲水厕所每间隔开,还是优雅的白瓷砖墙,底下是一条共用的纵向一条沟。沟由高到低,最高处有蓄水箱,水力强劲,拉动绳子便是雪山融水般的轰鸣。但沟太长,日暮途远,水流末段力有不逮,一段堵住便会在最末端也堵住,然后整条沟都堵住。画面顿时就美得无法直视,不能细说。 再往后就记不太清了,可能司空见惯浑闲事,算不得什么有趣的记忆,也不值得诉说。 农村 与旱厕同时期,则是农村里长大的我,所熟知的一切。 98到99年的记忆里,家里的厕所是院子里角落的圆形开口大粪坑,上面有茅草屋。夜里小的用夜壶,白天就随地搞定,家里来客人了才会礼貌地去坑边撒。这个粪坑也是擦炮的第一关,可以在发酵途中炸出一个个小圆坑,配上坑边飞溅的各色斑点,美不胜收。 如厕,则需背跳上单杠——一根半圆的圆木,像跨栏的栏杆一样没有扶手,后仰就会跌入粪坑。快上小学时,前屋的独立茅房,居然更新版本,在坑边用上了带扶手,仿佛无底太师椅的如厕凳子。一时间,村里的小伙伴都来我家茅厕体验,风头无两。时隔小三十年,回到老家,这个茅厕仍在使用中,可谓历久弥新、经久不衰。 我家是注意卫生的,一直都有粪坑。村有些家里是没粪坑的,随地拉,用地上土块擦。后来好了些,用玉米叶子擦。我家不行,我娇生惯养,从小就要用纸上厕所。小时候用厕纸是那种银灰色,有点像农村葬礼烧纸钱的方块纸,褶皱感类似玉米页,有银灰色条纹颗粒夹杂。很大一张是不可能的,必然裁成巴掌大小的方块。我家带太师椅的茅房因为常年用纸、有纸,村里的小伙伴们都爱来方便。
(搜了一下,这纸居然还有得卖,不过要比这个要更粗糙劣质一些) 到了99-03年的时候,就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茅坑,都用纸上厕所了,葬礼上用不完的纸钱也经常在茅房里能见到,柔软吸水,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公厕 再往后,到了县城,县城里起初也是有各种旱厕的,05-08年开始,渐渐都改造成一条沟式的冲水厕所。 时间过得飞快,旱厕渐渐不见踪影,十几年前初到上海,上海公厕多为一条沟,上海南站都是这样。没过多久,蹲厕就成了主流,可以自己脚踏式冲水,卫生环境好了无数。 16年以后公共厕所里,也出现为残障人士设立的带扶手的蹲式马桶,渐渐的抽水马桶也多了起来。 20年以后很多抽水马桶旁都带有消毒液,允许用纸张沾上消毒液擦拭马桶圈。更有甚至开始出现带一次性马桶圈垫纸的抽水马桶。以往这种只在飞机上有,普及到高铁后,公厕也有了。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回忆小结 时间这东西不能回头看,一看,就走出了好远,文明这东西也是。现在回到农村,家家小洋房,户户抽水马桶,当年用土块、炸茅坑的小伙伴,如今都已成家立业,说起往事不竟感慨万千。我自身历经农村、小镇、县城、大都市,一步步走过来,肉眼可见的是人们生活水平的日新月异。时代在发展进步,小小的五谷轮回之所,却是生活质量飞跃的一个缩影。